停靠——霂林

“要不哪天还是带来给你见见吧。”

“怎么又想通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甜甜想，郭栗应该还是挺喜欢他的。至少这么多年，除了师哥，没见过郭栗为第二个人纠结过。而师哥她见都没见过，她能见他，应该算很特殊了吧？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十分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郭栗动心呢。

“他是不是特帅啊？你俩哪遇见的？”

“有的问题不是你能问的好不好。他挺……秀气的。我也不好说。”

“那你俩怎么在一起的？”

“我提的呗。”

“是嘛！？诶我今天跟你回家吧！我太好奇了，你居然会主动表白！”

“你还是别了……”郭栗简直无奈了，“你这不是让人家误会么。咱明见行不，看你饥荒的。”

“行行！那就明天！”

第二十三章

甜甜忍不住不停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王缅。王缅都被看的不好意思了，时不时看一眼郭栗，尴尬的笑笑。

“别盯着了，脸上又没长朵花。”郭栗明显护着王缅，恨不得挡在他前面。

“恩……我给九十五分。”甜甜满意的点点头。

“那剩下五分呢？”郭栗忍不住问，心想怎么样都应该是满分吧。

“他有点瘦……不符合我的审美。”

“那是你的审美。”郭栗一个大白眼。

甜甜抿嘴一笑，没说话。

“是你给介绍一下还是我自己问啊？我要不客气了~”

“得得，你别热情奔放了，欺负他。他叫王缅，美院的学生。”

“诶呦，听着就对你的胃口。”甜甜笑着，看着王缅，“你俩怎么认识的？”

“在……”

郭栗一把捂住王缅的嘴：“蠢死了，她套话呢，听不出来啊。”转而对着甜甜，“不该问的别问！”

“真凶……”甜甜撇撇嘴。

“他怎么跟你说的我俩的？”王缅腼腆的问。

“他说他特喜欢你。”

王缅摇摇头：“我不信。”

“真的。”甜甜对着郭栗坏笑，“你小子老欺负人家吧，看看。”

“哪有。”

甜甜暗暗赞叹郭栗的眼光。王缅真的特有感觉，不是长的好看，而是一种十分自然的气质。他没有现在都市人的那种拘束感，感觉很独特，生活在一个与别人不同的世界里。甜甜不禁想真是便宜了郭栗了。

“唉……好男人都被男人抢走了，剩了我们这些女人可怎么办。”

王缅乐了：“郭栗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来投奔你。”

“成啊！我看他那么不靠谱，你现在就跟了我的了。”

“那我得换换位置。”王缅作势要站起来。

“干嘛干嘛，”郭栗抱住王缅的腰摁在凳子上，“敢跟别人跑了我弄死你。”

郭栗拉住王缅的手。王缅心里一热，慢慢的翻过掌心十指相扣。不管是真心诚意还是半真半假，郭栗重视他的表现让他真切的觉得郭栗是爱他的，不是遮遮掩掩半真半假。这样真实的走在阳光下，坦然的面对朋友，终于对这感情多了份切实的存在感。

第二十四章

甜甜把王缅支出去买东西，王缅心甘情愿的去了。

“有这么个大帅哥坐对面我还挺紧张的。”甜甜吐吐舌头。“我觉得王缅真的挺不错的，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郭栗羞于向别人认真说起自己对王缅的感情。他从没有跟别人讨论这些的经验。

“以后啊，我看他真的挺喜欢你的。你总不至于是玩他吧。”甜甜向外面看看，确定王缅还没回来，“说真的，你俩还是好好在一起吧，我看他真的不错。”

“你懂什么啊，别瞎指挥。”

“你怎么这样啊，别怪我说不好听的，我看王缅对你是一片真心实意，你也未必不喜欢他，干嘛遮遮掩掩毫不在乎的样子。”

郭栗沉默了，他其实挺想跟王缅好好在一起的，但就是觉得不切实际。很多时候，他阻止自己这么想。因为总觉得希望太渺茫了，如果给自己希望，而最终不是以这个结局，那得多痛苦。

没一会，王缅回来了。话题再也没拐回这个问题上，王缅依旧有些腼腆的说笑着，而郭栗和甜甜则心不在焉，各怀心事。

自从跟郭栗在一起，王缅开始努力尝试用其它的方式挣钱。他不想完全靠着郭栗生活，尤其是两人在一起后，郭栗继续负担他的所有学习和生活费用，让他觉得无法接受，也总有种不平等的感觉。王缅不喜欢让自己低人一头，所以开始奔走于小画廊中，尝试靠卖画为生。

这是极难的一件事，因为王缅没有名气，而且本来愿意出一笔相对多的钱买画的人就少，所以通常一幅画挂半年都卖不出去十分正常。刚开始王缅还自豪的认为是别人没有品位，慢慢的他都开始怀疑是自己没有才能了。王缅又不愿意跟郭栗说这些事，一来不想跟郭栗有矛盾，因为他知道郭栗没法理解他这种自卑的心情，二来觉得自己很可能得不到安慰和有效的建议，反而因为不想依赖郭栗而招来他的不满。表面上，他跟郭栗说想试试自己的水平，提前步入工作状态，所以挂了两幅画去卖卖。郭栗倒是真的没关注这些，只由着王缅随便做。郭栗喜欢对王缅的绝对占有权，对于其他的方面倒是没有认真的关怀过。

