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擎推他一把:“我不是褒姒,你也不是幽王,说这些,你让人骂我红颜祸水啊?”
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对劲,赶忙走了,去看鸭场。秦书成在哪里哂笑。
鸭场的栅栏和粮仓被搅合的七八烂,还得重新整修一下。还好鸭舍门关的紧,鸭子没有被惊扰到。
下午退潮后,天气还是很晴和。张擎带了四个人,手持长竿赶着鸭子去滩涂放鸭。
滩涂上刚刚退了潮,留下的各种虾蟹活鱼贝类,都在拼命逃窜。
鸭子们只下过溪水,每天吃的只是菜粮混合的饲料,早就馋坏了。一见这些活物,就像蜂子见了蜜一样扑了过去。三百只白鸭虽然不是很多,也占了一大片,个个挥舞着翅膀撒欢,挣着黄脚伸着黄嘴在滩上的泥涂中追逐捡拾活物。“嘎嘎吓吓”个没完。
张擎把裤腿挽到膝盖以上,赤脚踩在泥里,扛着一根翠绿的几丈长的细细长竹竿,竹竿顶上还留有不少绿竹叶,带着藤编的尖顶斗笠,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鸭子们快乐地在滩涂上啄食打闹。
他脚边放了个小木桶,时不时看见漂亮的贝壳就捡起来放进桶里。
夕阳尚未西下,红红的一个大圆球挂在西天。波涛阵阵。幸福的像梦一样。
把鸭子赶回鸭场后,张擎就直接回了帅府。明天后园就要动工,木料砖石都也齐备了。图纸就按张擎原先给小盏盖房子的图纸,多加几个房间就行。
走到帅府大院,秦书成也刚刚回来。张擎问那野猪怎么样了。秦书成摇头道:“太狡猾,根本捉不住,看见一点人的迹象就跑了,陷阱毒食一概无用。这是一头老奸巨猾的成年公猪。”
张擎一听,忽然有了个主意,坏坏地笑道:“我有主意,你看可好?”
秦书成从来没见过张擎这样坏坏的表情,爱死了,抓住就亲。
张擎推开他的嘴:“你派人去村里看谁家养着母猪,没带崽的,给我买几头来。”
秦书成不知他有何用,自己还忙着练兵,这样小事就交给手下亲兵去办了。
张擎给了那亲兵五十两银子,让去买猪,越多越好。亲兵领命去了。
第二天傍晚,张擎放鸭回来,张擎正在看房子的图纸,那亲兵回来了。说是猪买来了,请公子去看。
张擎跟着到了帅府外,只见五辆大车,每辆装着五头母猪,个头大概都有一百多斤。也有大些的,有二百斤左右。亲兵回说,养猪的说有十来头都已经要配种了。
张擎一边笑一边命令把这些猪都放到后勤的猪圈,不够就再搭建。先养几天,好好喂着,养熟了有用。
三天后,张擎命把这些母猪赶到西山去放,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几日后遂成习惯。
这日张擎又命人赶着猪到西山,一直向深山赶去,看看差不多了就带着人撤了,留下这些母猪在山里。
第二天早上,亲兵来报:“母猪都回来了,一头不差。”
张擎很高兴,命他们好好喂一顿,还把母猪赶到山上,留在那里。
第二天母猪们又原路返回。如此几次,也就成了习惯。
五月底的一天早上执勤的伙兵正在喂猪,只见那十五头母猪优哉游哉地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头小山一样大的巨大野猪。伙兵赶忙跑了,去禀报张擎。
张擎正在看着工匠们盖房子,看伙兵来报,立刻到猪圈去。
悄悄走到离猪圈稍远的一处高坡,居高临下一看,张擎“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连猪王也是如此。
只见那头威风凛凛的大野猪正在母猪群中干那件事情。
众兵不敢笑出声来,怕惊扰了野猪,都憋的脸红。
张擎一挥手,大家就先撤了。
从此这野猪王就往来山间和军营的猪圈,伙夫们总是提前备好了料等它来吃。
猪王得了饱食,也没再伤人。
有时候还领着众妻妾在山中散步,村民见了就躲开,也就无事了。
张擎说他还有后用,但是暂时还不到时候。
走回帅府,只见远远的行来几辆大车,似是都堆满了树枝。张擎纳罕就停住了脚步。当先一匹马行到近前,一跃下马:“公子,我回来了。”
张擎一看却是霍飞鹏,自己早把他给忘了。就问这是干什么呢。
霍飞鹏笑着回道:“这是您前几日要的桃树苗。”
张擎恍然想起,是了,自己是说过想种桃树,霍飞鹏还说交给他办。这些日子光顾鸭子和野猪去了,忘了这件事。
但是现在也是五月底了,种树还能活吗?张擎有这个疑问就问出来了。
霍飞鹏笑回:“咱们这里山温水暖,现在种当然能活了,我把种树的行家师傅都请来了。”
说着向身后招招手,走上来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一身赭色布衣,面色黧黑,很瘦,上前向张擎施礼,口称“公子”。
张擎赶忙扶起。
霍飞鹏指着老赵说:“公子有什么事都问老赵就行了,他专门种桃树的。他们村的桃树和种桃树的人都一起让我挖来了,包您能种活。”
张擎问老赵:“赵老辛苦了。只是现在是快六月了,等七八月份大风暴来时,那种的桃树岂不是都被连根都拔起来毁掉了?”
