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还没到位,实验室尚在准备,整天无所事事,况且食物和热水只是最低标准,他从不亏待自己,当然要追求更好
的待遇。比如出门逛街什么的。
步达生肯定不愿意,自己的法宝不握在手中也得放在眼底。但李先是个倔性子,谁让他不高兴谁就没好果子吃。无奈
之下,只好应允,不过派了几个得力保镖跟着,以免煮熟的鸭子飞了。
以痛之名18
不过李先一出门就后悔了。
本以为可以看见大把大把的美女,结果满街都是穿长袖高领,戴方帽的男子。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也只有眼睛部位开
了两个洞,做贼一样的低头疾行。
后来他才晓得这个国家最大的特点就是男女有别,不仅娱乐场所和学校,连公园都分有男、女区。而且还禁酒。最盛
大的两个节日虽然隆重异常,却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叫人吃不消,好不容易换了个环境却满是失望。
只转了一圈,就打道回府。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也比出去乱逛的好。如果除去守着门口的保镖那无形的骚扰,那么就
更加舒坦了。
就这样得过且过,有时跑到实验室里装模作样地摆弄摆弄,让埋伏在暗处的眼线‘吃饱喝足’,大多时间李先都过着
养养花,听听曲的生活。直到某天他的金主闯进来,十万火急似的,才给了个正眼。
“就在刚才,我的一个合伙人在加勒比海被杀了。同时我方正在进行的交易也出了差错,你说这是谁干的?”
李先将一杯茶丢在他面前:“这还用说,当然是你的死对头干的好事。”
“扳倒一个劲敌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就开始动手未免显得仓促。”
不管他怎么问,李先始终对答如流:“看来你还不完全了解对方,他既然打定主意要针对你,肯定要做得漂漂亮亮的
,还有,别把自己抬得这么高,说不定你只是他一步登天的踏脚石。”
被一个小辈批评,男人虽然不大高兴,但终未怒形于色:“你的意思是……”
“他最大的目的并非干掉你,而是干掉你之后拥有的名气足以让他的财运上一个台阶。所谓大人物大名气,慕名而来
的都是不把钱放在眼里随你赚的BOSS。他根本就不满足眼前始终有限的利益。”李先款款而谈,对这些难题显得令人
惊叹地绰绰有余,仿佛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大伤脑筋,“至于他为何会提前动手,这我不清楚,但是两个月后的宰牲
节,你要多加小心。”
纵然步达生修养极好,也忍不住面有愠色:“你说我是畜生?”
明明想笑,却故作严肃,只听李先说:“我可没这么说,你别陷害我。我的意思是,就是最近两三个月,对方就会有
大的动作,他既然不怕打草惊蛇,肯定势在必行。”
步达生找不到词反驳,只好转移话题:“你的药研究得怎样了?”
