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深处 下——弄何

“恩……恩……”老人呻吟着，真开浑浊的双眼，半眯着看着亚当，“恩……恩……”不具有任何意义的呻吟。

“主人，新鲜的肉到了。”亚当拿出一小片的鱼肉，老人还是半醒不醒的呻吟着，亚当把鱼肉放到老人的鼻尖，老人忽然像打了兴奋剂，挣扎着咬住了鱼肉。实际上老人已经没有牙了，但还是固执的用牙床固定住鱼肉，怕被人抢走。

亚当松开了手，老人的蠕动着吃了下去，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咽下去后又迫不及待的看着亚当，浑浊的眼睛透着一些蓝色，饥渴的看着亚当，发出啊啊的声音。

亚当皱眉，这个老女人，就算了没了智力还是这么贪得无厌，“吃多了会不消化的，乖，下次在送给你。”亚当象征性的安抚一下，拿掉了输完液的瓶子，换上了新的，检查一下仪器，确定没什么纰漏后离开，后面是老人如幼兽般的挣扎声，走过一副油画，画中的少年一头红色的头发茅草一样的支愣着，拿着一朵雏菊，傻笑的着看着亚当，亚当一晃神，在若无其事的走开。

当亚当在进入李晨的房间的时候，李晨和森清把宝宝护在中间，警戒的盯着他。亚当轻笑，“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带着李去检查一下身体，看是否符合我的要求。”

李晨对于提供卵子的事情很别扭，也就没和森清提过。亚当拿来了一个轮椅，李晨坐在轮椅上，宝宝被抱在李晨的怀里，森清推着李晨跟在亚当的后面，进入了那个白色的方形建筑。

这次他们的线路比较复杂，七拐八拐，不知道做了几次电梯，他们停在了地下的六层，门一打开，就有工作人员来迎接他们。

这些人都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根本认不出谁是谁，但是李晨的出现，森清听到惊讶赞叹的声音。李晨先是被抽血，然后被放在一个移动的床上，送进了一个检查仪器。

森清抱着宝宝和亚当站在一个工作人员的后面，看着工作人员操作。李晨的检查情况都反映在他们面前的一个小小的液晶屏上。

工作人员疑惑的喊了一声，调出了新的画面，看起来像是产妇的B超，中间有一个蠕动的小虫子一样的东西。

亚当摸着下巴，“他怀孕了。”

“什么？”森清险些把宝宝扔出去，宝宝紧紧抓住森清，也跟着好奇的看着那个还在蠕动的小点，“到生产之前他都不会再排卵子，真是麻烦啊。”

“什么卵子？这怎么可能？”森清迷茫的看着亚当。

“作为父亲的一方，你不应该不知道的啊。”亚当揶揄的看着森清，“他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森清脑袋哄的一下子，“不可能……不可能……”虽然知道李晨可以生育，但是有宝宝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真实的面对李晨怀孕的消息，森清心情复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只能不断的喃喃的说着不可能。

看到森清一脸不接受的模样，亚当想了一下，“难道，这孩子不是你的？”

亚当的话是一把剑，深深的刺进森清的心脏，森清瞳孔收缩了一下，怀中的宝宝被森清的臂力嘞疼了，叫出了声。

亚当才注意到森清怀中的宝贝儿，“小宝贝儿，你要有妹妹或是弟弟了。”

“妹妹？弟弟？”宝宝对于兄妹没有什么概念，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的。

“就是可以陪着你玩的小人鱼啊？”亚当摸摸宝宝的脸蛋，笑着说。

“太好了。”宝宝拍着小手，“宝宝有玩的小朋友了。”

李晨从仪器中出来就被告知他已经怀孕，而且两个月了。李晨也是脑袋嗡了一下，第一时间竟是一种熟悉的恐慌感，好像很久之前就有这种感觉来着。

被送回房间，李晨还浑浑噩噩的，宝宝爬上了李晨的鱼尾，小手摸在李晨的肚子上，李晨回过神，宝宝仰头，“爸爸，这里又陪着宝宝玩的小朋友么？”李晨复杂的看着一脸快乐的宝宝，艰难的点点头。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不知道怎么接受，还有就是风逸，李晨出神的盯着对面的墙壁，那个人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会是什么表情？

