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易凡倒下去的同时,另外两个人也一起倒下去,三个人在楼梯错乱地滚下去。
瞬间的翻滚,瞬间的疼痛,其实就几秒钟的时间,当易凡发觉自己好像并无大碍时,心里也突然害怕起来。
“夏磊!夏磊?”他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夏磊会不会受伤,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某人的身上,正是夏磊。陈晨躺在旁边
,正慢慢站起来。
易凡迅速侧身站起来,夏磊受伤了,额头上有鲜血流出来,不多,但是很显眼,易凡眼泪就忍不住流出来了。
“别哭,别哭,我没事,真的,就擦破点皮!”夏磊慢慢坐起来,额头上的血没有继续流,其实那伤还真不是很严重
,可能就是在哪个台阶上磕到了,夏磊真正觉得痛的是腹部和后背,他刚才滚下楼梯的时候,下意识地做了垫底。
“都流血了!还没事!”下晚自习的时间,人山人海,都在看好戏似的堵着楼梯。易凡在人群中毫无顾忌地哭着,围
观的人似乎都见怪不怪。
陈晨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易凡。
易凡突然站起转身,对准陈晨的脸,猛地给了一拳:“你他妈的混蛋!”
陈晨摇晃了一下,那一拳果然力量不小,他慢慢调整,然后站定,手指试着摸了嘴角,其实并没有血流出来。他刚才
其实感到很欣慰,因为易凡没有受伤;而此时,他再次感到一百个不甘心:他刚刚伸出手的时候没有能抓住易凡,连
垫底的机会也被人抢了!
他悲惨的笑着,有些凄凉:“你打吧,你愿意打,我很开心!”
“你这个变态!”易凡愤愤地回应,表情似乎在说明:你这么恶心的人,打你还脏了我的手!
陈晨立在原地看着易凡拉着夏磊离开,此刻的他太平静了,和刚才冲动的陈晨判若两人。易凡那一拳,他其实很受用
,比起之前的完全无视,他希望易凡能狠狠打他一顿。
人家说这叫犯贱,他觉得自己正是这样的人,可是,他觉得更可悲的是,他想犯贱,那人却不肯给他这机会!他只能
恨恨地骂着自己:陈晨,你这个变态,你是真的疯了!
第8章
夏磊和易凡离开了学校,易凡坚持要送夏磊去医院,但是夏磊坚持不肯:“我还没那么脆弱好不好,就是在台阶处碰
破点皮而已,一会儿回家贴个创可贴就可以了。”
易凡看着那血迹,还是很心疼,抬起手用袖子小心翼翼地去擦。
夏磊看着他,不敢说话,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易凡还是那么单纯,那么可爱,心里有种奇怪的激动感觉——
比起和女朋友在一起,此时更甜蜜。
在小卖店里,易凡给妈妈打了电话,说夏磊回来了晚上不回家住了,胡蓉有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让夏
磊很吃惊。
“你妈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通了?”
“呵呵,你不知道啊,我妈妈老是以为我得抑郁症了,怕得要死,现在,我想干什么她基本都不带反对的!”易凡呵
呵的笑着,这是他第一次不回家睡觉,其实打电话之前他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他其实也没想到妈妈会真的同意。
夏磊突然不说话了,两年来,他一直关注他,但他并没有听到“抑郁症”这个词。虽然易凡说得极随意,但是他还是
隐约感到不安,易凡似乎过得并不好。
易凡抬头看向夏磊,但看不清他的脸。周围静静地,易凡知道夏磊的不安。
“怎么了?你担心我?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像得抑郁症的人啊!想想也不可能啊,你知道吗,他们那会儿都叫我‘炫
美小魔王’!哈哈,现在长高了,又变成‘炫美大魔头’了!你说,都大魔头了,怎么可能得抑郁症?其实啊,我倒
是觉得,真正得抑郁症的人其实是我妈,所以她老疑神疑鬼以为我得了那病!”
听了这番话,夏磊也觉得确实有道理,不过即使是易凡他妈得这病,他也不放心啊。
易凡正看着夏磊,天真地笑着。
“你能回来找我,我真高兴。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来找我,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夏磊看着这样子的易凡,惊讶,又突然手足无措。他怎么会不在乎易凡呢?
“我没有忘记你,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很在乎你,我和小米通信,都是因为要知道你的情况,我一直都在关注你。
我曾经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忘记对方,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我会永远保护你!
”
“我没有忘记你,我想等你不那么恨我的时候,就来找你!”夏磊轻轻地补充道。
易凡笑了,眼睛湿湿的,忽闪忽闪的,满是喜悦。
“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你真是个笨蛋!”
晚上很晚才回到夏磊的外婆家。
夏磊从衣柜中拿来干净毛巾,然后带易凡去卫生间洗澡,交代了几句就让易凡先洗着。淋浴声很快响起来,易凡听见
夏磊在门外说着话,可是听不清楚,他就大声问:“你说什么?”
“你先穿我的旧衣服吧,反正明天不上课,你回家后再换!”夏磊在门外提高嗓音。
易凡突然拉开门,笑着说:“好吧!”