第二十五章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郭栗总觉得关系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这让他总有一种一拳打进水里的感觉，抓也抓不住，放也放不掉。本来以为固定的关系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结果却正好相反。原来那种坦荡的感觉自从在一起后慢慢的从两人之间消失，两人开始互相顾忌，不再无话不说，而王缅总是给人一种无法控制的感觉。虽然这样想并不对，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是郭栗实在不喜欢这种捉摸不定。王缅好像总是在坚持着什么，很执着并且不坦诚，郭栗不明白这种自尊心到底是因为什么。郭栗有时候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窝火，莫名其妙的挑王缅的刺。王缅大部分时候都在沉默。

郭栗下班回家，开车在路上，想到回家就觉得懊恼。他不想总这样，王缅不在身边的时候，郭栗常常反思自己，不应该因为控制欲而不停的伤害王缅，就算不喜欢他哪里，也要好好包容，要用最好的状态面对他。毕竟自己真的很爱他，而且是自己主动要求在一起，那就应该好好的在一起才对。而王缅对自己一次次的包容也让郭栗每次生完气后暗自后悔不已，有时候真想抽自己几个巴掌。谈谈都比现在这样要好，这么互相伤害只会越来越糟糕。

回到家，王缅已经把饭做好了。最近总是王缅在做饭，他觉得郭栗上班回来还要做饭太累了，如果不去学校或者回来的早，王缅都会主动把饭做好。郭栗最喜欢的事是跟王缅一起在厨房捣鼓，说说笑笑的总是很温馨。自从两人开始陷入一种别扭的气氛中之后，郭栗就避免跟王缅一起呆在厨房里，以此来减少矛盾。最近总是看着王缅忙碌的背影，觉得很温暖，可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王缅把菜端出厨房，然后赶快回去盛饭。郭栗看着满桌子自己喜欢的菜，顿时胃口大开。可是饭放在郭栗面前他就特别不开心了。王缅今天做的是红薯米饭，郭栗不爱吃吃红薯，而且王缅也知道。他一定是忘记了。

郭栗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整顿饭没有说一句话。王缅也没有说话，他感觉到郭栗心情不好，所以不想无端惹来麻烦。饭后收拾碗筷，郭栗直接把没动几筷子的饭倒进垃圾桶里。王缅看到了，好伤心。他记得郭栗不爱吃红薯，只不过郭栗最近抱怨说有点便秘，他为了让郭栗多吃些粗粮，才做了红薯米饭。本来郭栗也没有那么不爱吃，并不是一点都不吃的，所以才做了。郭栗果然不高兴了。

收拾完东西王缅老老实实的坐到沙发上看书。怕影响郭栗工作，王缅连电视都没开。郭栗在书房里特别焦躁。王缅这样畏首畏尾的，郭栗没法发泄不满情绪，越来越窝火。他烦躁，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像困兽一样不停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第二十六章

郭栗没法发泄不满情绪，越来越窝火。他烦躁，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像困兽一样不停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郭栗不时的出去转一圈，或者接杯水，或者吃点东西，就是想看看王缅在干什么。

王缅特想做点什么缓解下气氛，不想两个人总是这样，可是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后来想了半天，决定端杯牛奶给他。反正也挺晚的了，估计郭栗也饿了。

王缅在厨房热好牛奶，倒进杯子里。牛奶热气腾腾的，散发着好闻的乳香。王缅轻手轻脚推开书房的门，把牛奶放在桌子上。郭栗一直绷着不回头，王缅放的时候郭栗正好抬手，把牛奶打翻了。王缅赶快抽纸巾擦桌子，乳白色的热气腾腾的牛奶顺着桌子流下来，滴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格外醒目。

郭栗把手里的笔狠狠的摔在桌子上，粗暴的抢过纸巾。王缅实在觉得委屈，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你今天是故意的吧，故意找我不痛快。”郭栗终于爆发了。

王缅没说话，回头看着郭栗。

“你是不是觉得我再也不体贴了，是不是烦我了。”

王缅还是不说话。

“说啊，不想在一起了就说啊，端什么架子啊。我最烦你这样，什么时候都端着，早知道你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跟你在一起。”

郭栗现在已经完全是在泻火了，他就是想逼着王缅说点什么，想逼着王缅跟自己吵架。

王缅瞬间特别生气，他狠狠的瞪着郭栗：“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我哪欺人太甚了？您成天这么清高，我高攀不起啊。”

“郭栗，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们分手吧。”

郭栗一瞬间愣住了，然后特别愤怒的冲王缅吼：“好啊，你跟我提分手，很好。”郭栗不想分手，他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可是又不愿立刻拉下脸来道歉，他狠狠的瞪着王缅，然后抄起钱包就冲出门。

