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受不了袭人的香气,沈君尧不得不退了半步,这才看清横插过来的这人。
一皱眉,沈君尧的脸色几乎是挂上了霜,“怎么是你?”
杰西卡望着面前高大英俊的沈君尧,眼神柔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她稍稍低下头,眉眼间似带着羞又含着怨,“君尧,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那件事,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衣服和首饰都上档次,五官也不错,可以表情实在矫揉造作,令人厌恶到反胃。
对于面前这位绯闻床伴,沈君尧完全没有兴趣与她继续纠缠下去,“杰西卡,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我们不过是在一起喝过几瓶酒,聊了聊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瓜葛。如果你还幻想着要与我发生点什么,那么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对你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听到这些话,杰西卡立刻抬起了头,方才还是几乎能滴下水的眼睛里真就流出了眼泪。
像是难以控制住情绪,杰西卡放高了音量抽泣道:“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虽然有着乐声的遮掩,杰西卡突如其来的哭泣声仍是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沈君尧见她如此,心中怒气更甚。
这女人不在乎颜面并不代表他没有这层顾忌。
他抬头向四周看了看,一把拉住杰西卡的手臂,往舞池的出口走去。
临走前,对着已经从林玉熙身上收回了咸猪手的李放,沈君尧用刀锋般的眼神表达出了对他这种“下流”行为的鄙视。
06.男人也八卦
跟着沈君尧上了国内屈指可数的豪华游轮,保镖小组当值的四人并没因为“美丽号”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而放松警惕。
好在能参加这种聚会的来宾除了有钱外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别说是锦鸿公司请来的打手,就算是锦鸿公司董事长,今晚也未必够资格上这条船,因此范家栋他们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拍卖会工作人员身上。
李放选择的位置离着沈君尧大约3、4米远,可以将九成在沈君尧身边穿梭而过的服务生收入眼底。自然也将沈君尧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沈君尧身着合体的礼服,面带微笑,举止从容,称得上气韵高雅,风度翩翩。在外人眼中正是贵气绅士的典范。
可李放就是觉得,他的眼神四下游离,温文尔雅的笑容中透着些许不耐烦。
看了看与他殷切交谈的妇人,李放隐隐猜到了缘故,不由在心里笑出了声。这个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还没等李放乐完,突然一团黑影从旁里倒了过来。
李放眼急手快地扶了一把,顿时觉得指尖触摸到的地方柔滑细腻,另有暗香满怀。
低头看,一位化着淡妆的清秀女孩子斜靠着,上半身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察觉到女孩的脸色已涨得通红,李放忙问:“小姐,你没事吧?”
女孩轻轻挣扎着想要站直,也不知什么原因,花了三四秒才真正离开了李放的怀抱。
她把头几乎垂到了胸口,细声道:“抱歉,新鞋穿着不太习惯,所以不小心滑了一下,没撞疼你吧?”
李放礼貌地摇摇头,并没把这个小小插曲放在心上。
当他再度把注意力投入工作的时候,发现沈君尧的面前已经换了人,而那位女孩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正当李放在脑海中搜索女孩身份的时候,猛地看见沈君尧抓住了女孩的手臂,动作仿佛有些粗鲁。紧接着,他便收到了沈君尧丢过来的刀眼。
李放一愣,不明白这道冷视代表着什么。
只是看到沈君尧往出口处移动,他也没时间细想,和其他三位同事一起跟了上去。
大厅外的走廊上有几个大小不等的包间,里面放着宽大的沙发和点唱机。
走到离着大厅最远的包间门口,沈君尧一把把杰西卡拽了进去,随后就紧紧关上的了房门。
李放他们差了沈君尧不过4、5步路的距离。见到房门合上,四人对视了几眼,很明智地决定守在门口,等着房里人自己出来。
只是走廊里除了一排包间外再无其他,这里又是大厅通往洗手间或者甲板的必经之道。
四个服装统一的大男人候在包间门口,不大会儿就引得来往宾客频频侧目。
想到沈君尧曾说过要他们保持低调,范家栋立刻决定撤走两人,只留李放和他蹲坑。
见到李放盯着房门若有所思,范家栋小声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是发现什么不妥了?”
摇摇头,李放说:“没有。人是他自己带进去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看周围没有熟人,范家栋贼眉鼠眼一笑,凑到他耳边说:“那女孩不就是锦鸿公司太子的女友嘛!接任务时,我们见过她的照片。”
李放恍然大悟,对着那道透不出丝毫声响的房门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约摸过了十分钟,房门猛然被打开了。
沈君尧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也随之飘出房间。
李放下意识通过沈君尧和房门间的缝隙往里看了一眼。
“你干什么?”沈君尧的情绪已处于风暴边缘,见到李放窥探,立刻厉声道,“份内的工作还没完成,你倒是有心关心起别人的私生活,你们到底是保镖还是狗仔队?竟然比那些长舌妇还要八卦。怎么,没见过女人哭?还是你想乘虚而入,好再吃顿豆腐?李放我告诉你,就算我看不上,也轮不到你这种人来捡便宜。无耻!”