喝了口茶,李先慢悠悠地:“放心,大家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未必你还怕我不全力以赴?恶人自有恶人磨,看看到
底谁胜谁负好了。”
李先推断的分毫不错,唯独时间算得不准罢了。
还没到两个月,敌人就气势汹汹地杀到,携着‘一个不留’的架势。
他的药虽然发挥了作用,但也只是让老板的私人军队多抵抗一些时日。兵败如山倒是迟早的,而步达生很有自知之明
,在那之前便借助地道逃之夭夭。
李先泰然自若,一点也不显得绝望,不像无路可逃,倒像后路太多不知该如何选择干脆坐以待毙好了的懒样。对他来
说,人活着,就图个随心所欲,看得淡点反而命不该绝,就让那冥冥之中的定数酣畅淋漓地玩弄自己,而自己只需要
暗中算计那不可抗力,结局才可能洒脱一些。
以痛之名19
该来的始终要来。东躲西藏不如拭目以待。
不知何时,硝烟散去。金碧辉煌的府邸形同废墟,一无所有地横陈。
空气里缭绕着淡淡的血腥味,裹着缕缕冤魂飘向洞开的地狱。耳边隐约响起肃穆的歌声,刹那间凄到极致。
李先抬起头,看向那些慢慢朝自己围拢过来的人。他们眼里全是鲜亮的憎恨,布满猩红,如同一汪汪血池般,要将他
淹没彻底。他们带着狰狞的伤口,有的一瘸一拐,却拒绝别人的搀扶,满腔仇恨地向前蹭动。有的满身是血却浑然不
觉,双眼直勾勾的,仿佛魂魄已被刚才的战火带走,只剩一副心有不甘的躯壳。有的把玩着敌人的残肢断臂,神色如
同死了一百回的冷漠,流血的伤口如同鲜活的勋章,向他展示着连天地也为之变色的英勇和残酷。
这是一个非常时刻,他像是这个世上最可悲的活物。猎人们将他包围,手中的利器将刺穿他的尊严,剥夺他的生命,
地上残留着他挣扎过的痕迹,一阵风过就没了。人的存在比想象中脆弱,不比一声叹息长多少,重许多,转眼就消失
殆尽,无踪无影。
他仰起脸,望了望天,天是一点点深起来的灰色,风雨将至般地乌云密布。垂下头时,面前多了一双皮鞋,上面沾满
血污和碎肉,不知踏过多少尸体,让人触目惊心。
“你在想自己会怎么死吗?”
李先只觉心咯!一下,跳起来在喉咙里卡住了,硬生生将这份恐惧吞下,遂挑起下巴,毫不犹豫地和他对视:“不。
这个问题自然会有人为我考虑……”说着缓缓扯开嘴角,“正如我只替他人制定死期。”
袁风一米九的个子,此刻居高临下令他更显得高大霸气:“多日不见,阁下的口气还是那么大。”他歪着头,吊着一
双狠厉的眼睛,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缓缓绷紧,如同一种警示,“不过口气大不代表命大,命大的在我这也难逃一死,
何况像你这样的蝼蚁,用一根指头就足以摆平。”
李先张开嘴,无声地笑了下,似乎并不认同他的言论:“有种就马上杀了我,何必在这说大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今个你更胜一筹我不妨甘拜下风。只是我从你手里逃过一次,就相信能逃过第二次,不过光逃多没意思,但我又怕你
没有留住我的本事,就只好在这等你免得你逮不着人大发雷霆。”
袁风嘴角抽搐了一下,捏紧的拳头蓄势待发,但终是没有离开身侧:“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我可以轻而易举杀你千
百次!但是你凭什么享受这样厚重的待遇?”他抬高的下巴凝聚着咄咄逼人的傲气,上面凌乱短小的胡渣仿佛不怀好
意的倒刺,“你只配抽筋剔骨,死无葬身之地!”
李先坐在椅子上,对他杀气毕露的样子很是不削,似乎男人说的那些狠话对他来讲无异于婴儿牙牙学语:“费了九牛
二虎之力才将这些猡猡搞定,你们还有脸自称战场上最强的雇佣兵?”他知道男人心高气傲,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毫
不留情的否定,“你这只‘头狼’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好了不起的,凭你那点微薄的能力根本没有资格叫大家为你卖命
,否则也不会钻进我给你们量身定做的套子,险些泥足深陷,一溃千里。”
