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顾青才知道,自己是彻底被夏峰的外貌给欺骗了,夏峰的邋遢傻气也只限于日常生活,一旦接触额案子,整个人立时会散发出决然不同的气场,精明聪睿。
这样想来,能找到像汪大哥一样心思细腻、温柔细致的人,夏峰确实是幸运的。
撞见汪晨与夏峰亲热是在周五的晚上,顾青因为赶去幼儿园接下课的秦家宝,走得匆忙,就忘了拿手机,下周一轮到顾青值班,所以他手里是有钥匙的,顾青接了秦家宝后,就又赶回律所了。
刷卡打开玻璃门,已是晚上六点,但夏天太阳落山较晚,外面依旧明亮清晰,顾青也就没有开灯,他牵着秦家宝走进律所。
“……嗯……峰……峰……轻点……啊……别……”
“晨,晨……忍忍,再忍忍……马上,马上好……”
“……啊,不……混蛋……慢……慢点……”
汪晨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阵高亢的呻吟声与男子间歇粗喘的吼声。
顾青瞬间僵硬了身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近距离撞见别人的活春宫。
秦家宝捏着手里的橡皮,也听见了激烈的动静,心里好奇,便从椅子上跳下来,迈着小胖腿直奔声音来源地。
顾青屏住了呼吸,眼看秦家宝就要敲响办公室门,他立马回过神,吓得赶紧冲上前抱走孩子,并及时地捂住了秦家宝的小嘴,踮着脚轻步地回到办公桌前拿了自己的手机,提起书包就跑了。
晚上,顾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眠,脑子里不断闪过办公室里的那场情事,幻想主人公是自己和秦力扬。
飞快地摇头,顾青第一次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清心寡欲的。在静如水的夏夜,顾青失眠了,他急切地渴望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
转眼跳入九月,一个月的律所实习也结束了。
手里揣着律所发的两千五百块实习费,顾青思索着临别前汪晨对他说的话:“顾青,你做得不错,心思灵敏细腻,做事又认真踏实,毕业如果工作的话,不介意可以来晨峰,晨峰随时欢迎你。”
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玻璃窗外不断闪过的高楼大厦,顾青心情很复杂,作为一个还未毕业的实习生,能得到上司的赏识并提前受到邀请,顾青自然是雀跃的,但通过一个多月的律所实习,顾青发现自己对民商法的兴趣并不大,每天换上各式面具和不同的公司主管、企业商人打交道并侃侃而谈,这一切都不是他能轻松应对的。秦力扬以前就对他直接评价过,“你不适合整天笑脸谄媚、勾心斗角,在公检法就职,对你而言是再合适不过了的。”
顾青起先是不服气的,以为是男人对他不信任,太过小看他,现在看来,男人确实比他更了解自己,他不是没有能力,只是让他巧舌如簧、溜须拍马、迎合客户,以他的个性,他实在是做不来。
倚着床,双眼紧守着床头的室内电话,顾青有些急迫,秦力扬说过今晚十点会打电话回家,可已经是十点一刻,电话依旧一片沉默,顾青有想过主动打回去,又怕打扰男人的正事。
秦力扬出差也快有半个月了,起初每天晚上都会准时打回家,顾青好几次听见男人疲倦的呼吸声,又心疼又担心男人的身子,便让他隔段时间再打,秦力扬口头虽然一直说没事,但也怕顾青担心,就改为隔两天打一次,电话的频率减少了,但每次聊天的时间却延长了,两个大男人也不是整天嘴上爱挂着浪漫的人,他们聊的大多只是日常琐事,平淡却是带着最朴实的温馨甜蜜。
姗姗来迟的电话终于还是响起。
松了口气,顾青快速地拿起听筒,假装镇定地说道:“喂。”
“顾青,是我,”秦力扬揉揉酸涩的肩膀,语气里透出些微的疲惫,抬头瞥到墙上的时钟,惊觉已经是深夜,“刚从外面回来,没发现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傻等着,不早些睡。”
顾青镇定地回道:“我也没刻意等,刚看完电视。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吧,要不下次再打?”
