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维持着双手抓着鸡鸡的姿势:“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在二楼靠左第三个房间里。”
“那个房间有几人把手?钥匙在何处?”
“一个。钥匙在袁风身上。”
李先心头一冷,接着问:“袁风在哪?”
“泰德房里。”
“泰德是谁?”
那人不答,被枪口狠狠戳了下,才慢吞吞地:“我们的二当家。”
保拉改成保罗,保拉是个女人名,我日,老子真是无语
以痛之名14
李先犹豫了,如果男人所答属实的话,他仍坚持要救出西蒙无异是自寻死路。
袁风的厉害他并非没见识过,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深谋远虑自己都没法和他比,更
不会因为握有枪就有了和他作对的资格。看来这事须从长计议。
“那么现在,带我出去。”
“等等。举起手来。”
男人动了一下,再度僵住。
“别打鬼主意,否则我毙了你。”
“你们的总部在哪里?”李先知道,既然这个地方是个临时基地,他们肯定会尽快转移,西蒙也会被带走,弄清了对
方巢穴所在到时就好往那搬救兵。
“地中海。”那人言简意赅,没有完全透露的意思,李先也不把他逼急了,只要有渠道,舍得花钱,要打探一点消息
很容易,用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破沙锅问到底。
李先一直防范得很严,雇佣兵都不是吃素的,反客为主只是一刹那的事。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片空旷之地,他察觉
有些不对,将语调刻意变得危险:“如果你想耍我,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声音,李先不由闪神,去注意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仅仅是一秒的分心,就被对方逮住了空隙
,那破空而至的回旋踢差点结果了他的小命。
趴在地上,只觉腹部痛得钻心,继而被扭住手臂提起来,头部受到重击,再这么下去必死无疑,但是‘天使’的药效
极其短暂,在他制服保罗时就已经过去,现在他跟常人无异何况还受了重创,别说还击连躲闪都是无法实现的。
然而这时,耳边扑哧一声,这是微声手枪的低鸣,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响声,他睁开眼,看见刚才那个痛击自己的雇佣
兵后脑被开了个洞,已经毙命,一个陌生的男子正检查脚下的尸体。所谓螳螂在前黄雀在后,大概就是眼下这个情形
。
确定弹无虚发,那人才走过来将他扶起:“你是不是李先?”
男人的语气十分诡异,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摇头晃脑装作神志不清。
由于他装得天衣无缝叫人抓不住把柄,那人看了他好一会也没看出个端倪,李先正暗暗侥幸,手臂却忽地一痛,继而
眼前就像断电的屏幕黑了下去。
醒来时李先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刺眼的强光来自头顶的镀金巨灯。
这哪里是让人睡觉的卧室,更像一个即将有好戏上演的舞台,到处都是预谋的味道。
“你醒了?”一把低沉的嗓音仿若煞有介事弹奏起来的大提琴,缓缓地,在空旷的房间里游弋。
李先转过头,看到的那张面孔果然如同他的声音那般绅士,并不上年龄,但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这人人都避之不及
的痕迹他却十分欢喜,甚至在笑起来时刻意将它们推攘到更显眼的位置,以此来灌足自己的魅力。
“步达生。”男人笑着,对直盯着他看的人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一副友好的派头,“欢迎你光临寒舍,李博士,
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已经舍不得你走。”
李先没有开腔,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定住:“这么会寒暄,不知是哪条道上的人物?”
对方仍是笑,笑容里带着点清高,又带着点腼腆,呈现出一种低调的高贵,还透着些多愁善感的潜质:“李博士这么
说还真是见外了,我哪有你这样名扬远外,炙手可热?”
见惯了大场面,也谈不上紧张,这种人他并非没见过,别看他装得善良又礼貌,无害又无辜,实质上是头披着羊皮的
狼,对付他的办法倒是有,只是要费一番周折罢了。不过再怎么样,以毒攻毒总比以暴制暴要容易得多,虚与委蛇他
最是适合:“我真那么炙手可热,人人都把我捧在手心才对,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杀我。你也是,让我东躲西藏,无
家可归就是了,非要当我的饲主,不怕众口铄金,惹火烧身么?”
