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喜欢自己就抓狂,弟弟嘛……要不要让我进去聊一聊?”
夏世锡,头痛扶额:“你身上没有带了什么凶器吧……”
“有,最要命的那个,也是最销魂的那个。”
夏编拉门,某人长腿一伸,就此狼狈。
“找我何事,夏某自当力尽绵薄。”
“看不出来,你这个人除了欠摔之外还有很多优点。”
“过奖。”
“我想以顾亚杰的身份入住蚀骨小居。”
“恩……饲养猛禽,这个需要考虑一下。”
“放心,我对你家那几只都没什么兴趣,只是顾亚杰现在脚底抹油浪迹天涯去了,我本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精神需要
在贵宝地落脚。”
“哦?是哪只野鬼山神吓得我院活雷锋同志魂飞胆丧?”
“误会误会,家兄与小弟之前有些home长home短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个中琐屑竟让泰弟千里追兄,实在令人唏嘘~”
“哎,忆往事思将来,每每忧心如捣,望夏东家成全这一片思兄心切。”
顾亚杰要知道自己弟弟跟千山雪这么文皱皱的勾搭到一起,绝对气得吐血。
“泰弟在这里冒充顾亚杰,那原来的顾亚泰怎么办?”
“其实鄙人刚刚申请跟了音大的周教授,师从指挥。”
“什么东西?”
“指挥。”
“是空军还是陆军?”
“是交响乐团。”
跟顾亚泰狼狈完夏编难免郁卒,这年头文艺界尽出有修养的流氓。
那头天色渐晚,小情人似乎约会结束,那帅得冒泡的牛郎居然一路把人送回公寓,甜言蜜语把邵老师哄得捂嘴直乐,好容
易两人纠结完了,邵老师上楼,牛郎君掉头向夏编所在的的士过来。
夏编掏了一张一百的给司机:“不用找了。”
“不够。”
夏编翻遍全身,掏出信用卡:“刷卡?”
“是公交卡吗?”
“那是什么东西?”
“这可不是拍港片,我这儿跑了一天了,没这么支持政府办案的,您也是公务员,总不能让我找你们领导要去吧?”
夏世锡懒得解释,直接摇开车窗,冲还没跑远的牛郎君嚷:“那个谁!过来!”
周未回了个头,确定出租车里那位伤残人士叫的是自己,连忙跑过去,怜悯道:“先生需要帮忙吗?”
“公交卡有么?”
周未递过去,夏某人拿起来刷爆:“怎么就两块四了?!”
周未觉得对长辈要宽容,尽管大叔脾气大了点,但搞不好刚刚失业,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的:
“这个够了吗?”
司机找了40,扔下郁卒万分的夏编扬长而去。
周未嘀咕:“家住的远么?我扶你回去?”
夏世锡看看周未,干脆一屁股在自己家藩篱外面坐下:“聊聊。”
周未有些莫名其妙。
“我叫夏世锡。”
周未呆住,他听邵老师提过此人,王冰的那件事他也有些耳闻,虽然没像顾亚杰那么愤慨,但他脑海里的夏某人形象,显然
让他马上后悔垫付了那六十二块四毛。
“聊什么?”
出乎夏某人的预料,该青年还是很冷静的。
“聊邵帅。”
“恩……早点睡吧。”周未拍拍他的石膏:“晚睡不利于长骨头。”
夏编觉得今天一个一个的全是强人:“你知道吧,我一直是他情人。”
“恩,谢谢你把他掰弯。”周未想了想,又说:“其实你长得不帅,像收电费的。”
夏编气结在胸:“气质好,今天残了点,五官还是挺漂亮的吧?”
周未扯了个懒懒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端详了一下:“一般。”
夏编咬牙切齿:“哪有小友水灵啊?”
周未点头:“叔叔,您是不是被我电到了?”
不要脸界的新星……
“那是,我都通一天电了。”夏世锡掏出手机里小情人的照片:“尽看着这堆照片掉口水了。”
周未脸色变了变。
“你有二十岁了吗?”
“二十一。”
“那肯定没出柜了,要我把照片发你们学校BBS吗?”
周未终于厌烦:“夏世锡,你作什么怪?得不到就要毁掉?”
夏编勉力站起来,向周未展示自己食指和拇指之间的缝隙:“你这个年纪的担当只有这么一点点……胆子却天大。”
周未勒紧拳头:“找到了就要到处说吗?我们又不是异性恋。”
老夏眨眨眼:“找到了?我最喜欢的谎话就是这个,因为它是全世界最迷人的谎话。我一天到晚尽在写这个。”
周未突然觉得这个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变得灵动,好像……好像期待着什么人来反驳他:“对你来说是谎言,对我
来说……”
“不要轻易承诺,那不是个好习惯。”夏世锡的打断却让周未觉得松了口气……:“我现在确信你不是牛郎了,却不觉得
一个二十一岁的靓仔今生只会遇到一个让他想做这种承诺的人。”
结论是,夏某人准备采取观望态度。
这头他给后辈小同志醍醐灌顶了一下,蹦回居所的时候,陡见周蒙一惊一乍的朝自己扑过来:“不好,邵老师移情别恋啊
……”
这什么新闻?
