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这个东西?你们东方不是常说龙凤呈祥吗?”理所当然的解释,洛司依在他肩窝闭著眼,喃喃的絮语:“真的龙我找不到,所以只能给你这样的龙。”
陆浩立凝望上空那旋舞的焰火,只要是人,谁都能体会到洛司的用心。
那几个晚上,他半夜醒来,却总看到洛司披著睡袍在办公桌上查著什麽,看著什麽,为了不影响他的睡眠,洛司还只点著盏昏暗的台灯。他不当回事的翻个身继续睡,怎麽也没想到,洛司会是在……
忽然,陆浩立有种混淆复杂的迷惘,这个乱了套的世界,全疯了。
稍微偏过头,这时候他才发现,在他沈思的片刻,洛司竟凑在他身旁睡著了。
瓷白似玉的面上隐约有著疲惫,抱住陆浩立安稳熟睡的洛司冷傲绝美,却也相当平和。
看著他,陆浩立胸口有股说不上来的郁结,化也化不去,还一路延伸到他的喉咙,他说不出任何的话。
独自观望上空,陆浩立静静的没怎麽动过。
至於他为什麽任洛司抱著不动,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夜深露重,时光荏苒,盘飞的焰火也到达极限的渐弱,渐暗……
终於,在做完最後一次旋绕,它在空中以自身绽放出刹那的灿烂,随後成灰烬。
12点了。
“该下去了。”仿若漫不经心,他对著洛司说。
洛司没反对,但也不从陆浩立身上起来,倒是继续趴在他胸前,搂住他的腰蹭一下,突然低低地说:“我对你…是真的…”
陆浩立全身一颤动,垂眼看著洛司头顶的发旋,合紧唇不吭声。
沈静中又过去10分锺,洛司眼中的温度跟著时间一并消逝。
“12点多,走吧,是应该下去了。”语气骤转,洛司态度大变的率先起身,整理好衣著就走,连回头看陆浩立一眼都没有。
陆浩立跟上他,脸色有些阴晦,脚步有些沈重。
自制的将情绪沈淀,麻木因洛司而掀起的那点不该有的感动,暗自深深一呼吸,释怀内心紊淆的感觉。
12点了,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洛司,我想你也明白。你是你,我是我,很多事忘不了也避免不了,比如,我们永远都是──敌人。
再一次提醒了自己,陆浩立默默的在洛司身後,放在口袋的手捏紧了藏在里面的东西,指尖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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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酒。”陆浩立递给洛司一酒杯,自己手里拿著一杯往洛司旁边坐下。
“不喝。”沙发上的洛司接过杯子,像是不感兴趣的转手搁在厅中央的茶几,拥住陆浩立便在他耳背及颈侧舔吻。
对洛司半推半就,陆浩立边保持自若边稳住拿著酒的手,“你不是很喜欢红酒的麽?”
“你怎麽知道?你什麽时候也注意起我来了?”
似真似假的问著,洛司解开陆浩立衬衫的衣扭,手探进去摸索他的胸膛,感受他令人赞叹的身材。
听不出洛司话里有几分认真,陆浩立谨慎的不露出心急,回答:“酒柜里都是红酒。”
“我现在不喝酒,我要你。”拨开他的衬衫,洛司贪恋的在他肩膀和锁骨吮著留下印记,双手在他身上放肆的揉著摸著,然後分别掐住陆浩立胸肌上的两处小点。
“呜!”陆浩立受不了的闷哼,承受洛司侵略的同时在心里寻找著办法,他难免有些焦急。
怎麽办?都12点31分了。
手指控制力道的捏玩著,洛司轻啃他的上下滑动喉结,使尽解数的挑撩他的情欲。
因为洛司的动作,陆浩立只能仰高头轻喘,燥动不安的冒出汗,经验告诉他,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做起爱!