老赵恭敬回道:“我们带来的桃树都是三年的桃树,只要扎下根,就算风暴来时损了枝叶,风暴过后自然能再长出来。而且这些桃树是早生桃,每年五月就有鲜桃可吃了。”
张擎一听,嘴都合不拢了,连忙请他们进去,先歇歇喝杯茶。
老赵让把车辆都停在府外,带人先跟亲兵去喝茶歇脚。
这里张擎悄悄问霍飞鹏花了多少钱?
霍飞鹏摇摇头:“几颗桃树而已,您要是跟我算钱就是骂我!”
张擎只好接受。
下午张擎求着秦书成派来了一百人的小队跟去种树。一出门就让几个小姑娘堵在了门口。张擎无可奈何,只好遣那队长先带人去,交代他们一切听赵老的。
小姑娘们围住张擎跟他要首饰。张擎面红耳赤地说:“这几日太忙,没时间做,过几日吧。”姑娘们不信,非要张擎把首饰拿出来。张擎看看实在惹不起,只好把给秀儿和香儿做的首饰给了她们,这才平息了下去。
姑娘们满意地离去。张擎才一头汗水地赶往鸭场旁种树的场地。
这样大的一片荒地,一共八千棵桃树,三百人也得种差不多三天。只见场中锹镐齐动,热火朝天。老赵带着人到处走着指导。霍飞鹏陪着张擎,给他端着小茶壶陪着说话。
看着士兵们挖树坑,他自己一时兴起也挖了一个,弄的满脚是泥。直起腰杆擦擦汗,就见远处一个兵跑来,大叫着奔过来:“公子,南水盏少爷来信了,送信的说有大喜事!”
74.鸭母
张擎看他带着一个人跑过来,转身迎了上去。后边跟的那人是小盏店里一个伙计,站住脚,郑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是小盏的。张擎抽出信纸,看信,先报平安,再报喜讯,说他快要当父亲了!而哥哥就要当伯父了!
张擎一下子乐得像开了花,跟霍飞鹏和老赵打了个招呼就往帅府走。边走边看信。原来信后附着老邱的几句话,说是让他到秦家庄的山上采几味药草。
张擎一边把信收起,一边满面笑容地对那伙计说:“你今日先住下,我明日就去采药,采来你再走。”
进到帅府,让亲兵带那伙计去安置,自己飞跑着去寻秦书成。秦书成正在小演武场,震天的呼喝声中,张擎的声音比蚂蚁还要小。他远远看到秦书成,喊他听不见,只好一直挥手。有人看到张擎报告了秦书成,他才转身大步流星走来。
张擎脸上还有一丝泥痕,比以前晒的颜色微深,笑得像朵向日葵。
秦书成忍俊不禁,用手擦掉他脸上的泥,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张擎拿信给他看,声音都有点抖:“秀儿有喜了,我要当伯父了!我要当伯父了!”
秦书成接信看了一遍,搂住他,看人不注意,在他嘴上嘬了一口,笑道:“咱们也回去造人去?”
张擎打掉他手,哼哼:“胡说什么!我又不会生孩子。”
秦书成悄悄呢喃:“不试试怎么知道?多试试就有了,走,现在就回去?”