“别挂!明天我休息半天,都两天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我想和你说说话。”
秦力扬赶紧补充解释道。
电话的另一头,顾青无声地笑了,他其实挺想念男人,也不想这么快挂电话。
男人和顾青说了这两天的忙碌,顾青也分享了自己的好事,他和秦力扬说起实习结束以及拿到一笔不小的实习工资的事,口气是轻快欢畅的,连带着在外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秦力扬的心情也愉快起来,还笑着说一定要顾青请客吃饭。
“你个资本家,竟然还要剥削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也太不厚道了!”
顾青不客气地给予回击。
闻言,思维一滞,秦力扬没想到一向看似老实本分的顾青竟还能和他开起玩笑。不过,对于如此真实的顾青,秦力扬是欣喜大过惊异,顾青能和他畅怀说笑,意味着彼此的距离更亲近了。
“宝宝睡了吧,小家伙怎么样,辛苦你了。”
秦力扬刚问完,哪知另一头的顾青竟一个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了。
秦力扬敛眉,心里好奇,便开口询问原因,顾青直接捧着肚腹笑滚在了床上,颤抖着身子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前两天在幼儿园,秦家宝和同学玩扮家家酒,小孩子天性爱美,便一致撮合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和年纪最大、个子最高、五官精致的宋希配对为新娘新郎,秦家宝因为愈加圆滚的身子而被大家选为轿夫。谁知结果一定,秦家宝就不干了,抓着宋希的手不松开,不停地嘟囔着“我不答应,不答应”,同学以为是他想当新郎,扮演新娘子的女生便走过去推了挽着宋希胳膊的秦家宝一把,指着他的肚子嘟嘴不满道:“秦家宝你好胖,我不要你做我的新郎。”
幼稚园里的地板都是铺了成塑胶的,不像地板那般坚硬,但夏天穿着小短裤的秦家宝还是被擦破了皮,膝盖处红通通的,火辣辣地疼。原本一直忍着泪的秦家宝再也受不住,加上心里本来就委屈,哇地一声突然哭了。
这可吓坏了一群小朋友,四散逃开跑去找班主任了。
宋希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女生,疾速跑到柜子旁,拿了一条药膏,给秦家宝涂上。
药膏是宋希随身携带的,他被母亲打惯了,受伤是常事,再重的伤口宋希也见过,他已经能淡然处之了,却在瞥见秦家宝委屈地含着眼泪抽泣,手臂蜷缩抱着破皮的大腿时,心还是疼了,是被针扎时的刺痛感。
“宝宝不哭了,希哥哥给你擦药。”
又是哇地一声,秦家宝扑向了宋希的怀中,不停地呜咽:“呜呜……希哥哥不做新郎,不要做小倩的新郎。呜呜……宝宝不要……”
宋希安慰地拍着秦家宝的后背,点头附在对方耳边,轻声地忙答应道:“希哥哥只做宝宝的新郎,宝宝是希哥哥的小媳妇儿。”
等一伙孩子把老师找来时,秦家宝已经停止了落泪,只剩下鼻尖发出的可怜的抽泣。
顾青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当他接到幼稚园老师电话说秦家宝受伤时,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匆匆忙忙地请了假,打车忙往学院赶去。
看到顾青,秦家宝双眼顿时又红了一圈,撅着嘴呜咽,顾青心疼地抱起他,细致地检查伤口,发现没有大碍后,才松口气。向孩子们询问了前因后果,同学都说是秦家宝想娶漂亮女生却不得才生气的,但顾青心里却是了然的,宝宝哪是想做新郎啊,分明是吃醋不愿宋希成了别人的新郎啊。
秦力扬静静地听着顾青憋着笑的语调,心里一片柔软,听到最后,也忍俊不禁了。
“力扬,你不担心吗?”
一改方才的嬉笑,顾青突然正色道。
顾青问得莫名其妙,秦力扬却是明白的,他认真地回道:“他们还小,也许只是孩子间的玩闹,等长大了,也就懂事了。”
“那,果真像我们这样呢?”顾青小心翼翼地开口,斟酌着合适的词语,秦家宝可是秦家的独孙啊。
“我们这样不幸福吗?”
