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色的叹息(出书版)BY 夜光花

作者:  录入:12-18

「虽然我也不想这样批评慎一少爷的客人……」

星期日晴美打扫到一半时,有另一名佣人报告说,看到瑛司正从市子所在的房间走出来。而且,瑛司当时的样子,很明显地就是一边确认周遭是否有其它人在而一边行动,因此她开始对瑛司抱持不信任感。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偷。我很担心,要不要确认一下呢?」

晴美担心瑛司不知道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但矢上对她说晚点再确认就可以了,并叮咛她绝对不要在母亲面前提起这件事。

『瑛司想进这座宅邸……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如果瑛司的目的是值钱的物品,应该要偷楼下的绘画或花瓶之类的东西。不过那些大部分是复制品,虽然当中也有真货,不过外行人应该很难判断得出来。勉强要说这座宅邸里有些们么值钱的物品,大概也只有酒窖了。虽然要维持这座宅邸得花不少钱,然而宅邸里却没摆放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从晴美的话听来,瑛司在寻找的房间,应该不是什么乍看之下有摆值钱物品的地方。

『他到底想找什么东西呢?』

矢上躺到床上,陷入了沉思。

从他开始怀疑瑛司就是贵之的那一刻起,一些之前看不到的部分彷佛也渐渐看清了。包括瑛司在温室昏倒、院子里的狗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却不怕生,还有——

「——哥哥,对不起……不是哥哥的错。」

那句话该不会其实是贵之想说的吧?

矢上不禁用拳头捶打枕头,并将脸埋进去,说什么都有一股被背叛的感觉在他心头缭绕。如果贵之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而且那座温室被烧掉时,在里面发现的贵之已经是一具遗体了。如果那是谎言,那具尸体到底是什么人?

『对了,当时刑警好像也来过。为了比对尸体的身分,还需要牙医的纪录……等一下,刑警……』

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后,矢上突然惊讶地撑起上半身。

他突然回想起来。记忆之中,拥有那道锐利视线的男人现出身影了。

『对了,就是那时候的男人!』

贵之死时,负责处理案件的就是那个男人——之前自称是瑛司父亲的男人。

经过十年后虽然老了一点,不过肯定不会错的,因为那是矢上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刑警,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连起来了,如果瑛司的父亲就是那男人……一定不会错,那个事件……』

——警察也是共犯。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关于温室被烧毁的事,除了警察居中牵线之外他想不到其它可能性。遗体的脸已经被烧得无法辨识,恐怕是想使用和贵之体型差不多的小孩遗体鱼目混珠吧。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警察有涉入这种事的必要呢?』

越来越搞不清楚的矢上搔了搔头。不过这样一来,就可以肯定瑛司就是贵之没错。虽然他也想过双胞胎或兄弟的可能性,不过就算足双胞胎,连痣的位置也一模一样未免太巧了。

贵之还活着……原本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矢上却无法打从心底开心,反而只感到一股更深沉的苦涩——宁愿连名字都改变,步上不同人生的人,是不可能过得幸福的。

贵之是否被卷进了什么阴谋里?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这时候还要现身在他面前?一定有什么理由,让瑛司甘冒被识破的风险出现在矢上面前。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性格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贵之,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想法和自己接触。矢上很想相信瑛司嘴上说的喜欢不是谎言。就算瑛司真的是贵之,矢上的心意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想相信瑛司之所以响应自己的心意,是因为真的爱着自己才会这么做。

矢上从床上起身,步出卧房走到楼下。

总觉得很在意,根本无法入眠,于是矢上照顺序开始调查瑛司擅自闯入的房间,不过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会特别吸引瑛司的兴趣。他连贵之的房间也调查过了,但这个房间里除了家具之外,其它东西几乎都被父亲处分掉了,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花了几个小时调查后,一点收获都没有。因此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一点,矢上还是敲敲房门,把正在房中睡觉的佣人晴美叫醒。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再回想一下瑛司调查过哪些房间吗?」

听见矢上的请求,晴美揉了揉充满睡意的眼睛,将手托在丰腴的下颚思考着。

晴美的回答基本上就跟之前一样,但当矢上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其它事情时,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眯起眼睛说:「他在老爷的房间前伫立了一段时间,不过那里已经被太太锁上了,所以他进不去。」

矢上闻言,立刻到放有钥匙的房间寻找父亲书房的钥匙。父亲过世后,他的遗物几乎都是母亲在整理。矢上原本也想帮忙,不过母亲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在那之后,父亲的房间就一直是尘封起来的状态。