夏编满脸不屑,周蒙只当他不信,滔滔论述:“那小子一回来就原地转三圈扑到自己床上打滚,发短信那手法叫一娴熟,再
瞧那神态,眉飞色舞的……你别不信啊……”
夏编饿了一天,铺在桌上,口干舌燥,无心解释:“水,吃的,笔记本。”
一句话表达了夏编用脑过度之后的人生三大追求。
周蒙递了温水给他,把笔记本放他桌子旁边,然后下厨。
夏编毫无工作热情,艰难码了几笔心得之后就地睡着,浑浑噩噩中饭菜的香味飘进鼻中,睁眼看见周蒙摆了两盘菜一碗白
饭在桌上。
夏某人昂头,艰难的拿起筷子。
周蒙看他努力得面目都有些狰狞了,又递了把勺子给他:“用这个。”
夏某人右手功能很残废,东西吃得到处飞,郁结倒桌:“放弃我吧,我残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周蒙好笑的实行喂食,一口菜一口饭,再一口菜一口饭……
久而久之,周蒙眼里只剩下饭菜跟夏世锡那张毒舌嘴了。
夏世锡却看着周蒙有些发癫:“我好看吗?”
“啊?”
“没什么,想想自己也28了,别人都叫叔叔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
“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
“今天遇到一个人,很『正面』,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很善良,很坦率……”
“那不是刚好跟你相反?”
夏世锡不理会周蒙的插嘴,像背书般的继续道:“很纯洁,很有趣,很睿智,很……”他闭目思索良久。“……危险。”
“危险?”
“恩,容易让人有所希望。”
四目相对。探索、安慰的眼,无隙、平静的眸。在饭团的袅袅白烟中无言对视了数秒。
有人推门进来,拖出硕大行李箱一只。
周蒙倚桌笑道:“壮士~得罪东家还敢破门而入,恐怕负荆请罪也回天乏术了。”
夏世锡一擦油嘴,状若他乡偶遇:“吆,顾亚杰,旅行愉快?”
‘顾亚杰’腋下夹着命运交响曲气定神闲的走进来:“好说好说,东家挂念了。”
千山雪手札:
我们,永世没有答案。
9.一对贱人
邵老师给周未发了一晚上的短信,对方一个没回。
邵老师知道有这种欲擒故纵的玩法,可他本人的性格却是属于全身心投入的,夏世锡跟他讲过,这样不好,显得人贱。
可是所谓的游戏规则,他却怎么也学不会。
于是他早半个小时就去了学校,坐等着上课。
学生们一个个的进来,却没有见到周未,他心不在焉的讲完整节课,然后打电话给他:“你在哪儿啊?”
“练习室。”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疲惫。
“你怎么能翘课呢?你已经累计3次点名不到了,学分不要啦?”
那头痞痞的笑:“以后我不在,你就不要点名嘛。恩?”
邵老师瞪眼:“怎、怎么能这样?我是个教育工作者……”
“想我啊?”
“……”脸红。
“好了好了,别脸红了,来找我吧。”
“不要。我要回家!”邵老师挂掉电话,气咻咻的往校车上钻。
车开了没多久,周未来了个电话:“在哪呢?”
“不说回家了嘛。”
“真回啊?我都到学校来接你了……”
邵帅些许感动:“那个,我下一站下,走回去找你。”
“不用,你站在站牌底下,我坐下一班过来。”
邵老师听话的站着等,11月的冷风中冻了10分钟,看见下一班校车徐徐驶来,周未的头靠在车窗上,半梦半醒的。
车停下来,邵老师正要幸福的迎接小情人的到来,却发现对方睡个透死,毫无下车的欲望,等邵老师迟钝的反应过来要上
车叫人,司机师傅已经扬长而去。
邵老师奔命追车无果,气急败坏的怒打周未电话。
哔哔巴扒了蹦……
周未一看来电,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睡过站了?
“不想见就不要见!耍人很好玩吗!?”电话那头已经抓狂,偶或听到的一两声抽搭让周未心里跳跳的。
“怎么了?”
“哭了,听不见吗?”
“为什么哭啊?”
“想男人!”
周未扯扯唇角,捂着电话冲司机嚷嚷:“师傅,停车!”