鲍勃被项篱紧急的招回，远远的看到一脸戾气的风逸，鲍勃恨不能变成纸片贴在墙上，“我真的不敢去啊。”鲍勃小声的跟项篱说。

项篱面色扭曲，“你以为我敢去么？”风衣那张脸，变化无穷的，有时候还自己和自己争吵，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有什么脏东西呢。

鲍勃和项篱都趴在风逸办公室的门外，没有一个人敢进去的，“那个，老大体内的另一个人是怎办么回事啊？”项篱戳一下趴跪在旁边的鲍勃。

“他是风逸自己，不过是风逸的负面情绪，很可怕的。”鲍勃缩缩脖子，“风逸的暴躁症本来能好的，结果中途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他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竟然独立出来一个人格并把它压制了下去。”说道这里鲍勃眼里放光，“你知道么。这是多罕见的事情，以前的一些精神分裂多半是被动的，也就是主人格因为逃避而产生了副人格，但是主人格并不知道副人格的存在。可是在风逸的例子中，他的主人格竟然是知道，而且是刻意的培养了副人格，真是太强大的精神力了……”

“行了，我把你带来不适看笑话的，什么主啊，次的，我是让你来想一下办法，就老大现在的样子，别说救李晨，老大自己也是自身难保。”项篱招招手，鲍勃凑了过来。

“进去。”项篱就这么把鲍勃拎起来，扔了进去，鲍勃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

噗通一声，风逸抬头，下面是趴在地上，讨好的笑着的鲍勃，“什么事？”风逸查阅刚刚送来的资料，海莲娜失踪了，目前来看，线索就在海莲娜的身上，还有那个古罗斯家族。风逸不知道海莲娜的事情是自己做的，还是有古罗斯家族插手。

风逸右手翻看资料，左手一直在撕扯纸张，在风逸的左下方已经满满的堆了一箱子的纸，让人看的特别的诡异。“那个，”鲍勃站了起来，“这样不环保。”

“哦？”风逸停下来，“那你有什么注意？”

“你继续吃药了？”鲍勃走到桌子前面坐下。

“没有用，”风逸放下右手，强硬的把左手拉了上来，“你看，他越来越不受控制。还有，我一直想问，他说的催眠是怎么回事？”

“啊？”鲍勃叫了一声，“那个，我怎么知道，我先回去研究一下，然后再来啊。”鲍勃转身要离开，风逸的左手旋风一样的抓住了鲍勃的后脖领子。

“看来他也要你说个明白呢。”风逸似笑非笑的看着鲍勃。鲍勃打了一个冷战，心想那个风逸太不讲诚信，明明答应过他什么都不说的。无奈之下鲍勃把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对风逸讲了，风逸拄着下巴，困惑的看着鲍勃。

“只是这样啊。”风逸的右手敲打桌面，“你是说要是我的催眠消失了，我和他的感情就消失了？”

鲍勃缩缩脖子，“我可没这么说。”

“恩。”风逸看着自己的左手，“另一个我，没有被催眠的也爱上了李晨，实际上我们是一体的，他能在没有催眠的情况下爱上李晨，为什么我就不能呢？这家伙拿来威胁我的竟然是这种没有逻辑的东西。”风逸舒爽的笑了，“何况我和李晨，一个被催眠的，一个是失忆的，算是扯平了吧。”

“啊！”鲍勃惊讶的看着风逸，嘴角轻轻的弯了一个弧度，周身的气氛明亮了许多。

“现在让我困惑的是怎么样这个家伙消失，我可不愿以和别人分享我的宝贝儿。”风逸皱起了眉头，“你要想住一个办法来。”

“额……”鲍勃差一点上不来气，要是精神分裂有这么好治，就不用他们这些心理医生了。迫于风逸的余威，鲍勃勉强的答应了。在离开办公室后就看见一脸惊喜的项篱，鲍勃狠狠剜了项篱一眼，他完蛋了，另一个风逸肯定知道了要干掉他。鲍勃从内心祈祷风逸的主人格一定要很强大很强大，他可不想在面对那个三观不正，嗜血成性，残忍好杀的魔鬼。

64.