陆浩立苦寻不找主意而心烦著急,洛司偏还不停不休的缠著他,陆浩立忍不住挣扎起来,正巧,手里的酒洒了点出来……
顾不上其他,陆浩立一咬牙就灌了一大口红酒含住,接著捧起洛司埋在他脖侧的头,迅速的吻住洛司。
陆浩立毫无预警的主动让洛司顿时失去了反应,怔忡不已的盯住他幽深的双瞳。
捕捉洛司双唇因吃惊而微启的缝隙,陆浩立半强迫的把酒一点一滴的渡给了他。由始至终,洛司都处於痴滞状态,就为了陆浩立主动的一个吻。
很快的,陆浩立的目的达到了,可他却迷失在洛司海蓝的眼眸里忘了把唇移开,就为了洛司眼中前所未有的欣然。
洛司狂喜的反客为主,丧失分析能力的紧抱住陆浩立,霸道的封锁他的呼吸掠夺他的唇舌。
不知道抱著什麽心态,陆浩立也环住洛司的颈项用前所未有的热情回应他的吻。
激情火热的相互索取,相拥的怀抱让人沈醉……
陆浩立再睁开眼,见到的是洛司眼底闪出的震惊。
他扯扯嘴角一笑。
一切都破灭了,是时候该撕开这虚伪的表象。
把洛司往一旁推开,陆浩立站起来把衣服穿好,带著决绝面向洛司,表情是不加以任何隐藏的冷然。
洛司四肢无力却清醒万分,看著他甚至无法言语,狼狈的瘫靠著椅背,震惊平复後的眼神充满深沈,带著种莫名的绝望。
我尽力了,我把能做的都做了。但你也真的这麽做了,你选择把我们逼上绝路……走到了这一步,我们……
“游戏玩完了。”陆浩立耙耙红发,咧嘴狂妄地笑著。
洛司目光炯炯的盯住他,冷峻的传递无言的威胁及提醒。陆浩立则视若无睹,还是一个劲的笑,然後潇洒地坐在茶几上,长腿踩上洛司左右两侧的沙发。
“啧啧啧,动不了了吧?”活像小孩子恶作剧成功一样的得意,陆浩立还点上根烟,边抽边说:“你玩到现在也该轮到我了……操我……你很舒服吧?”
问著,陆浩立深切的回顾起身体被男人的利器贯穿时的痛楚、屈辱,以及,那该死的极度快感,身体对他无法抗拒的习惯……
愤怒涌起,陆浩立恨恨的瞪住洛司还是傲然如初的神情,很生气,他也搞不清楚气什麽。
为什麽他一个大男人要被男人这样玩弄?为什麽他要被男人压?为什麽他要被胁迫?为什麽他……会对他感到习惯?为什麽会感动?为什麽现在却狠不下心?
够了!狠不下心?对他,我怎麽可能狠不下心!我们是仇人,仇人,懂不懂?仇人就是你死我活,更何况他还毁了我那麽多!
怒火攻心,陆浩立气疯的扬手甩了洛司一巴掌,“妈的,叫你上我上得那麽爽。”
不留情的一掌过去,一丝豔丽的红色滑下洛司的唇角,感觉有种邪恶冷酷的美。
这一巴掌,打碎了洛司最後为他保留的温柔,为他滋生的温柔,也打碎了那一昧为他著想的心。
痛吗?不痛。
洛司偏著脑袋,感受他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巴掌。
一点都不痛。
他只是觉得很好笑,那个为陆浩立费尽心思的自己,好笑到他惭愧起来,惭愧到想举刀刺死那个爱著陆浩立的自己。
洛司俊美非凡的脸上浮现红色的指印,陆浩立打了人,却只看著他颊上的伤痕,连瞄一下他的眼睛都没有。
恐惧麽?在害怕?陆浩立思绪乱成一团,甩了洛司的手一直在颤抖,他不是害怕,但他却不想去看洛司的眼睛,他逃避著什麽。
他想都无法想,那双总是带著炙热情感看著他的蓝色眼睛里,现在承载的是什麽。
怒火?憎恨?亦或者是……伤心?难过?
