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封锁线(第一部 上)——M.猫子

作者:M.猫子  录入:12-08

薛西莫尔眨眨眼想确定自己没看错,但不管怎么眨看到的都是相同的东西。

他还没解除强纳森的催眠,人类应该做不了太复杂的动作,怎么可能有办法摘眼镜?而且他明明记得强纳森没近视。

强纳森把隐形眼镜放到床边小桌,蓝眼对上薛西莫尔的翠眼,面无表情一两秒后,露出奸巧的笑容道:「雷格斯帮我订的反眼术镜片很有用。」

薛西莫尔觉得有人把太阳挤进自己的头里,脑中只剩白光金光和灼热感。

强纳森伸展手臂,枕着自己的手臂问:「我之前做的几场「春梦」也是这样吧?」

「……」

「果然是如此,我就知道那种梦不可能是我自己梦出来,我的想像力没那么好。」

「……」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强纳森翻身坐起,近距离盯着薛西莫尔问:「你刚刚的那串跟结婚誓词没两样的话,是讲真的还是讲假的?」

「我……我……」

薛西莫尔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自杀,可是在那之前必须回答强纳森的问题,必须让他伤害的人得到赔偿。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用头发掩盖表情道:「我……我不是第一次被挚血……不是我擅自决定的挚血拒绝,所以这方面你……!」

薛西莫尔双眼瞪大,他被强纳森拉起来强吻,嘴唇撞上对方的牙齿,下巴也被捏痛。

强纳森亲到没氧气才后退,隔着七八公分的距离道:「我接受,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薛西莫尔反应不过来,眨眨眼又被拉去吻嘴,腰杆也被强纳森使劲抱住。

他在蛮横的拥吻中软化,抬起手不确定的回抱,闭上眼害怕这是一场梦。

而彷佛要驱除薛西莫尔心中的不安似的,强纳森加重手与口的力道,痛到能让最迟钝的人明白自己是清醒的。

05

夜店「复生」迎来两周一次的修整日,一反营业时的灰暗森幽,灯光明亮不见烟雾,负责维修和清扫的机器人在桌椅吧台间行走,整间店面内只馀机械运作的声响。

「复生」的老板费雷德也在店内。尽管今天是非营业日,他仍穿着最高级的订做西服,暗蓝色衣裤在灯光下微微反光,黄金袖扣与银质领带夹更是光采夺目,灰发也梳理成最完美的型态。

「复生的吸血鬼爵士」这是顾客和店员给费雷德的外号,而他也欣然接受。

费雷德经过打蜡机器人,笔直地朝最深处走去,来到挂有「A1验尸间」门牌的包厢前,扭动门把进入房内。

他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仿病床桌前,双手交握置于腿上,耐心地等待会议开始。

天花板上的手术大灯转暗,黄、黑、红、绿四条人影以投影之姿出现,较特别的是黄袍的「公主」和黑袍的「杀手」坐的相当近,前者几乎将身体重量全放在后者身上。

费雷德看着两人皱起眉头问:「公主的身体还没恢复?」

杀手点头,搂着公主纤细的身躯不发一语。

费雷德的眉间的皱纹加深,单手支着头烦恼地道:「我们这回真是全盘皆输,唯一的收获只有发现妖怪头子平常只用不到30%的力量作战。」

「意外的伤害换到意外的收获啊。」

绿袍的科长喃喃自语,吐一口气道:「看起来似乎划不来,不过也因此让我们有机会修正方针,对付那群妖怪不能由我们亲自出手,会把所有人赔下去。」

费雷德问:「用公主的伤换来在悬崖前转弯的机会吗?」

「就是这个意思。但就算有此收获,这仍是我的失误,本以为能趁机除掉人类,却反而引起妖怪的愤怒。」

科长转向公主那侧低头道:「请公主降罪,我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公主在杀手怀里动了动,闷着头中气不足地道:「不要,好麻烦……」