夏磊愣愣地站在门外,门里的人光着身子,稍微有些偏瘦,身材很好,四肢修长,腰线很高,隐约能看到非常漂亮的
pi股的形状,再往下……
他突然感觉喉咙发干,不敢再往下看,匆忙低下头,咽了口唾沫,然后假装镇静地问:“你洗好了?”
易凡还是看见夏磊的脸红了,他一点也不害羞,反而很得意,他无比淡然地回答:“哦,还没呢!”
卫生间的门重新被关上,易凡打开淋浴,笑着:怎么可能那么快洗完啊,一紧张就傻了吧!
夏磊却继续愣在门外。他突然很害怕,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一直不愿放弃的和易凡的感情,只是纯洁的友情;可是
,这次见到易凡之后,他发现自己对易凡的感情并不是普通的喜欢,刚刚看到易凡的身体,他竟然有反应。他已经17
岁了,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睡觉的时候,两人同床而卧,分别盖着薄薄的被子。
易凡突然问夏磊:“你认识陈晨吧,你之前就认识陈晨,对吧?”
“是的,我早就认识他。他很可怜的,是个孤儿,我们以前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的爸妈在出
差中出车祸死了,他之后就搬去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夏磊和陈晨小时候其实还是关系不错的好伙伴,从幼儿园到小学四年级,他们一直在同一班上,那时,陈晨一直是班
长。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陈晨突然就搬走了,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了。
竟然还会再见面,世界真是小啊!夏磊想。
难怪陈晨从来没提过他的爸爸妈妈,易凡想。
“那今晚他也认出你了吧?”
“当然,我也认出他了,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是吧?”夏磊等待易凡的回答,他非常想知道,易凡对这样的
问题会做何反应。
“才不是,你不要说得那么恶心,他是个男的好不好,我讨厌他!”易凡抵赖不承认。
“哦,是吗?”夏磊轻轻地说,然后将头转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渐渐地,易凡开始出现节奏平稳的呼吸,夏磊心里却异常烦躁起来。
“易凡?”夏磊试着叫唤,对方没有回应。他翻来覆去,感觉像做贼,心里充满恐惧和不安,脑子里有无数个“怎么
办?”
怎么办?他说恶心。
怎么办?他说讨厌。
易凡的生日party在中午12点开始,除了夏磊,小米和冯静也在。
午饭后,四个人就在易凡家里玩升级,易凡和冯静一队,小米和夏磊一队。
冯静技术很烂,小米技术烂牌风更烂。
小米大声抱怨着:“不行,我要换,夏磊气死我了,我要和易凡一队。像我这种高手,本来就该和易凡一队,我们是
天生一队!”
易凡笑着:“就你这水平还说是高手?人家夏磊没打错牌好不好,主要是你出错牌,还怪人家!还好意思说和我是天
生一队?你也不看看我愿意不愿意!呵呵,我和夏磊是天生一队还差不多!”
小米很不屑地看着易凡,突然开玩笑:“切!你们是天生一对!可是你们都是男的,想一对也不行啦!”
易凡笑而无语,夏磊也呵呵笑着,没有说话。
天快黑的时候,易凡给妈妈留言说他们要出去玩。小米说她爸新开了一家歌厅,问他们愿不愿意去玩,可以唱歌,可
以喝酒吃零食,费用全免。易凡觉得很新奇,小米从来没有跟他讲过有那么个好玩的地方,顿时很不客气说愿意。
第9章
进来了才知道,所谓的歌厅其实并不是单纯的歌厅。易凡显然有些后悔,难怪小米从来没跟他提过这里,他郁闷地倒
在沙发上,彩色灯光晃得他眼花,嘈杂的声音震得他头痛,他看看大家好像都很适应,连冯静都面带微笑,东张西望
。他只能期待着一会儿会有好玩的节目。
衣服穿得很暴露的小姐给他们送来很多零食,还有饮料,那小姐过来好几趟,每次都很过分地盯着易凡和夏磊使劲看
,趁着易凡或夏磊抬头看她的时候,她就做出妩媚的样子。
最要命的是更过分的媚眼。
夏磊当时就有忍不住想吐出来的感觉,他偷偷看向易凡,易凡显然也很不自在,他正眯着眼,抖着肩膀,一副鸡皮疙
瘩直掉的模样。
易凡不知道,他那调皮的可爱模样,对夏磊却有着真正的诱惑力。
夏磊不自在的站起来,问小米卫生间在哪里。
小米指了指角落的方向,转过头突然很严肃:“小玉,他们可是我的朋友!”
这样严肃的小米,看上去有几分不熟悉的成熟。易凡偷偷笑了。
那小姐低头说:“对不起!莫小姐!”
“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叫我小姐,叫我小米行了!”
夏磊于是坐下来,三个人都忍不住地笑起来,易凡还故意“呵呵”的笑出声。
“笑什么笑?你们取笑我?”小米有些难堪,但是并不真的生气,见那小姐要离开,赶紧问她:“小玉,我爸现在在
吗?”