一路奔回去,看见邵老师垂头丧气的坐在长椅上,盯着自己脚尖抹泪。
周未坐到他旁边,抹了抹他的脑袋:“怎么这么脆弱?”
“我本来就很软弱,你们随便耍耍心眼就可以把我痛死,满意了吧?!”
周未揉着他的肩膀:“我又不是夏世锡……”
邵老师拿肘子狠顶了周未一下:“我看不出来你跟他有什么不同。”
“他……他不相信天长地久,我信。”
其实周未这么困的理由是他昨天一夜没睡,他家单亲,老父又是音大教授,常年忙于工作,少有管教这个不成材的儿子,父
子间最近的一次矛盾就是儿子参加了摇滚乐团所引起的高雅与流俗之争,交涉艰难,父子陷入冷战之后互不搭腔,偌大的
房子成了二人的公共旅馆。
昨天晚上,独子跑到老父房间,相对无言了半天,儿子说:“有一件事情,我不想瞒着自己的爸爸,恩……即使我们感情并
不太好。”
周教授点点头:“恩。”
“我现在有一个喜欢的人。”
“恩。”
“他是……男性。”
“……”
“不是因为碰到这个才喜欢男人的,我高中的时候就是了,记得我一个人跑到广东的那回吧……第一个是网友。”
“恩,我知道。”
“啊?”
“只是没想到你现在就想出柜。”
“我没有……只是觉得,你应该要知道。”
“你知道我是古板的人。”
“但不是歇斯底里的人。”
“……不会跟你断绝父子关系的……把人带给我看看吧。”
不是很困难的对话,但十分诡异,他开始觉得父亲不那么讨厌了,但同时又担心老男人会挖空心思的去折腾他的邵老师,
最难解决的是,他不知道怎么跟已成惊弓之鸟的邵老师称述自己的诡异家庭观。
他们沿着邵老师回家的路边走边聊,从期末考试谈到人生抱负,虽然都不是多话的人,但随随便便的一两句,总能让彼此
感到心情舒畅。
走到桥洞下面,邵老师本来在聊他的天才二哥,周未偏头上来亲了一下,不光只有碰嘴唇而已,邵老师感觉有一个奇怪的
东西跑进口腔……应该是他的舌头。
旁边钓鱼的老伯神情怪异的瞄了他们一眼,邵老师赶紧侧头避开对方进一步的求索,双颊熏红:“不……好……”
周未的眼瞳却染上了情欲的深沉。
他发现自己太能思考问题,他讨厌思考问题,他觉得他所思考的所有问题都能从眼前的这具躯体上找到答案,他急切的需
要这份答案,于是他将对方勾到自己怀里,鼻尖几乎抵住对方眉心,绵延的喘息,声音暗哑:“那么,上你家?恩?”
邵老师脸红到耳根。
这样的画面让隔岸观火的周蒙觉得自己要长针眼了!
大庭广众的,这是什么情况,邵老师这个绿帽扣得也太猖獗了吧……
蒙兀自飞奔,杀回公寓,却见夏世锡正趴在桌上跟一瓶罐头做着不懈的斗争,看见他,眉开眼笑:“来得正好,帮我……”
蒙扯掉他手里的不明工具:“现在是吃罐头的时候吗?”
夏编惊愕作揖:“难道你是专门翘班回来给我烧午饭的?蒙兄,你真的越来越有奶爸潜质了……”
周蒙拍掉夏编的爪子:“我才不稀罕你这样的娃,正经事:刚才我在河边拍印画,看见邵老师被一个男的搂在怀里……”
夏编佯装惊愕:“竟有此事?”
“小白脸啊,长得还很帅呢!”
夏编痛心疾首:“奸夫淫夫,我恨悠悠。”
周蒙又好气又好笑的拍向夏编的脑袋:“别闹,你这里进水啦……”
夏编拨了一下刘海,突然凑到周蒙眼前:“周蒙啊,你这么关心我的事……爱我啊?”
周蒙心跳骤停。
“住进来的时候你说你是异性恋呢,怎么四年了都没看你交女朋友?”夏编继续进攻,意味不明的拿没残的爪子挠挠蒙兄
下巴:“生理需要,怎么解决的?”
“神经病,我交女朋友有必要大字报贴的满天下都是吗?”周蒙紧了紧领带,向门走去:“我就是路过通知你一声,请不要
自作多情的以为全世界都喜欢你。”
夏编挑眉,暗自不爽:“也不开个罐头再走?”
周蒙一带门:“没空。”
然而周蒙没出去几秒便看见不远处两个纠缠的熟悉身影迅速的朝这处院落过来了。
周蒙拾阶而上,破门而入,看见夏世锡正拿铁叉子茹毛饮血的猛戳罐头盖,现场血腥非常。
二人顿住,门外响起有人上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