“原来是你在捣鬼!”袁风勃然大怒,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要不是李先早有心理准备,不被掐死也被吓死,尽管脸
涨得通红,无法呼吸,他仍是毫无挣扎地端坐着,等他找回理智。
以痛之名20
他十分清楚袁风的个性,这家伙受不得刺激,情绪容易波动,但绝不会做傻事。
用激将法无疑是冒险,只是从头到尾还有很多疑点,想必不甘失败的袁风应该乐意让他解释。果然,在他就要休克时
掐在脖子上的手放开了,灌入肺里的空气,充沛得让他险些拿过去。
不等男人问,他便开始旁若无人地坦白:“你应该在我还没打算报复你之前就将我赶尽杀绝。不过很可惜,你不但没
有让我死还给了我可乘之机。”
李先摸着男人那只手在脖子上留下的淤青,脸上看不出表情:“匹夫之勇,有什么好的?”语气讽刺,“你不杀我,
是想知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你想想,步达生都必须给我呼风唤雨的权力,你更没理由杜绝得了我势必对你的挑衅。
”
听见耳边磨牙的声音,李先不禁浮现出自得的神情,不过转瞬而逝,由淡漠的无畏取而代之:“我想你已经猜到,短
短时间内能与你匹敌的我手里会握有什么武器。不过……”转头看了看男人忍怒忍到内伤的脸,嘴角有了奚落的笑意
,“我懒得告诉你。”
差一点点就捅破了他为数不多的耐性,但袁风知道自己一旦对李先显露杀机立刻就会有人跳出来阻止。这个男人很不
简单,最开始还不被他放在眼里,转瞬间就让人刮目相看,即便如此,仍不忘保持一份扑朔迷离,叫人近得了身却撬
不开面具。
细细回想起来,霍顿的死,步达生的逃逸就仿佛是他牛刀小试的算计,而保罗被揍扁的鼻子如同一份过期不候的挑战
书时刻撩拨着好战者的神经。袁风觉得很奇怪,自己亲自调教出的雇佣兵居然被那个看上去柔若无骨的男人打得不成
人形,这是他本人也爆发不出的力量,说是超越极限毫不夸张。而且还有一个人是倾刻送命,要知道这家伙在团队里
常以‘大力士’自诩,有时还负责严刑逼供这一环节。更重要的是他搜过李先的身,并没发现有跟踪器之内的东西…
…这违背常理的一切都难以解释,如果不弄明白,那真是辱了自己的大名。
想到这里袁风冷冷一笑,口舌之争他并不擅长也不削于掌握这毫无意义的技巧。对他来说,力量至上,没有什么比手
里的枪更实在,比死亡的触感更温暖。“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周旋,回去之后再来慢慢领教你的唇枪舌剑。我倒要看
看,是你的嘴狠,还是我的拳狠,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枪快。”
地中海岛屿众多。永远也无法从中找出最神秘的一个。
除了游客们向往的有着历史古迹与优美风景的八大岛屿,还有数不清的小岛坐落在海上。
它们并不来自某些古老的传说,而像存在于另一个时空,是独立的旗帜,另类的漂泊。
‘普克兰斯’就是被遗忘的世界中那抹永恒的孤独。这座小岛似乎天生就有种没落贵族的忧郁气质。海湾缠绵,沙滩
糜烂。达到百分之八十覆盖面积的绿色植被就像它脸上长长的刘海,无论头上如何碧海蓝天,跟前如何潮起潮涌,都
保持着禁欲者的姿态。
直到一架直升机出现在小岛上空,四只高速旋转的巨大旋翼就像群围在一起手舞脚蹈欢呼不已的小孩,高分贝的噪音
如同一枚炸弹,打破了岛屿的安宁,被惊动的海鸟慌忙四散,只留重重光晕映着不可知的未来。
以痛之名21
外表极其平凡,看上去跟地中海上那些荒岛如出一辙,绝不会引起飞机和船只的注意。
谁也不会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小岛上驻扎着一个正统的军事基地,更不晓得它周围的那些岛屿同样暗藏杀机,早早就形
成了合围之势。
丰富的植被,高耸的山峦给掩人耳目者带来不可替代的便利。坚硬的地脉保护着基地的核心,精良的干扰设备保证任
何高科技的追踪系统也别想掘地三尺。岛的四个角安装着御敌的导弹,可以让整个岛沈下的自杀性核弹在最后时刻将
表演精彩的玉石俱焚……