薄唇一张,一句句伤人的话就这么脆生生蹦了出来。
当沈君尧说第一句的时候,李放吓了一跳,愣愣不知缘故。
等沈君尧的骂声愈来愈高,李放迅速回过神,目光逐渐深沉。
他将背脊挺得笔直,顶着劈头盖脑的侮辱一言不发。只是原本张开的手掌变成了拳头,静静贴于裤缝边。
因两人站得极近,无论是眼神的变化还是那只拳头都没能逃脱沈君尧的视线。
“握拳头,是不是还想动粗?”沈君尧冷哼一声,“遇到问题只会想到拳头来解决,难怪连高中都没能毕业。我倒是想看看,外人还没什么动静,你个做保镖的敢不敢本末倒置。”
李放微微眯了眯眼,周身的温度仿佛也降低了不少。
虽然不是狂轰滥炸的目标,范家栋被沈君尧突如其来的怒意冲懵了。
见到李放的反应,范家栋可算是回了神,一把握住了李放的手腕,眼睛却看着沈君尧,“沈先生,李放等在门口只是在工作,其他什么也没干。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沈君尧不依不饶,“是不是误会你可以问他,方才在大厅里干了些什么。别以为林家三小姐内向不敢说话就会任人欺负,他们家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惹得起的,就怕到时候你死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李放原本已被撩起了滔天怒火,心中暗下决定只要沈君尧再说出一句难听的话,他定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只是听沈君尧如是说,他反倒慢慢冷静了下来。
回想之前的那道眼神,心思细密的李放逐渐在脑海中拼出个模糊的真相来。
看来,这中间还真是有误会。
“沈先生,对不起。”他轻轻低了头,语气平淡,“队长,我去和陈豪换个位置。”
他可以退让,却不想解释什么,估计也没人想听他解释。
李放神色平静地转身离开,倒是出乎沈君尧的预料。
还没等他想好后续的态度,杰西卡顶着一对兔子眼走了出来。
眼角余光扫到这人,沈君尧皱着眉,将所有的情绪吞进了肚子里。
小小风波就此平息。
两日后,沈君尧接到杜新泽的电话,约他一起吃午饭。
两人各自点完餐点,沈君尧举起玻璃杯,好奇问:“你不是说最近很忙,怎么有时间出来吃饭?”
杜新泽挂着俊秀的笑容,答非所问:“不想和我吃饭?听说你前几天发了好大的脾气,不会是还在气头上吧。”
沈君尧愣神,连喝水的杯子都忘记放回桌上。
须臾,那夜在“美丽号”上发生的所有在眼前重演。
沈君尧已明白,那夜的一切只是源自个误会,只是并他没有向李放道歉,或者说,他还没想好要不要道歉。
被自己误会遭到责骂,李放的反应却是平静地离开,没有任何解释,仿佛对自己的误会不屑一顾。
每每想到这点,沈君尧总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轻视,令他觉得非常不爽。
所以,当杜新泽提起,沈君尧下意识地避重就轻,“没什么,小事而已,我都快忘记了。今天你找我不会单是为了问这个吧?”
见沈君尧岔开话题,杜新泽也知趣地不再说什么,而是把一个信封放到了他的面前。
沈君尧拆开看了一会,不解问道:“校庆?”
07.远行
杜新泽带来的信封里放着纽约哈诺特大学的50年校庆请柬。
对于这个不太出名的学校,沈君尧倒是不太陌生。
杜家正是这所大学的校董之一,杜新泽的父母因车祸去世后,沈君尧曾陪着杜新泽出席过大学举办的活动。
但沈君尧和哈诺特大学的关系也仅仅是因为中间有个杜新泽而已。
所以他不明白,为何会特地邀请他去参加校庆。
杜新泽一边切着服务员送上桌的牛排,一边解释说:“当年你在斯坦福大学商学院读书时的导师伊莱恩.克罗克教授现在去了哈诺特教书。他知道我和你是亲戚,所以特地嘱咐我将请柬交到你手里。”
听到那位曾对自己非常照顾的克罗克教授的名字,沈君尧的心情顿时愉快不少,欣然决定前往。
“克罗克教授怎么去了纽约?”沈君尧关切地问。
“呵呵,听说他娶了个纽约人。夫人不想离开故土,就只好委屈教授转个学校工作。”一想到那名以严厉出名的教授竟是个妻管严,杜新泽实难憋住笑意。
沈君尧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逗乐了,咳嗽着抢过桌上的白水喝了个干净。
重新拿起刀叉,他随意道:“既然是教授的意思,那大哥肯定也会出席。我可有段日子没见他了,我们三人正好聚聚。”
手中刀子顿了半秒,杜新泽仍是轻笑着说:“他没时间。”
沈君尧有些诧异,大哥沈君奕当年是教授的得意门生,最得教授的喜欢,自己只能排个第二。就算教授没开口,大哥也会抽时间去看望,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拒绝邀请?