以痛之名15
步达生始终笑容可掬,不会因为对方的激将而露出马脚,反而越装越像样了:“我一向敬重人才,就算他被人跺了只
剩个头颅,我也会把他带回来膜拜。何况你还活着,我没有理由不竭尽全力保护你,一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同时也
算为大家共同的事业尽了一份功德。”
“不像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为了私人恩怨,宁愿葬送大家的‘钱’途。这种牺牲大我成全小我的态度肯定会受到黑
道人士的谴责。”他的理论一套一套的,简直是这个世纪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口若悬河。“我叫人去接你的时候,生怕
晚了一步,要知道这样丰厚的赏金就是从来都追求高难度任务的杀手也难免不会动心。还好,‘凶咒’手上有活,接
不了这块肥肉,否则就算我动作再快也会被他捷足先登的。”
‘凶咒’是国际上一个顶级杀手的绰号,可以说在杀手界没有谁的能耐可以超过他。独来独往自不用说,心狠手辣太
寻常不过,只要是他出马的任务从未失败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反而是挑三拣四的德行以及对报酬苛刻的程度不仅
让雇主吃不消,让委托人也很难做。虽说现在做哪一行都是图钱,杀人也不例外,可也用不着挑衅到这种地步,仿佛
对全世界不满似的。
这个杀手太难伺候,而且恐怖。那些和他共事过的委托人,要么是性格不合与他分道扬镳,要么是看不惯他而出卖他
最后被做掉,要么是见钱眼开卷了定金跑路没好下场,要么是爱上了他被残忍地虐杀。
步达生似乎没发现自己提到‘凶咒’这两个字时对方眼中的动摇,自顾自说得不可开交:“现在你是纽约五大黑手党
的公敌,没有人敢将你纳入伞下,所有人都不敢冒的险,我却愿意尝试,你知道为什么?”
装作筋疲力尽,李先敷衍地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其中缘由,但这并不妨碍他状似懵懂。
步达生说:“第一,你知道‘凶咒’的下落。呵呵,别紧张,”他取出一根雪茄,慢条斯理地叼住:“我只是想知道
任务他执行得怎样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李先虚弱地挤出一个问号,看上去昏昏欲睡,一直在强撑着,“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说
这些无疑对牛弹琴,阁下确定还要继续浪费时间,白费口舌?”
他转过头,露出苍白的脸:“阁下找我来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言,你再跑题别怪我体力不支睡过去。”
步达生终于冷笑起来:“两年前,‘凶咒’接到一笔生意,有人让他去刺杀弗兰克家族的教父,不过后来突然没了音
讯。你在霍顿身边做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中的细微末节?”
现在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最可怕的无非伪君子,李先懒得跟他争辩,干脆承认:“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
你先得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他接的最后一单生意是刺杀霍顿的?”
步达生不再冷笑,而是面无表情:“恐怕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我劝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我要你
是贵客就是贵客,我要你是垃圾就是垃圾,识时务者为俊杰,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时后悔莫及。”
既然对方脱下了羊皮,凶相毕露地将话挑明,他也用不着硬碰硬,要知道,命才是最重要的,甚于原则和骨气,于是
说:“我和‘凶咒’有约定,不向任何人透露关于他的只字片语。但是步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没有理由对你不诚
恳。不如这样,这件事先容我想想,期间我愿意为你在任何方面效劳,只要步先生不嫌弃……”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热络地打断:“能与李博士共事是我的荣幸,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满呢?”
以痛之名16
李先何尝不知道,步达生拐弯抹角不过是想套出霍顿的死因,从那个杀手入手算是捷径同时也掩盖了他真实的目的。
还好他看得分明,将自己的守口如瓶设定得精妙且蛊惑人心。他并不知道步达生通过捕风捉影了解了多少,所以不敢
胡编乱造,而是无形之中编织出一个合理的假象,从而让自己的安全系数升到最高。
其实‘凶咒’已死。目前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那股凄厉的热潮。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俊美非凡
的脸,终究被命运的刀划作碎片。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凶咒’是个中国人,名叫林涛。而那个可笑的童话不该发生在他身上。被黑手党教父一见钟情
,落网后囚禁在地下监牢,从单方面的折磨到彼此伤害,没有前途没有出路,只能一起毁灭来实现海枯石烂的诺言罢
了。其实没人说得清楚,到底是教父不该爱上杀手,还是杀手自投罗网的错,只是命中注定的纠缠谁也无法拒绝它昙
花一现的绝色。
这是个他打算带到坟墓里去的秘密,任何人也别想窥得一偶。但总有人不甘心被蒙在鼓中,非要挖掘出里面本就不存
在的利害关系。当然没人会相信,这个谜只是一段被打上罪名,不见天日,注定会夭折的禁忌而已。
步达生坐了下来,手指敲了敲烟灰缸,试图换回他的神志:“既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怕像你这样高傲的科
学家不肯为人所用。”
听他这么说,躺在床上的李先不禁失笑:“我可不是什么科学家,不过一条走狗,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还是你根本不
打算信任我?”