科长偏头苦笑两声道:「回头我再给您送两名刚孵化的幼儿,吃下去后应该会舒服点。」

「三个……」

「什么?」

「我要三个。」

「遵命。」

「……我要报仇。」

杀手突然出声,以夹带浓厚恨意、不甘心的口气道:「我没有输,我还没有出手,下次遇到那个妖怪头子我一定要杀了他!」

红袍的「钱翁」开口道:「杀手你冷静点,公主已经受伤了,科长又处在被妖怪们怀疑的位置,现阶段我们经不起任何伤亡。」

「那就让他们伤亡!」

「事情没那么容易。」

科长在钱翁、杀手吵起来前起立举起双手道:「好了好了,两位都别动怒,钱翁说的对,事情没那么容易;杀手的主张也是必要的,我们一定要报这个仇。」

「现在定调要报仇了吗?」费雷德问。

科长点头又摇头,烦躁的抓抓头顶道:「这件事暂时按下,等待机会……」

「机会的话我这边有。」

费雷德边问边靠近病床桌,皮笑肉不笑地道:「前阵子我的一名熟客透露,有名领主级夜血者有意到这一侧的世界,而且已经和政府接洽了。」

科长苦笑道:「这消息我也知道,我们是负责他们的单位之一。夜血者没那么好设计,弄不好多竖立敌人就糟了。」

「那就做巧妙一点,你知道,任何世界任何人要爬到高位,总会得罪一堆人。」

费雷德不出声,单用唇型吐出四个字,在场者立刻了解他的意思,纷纷解除烦恼露出期待又兴奋的模样。

当强纳森睁开眼时,还以为自己是睡到一半醒过来,从被子中抽出手看看电子表后,才确定自己没醒错时间,他是在早上六点而非半夜一点苏醒。

照理来说,没有人会将这两个时间弄错,一般人就算再没时间感也能透过太阳分辨早晚,只是此刻的强纳森处在看不到阳光的空间,自然搞不清楚白天黑夜。

他在科长的寝室科长的床上,这里光线照不进来,也不像他自己的房间有装模拟阳光的发光窗,只要没人爬起来开灯就是一片漆黑。

睡前点的薰香早已烧完,强纳森的手表是整间房中唯一的光源,他透过微光仰望科长寝室的天花板,嘴角无法克制的上扬。

距离亲耳听见薛西莫尔的挚血宣言已经过了四天,他仍处在一想到那刻就傻笑的白痴状态,而且还完全没有脱离此状态的想法。

本以为远在天边的宝物,一回神竟跑进自己的口袋中,任何人都会对此等幸运感到狂喜,一边怀疑自己在作梦,一边不时把宝物拿出来检查。

强纳森也不例外,他调亮电子表的光,翻身寻找珍贵的「宝物」——睡在他枕边的薛西莫尔。

他的科长因为前些日子的一连串变故累坏了,连续三天没睡不说,和强纳森确立关系后又因强烈的羞愧失眠,直到昨天半夜才好好阖上眼。

因此,强纳森得以窥见薛西莫尔的睡颜。

薛西莫尔没戴面具——强纳森的要求,典雅如画的五官完完整整展现在人类面前,即使身处黑暗中仍美地叫人无法移开眼睛。

他的恋人拥有细雪般的肌肤、画笔勾出来的双眉、浓密到不像天生的长睫毛、宛若大师雕像完美的鼻梁和性感诱人的薄唇,以及绑成辫子躺在床单上的黑发,比强纳森见过的女人都美丽,但又不是会被误认成女子的类型,而是综合女性的妩媚和男性的英俊。

强纳森在薛西莫尔摘下面具后,彻底发现自己有多缺乏想像力和美感,他曾经多次在脑中描绘科长面具下的容貌,结果没有一个能及上对方的十分之一。

尤其是在薛西莫尔忘我喘息时,强纳森敢打赌那幅画面能让全世界的男人转性。

当然,强纳森不会和任何人分享,就算是换帖兄弟都不行,薛西莫尔的美貌、惑人的香气和羽毛被下优雅舒展的身躯都属于他。

想到这里,强纳森忍不住有点蠢蠢欲动,凑过去将薛西莫尔额上的发丝拨开,稍稍抬起对方的下巴吻下去。

他听见薛西莫尔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张开唇齿任由人类肆虐,对于挚血的宠溺早已写入本能中。