‘普克兰斯’岛就像一个纯洁的魔鬼,守护着自己尚未大开杀戒的纯真。一旦受到侵犯,就会撕破它宛若诗歌一般唯
美的身份,露出森森獠牙,咀嚼一切生命。
这架阿帕奇直升机不但带领他们冲锋陷阱,而且充当着将他们送回避风港湾的温柔使者。
重回地下基地,雇佣兵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亢奋,甚至比醉卧沙场还销魂几分。
狭小的医务室内挤满伤患,几个穿白大褂,形容狼狈的医生忙得不可开交,不断游走在鲜血淋漓、层出不穷的伤口之
间。
欣佩拉叼着从队长那A来的烟,双手插着腰,一只腿放在床上,任凭医生佝偻着,用发抖的手给她处理胸部的伤口。她
引以为傲的乳房不仅连热情的男人,就是冰冷的子弹也会产生亲吻的冲动。大概是想起自己一枪将敌人爆头的场面,
她露出惬意的笑容,无意识挤了挤积满血的乳沟,那血顿时像瀑布一样浇向下方晃动的头颅。
伊万的左脚中了一枪,还好没有打中大动脉,只是子弹卡在了骨头里,有种吃了一鳖的难受。“操,轻点!”只见他
重重推了下白大褂的头,嘴里恶狠狠地喷着呛人的烟雾,丝毫不知收敛地徒自暴躁着,可怜的医生被吓得簌簌发抖,
不等对方失去耐心踢他一脚就已经肝胆俱裂了。
“袁风你给我出来!”一把歇斯底里的叫嚷声由远及近,终于在破门而入时升级为暴乱才有的噪音。来者脸上的怒气
,仿佛要和触目可及的东西统统厮杀一番才能平息。他正是这次任务被单独摒弃在外的保罗,这家伙本就生得丑,又
是个龌龊的同性恋,再加上说话就像喷脓,没人愿意和他打交道,见到他就连脏脏不堪的妓女也会摆出独善其身的模
样。可见他人缘极差,不过他并不在乎,只要能与钞票亲热就算找到自己的归宿。
男人就像一头被惹怒了的公牛,在闲人免进的医务室里横冲直撞,他目光艳羡地盯着同伴身上狰狞的伤口,同时摆出
要闹个天翻地覆的架势,鼻孔朝天地大呼小叫。
不料他这副恶龙出世的形象被脸上塌陷的鼻子给大打折扣了,不知从哪传出的几声嘲笑让他掏出枪拼命地东张西望,
只是枪口没来得及转动就被一对乳房堵得严严实实,欣佩拉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如同被石头砸中过的鼻梁:
“队长在审讯室里,你他妈最好收起你的枪!”
没有人敢跟欣佩拉的豪乳正面对决,保罗几乎是哭爹喊娘地节节败退,将枪插回腰上就像被狼追的孩子拔足狂奔。他
怕迟了自己又会倒霉,上次被这女人的奶子盯上,鼻梁就迎来了可耻的牺牲。接着袁风宣布他留在基地,务必看好俘
虏,保护泰德,而他打死也不干,结果被队长‘就地正法’,一脚踢晕了过去,醒来时,他已经带领大家远走高飞。
真他妈倒霉!
以痛之名22
不过更倒霉的还在后面。
在通往审讯室的路上撞到不少人,却没有一个因为他的莽撞而叫骂。连撞五人仍旧安然无事,他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要知道,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犯过滔天大罪,如今被美圆囚禁,关在雇佣兵团这个开放式的监狱里。没事最好不要随
便碰他们,任何一点摩擦对方都很可能要了你的命。刚才他只是心情不好,无意中放大了动作的尺寸,隐约希望和别
人打一架来得到纾解,找的都是不大认识的来挑起是非。可是被他冒犯的那些人不但没有反应,遇到挑衅一定会挥舞
的拳头更是令人费解的形同虚设。
他也说不清是好还是坏,嘴里直嘀咕:真是闯了鬼。
当审讯室的门就在眼前时,他抛掉了这无足轻重的困惑,转而拔高一直在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要知道,他保罗在兵
团里呆了五年有余,早就成为队伍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袁风这家伙吃错了药才将他从先前的任务中剔除。对他这个
老资格的佣兵来说,无疑是侮辱。他来,就是要让对方收回这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