李晨趴在池底的大砗磲里面，不知第几次手不小心的放到了腹部，然后满脸的黑线，怀疑是不是所有的怀孕的都会不自觉地护住自己的孩子。宝宝悄悄的游过来，摸摸李晨的小肚子，“里面有宝宝的小妹妹？”天真的看着李晨。

李晨把宝宝扯进怀里，“宝宝不怕爸爸有了小宝宝就不要你了么？”

宝宝搂住李晨的脖子，“不怕，宝宝喜欢小朋友。”宝宝推开李晨，低着头，“爸爸总是很忙，宝宝都没人陪。”

李晨紧紧的把宝宝搂在怀里，“以后不会了，爸爸都陪着宝宝。”肚子里的生命很安静，李晨还没有再有一个孩子的自觉，不过宝宝要是喜欢的话，留下也不错。

森清在房间喝的酩酊大醉，地摊上满是烟头烧的窟窿，亚当进来的时候捂着鼻子，皱着眉来到森清的身边，踢了一脚趴在沙发上了森清，森清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亚当，又缩了回去。

亚当绕过森清，打开了窗户，新鲜的空气伴着海风吹进室内，森清被寒冷一激，清醒一些，摸索着坐了起来，“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森清说着还要那旁边的一个酒瓶，发现里面已经没有酒了，颓丧的窝回去，不再搭理亚当。

亚当轻蔑的看着一脸胡茬的森清，“如果你不喜欢，我有办法停止那条人鱼的妊娠。”

“你……说什么？”酒喝得太多，森清的舌头都有些僵硬。

“我说，”亚当弯下腰，“如果你不喜欢那条人鱼肚子里面的孩子，我可以帮你弄掉他，虽然很难，不过总有办法不是么？”

“不行……你不能伤害他……”亚当没有防备，森清扑上来和亚当撞在了一起，森清毕竟是个醉鬼，亚当稍微挣一下就远离了森清，盯着袖口上难闻的酒渍，亚当的神色阴暗下来，“看来是没有用了。”亚当转身离开，紧锁了房门。森清头脑昏沉，亚当的话一遍遍在耳中复述，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亚当伤害李晨。

亚当慢慢的走着，在厚重的地摊上悄无声息。李晨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这让他很恼火，但又无可奈何。在李晨进化之前，他的基因继承了母体人鱼的基因，无子宫却有卵子，因此生下了小人鱼，但是没有原因的突然进化之后，李晨进化为完全的雄性，他现在的情况是人鱼为了繁育在特殊的时期雄性人鱼会短暂而且只有一次会雌雄同体，自我繁育后代，巧合的是在李晨转换的时候身边有其他的雄性，所以他会有子宫来繁育后代。但是这种情况是暂时的，一旦生产过后，就会完全的成为雄性，再不会有卵子。

人鱼这种生物很专情，漫长的生命中不知道自己爱的人决不罢休，一旦找到，这一生也只为这一人而存在。这种习性违背了自然的法则，他的种群数量越来越少，为了生存，人鱼拥有人类甚至现在的科学都不能解释的一些现象，例如在找不到伴侣的情况下人鱼会变成双性诞下新的生命，或是想李晨一样，会复制存在基因片段中的人与基因自我修复，进化为纯种的人鱼。

亚当很失望，不仅仅是卵子的事情，还有李晨的情况和其他人鱼没什么不同了，他以为能产下两个小人鱼的的李晨能帮助他和奥格斯有一个宝宝。不过也有一个小小的兴奋，如果能查出李晨自我进化的秘密，或许他就能得到真正纯种的人鱼，也就不用在嚼那些淡而无味的东西了。