得到了,终于得到属于我也爱我的人……强纳森亲完嘴唇过还不满足,搂住薛西莫尔的腰将人拉到怀里,和对方额头相触,近距离盯着半开的翠眸。

薛西莫尔还没睡够,迷迷糊糊的回看强纳森片刻,也将手圈到对方腰上,闭上眼就想返回梦乡。

强纳森看着薛西莫尔入睡,小心的解开夜血者的手,轻啄对方的脸颊两下,在爱人耳边低声告知自己要出去晨跑后才下床。

他换上运动服上到一楼大厅,穿过湖泊森林到二科外,沿着围墙慢跑到太阳发烫,电子表显示八点半才返回绯血堡,一面伸懒腰一面往一楼后方的大浴池走。

强纳森心情愉悦的走进大浴池,刚推开门就听到蒙特和亚克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嫁女儿的感觉啊……我看了六七十年的老大终于嫁出去了。」

「科长比汝年长。」

「我知道!我说的是感觉,感——觉——」

蒙特以手势和长音加强意思,摇晃着脑袋道:「老大强归强,个性却很温柔,虽然是电脑笨蛋但是家事万能,根据我老爸所言又是个大美人,除了性别以外根本是完美新娘。」

「既是如此,汝何不娶之?」

亚克这两句话使强纳森的手指瞬间收紧,凝神等待狼人回答。

蒙特大笑道:「我娶?我娶就乱伦啦!老大和我老爸可是结拜兄弟耶,再说我也没那个意思。」

「……也对,汝乃未成年。」

「什么未成年!我今年就满七十了,以人类的标准已经是老人了!」

「汝为狼人。」

蒙特、亚克又开始低层次争吵,没营养的斗嘴内容使强纳森偷笑,笑声惊动池子内的两位。

蒙特转过身看强纳森,愣了一会跳起来挥拳大喊:「好啊强纳森你偷听我们讲话!」

「哪有,我是光明正大站在这里听,只是你们正巧背对门口。」

强纳森边说边往更衣室走,把半湿的运动服丢进洗衣篮,赤裸裸的走到淋浴的地方清洁身体,过程中一直觉得有视线打在背上。

他关掉莲蓬头,果然瞧见蒙特、亚克和刚加入的海蓝特排成一排惊愕的望向自己,并在人类转身后一秒内就把视线挪到他处。

强纳森有种被排挤的感觉,皱皱眉不高兴的问:「看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们一起洗澡,别告诉我你们突然觉得男人的裸体恶心。」

「啊那个不是!呃怎么说呢……」

蒙特抓抓头抓抓脸,看向窗户尴尬的道:「根据夜血者的传统,除非特殊紧急状况,挚血不能在第三者面前全裸。」

「全裸的话会怎么样?」

「……看到的第三者会被宰掉或挖眼睛。」

当蒙特说完这句话时,他后方的门第二次打开,薛西莫尔将头探进来问:「请问强纳森在这里吗?」

顷刻间浴池中水花四溅,海兰特老早就潜的不见人影,亚克人已经冲进更衣室穿上衣服再奔离大浴池,只剩下蒙特一匹狼在水里乱转,确知自己逃不了后转身僵硬的道:「啊哈哈哈哈老大早安啊。」

「早安。」

薛西莫尔向蒙特点点头,很快就找到强纳森的人,跨过大浴池的门槛问:「强纳森,今天身体的状况好吗?」

「一切正常,只是躺太久,手脚有点不灵活,锻链一下就能恢复。」

「别把自己操太凶喔。」

「我会拿捏分寸。」

蒙特看两人自顾自的聊天,暗自松一口气想偷溜上岸,结果就遭遇人类主动踩地雷之举。

强纳森边下浴池边问:「对了科长,蒙特说挚血不能被其他人看到裸体,看到的话会闹杀人案件,这是真的吗?」

「强纳森我恨你!」

蒙特吼完才惊觉自己根本是自首,会不会无罪他不清楚,但是薛西莫尔的脸色明显有变化。

狼人从脚底凉到头颈,也不管自己站在水池里,双膝一跪就是三次磕头。

薛西莫尔吓一大跳,跑到池边伸手把蒙特拉起来,抓起一旁的毛巾把对方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老、老大……我不是……咳咳!」