越来越觉得慌,陆浩立猛然跳了起来,抓著头发来回走动舒缓怪异的窒息感,瞥到洛司唇角的血丝,心里更是乱得糟糕。
现在要些做什麽?……要做什麽?……要做什麽……
除了报复还能做什麽!他这麽玩老子,老子能让他好过吗?比起他做的,我这些算什麽?难道他就不用付出代价吗?不可能!
强烈的报复心硬是逼走了陆浩立全部的感觉,他三步做两步的冲到吧台拿起整瓶酒猛喝一口,清凉透心的液体缓解了他的胸闷,手背擦擦嘴回到洛司面前,暴躁一脚踢开挡路的茶几。
“听著,我现在要杀了你。”陆浩立握著酒瓶,对著洛司冷冷的续道:“不杀了你麻烦会很多,你必须死。”
话落,凛冽的杀气从陆浩立身上散出,他举起玻璃瓶绝情的朝洛司脑门上砸下……
酒液湿了洛司一身,陆浩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扶正他,拿著尖锐的玻璃片就往他的腹部刺过去──
定住无法动弹,陆浩立喘著气,暴睁的眼盯住洛司无畏却失温的美眸……半晌,他颓败的垂下头,五指一松开,利刃掉落地。
鲜血沿著洛司雪白的额头流满他整个脸,然而他什麽表情都没有,木然得像失去了灵魂,眼波流转中只有残余的伤和小到快消失的希冀。
陆浩立难以抑制全身在发颤,腿软的跪坐下。
在夺取洛司性命的前一秒,他萌生一种想痛哭的冲动,心脏完全负荷不了杂乱的情绪乱流,那种冲击几乎将他撕开。
这些日子的记忆一幕幕的掠过他眼前,如数在那一秒重现。
洛司对他的包容和用心,洛司笨拙却努力的体贴,洛司不可思议的温柔,星空下,洛司的那句……我爱你……
这一切,到底是怎麽了?
摇摇晃晃的站定,陆浩立神情混乱的拖动步伐,转身逐步远离。
不管是怎样都好,从此以後,我不想再见到你。
“别、别…走…”用尽力气的抵抗药效,洛司张动唇千辛万苦的吐出著两个字,红色的血模糊了他的眼界,却掩盖不住他眼神里流露出的脆弱和乞求。
别走,拜托你不要走。
求你别把我逼疯……我会疯的……别用这种方式逼我……我会控制不了的……
你走了,我会彻底的毁掉你,也会毁掉我自己。
我们,就真的走进了绝路。
可惜,背对著他的陆浩立什麽都不知道,他甚至没回头,只是用冷漠的声音说:“最错的事,就是你不该爱上我。”
守著陆浩立留给他的背影,一滴透明的水滴溢出洛司的眼眶,混进他的血里。
眼中仅余的希冀覆没,象征黑暗的残酷席卷前,洛司在痛苦中一遍又一遍的反复问著……
最错的事,是我不该爱上你。
那麽,我之所以失去你,也是因为我爱上了你吗?
第二十一章
月光下,安瑟夫等待著那人,一辆大货车停在一边。
1点整,事实证明,他等到了。
“躲进这辆车。它会在4点左右和其他供货车一起出去,在那之前它会停在停车场。”安瑟夫交代,递给陆浩立一支手机和一把枪。
“不会有人查吗?”陆浩立把东西收好,他打量起车厢,里面琳琅满目全是日常的生活用品,。
“这整车都是要退货的次品,而且又是由几十年的老供应商来拉走,你藏好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安瑟夫跃上车厢,朝陆浩立打个手势,说:“上来,我帮你。”
安瑟夫让陆浩立躲进最内里的隐蔽角落,接著忙碌的用很多东西盖著他身体遮住他,忙到一半,陆浩立却抓住了他的手。
“什麽事?”困惑的询问他,安瑟夫看了看手表,合算一下时间。
陆浩立摇头,认真的盯著他,“跟我一起走!”
