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泊烟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他扭头对着角落里的南宫陌叫道:“哥。”
南宫陌向他招招手,挑眉得意的享受着那些嫉恨的目光。以前凛在的时候,和他关系最好。所以经常跑去他家玩,以
至于南宫泊烟也只认识他一个哥哥,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突然觉得还不错。如果她的眼中也有他的话,
那就更完美了。
想到她冷漠的双眸,眼中的光彩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老太爷开心的拉着孙子的手问东问西,连一个生活细节都不肯错过,完全没有平日在公司的威严,让低下的众人再次
大跌眼镜。
“爷爷,我想去看看姆妈。”南宫泊烟柔声打断老太爷的问话。
“可以啊。”话虽然这样说,老太爷抓着他的手却不肯放开。
南宫泊烟笑着说道,“爷爷,我中午留下来陪你用餐吧。”
“好。”老太爷笑开了花,终于放开了他的手,“陪陪玥就来书房找爷爷啊。”
南宫泊烟笑着点点头,又管家领着向西厅走去。
西厅。
一位洛神般美丽的女子靠坐在布衣沙发上,右手捧着一本书,随意的翻看着,无名指上有一枚曲回心形的戒指,更是
衬着手若柔荑。
她时不时会像厅门的方向看一眼,一个早上的时间书还翻在打开的那一页。她好像有画过淡妆,双颊红润,眼若明珠
。只是眉眼间依旧有抹不去的浅倦,淡淡的,淡淡的,却笼罩了整个人。
管家把他送到西厅的门口就回去了,他站在门口许久才慢慢的跨进门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洛神般的女子。
她也正好抬头,眼睛就这么不偏不倚的撞在了一起。
南宫泊烟的身子微微一怔,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依旧是那样的眉眼,这么多年她岁月居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
痕迹。只是自从那人离去时就埋在眉眼的倦意,却是越来越重,已经化作了她的形,她的骨。
她坐在那里,手上还戴着那枚戒指,桌前摆着茶冒着袅袅轻烟,空气中弥漫着茶的清香。她抬头看着自己,眸中冷冷
不见任何的情绪,那样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他大概连陌生人都不如吧。
他低眉垂眼,轻轻的说。“我来找姆妈。”
她声音清冷,用书直直后面,“玥大概在花园。”
“谢谢。”强忍心中的疼痛,他笑着向她鞠躬道谢,客气的如同初见。
她低头看着手中书,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走到侧门,就在出门的时候,停下脚步,轻轻的说。“你,过的好吗?”
过了半响才传来,她冷冷的声音,“好。”
“这就好。”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西厅。
空旷的大厅中,独留下那淡淡的如同决裂般的三个字,这就好——
月画情,也就是这洛神般的女子,低头看着手边的书,一滴水珠落在了书上,溅开沁湿了纸张,两滴,三滴越来越多
,越来越急。
终于她抱着那本没有翻过的书泣不成声。
南宫泊烟,那是她是儿子,是她怀胎十月,是她和凛的儿子。却连见面都落得如此惨淡,他问她过的好吗?她却连这
么一句话都回答不了。
遥遥记得离开时,他的锐利。再见他已经长这么大,眉眼也越来越像她,只是更加的单薄,也没有了小时候那柔柔的
撒娇。
玥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哭泣的她,她骄傲的小姐,月家的传奇,伤痛如此,她却帮不上半点忙。
只能轻叹,“小姐,你这又是何必……”
月画情抬头,漂亮的眼睛通红,略带沙哑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坚定。“我要救他。”
这是唯一的办法,唯一让他活下去的办法,即使再残忍她依旧不会变,她要救他,宁愿他恨她。
南宫泊烟在花园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姆妈的身影,就坐在花圃前的石板上等她。终于又见到了她,可是犹豫了半天,
依旧没有叫出那个称呼。
居然会害怕,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的,可是站在她面前就会突然回到孩提时代,想好的词措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连
那一声妈都叫不出口,害怕她冷冷的睥睨。
她说她过的好,这就可以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呢?至少她还好,不是么?