郭栗走到楼下花园，觉得很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想要王缅放下所有的心理防线和矜持跟自己在一起？他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生无名火，不明白为什么老要找王缅麻烦。他不想分手，他是想好好跟王缅在一起的。走出门那一刻王缅痛苦的眼神让他深深的感到自责。他也不想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

郭栗在花园里走了两圈，不停地抽烟。走到那天下雨王缅一个人躺过的长凳，汹涌的感情排山倒海而来。他真的很爱王缅，不想王缅有任何东西来阻止两人的亲近。他不知道王缅到底为什么给他这样的感觉，他觉得王缅不够爱他，不够信任他。

难道我是在撒娇来得到安慰和心里平衡吗？郭栗不禁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这么孩子气了。

郭栗想再坐一会就上去，这时候看到王缅急急忙忙的跑下楼。

第二十七章

郭栗想再坐一会就上去，这时候看到王缅急急忙忙的跑下楼。郭栗没带手机，就跟了过去。

郭栗走在马路另一边，看着王缅。王缅不停的看着周围的人，找郭栗，不时的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给郭栗的手机打电话，期待郭栗已经回家了。

郭栗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让王缅看见，他看着王缅着急的样子，不停的有人撞到王缅，可他毫无反应，失魂落魄的走着，不知道该去哪，只能茫然四顾，期待能找到他。路上的人都看着王缅，奇怪这个男孩到底怎么了。

郭栗突然觉得挺满足的，王缅跟他说分手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很打击，现在看到王缅紧张的找他，看到王缅后悔，郭栗释怀了。

回家好好的道歉，好好的在一起吧。郭栗此刻终于想明白了，王缅真的爱他，而王缅说分手的那一刻郭栗真的觉得特别绝望，天塌下来了一样。或许我是真的很爱他，因为王缅一贯的隐忍和付出，因为自恃他很爱我，所以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爱他，原来真的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有多不舍得。

这时候郭栗觉得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了，事业，家庭，期待，只要能跟王缅好好的在一起，每天醒来有王缅在身边，就足够好了。

慌张的走在马路对面的王缅，还是那个在酒吧的王缅，还是那个能让他心动的王缅，那种最初的感觉又回来了。

王缅找了好久好久，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郭栗，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这段感情，他只能一直往前走，期待郭栗就在那里。可是郭栗还是没有踪影，王缅越来越绝望，就快要忍不住眼泪。他不时的停下来，让自己镇定一点，然后再继续找。每当越来越强烈的感情一波波袭来的时候，每一次王缅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郭栗慢慢的跟着，看着王缅在对面走走停停，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他慢慢的蹲下去，捂住脸。周围走过去的人开始指指点点，王缅还是没有站起来，就这样蹲了很久很久。

王缅脆弱的样子就像一记重拳打在郭栗的心口。他跑过马路，无视旁边有那么多人看着，一把拉起王缅就走。没有解释，没有话，只是拉着他一味走，不顾身边的人指指点点。而王缅也一句话没说，没有反抗，任由郭栗拖着他。

郭栗把王缅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转过来一手搂住他的脖子。王缅立刻哭出来了，泣不成声的说着：“我错了……不要分手……我不是认真的……”

郭栗一把把王缅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头，像哄小孩一样哄他。郭栗吻了王缅的头发，蹭蹭他的耳朵，然后在他耳边说：“你没有错，是我一直在挑你的刺，是我不讲理。你不要再道歉了……”

王缅在郭栗的怀里摇摇头。

郭栗继续说：“我一直仗着你喜欢我就横行霸道的，你一直让着我我还不停的挑刺。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重新来过。”

一直以来的委屈终于有了出口。王缅完全失去了对自己情绪的控制，无法节制的痛哭。郭栗觉得自己的眼睛酸了，抬头望望城市的夜。天空中没有王缅喜欢的繁星，只有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将黑夜原本纯粹的天染的不伦不类。或许就像自己一样，王缅是星，而自己偏偏要去追求那些丑陋的东西，慢慢的忘记了本质。郭栗更紧把王缅拥入怀里。

第二十八章

或许就像自己一样，王缅是星，而自己偏偏要去追求那些丑陋的东西，慢慢的忘记了本质。郭栗更紧把王缅拥入怀里。

郭栗拉过王缅的脸，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温柔的亲吻着他。有人在偷拍，但是郭栗完全不在乎。

郭栗握着王缅的手，慢慢走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王缅乖乖的被牵着。已经冬天了，郭栗的手热热的。

王缅觉得好安心，他好期待这样的生活，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所畏惧的恋爱，这或许是每一个gay的心声。不想躲躲藏藏，就这样真实的爱，真实的生活。

夜晚的街道，华灯初上，行人熙熙攘攘，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脸上都是幸福的表情。而两人就牵手走着。王缅多希望这一刻静止，多希望以后的生活都像现在一样平凡而温馨。不知道郭栗现在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受？

路不够长，家里还是一样的温暖。两人脱掉羽绒服，沉默的坐在沙发上。郭栗有话要说，可是又觉得有些尴尬。他打开电视，明明暗暗的光影投在王缅的脸上。王缅看着电视，可是明显没有集中。郭栗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递给王缅一杯。王缅接过来，小声的说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