吐了口烟雾,男人回答:“怎么会。”继而表情变得严肃,看来是要进入正题了,“我想你应该了解各种毒品,比如
可卡因。”说着深深地吸了口烟,眨了眨看向李先的眼睛。“众所周知,吸毒一旦上瘾,就无法摆脱倾家荡产的命运
,而让我们获得暴利的‘瘾君子’,大多数都是越陷越深,越吸越多,已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的那些人。”
李先抬起头:“你要说什么?”
“如果是普通人第一次吸毒,0.1克就会致死。就算长期吸毒,静脉注射的话也不能超过三克。也就是说,剂量稍有失
控,哪怕是老手也将一命呜呼。吸毒过量完全是致命的,特别是可卡因,很容易进入脑部,从而让人产生呼吸障碍,
甚至休克。”步达生缓缓地说,“要知道,每一年吸毒过量而造成死亡的都是我们忠实的客户,他们对毒品死心塌地
,是不可多得的摇钱树,为了避免这样的巨额损失,我希望你能够提炼出一种新型毒品,无论吸食多少都不会有生命
危险,让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追求刺激,无怨无悔地一掷千金,同时我们的钱袋也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这家伙真是想得美,李先在心中嗤笑一声,既要具有浓度,同时得有保障,这不是有史以来最好笑的天方夜谭?就如
要求爱情百分之百幸福,不会有伤痛和悔恨,一沾上就飘飘欲仙,醒来后仍是悠然自得,这怎么可能?世上永远不会
有像他所说的两全其美,正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李先没有反驳他的想入非非,野心家之所以是野心家,就是要足够贪婪,擅长对钞票意淫,任何不切实际的东西都会
被他垂涎三尺。
“我尽力而为。”
男人听他这么说,顿时眉笑眼开,仿佛已经看见数不完的钞票摆在了自己面前,殊不知李先只是忽悠他而已,心里已
经打定要他白高兴一场。
以痛之名17
“还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李先望向自己的金主:“请说。”
“最近可能有人要来找我麻烦,据说我的死对头这次下了血本,四处找人索我的命。之前我抢了他不少生意,还毁了
他最大的赌场,他对我恨之入骨,就算大伤元气也要我死。但我绝不会束手就擒,乖乖栽倒他手里,可又不想在上面
浪费太多钱财,花费不必要的精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先抬起眼睛,“我正在研究一种药,它可以激发人的潜能,一旦研究成功,不但可以为你
节约血拼的成本,还能让你轻而易举地发大财。”
要知道最赏心悦目的,并非不凡的长相,而是一副聪明的脸孔,无形之中便叫人折服。李先就是这种人,极会把控别
人对他的感觉,而且善于攻心巧于掩饰。明明是生命受到威胁被迫投诚的,他却表演得好似各取所需,双方都皆大欢
喜的样子。并且很快就融入这份假象里,开始为他出谋划策,就好像自己从来都是他步达生的心腹那般从容自信。
步达生问:“这药研究得怎么样了?”口气十分随意。
“已经进入最后一个阶段。”他当然不会说其实早就研究好了,说任何一句话都得考虑到后路,他手里的药方价值连
城,费了两年的心血才初有小成,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怎容他人窃取,自然得十万个小心。
步达生慢条斯理地含着嘴里的烟,虽然心有贪念但始终表现得兴趣缺缺:“我手下有不少人,虽然不是什么可以用在
刀刃上的好钢,但也并非一无所用的草包。平时他们都有加强训练,拼命学习,只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真正的佣兵。
我想有了你的帮助,要扭转敌强我弱的差距应该没有问题。”
李先沉默半响,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要说十拿八稳肯定是骗人的,世上没有不存在风险的赌局。我现在要弄明白的
是,依对方的手段和能力到底请得动哪路神兵。”
将燃尽的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市场上一流的雇佣兵。要知道那家伙和保镖公司有点特殊的交
情,而且做军火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手放在膝盖上十指交握,“别看他生性吝啬,如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却愿
意倾尽所有让我在地球上消失。”
“我明白了。”李先点点头,“既然你已经交代完毕,能够为我提供点热水和美餐么?”
待到对方的许可后,启唇:“另外我想问,这是哪个国家?”
步达生回答:“沙特阿拉伯。”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沧桑变故养成了随遇而安的性格,李先心中并无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惨痛。
对他来说,哪里都是一样。每个地方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只是某些地方的风景会特殊些。
寄居多日,他根本就没有和东道主达成协议的自觉,只由着性子干自己喜欢的事。无论事态怎么发展,对他有多么不
利,都没太大的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在人家的手心里,提防显得多余,还不如掩耳盗铃,逍遥自在的享受一
切触目可及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