秦力扬突然地反问道。
静默片刻,顾青终于笑着点头:“我们,很幸福!”
053礼物
出差一个半月后,秦力扬总算结束了四处奔波、辗转各地的日子,带着一身的疲倦回了家,可只要一想到家里的一大一小,心就瞬间变得温暖,更多的是期待与愉悦。
顾青一早收到电话,知道男人今天回来,下了课,接了秦家宝,就直接朝菜市场奔去,细心挑选了男人平日里爱吃的菜式。
等顾青打车回家时,秦力扬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仰着头脖子枕在沙发上,阖上双眼,眉头紧绷,一脸的风尘仆仆。
透过电话,顾青是知道男人的忙碌的,只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码事了,心隐隐地泛着心疼和担忧,恨不得有通天魔法能瞬间转移对方身上所有的劳累与疲惫。
秦力扬身体怠倦,意识却不是迷糊的,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一睁开眼,就看见顾青正弓着身子,往自己怀里前倾。
嘴角忍不住斜挑,手臂已经先于人的意识行动,准确地揽过顾青的细腰,大掌拖住对方的脑袋,就是一个结实的热吻。
手里的毛巾脱落,全身被禁锢,顾青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张开嘴,伸出红舌,迎接男人的激烈与热情。
一声尖叫惊醒了沉醉中的两人。
门外站着的竟是前些日子雇佣的钟点工。
顾青羞涩地推开了身前的男人,恼恨地瞪了一眼随地乱发情的男人,不自在地整了整衬衣下摆,载着一脸的酡红,跑向卧室,秦力扬倒是自然得很,对于被别人发现,他是丝毫不介意的,只是为错过一次绝佳的客厅激情而感到遗憾。
钟点工是顾青开学后,学业太忙而临时托人找的,现在秦力扬回来了,也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顾青的小算盘打得铁,日子过得井井有条,多花一分钱也心疼不已,秦力扬也同意钟点工辞职,理由自然不是那点工资,而是自己以后的“性福”,他可不希望夫夫生活再受到任何干扰与阻挠,他家爱人脸皮薄,家有外人,顾青是决计不会让他得逞的。
吃过晚饭,畅快地洗了澡,脱去一身的疲累,秦力扬清爽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秦家宝穿着鹅黄色的小熊睡衣趴在床上,小手托着下巴仔细地盯着坐在床沿正整理行李的顾青,听到浴室门的响动,迅速地抬头,一看是爸爸,耷拉着小腿颤颤地站了起来,伸手就要爸爸抱抱。
秦力扬拖着儿子的身子单手提了起来,又高高地转了个圈,逗得秦家宝咯咯地笑个不停。
顾青从行李箱里拿出剩下的衣服,听到秦家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紧出声阻止:“你别逗他,刚吃完,还没消食呢。”
“噗,你这睡衣……还挺合适的。”
顾青站起身准备把叠好的衣服放回衣柜,眼睛突然瞥到秦力扬一身白色的大熊睡衣,想起男人平日里的严肃端正,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
这套睡衣是家庭装,一家三口,分别是白色的熊爸爸,粉色的熊妈妈和鹅黄色的小熊儿子。这睡衣还是前几天顾青带秦家宝去超市淘来的,顾青起初是不乐意买的,看着粉色的睡裙,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无奈秦家宝一眼就相中了,嘟着嘴,不吵不闹,仅仅眨着一双明亮亮的、泛着泪光的圆溜溜的大眼凝视着你,想拒绝实在说不出口,加上导购员的巧舌如簧,顾青不甘心地掏了钱,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将粉色睡裙藏在衣柜底层,企图让它永无翻身之日。
剑眉微挑,秦力扬的眼睛死死地定在顾青的白色体恤,炙热的火光像是要将对方扒得一干二净,顾青狠狠地打了一个颤,灵活地越过对方抱着一堆衣服去了衣橱。
“熊妈妈呢,大熊哥哥。”
秦家宝指了指秦力扬身上的大熊,又戳了戳自己肚腹上的小熊,仰着一张圆滚滚的包子脸问顾青。
顾青的身子猛地一僵,恨不得将头埋在衣柜里。
秦力扬这会儿也算听出些门道了,捏了捏儿子的嫩脸,笑着问道:“宝宝,这衣服还有熊妈妈的吗?”