“莫老板今天没来,打电话说今晚也不来了,说让李姐看着场子!”
“哦,那你给我们拿些啤酒来吧,要易拉罐的。先拿10罐吧!”
四个人坐在最角落的大沙发上,小米坐在最外边,紧靠着她的是夏磊,然后是易凡和冯静。大家一边喝着酒,一边聊
天,易凡才慢慢感觉不错起来;冯静依旧很少说话,她似乎更热衷于偷看易凡;夏磊说话也不多,倒是很能喝酒,听
小米胡侃一番后,就和她干杯;小米话多,喝酒也多。
易凡觉得,只要有小米在,气氛就是好!
但是很快,易凡就开始觉得头昏眼花,周围变得光陆离奇,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现实和梦幻,他笑了笑,难怪会
有人喜欢这种地方啊!
四周的吵杂声越来越不清晰,易凡已经开始头痛,想睡觉,也想呕吐。恍惚中好像夏磊在面前问他话,他努力想睁开
眼睛,但是还是没能成功。
冷清的马路上,夏磊背着易凡在慢慢走。
易凡突然感觉有点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的脸紧贴着的地方是软软的、暖暖的,他本能地蹭着,好舒服啊,他好
像要笑醒了。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伏在夏磊的背上,身上穿着夏磊的外套,脸正贴着夏磊的脖子。夏磊背着自己正慢慢地在
走,旁边没有小米,也没有冯静,深夜冷清的马路上,除了他们俩,还有路灯和树,淡淡的黄色灯光从树叶中射下来
,将他们的身影拉长,然后又缩短,然后又拉长……
“你醒了?冷吧?估计是啤酒的原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你家了!”夏磊感觉到背上的人醒了,于是趁机将负重的
人往上抖了一下。
“不要回家,我要去你外婆家!我要和你一起睡。”易凡说出话时,声音似乎都变了,带着浓浓的酒意,看来还是醉
着呢,否则也不会这样任性。
夏磊停顿了,没有继续走,他明天就要回武汉了,今晚他还有话要说,还有那生日礼物还没给呢!可是,他担忧:“
但是,阿姨会担心的!”
“可是,我也会不开心的!我不要回家,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易凡继续任性着,心想,反正喝醉了!
“好吧,听你的!”夏磊转了方向,往回走。
“先放我下来吧,我想吐!”易凡突然感觉一股恶心翻滚直窜上喉咙。夏磊一放下他,他就忍不住呕吐起来,刺鼻的
酒精味道和那些好像已经发酵的、腐败的菜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都吐在他自己的裤子上、鞋上。他没有洁癖,但是很爱干净。
夏磊从裤子口袋掏出纸巾帮他擦着,他靠着树坐在地上,笑呵呵地看着夏磊。夏磊一边擦一边说:“你啊,根本就不
会喝酒,喝那么多干什么啊,你不难受啊?”
“呵呵,今天是我生日,我开心!你不是也喝了很多吗?”吐过之后,是轻飘飘的感觉,易凡此刻觉得心情格外愉悦
。
“我能喝,你能跟我比啊!你这样一喝就醉啊,能出大事知道吗?刚才都吓坏人家冯静了!”
“我干什么了?”
“你啊,一直抱着人家不肯放手,还说你不要回家,今晚要和她一起睡!闹了很长时间呢!”夏磊竟然满脸灿烂的笑
着,他想起那个时候,易凡闹过之后,倒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夏磊,你就答应我嘛!”那句话在他
耳边说得极轻,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易凡愣愣地盯着夏磊,好像在努力回忆,眼神恍惚和惊讶:“我真的这么说了吗?那肯定不是想对她说的。”
夏磊故意装作没听见,他站起来说:“好了,差不多了,回去再给你好好洗洗吧!”
“我真说那样话了吗?”易凡还在恍惚着,夏磊突然过来要背起他。
“我身上脏死了!”易凡挣扎着,不让夏磊背自己。
夏磊呵呵地笑着:“你也知道啊,看来还真是清醒了啊!”
易凡又趴在夏磊的背上,脸又贴着他的脖子,又感觉到那种软软的、暖暖的感觉,他想,那就蹭蹭吧,不蹭白不蹭。
春天深夜的风吹得很轻柔,只有很浅的一丝凉意,像解药,又像毒药。
外婆给他们开门时,披着外套,抬起头满脸皱纹地责备夏磊:“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小凡凡啊,赶紧给你妈妈回个电
话去,她都来三个电话了!”
“哦。”易凡淡淡地应着,站在门口前后晃着,夏磊拉着他往客厅走:“还是我来回电话,你这样要吓着你妈的!”
易凡呵呵笑着,跟着进了客厅,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夏磊拨打电话。电话马上就接通了,夏磊很礼貌,说着对不起之
类的话,易凡听着,很快就睡着了。
夏磊挂了电话来扶易凡进房间,易凡睁开朦胧的眼,酒精的作用依旧刺激着,恍恍惚惚,像梦游,他晃晃悠悠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