称奇之余,沈君尧掏出手机,打算打个电话问问究竟。
哪知刚按了一个键,手机就被杜新泽抽了过去。
“行了,也不看看现在美国是什么时间。一通电话,鬼魂都能被你吵醒。这么着急想要求证,你,该不是在怀疑我在骗你?”
杜新泽语气柔和,可眼神却有些犀利。
察觉到他的不满,沈君尧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别看他好像天地无惧,唯独在这位表哥面前摆不出什么气势。
正因如此,远在美国的奶奶才会放心大胆地把他扔在国内发展,一年也不过问几回。
享受着现磨咖啡的清香,杜新泽突然问:“这次去美国,你打算带几个保镖?”
沈君尧似乎是嫌弃咖啡很苦,喝了一口后就放回了桌上。“不用了吧。我总觉得锦鸿的人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还追杀到美国去。而且带上他们太麻烦,别说只剩两周时间,替他们办签证都很紧张。我都怀疑他们没人能拿得出护照。”
“嗯,这是个问题。一会我跟你回公司问问。”
见杜新泽直接无视了自己的意见,沈君尧还想分辨上几句。
哪想杜新泽抢着说到:“反正飞机上有的是空座,多几个人也热闹些。他们估计都没出过国,就当是给大家的福利,免费出国旅游一趟。”
听到这话,沈君尧心念一动,不再坚持。
只是沈君尧的直觉还算比较准确,一路问下来,六个人里只有两人手里有现成的护照。
于是在其他四人羡慕的眼神中,李放和陆杰成了这两名幸运儿。
坐在包机的沙发椅上,身高马大的陆杰乐得如同三四岁的孩子,一会儿摸摸扶手,一会儿又擦了擦窗户,脸上不住露出憨笑。
他拍了拍正闭目养神的李放,兴奋说:“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坐飞机还要讲究单包一架。上次陪女朋友去济州岛玩,飞机里塞满了人,腿脚伸不开不说,连上厕所都要排队。你再看看现在,飞机上的工作人员都比乘客多。诶诶,这椅子,小李你快试试,这椅子竟然还能放平,跟床差不多。真舒服啊!”
穿着蓝白两色制服的空姐施施然走到两人身边,单膝跪在柔软的地毯上,递给他们一份酒水单,并用温柔糯甜的声音问:“请问两位先生想喝点什么?”
陆杰认认真真将酒水单翻了两遍,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来杯可乐吧。”
空姐追问:“请问需要冰块和鲜柠檬吗?”
“鲜柠檬?行啊。”
“请稍等。这位先生,你想喝点什么?”
李放没有打开酒水单,他抿了抿唇,轻声说:“不用。”
空姐离开后,陆杰压低了声音说:“小李,你怎么不点些饮料?第一次坐飞机吧。我告诉你,飞机上的吃喝都是免费的,不喝就浪费了。”
李放双眼半眯,表情淡漠并没有应声。
“诶,小李,我问你话呢,你怎么没反应。”陆杰忍不住伸出手,推了李放的肩膀一把。
李放厌恶地皱眉,语气不善且速度极快地吐出三个字,“别碰我!”
陆杰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不明白他怎么一改平日的脾气,无缘无故变得暴躁。
坐在前排的杜新泽听到了他们的交谈,走过来看了两眼,随后轻声问:“李放,你是不是晕机?”
飞机起飞后,他就注意到李放的脸色有些苍白,人没什么精神,还以为他只是前一日没休息好。
现在一看,李放的额头冒着细汗,面色更是由白转青,眼神涣散,症状竟然有加重的趋势。
沈君尧本在看书,听到杜新泽的话后也站起了身,似乎也在等李放回答。
李放抬眼看了看沈君尧稍显不愉的表情,然后将视线落回到杜新泽的身上,喉头快速滑动了一下,说:“杜先生我没事。失陪一下。”
说着话他缓缓站起身,脚步蹒跚走向机舱后方,看样子是要去洗手间。
刚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嘲讽,“要吐可以,别把厕所弄脏了。飞机至少还要飞十小时。”
李放的身形停了一秒,似乎是深吸了口气,继续摇晃着向后面走去。
杜新泽也猜到了李放可能要去呕吐,只是没想到沈君尧会在这时候刺激他。医者仁心,他忍不住瞪了沈君尧一眼。
沈君尧只是眼带鄙视地望着李放的背影,眉宇紧蹙,完全没收到杜新泽的警告。
估摸着李放短时间内回不来,杜新泽走回沈君尧身边,压低声音说:“李放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老喜欢针对他。”
沈君尧轻哼一声,“你瞧瞧他那样,好好的旅行搞得和受罪一样,看着就让人生气。既然会晕机就早点说,我正好不用带他们同去。话又说回来,这事还真是可笑,知道自己有这毛病还办了本护照,他该不是以为出国是可以靠两条腿走着去的吧。”
杜新泽无奈地摇摇头,“沈君尧,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刻薄了。就算真有睚眦,拜托你也有些风度好不好,他现在是个病人。”
“既然是病人有你这个大医生照顾就行了。我可以保证,就算我再刻薄些,他也不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