玥在花园找了一会儿才看见他坐地上,单薄的身影安安静静的让人心疼。
南宫泊烟听到有人走了过来,“姆妈。”他露出微笑,伸手抱住她。
“呵呵,舍得来看姆妈啦。”玥笑着帮他整整弄乱的衣服,“怎么坐在这里,着凉了可怎么办。”
“我没事啦,那里有姆妈说的那么脆弱。”
“老太爷叫你去陪他吃午饭呢,不要让他等久了,我们边走边聊。”
“好。”
这一天,南宫泊烟直到傍晚才离开本家,那些蜂拥而来的家族人员也是在他离开了以后才离开。
多年后,还有很多人记得那一天初见时的惊艳,清晰如昨。
第040夜:咒师月家
「这就是月家人的宿命,谁也逃不掉,躲不了。
一辈子,至死方休。」
青山抱绿水,彩云带日归。
一座巨大的山庄坐落在这青山绿水间,飞檐峭壁宛若仙境。
巨大的古屋,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室中只有一桌一椅,牧纱直挺挺的站在厅中,并没有坐在唯一的椅上。
“牧纱,你怎么回来了。”屋后的小帘被扶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冷声道,而后走进来一位被扶着的女子,虽已过中年
却依旧梳着姑娘头。牧纱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一怔恭恭敬敬的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
“族长。”
那人咳嗽几声,欠身坐在椅上,接过身边的人递来的茶水,惬意的品着。并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
牧纱也就这样跪着。
在月家就像一个小小的王国,族长就是国王。每一代族长都是家族最优秀的子弟,从十二岁选定冠上月姓,此后一生
都献给月家不得嫁娶,因此这一代的族长,虽然已过中年却依旧是个姑娘。
过了半响,月族长才缓缓开口,“没有接到通知怎么就回来了,那人可是看好了没。”幽幽的不甚在乎。
牧纱头低的快要贴到了地,她低低的说。“弟子求族长解去南宫泊烟的诅咒。”
“放肆。”她狠狠的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的到处都是,茶杯的碎瓷片飞起划过牧纱了脸,白皙的脸上刹时
留下一道血痕。
“堂堂月家守护者,居然给自己的猎物求情,真是给家族丢人。那是他们南宫家的人自作孽,活该不得好死!!”她
扭曲了面容,眼中居然也憎恨的恶毒。
“可是,他不该,他不该啊。他还那么小,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他来承受。”牧纱激动的大喊。
啪!
一个耳光狠狠的抽过,正好打在割伤的地方,本来在只是微微沁血的伤口被扯开,顿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猩红的一
道煞是吓人。
“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给我滚下去。”
“族长!”
“滚——”她怒吼,纸糊的窗户突然一个个的爆破,她恶狠狠的瞪着牧纱,“再让我听到你给那些肮脏的东西求情,
你就不用再去了。”
牧纱倔强的抿唇,才要说话,门突然被推开了。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阳光中细小的尘埃
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尘埃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笑吟吟的迈步走了进来,灿烂的笑容让人心头一暖。
“纱姐姐回来了呀,我好想你。”她笑着扑到牧纱怀里,抬头笑着眼神示意她快点离开这里。
牧纱虽然不甘,依旧强笑道,“是啊,葵长高了不少。”
葵咯咯笑了起来,小包子脸可爱的让人想要捏捏。她挽着牧纱的手臂向外走去,没有看过一眼主位的族长,更没有打
个招呼。
“月葵!”月族长终于忍不住,怒道。
她笑眯眯的回头,像是才看到她似的,“呀,族长您也在啊。葵失礼了,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乱用术法毁掉了祠堂,您
可要管管了。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说罢,无视她恨到想杀人的眼神,拉着牧纱扬长而去。
才一走出院门牧纱就不赞同的皱眉,“葵你……”
“哎呀,纱姐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实在看不惯嘛,太过分了她凭什么欺负人啊。”月葵撅着嘴,委屈道。
“可是……”牧纱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你没有看到么?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我现在可是月家下一任族长。”她说的骄傲,纤细的眉宇间却多了
一份忧伤。
牧纱微嗮,“是啊,你已经冠上了月姓了。”
“姐姐,”葵看着脚下斑驳的树影,黯然道。“你说我是不是也会变成她那个样子,呆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孤独的过
一辈子,越来越变态。”
“傻瓜。”牧纱抱住她单薄的肩,“你是你,她是她。就算当了族长也不会变的和她一样的,葵可是生长在阳光下,
属于太阳的植物,怎么会呆在黑暗的地方。”
“纱姐姐,我好怕……”
牧纱心疼她哽咽却依旧不落泪的倔强,却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这就是月家人的宿命,谁也逃不掉,躲不了。
一辈子,至死方休。
“纱姐姐。”月葵抬起头,眼中的坚定叫牧纱心惊。“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离开这里找我要的人生。”
“葵!”