张擎扭头跑了。
第二天张擎一大早就回了秦家庄,为求快,骑着红枫去的。不到半天就打了个来回,还带来两只母鸭。
秦书成问他带鸭子干什么?
张擎说:“孵孔雀蛋。”
秦书成差点把茶喷到他脸上,笑得快岔气了:“鸭子孵孔雀蛋?你真会异想天开!哈哈哈!”
张擎翻了他一眼道:“那怎么办?孵房不给孵,孔雀也不抱窝,那蛋就糟蹋了。难道还让你吃掉啊?”
张擎是回秦家庄的时候看到人家抱窝的母鸭突发灵感的。他想,孔雀不抱窝,那么用鸭子代孵可不可以呢?因为以前见到过用母鸡来孵鸭蛋鹅蛋的,就想试一试。
打发那伙计回了南水,张擎在离孔雀窝比较远的地方给鸭子围了个小小场地,里边搭了两个小窝,好食好水地喂她们。母鸭们都是顾叔专门给挑的抱窝鸭。这些天孔雀一共生了13枚蛋,但是因为绿孔雀只有一对,所以绿孔雀的蛋很少,只有两个,很珍贵。而且雄绿孔雀太好斗,整天价把美丽的花屏抖得“沙沙””作响和别的雄雀打架,只好分开养。
张擎把微白色的卵小心地放进鸭子窝里。母鸭张望了一番,慢慢进到窝里窝在蛋上。张擎悄悄隐在一旁偷看,见无甚异状才放心地走去了。
桃树已经种完,定植浇水后,老赵他们就走了,约好等需要的时候再来。霍飞鹏依依不舍也只好离去。他也是生意人,身不由己。张擎送了一只玛瑙碗,其实是张擎的宝贝里最不值钱的,他当宝贝一样带走了。
后园因开工建房子,张擎已经搬到了前边的客房,在张溪隔壁。
自从搬到这边,张擎晚上就再不想和秦书成亲热了。因为这里人来人往的,隔壁又是张溪,秦书成又是个不知道节制的人,动静总是那么大,他才没那么厚脸皮。秦帅的性福受到很大影响,所以每天无事的时候就盯着工匠们干活,想早日搬进去。
二十六天之后,一个亲兵去喂正在孵蛋的鸭子,突然听到“啾啾”的叫声。一看,母鸭腹下钻出一只浑身麻麻的小家伙,还站不稳,一走一跌跤,一会就又钻回母鸭腹下。亲兵欣喜地去鸭场报信。
张擎忙忙地跑回来,发现已经有三只出壳了。不敢打扰母鸭,几个人就悄悄退下了,只是把盛食水的盆子拿走用开水煮过,换了更洁净的吃食和白开水。
第二天,大部分蛋都孵出来了。母鸭已经带着小孔雀雏鸟散步了。张擎进到里边检看,发现有三只蛋没孵出来,想是没受精的卵,只好扔掉了。因为现在天气很暖和,并不用把雏鸟放进暖房,在圈里只让母鸭领着就行,只是每日喂食水的次数多了,而且格外注意洁净。
可是此时风暴的季节也开始了。张擎怕小孔雀被雨水淋到,就把他们和母鸭一起搬进了自己房间旁边的一间空房里,每日不管多累都亲自照管,只有实在抽不出身的时候才交给亲兵。
鸭场的鸭子已经褪去了黄色绒毛,换上了白色羽翅,孵房师傅说还有一个月就要生蛋了。张擎常常在窗口看着鸭子们挤挤嚷嚷,憧憬着。
鸭子习惯了每天赶潮的日子,每到傍晚前后,就大声吵吵,等着被放出去。可是七月的大风暴是非常厉害的,有时候会持续三两天,只好把鸭子关在室内。鸭子们就像翻了天一样吵。
几个看鸭场的士兵除了每日喂鸭、清扫鸭粪,撒上伙房扔出来的新炭灰,就没别的事了。因为和草木炭灰混合,这些鸭粪并不臭,草木炭灰是碱性的,可以消毒,还能保证鸭圈里干燥卫生。张擎让他们把鸭粪都用小车推到桃园旁,挖了一个大坑填进去,上边用厚厚的草垫盖上,雨水就冲不跑了,等过些时发酵后就能当肥料施进桃园里了。发酵过的肥料既营养丰富又没有脏东西,不容易长虫。这些都是老赵教给张擎的,张擎觉得很是受教。果然高人在民间?