「呛到就别说话!你在做什么啊,又不是海蓝特,随时都能往水里钻。」

薛西莫尔替蒙特把耳朵里的水拍出来,他还想多念狼人两句,却发现对方又惊又恐的盯着自己,愣了几秒才把整件事串起来。

他笑了起来,轻拍蒙特的肩膀道:「放心,我不会杀你。」

「但是……」

「你又不是基于什么不良意图偷看强纳森,只是朋友一起洗澡罢了,我不会介意。」

「得救了……」蒙特整个人往后仰,瘫坐在水池中喃喃自语。

强纳森在远方以手做桶状喊道:「但是如果你们看到科长的裸体,不管是谁我都会请他吃子弹。」

「欸——哪有人类的占有欲比夜血者高的!」

「人类也有很多种,我属于比较残暴的那类。」

强纳森在说话同时偏头,精准的闪过蒙特丢来的毛巾,然后抓起该毛巾抛回去。

蒙特没想到强纳森会丢回来,再加上注意力还留在薛西莫尔身上,一个不留神就被砸到脸,马上火大的跳起来冲过去找人类算帐。

强纳森摆好架势等蒙特过来,两人在水中打摔跤,狼人在力气与反应速度上较优秀,人类则胜在沉稳与有在水中格斗的经验,一时间竟谁也占不了上风。

不过随着打斗时间拉长,养病数日的强纳森渐感不支,可是又碍于斗争心、爱人在旁边看不想喊停,硬是继续和蒙特缠斗。

逞强的结果是强纳森在闪避蒙特时没控制好重心,脚底往前滑人朝后摔,后脑杓直奔池底而去。

「哇啊啊!」

「强纳森!」

水流从四方动摇强纳森的视线,他紧急转身伸手想把自己撑起来,不过手指在碰到池底前,就先被人托出水面。

薛西莫尔以手圈住强纳森的腰胸,他在蒙特拉人前就移动到人类身边,千钧一发地接住挚血。

强纳森顿了半秒才意识到危机解除,安心之馀也注意到薛西莫尔的状态——夜血者和衣入水,腰部以下通通都泡在水中,头发也湿了一半。

薛西莫尔身上除了惯穿的三件式西服,还有挡太阳光用的斗蓬,吸水后沉重不说,处理不好还会损伤高级布料,然而他依旧毫不犹豫的跳下水,背后隐含的情意令强纳森胸口一阵温暖。

原来被人放在第一位是这么回事,难怪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都要争当对方心中的第一。

强纳森自己站起来,看看水里的黑发和衣裤,想感谢却不知从何启齿。

薛西莫尔问:「有扭伤或摔伤吗?」

「没有,多谢。」强纳森咒骂自身的笨拙,想不出更适切清楚的话语来表达内心的喜悦。

「没事就好……」

薛西莫尔轻叹一口气,看向蒙特严肃的道:「蒙特,虽然我不介意你们看到强纳森的裸体,但弄伤人就不行了,请你多注意。」

「老大对不起……」蒙特低着头缩胸像被主人怒吼的小狗。

强纳森满溢的感动一下子被惊讶取代大半,挥挥手澄清道:「等一下,刚刚是我自己的失误,不干蒙特的事。」

「可是他没拿捏好力道。」

「那很好,表示他没看轻我。」

强纳森看得出薛西莫尔仍不认同,困扰的摊平双手道:「科长,我明白我和你们比起来是弱了点,可是距离易碎物品还有一大段距离,多少信任一下你爱的男人吧。」

「我只是……」

薛西莫尔皱起双眉,忽然张开手臂抱住强纳森,把下巴搁在人类的肩膀上道:「对不起我做过头了,我只是怕你又受伤,我不想再看到你倒在地上的样子。」

强纳森想起自己在五科被咬伤昏迷的事,表情顿时柔和了些,将手掌贴上薛西莫尔的背,不说话只是轻轻拍抚。

他没去算两人抱了多久,但有感觉到薛西莫尔的外套从腰湿到接近肩膀,圈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缩紧又放开,似乎在顾虑什么。

推书 20234-10-18 :藏情 第三部 诀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