带着一脸和蔼的微笑，亚当推开李晨的卧室，卧室是专为人鱼准备的，中间的大砗磲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里面被摩挲的很圆润，在灯光下闪耀着珍珠的色泽。李晨趴在砗磲中，鱼尾搭在砗磲的外面，看着宝宝在怀里玩变形金刚，有时候自己也会上去帮一下忙。

听到水花的声响，李晨抬头，看见亚当被波浪切割的模糊不清的身影。撑起上身，摆动鱼尾，李晨浮上了水面。

“这里是一些安胎的药品，希望对你有些用处，你知道的，小婴儿在最初的几个月需要额外的保护，特别是人鱼宝宝，本身就极难孕育。”亚当手中是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杯子和药瓶，上面用英文写着李晨不懂的化学名称。

这几天亚当给李晨看了很多关于人鱼的珍贵资料，李晨多少对人鱼有了一些了解，对于亚当，虽然看起来很无害，还总是一副很关心他的表情，但是从心里，李晨不喜欢这个人。亚当的身上总有一股让他厌恶的味道。

李晨点点头，拿了药像沉入水下，却被亚当拽住了手，李晨诧异的看着亚当，“最好在上面吃，到水里该化掉了。”

李晨盯着亚当的眼睛，想从亚当的眼中看出他的企图，不是眼前的人隐藏的太好就是他误会了亚当。李晨接过亚当倒过来的药片，和着水吞了下去。亚当看着李晨吃了药，“晚上要吃些什么？”

“金枪鱼。”李晨模糊的回答，身子栽下去，巨大的鱼尾翻上来，拍起的浪花溅了亚当医生，亚当不以为意，拿了托盘离开。

李晨到水下，直到确定亚当已经离开，突出嘴中的药，一股子的怪味道，苦苦的，宝宝游过来要要，李晨浮上了水面，把药片扔了好远，才又潜到了水底。他比较担心森清，虽然自己和森清不是森清说的那种关系，可是作为唯一护着他的人，李晨还是会想到他。森清总能给李晨不一样的宁静。

亚当愉快的把药瓶塞到自己的兜里，走到森清的房间，森清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作为一个活体，弄死很可惜，他要把森清给那些工作人员。推开门，窗户还没有关上，茶几上的酒瓶凌乱的摆放着，地摊上还是一个个的窟窿。

亚当抿着嘴，一脸的阴沉，森清跑了。走到床边，窗帘被系在一起，这头拴在了屋里的一个雕花凳子上，凳子卡在了窗户中间，外面还有半米就到地面。地面使用一颗颗鹅卵石浦城的路，看不出有人踩过。

亚当回神转会屋子，轻轻笑着，小声传到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明明是笑着，却让人心里发寒。亚当走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那里面做工精细繁杂的礼物扔了一地，又走到巨大的红木床前，掀开所有的被子，揭开床板，什么都没有。

阴寒着脸，亚当到浴室也翻一个便，在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森清以后，亚当狠狠的扔掉手中的礼服，拿起来电话，电话声一停，岛上传来防空警报一样的声音。亚当没有理会地上乱成一团的东西，离开房间，锁上了门。

很久之后，屋内的通风口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盖在通风口上的网状铁片被打开，森清一脸的灰钻了出来，紧张过后，他已经完全的清醒。看着室内的狼藉，森清吸口气，他没想过亚当的心思会这么紧密，幸好他藏进了通风口。

不能在在地上落一丝的灰尘，森清小心的把铁片盖上，爬回了通风口。他不知道通风口爬往那里，但是现在明显的，他必须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还有必须要救出李晨。

半夜，李晨独自抽筋一样的疼，他疼的在水里面打滚，不过他一直忍着，这个时候他在笨也知道那个药的问题，这种情况下李晨不能再向亚当有任何的求助。最疼的时候，李晨推开宝宝，把指甲深深的扣进池底，怕他的挣扎伤到宝宝。“风逸！”滚落的珍珠和着低沉的嘶吼，绝望的在水池泛起滚开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