新的一批小鸭已经入住有些日子了,等风暴过去应该就能放到滩涂上去了。
桃树经过一个多月的生长都已成活,扎下根来。但是在这样大的风暴里,折枝损叶是不可避免的。张擎虽然恨心疼,但是没办法,这里就是这种气候,只能是适应它而无力改变它。
七月初八日,风暴停了,天气清和。下午,张擎命把鸭群放出去。鸭群一出圈门,就自动向滩涂涌去,都不用竹竿赶了。几个士兵看鸭子已经很熟练了,张擎也就不再每次跟着,只是有空的时候去海边捡捡贝壳。因为贝壳首饰也不敢不做,不然会被那些彪悍的小姑娘们生吃掉的。张擎想想她们一个个虽然娇小清秀,却拉着自己不放的生猛形象,就流汗。
晚上张擎和秦书成商议把鸭场上交,自己只留一点利润就行了。秦书成一边抱着啃豆腐,一边摸他被磨粗糙了的手指,被太阳晒的黑了些的脸。这些日子张擎忙得像个陀螺,很多时候秦书成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秦书成是从来不管张擎做什么都支持的。他想种树养鸭就随他,只要他高兴。
听到张擎说上交鸭场,秦书成摇头道:“不用,军中还用不到你这点钱。”
张擎微微皱了下眉毛,闪开他的嘴说:“不是钱的问题,我怕你被人弹劾公为私用。”
秦书成笑了:“你以为朝中还有人会对我感兴趣?你太高抬我了。现在这地方对朝中人来说,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请人家人家都不来,还弹劾呢!”
张擎疑惑道:“真的?”
秦书成点了点他鼻头:“当然,所以不管你怎么折腾都没人管你。别人巴不得我永远不回朝,都顺着我来呢!呵呵。”
张擎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还是决定把地租和士兵们的工钱给了。秦书成不管这些小事,就和军中的账房说吧。
房子因为下大雨停了两天,现在又开工了。秦书成这几天只把训练任务交代下去,自己就盯着盖房了,所以进度还是可以的,估计九月上旬能完工。
小孔雀们又长大一点了,麻黄中带黑点点的绒毛,爪子很像鸡,一点都不好看。张擎很奇怪它们怎么会长成那样美丽非凡的大鸟。十来只小孔雀跟在两只鸭妈妈身边在阳光下散步,时不时地追逐一番,扇扇小小的翅膀,看到鸭妈妈喝水,它们也立刻跑过去喝水。
大孔雀的窝里又有几枚蛋了,张擎琢磨着还让鸭子来孵。因为雄多雌少,大孔雀经常打斗,张擎看见就用竹竿分开它们,可是有时候还是打掉许多羽毛。这些羽毛剪开贴在贝壳首饰上,让姑娘们疯狂追捧。然后张擎又有了新的想法:孔雀养殖立体生财!
八月太忙了,张擎二十四岁生日都草草就过了。
九月,新房子终于完工了,秦书成立刻就想搬进去。张擎认为太潮,要晾一晾。秦书成很不情愿但是没办法。张擎不搬,他一个人搬进去干什么呢?
张擎现在忙着卖鸭蛋。城里的酒楼听说是在海滩上放养的鸭子,都纷纷来看。发现名副其实,第一批六百只鸭蛋一抢而空。没有抢到的就提前预定。
比如现在,鸭场门前正在上演抢鸭蛋大赛。张擎站在门口,带着斗笠,脸上都是汗,衣服都快湿透了,看着一个小队长指挥人们排队。里边士兵们把一篮蓝的鸭蛋提了出来,过秤收钱,都很熟练了。
有个酒楼老板上次派人没抢到,这次亲自带人来抢。因为这种鸭蛋做成的咸鸭蛋卖的太好了,供不应求啊。利益当前,敢不争先?那老板让伙计排队,自己偷偷走到张擎身边,悄声道:“张公子,借一步说话?”
张擎点头,两人走到鸭场另一边背人的地方,那里有树荫。老板求道:“公子,您看,我们酒楼比他们大,需要的鸭蛋数量比他们多,能不能多给我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