月葵露出不符合她年龄沧桑的笑,“纱姐姐,我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我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被定型了,我都没有来
得及选择,我不甘心。”她咬牙,“更何况,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我想要守护的东西,就算是守护了也是
不甘心,与其到最后毁了这里,毁了自己,不如亲自去找。”
“可是,你已经是姓月了。”
月葵抬头,笑的叛逆。“姓了可以不姓,不要。就算是当了族长都可以不做,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牧纱惊讶于她的骨子里的叛逆。
月葵昂头,笑的得意。“月画情可以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她不也是姓月,她不也是丢下了族长的位子销声匿迹。”
“可是,她是传奇。”
“传奇?说天生就是传奇。”葵笑的得意,“更何况她早就成了过去,那我就来创造个现在。”
不等牧纱再说什么,她跳过来挂在她手臂上,“纱姐姐我们去那边坐,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牧纱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她,笑着点点头,也就由着她去了,想她也是说说罢了,反正也不会真出什么大乱子。
冬日的风呼呼刮过,缩缩脖子,在外面站了很久突然发现有点冷了。
第041夜:少女月葵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守护他,我恨为什么我守护是不是他的生,而是他的——死」
鹅黄为主色调的小屋,有春天的温暖。
月葵拉着牧纱坐在床上,抱着小抱枕期待的望着她。
牧纱失笑,“好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嘻嘻,就知道纱姐姐最好了。葵好想知道纱姐姐守护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月葵笑眯眯的说道,“能让姐姐去
求族长的人,一定是人中龙凤。”
牧纱笑得僵硬,“乱说什么呢。”
“姐姐不要想骗我,我可是都听到了呢。”月葵抓着她的衣袖,左摇右晃。“姐姐,你就说说嘛,说不定葵可以帮得
上什么忙啊。”
牧纱轻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是一个很完美的人。”
“完美?”月葵撇撇嘴,“怎么可能,老师说过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
牧纱苦笑,“我也宁愿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
“姐。”
她翻开背着的包包,从里面的小本子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月葵。“你自己看吧,看过你就知道了。”
月葵将信将疑的接过照片,才看了一眼就惊呼出声。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照片里的男孩子很美丽,他靠坐在公园一棵树下,头微微向右侧着,目光清远干净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寞。周身
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让看的人都不由身陷其中,想要去接近他。
“这,这……”她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牧纱浅笑接过她的话,回忆到。“三年前族长给我照片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吃惊,难以想
象自己要守护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当时只是惊讶于这样的惊艳,清冷罢了。可是当我第一次和他面对面站在一起
时,我就后悔了。甚至是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守护他,我恨为什么我守护是不是他的生,而是他的——死。”泪
落了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她抽出旁边桌上的纸巾擦擦,回头月葵微张着嘴巴看着她。她苦笑,“你没有和他接触过
,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他做错了什么?”月葵喃喃的问道,可爱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牧纱闭上眼睛不想看她眼中的失望,不知道是对她的失望,还是对月家的失望。她也问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只是没
有人回答她,就像她现在回答不了她一样。
月葵爬过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肩,软软的脸颊贴在她的肩头。
“姐姐,不要难过,这都是命……”
“嗯。”牧纱疲惫的点点头,鼻腔发出轻轻的哼声。
不要难过,呵,她没有难过啊,真的。
她只是恨。
南宫家。
“纱今天没有来上课?”南宫泊烟翻着手中的书,随口问道。
“嗯。她回家了。”苏鸿影咬着笔头,皱眉算着一道函数题。
“回家?”萧子逸拉下耳机,耳机里传来纯正的英语。“她家在哪里?”
“不知道。”
“这样啊。”他倒也不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起耳机再次戴上。苏鸿影停下笔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抽
什么风。
耳机是戴上了,可是里面在讲什么他再也没有听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牧纱一直有一种下意识的防备,总觉得她
很不简单。影子和她认识那么久,现在居然连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他派人去查她也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扭头望
着低头看书的烟,见他也抬头看过来,不由相视一笑。虽然可疑,不过现在她还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到烟的事情,也就
暂时不予追究,若是……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南宫泊烟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思。“逸,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了么?”
“啊?没有。”萧子逸下意识的回答,见他眸中的担忧,调皮的吐舌一笑,“安啦,我只是走神了而已,看自己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