秦家宝赶紧在爸爸怀里蹭了蹭,笑嘻嘻地回道,全然不知将自己无意识中已经将顾青推进了一片水深火热:“嗯,宝宝好喜欢,熊妈妈是粉粉的,爸爸喜不喜欢?”
秦力扬嘴角的笑更开了,亲吻了儿子的额头,赞道:“爸爸很喜欢,宝宝真棒!”
父子两人这边聊得正欢,蹲在衣柜前的顾青却是一张苦瓜脸,想到秦力扬可能对他做的事,他赶紧从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套覆在睡裙上,仔细地又检查了一遍,发现完全严实后,才吐了口气。
只是顾青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小心翼翼被身后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这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秦力扬将睡梦中的秦家宝抱回了房间,回来时,浴室里已经响起了哗啦啦的洗澡水声,脚步不禁被吸引过去,手轻轻一拧,门顺势打开,想起顾青在衣柜前的举动,又悄悄地掩上门,走到衣柜前蹲下,揭开一层层棉被,在最底层果然发现了此刻正静静躺着的纱质单薄的粉色低胸睡裙。
眉眼上斜,一计油然而生。
顾青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秦力扬正靠在床头认真地看书,顾青暗叹自己多疑,怎么刚刚会有错觉男人去过浴室偷窥呢。
“给你的礼物。”
从床头柜里抽出一个方形的盒子,顾青憋着笑递给男人。
“礼物?”
秦力扬接过手,疑惑地问道。
“是啊,实习不是拿了工资吗,去外面吃饭不划算,味道不精,还没营养,想来送你礼物还是最好不过的了。”歪着脖子,顾青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解释,“快拆开瞧瞧,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
顾青话里遮掩不住的焦急与一丝丝的揶揄,秦力扬听得清楚明白,对盒子里的礼物更加好奇了。
顾青眼里不禁流露的期待,像小鹿斑比似地眨着,为他更添几分灵动与青春,秦力扬蹙眉,凉被下某处的反应真实敏捷。
此刻的顾青丝毫没有预料到自己正在惹火上身。
“哈哈,喜欢吧,我听人说第一次工资送人礼物要送红色的。”
看到秦力扬打开盒子脸上一瞬间的讶异与吃惊,顾青大笑着跳上床,不停地翻滚着。
手里扬着红色的内裤,秦力扬一个翻身将正在大笑中的顾青压在了身下。
“啊,你要做什么,快松开。”
腹部正抵着一根硬铁,男人隐忍的模样,顾青抑制不住地吞了口水。
这是引火上身?顾青郁卒,明天一大早还有刑法课啊!
双手被大掌束缚拉至头顶,睡衣睡裤在对抗挣扎中不知何时已经被全部拉下撤去,顾青的意识全然涣散,身上的敏感处被全部挑起,火热难耐。
“啊,你要干什么?”
双腿被提起,火红的内裤此刻正随意地挂在脚踝处,刺红了顾青的双眼,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双方实力悬殊,顾青只能鸵鸟地闭眼任由秦力扬为他套上自己的买来的红色礼物。
身上触手的丝质冰凉刺激得顾青立时睁大了双眼,惊慌地看见秦力扬手里拿着的粉色睡裙,身子一滞,突然扭动挣扎起来。
“不要……”
顾青眼里的害怕和恐慌,映在秦力扬眼里,心蓦地柔软,丢了手里的睡裙,俯下身亲吻对方的唇角,温柔地安抚:“不做了,睡吧。”
男人的情欲,顾青察觉的出来,心里为对方的体贴而甜蜜,不忍心对方受苦,顾青嗫嚅道:“做,做吧,别,别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