『如果有些什么的话,一定就是在那里没错。』

抱着这股奇妙的预感,矢上往位于二楼的父亲书房前进。因为母亲至今还是不喜欢别人进入那间房间,所以矢上确认母亲已经睡着后,才走进父亲的书房。

好久没踏进父亲的书房,房内堆了好多灰尘,又因为阳光照不进来呈现潮湿状态,而书架、宽敞的桌子以及其它家具都还是跟之前一样。

父亲就是在这房间里上吊身亡的,所以对矢上面言,那是个不想久留的场所。

『瑛司,你到底在找什么呢?』

想起瑛司又大又黑的双眸,矢上走进房内。

矢上看了书架附近以及放置日常用品的玻璃柜,由于不知道瑛司到底在找什么,因此他也下知该从何找起。

突然,绕到桌子附近的矢上皱起了眉头。

房内只有桌子周围没有尘埃,彷佛最近才有人使用过一般。

『瑛司来过了吗?不,他没有这里的钥匙,应该不可能进来。而且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所以在那之后,应该是没有其它人入侵过这间宅邸。』

如果是这样,使用消去法后得到的答案,就只剩下母亲而已。

『母亲到这个房间……是为了怀念父亲吗?』

搞不清状况的情形下,矢上打开书桌的抽屉一一确认。抽屉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物品,只有父亲乍前留下佝书面资纠、档案以及相簿而已,相簿里还贴厂几张矢上孩提时代的照片。因为没有父亲特别疼爱他的记忆,因此看到照片让他感到很意外。

接着,矢上发现最下面的抽屉被人锁上,无法打开。矢上见状,从桌上的笔筒取出小刀,硬是把它撬开。虽然有些吃力,不过抽屉还是应声而开。

「这是什么东西……」

出现在眼前的是装在档案夹里的数据,以及一个面积约A 4大小的铝制箱子。

资料看起来像三个青年的身家调查书,还附了几张偷拍的照片,并且写着现在所在地等资料,但不管哪个人矢上都没见过。他们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几岁后半到三十岁之间,看起来这些人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连。

铝制的箱子则做得十分坚固,有一个转盘式的锁以及一个小小的钥匙孔。虽然他试着输入好几次密码,但箱子却闻风不动。无计刻施的矢上只好拿起箱子,把数据放回原处后走出房间。

他感觉手上的东西异常沉重,箱子里面恐怕就是瑛司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吧?

一阵不安在胸口扩散开来,矢上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天从一早就是雨下个不停的阴郁天气。

矢上庆介从停下的车中醒来,看到帮他撑开雨伞打开车门的驾驶身影后,从后车座上下来。

「你的开车技术很好,我这一路都睡得很舒服呢。」

撑着伞送庆介走到玄关的司机,听到他的赞美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大概是因为会计决算后特别疲累,让他难得在车里睡得这么沉。庆介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走进家里。

他平常都会先看见帮佣的女性,不过今天难得的是他独生女小香飞奔到玄关来迎接他。

「爸爸,你好慢喔!我刚刚传了好几封简讯给你,你有看到吗?」

心爱的女儿小香继承了双亲的长相,是个有着深邃轮廓以及细长眼睛的美人。她的性格和庆介相似,虽然有点过于奔放,不过庆介有把女儿教养得很好的自信。

「我回来了,小香。真是的,跟爸爸说句『你回来啦』又不会少块肉。」

庆介把公文包交给女儿后无奈地耸耸肩,小香轻轻叹口气,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念着:「是是,你回来啦。」

「我刚刚坐车时睡着了,你有传简讯给我吗?」

「嗯,慎一大概一小时前就来了,好像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小香压低声音在庆介耳边低语。听到慎一的名字,庆介不禁睁大眼睛。他一直把外甥慎一当作亲生儿子,因此他来家里作客也不是什么大下了的事。但可以让他来家里这件事变成大新闻,可见他的样子一定和平常很不一样。

「他怎么了吗?」

庆介一边松开领带一边看着小香的脸,小香难得地露出打从心底担心的表情。

「我快被吓死了。他全身湿淋淋地跑来,一直问父亲在吗,好像受到了什么很大的打击,一副随时都会昏倒的模样,而且他又难得醉得一塌糊涂。」

他会喝得那么醉的确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慎一从小就是个不太会有脱轨演出的孩子,可见得他那模样是有多么自暴自弃。

胸口被一阵不安的阴影笼罩,庆介神情僵硬地回过头。

「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告诉找。等你回来的这段时间,真是急死我了。慎一他现在在会客室,你赶快过去吧。」

听完小香的话,庆介点点头,并且为了让女儿安心似地轻拍她肩膀。

「我知道,再来交给我就可以。」

「拜托你了……不过,我第一次看到慎一那模样,害我心跳得好快呢,感觉就像一只战败的山猪。」

「小香……」

看到女儿眼睛里浮现一丝略带甜蜜的光芒,庆介回避似地轻声责备她。从以前开始,庆介就千叮咛万嘱咐地对女儿说,绝对不可以和慎一发展出男女间的感情。因为两人之间的血缘太近了,这种事总是不太好。

「我知道啦,你在这种奇怪的小地方很古板耶!爸爸对什么事都很开明,唯独对这什事特别介意,像个笨蛋一样。」

不耐烦地丢下这句话后,小香往客厅的方向走去。会跟庆介这样没大没小地畅所欲言的人,大概也只有他女儿小香了吧。把她教育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庆介恐怕要负很大的责任。