他们都知道,洛司不笨,不可能不会发现事情背後的真相。
呆了几秒,安瑟夫理解後出满足的笑容,但他也摇头,“不。”
他帮陆浩立离开已经是不可饶恕的事了,他不能够再叛逃。
“为什麽?别固执了。他不会放过你的,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想不通的训斥,陆浩立面色凝重的反过来劝说他。
他实在不想因为他的事而害了安瑟夫,那样他一辈子都会歉疚。
“你别理我,我自己有打算。”拨开他的手,安瑟夫继续未完成的事。
陆浩立懂得他的坚持,拧起眉,他不想就这麽看著安瑟夫去送死。
“如果他真的要杀了你,你把这张东西给他。”抽出纸笔写了张便条,陆浩立交给安瑟夫,“我不知道有没有用,所以你最好还是跟我走。”
安瑟夫拿著他的字条专注的看了好一会,笑笑的把它小心放进衬衣袋,还是摇头,压低微颤的语调嘱咐:“别耽误时间了。记住,下车的时候把司机做掉。”
说完,他不等陆浩立的回答就把他连头都掩好,然後出了车厢并把车门关好。
心口暖暖的,安瑟夫轻笑里有些不舍和坦然感动,对著车远去的方向挥手,无声的说:“保重。”
谢谢你这张帮我求情的纸条,还有最下面那句:安瑟夫,别死,我们一定要活著再见面。
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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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8时。
“是,我明白了。”希尔在厨房里拿著手机悄声对话,淡定的补充强调:“请你转告迪菲尔斯先生,这次请别再违约。”
合上电话,目露野狼般的凶光,抽出枪,上膛。
“你在和谁打电话?”
一道戒备的疑问响起在他身後,希尔反应极快的又把枪收好。
“没,一个朋友。”回过身变了一个人,带著斯文友善的面具,他一边回答一边端起烤好的面包离开厨房。
海恩粗旷的脸上有一瞬闪现过狐疑,他选择走在希尔後面,一同回饭厅。
观察著希尔高瘦的背影,海恩和外貌极其不相符的细腻心思察觉到不对劲,警惕心立即提到最高。
餐桌旁,祈正和海恩的女朋友格琳说著话。
希尔一到,祈马上闭紧嘴,小小的身子下意识的往格琳身边靠近,帅气的小脸堆满倔强,不驯瞪向希尔的大眼睛里全是敌意和顽强,唯独找不到一丝恐惧。
我不会害怕,因为我是陆浩立的儿子!
“祈,过来我这里。”海恩伸手就把祈抱过来,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挡著他。
格琳也明白了点什麽,接到海恩的眼神暗示,纤细的身躯不动声色的挪向海恩。
局势紧张,相互观望,不动,各有各的想法。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希尔摆出没办法了的样子,摇晃著头又吃吃的笑起来,海恩和格琳的神经蓦然绷至最紧──
同一时间,海恩和希尔拍桌而起,冲突的导火线点燃,利落的掏出枪直直指住对方,同样不念旧情的决裂。
“迪菲尔斯先生的秘书给过你电话?”可能是在弄虚作假,可能是不畏惧生死,希尔语气轻快的选在这对立的关口摊牌。
海恩空出一只手把祈藏进自己身後,面露厌恶的说:“我想不到你会做了迪菲尔斯集团的狗,垃圾,你居然出卖老大。”
骂著,心里盘算起逃逸方法。
希尔是绝顶的用枪高手,而他身边又带著祈和格琳,他的胜算太过低,现在只能以祈的安全为先。
“不不不,我不喜欢做狗,我跟他们合作是各取所需罢了。”
目不斜视的盯紧希尔,海恩手心渗出汗,“格琳,带著祈离开这里。”
“那你呢?海恩,你呢?”担忧得半带哽咽的问著,格琳茫然失措的在他们之间看著。
“别问了,快走!”
迫切的吼道,海恩的焦急表露无遗,希尔笑得更欢。
“你那麽紧张做什麽?你不是已经通知了喋血了吗?他们也快到了吧?”
海恩惊骇的一顿,“你知道?”
这场局里,到底藏有多少个阴谋?到底有多少人在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