『在奇怪的小地方很古板……』

想到女儿的话而露出苦笑的庆介,往会客室的方向走去。

会客室是一个多角形的房间。为了让天气好时阳光可以照射进来,因此做了很多扇窗户。但不巧的是这天的天气并不好,因而就算开了灯,整个房间还是飘散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慎一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玻璃桌上还放着一杯喝到一半的酒,他好像不掺水就直接喝着酒精浓度很高的威士忌。

「真是疯狂耶!怎么了,一点都不像你喔。」庆介在慎一身边坐下来说道。

慎一懒洋洋地抬起头,他的脸看起来非常阴暗又憔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吧?最近慎一好像有了喜欢的人,但那个人除了长得像贵之以外,应该没有其它什么值得忧心的地方。

「抱歉,擅自拿了你的酒。」

慎一用低沉的声音指着威士忌的瓶子说。

「我的酒量算是不错呢……想醉的时候,怎么喝也喝不醉。」

听见他自嘲般的低语,庆介拿起酒瓶收进酒柜里。

「你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吧。发生什么事吗?」

还以为把酒收起来他会生气,但慎一只是筋疲力竭地闭上眼,瘫在沙发上不发一语。庆介再次坐在他身边,但他也只是想事情想得出神般不发一语。就在庆介想着,慎一是不是睡着而想看看他的情形时,慎一微微开了口。

「那是……」

听见低沉且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庆介有股不祥的预感。

「那是——我父亲的兴趣吗?」

听到慎一的话,惊讶的庆介眼睛睁得老大。

慎一慢慢张开眼睛,他的痛苦也传达给了庆介。

「啊啊,被你发现了吗……」

庆介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但仍直直响应慎一的视线。

「你已经……知道了吗?」

看着无法掩饰动摇模样的庆介,慎一开口说:

「我真是不敢相信……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我看不起我父亲……」

「慎一,是谁告诉你的?还是……」

「东西被放在父亲书房里,小心翼翼地保存着,有照片和录像带……还好里面没有瑛司的照片!如果有的话,我看到那种东西一定会崩溃!」

听见彷佛再也不能忍受般的慎一嘶吼着,庆介盖住了自己的脸庞。

那是长年隐瞒的黑暗秘密。唯有慎一不希望让他知道——这是庆介唯一的愿望。但老天爷真是残酷,竟然要这样试练一个年轻人的内心。

「瑛司……你的意思是?」

重重叹了一口气后,庆介小心翼翼地询问慎一。

慎一再次低下头,伸手触向酒杯。

「瑛司……应该就是贵之没错,他们在同一个地方有一颗痣。」

因为惊讶而表情歪斜的庆介凝视着慎一。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太残酷了。

庆介感到一阵目眩.把慎一正要喝下的酒夺了过来。

「决定收养那孩子的时候,我曾大力反对。」

庆介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酒,这么说道。从咽喉流过的液体,瞬间让他的身体热了起来。

「不过哥哥却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收养他。我很同情那个可怜的孩子……但不只那个孩子而已,不管是哪个孩子,到最后我总是无法下定决心——因为我想与其让他对你出手,那样子应该比较好吧?」

大吃一惊的慎一抬起头,整张脸都僵住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似的。

庆介没有直视他的勇气,只能茫然地注视暖炉一带。

「是的,我只疼爱你一个人,唯有你我不希望被玷污。因此就算伤害其它人,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不要说了!就算听到你说那种话,我也一点都不高兴!」

慎一的声音已经被泪水沾湿。虽然庆介想温柔地把他拥进怀里,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连这点都做不到,因此感到更加心痛。

慎一的父亲——也就是庆介的哥哥,从小就是不懂得如何抒发压力的性格。由于双亲很早就离婚,因而庆介跟着爸爸生活,哥哥则由母亲抚养。在神经质的母亲身边长大的哥哥,长大再遇到他时,已经变成了在某些地方有些偏差的大人。

从庆介知道哥哥只能对小孩子产生欲望后过了好一段时间,他听到拥有经商才华、一手建立起公司的哥哥,将要和融资给他的社长千金结婚的消息。

那时,庆介还以为哥哥从此可以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了。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某天哥哥说有秘密想和庆介商量,把他找去「麟邸」,对庆介做出惊人的发言。

「可以请你和市子生个孩子吗?」

哥哥很平静地对庆介说。因为只能对小孩产生欲望的哥哥,和妻子间几乎没有任何夫妻之实。

庆介刚开始以为哥哥在开玩笑,拒绝了他。但因为顾虑到有必要生下继承人,以及听到周遭对大嫂生不出孩子的种种指责,三番两次被拜托之下,无法拒绝的庆介最后加入了这场恐怖的秘密协议。

同意当中,也有同情市子的成分。有着一张美丽容颜的市子,最大的不幸就是爱上了哥哥。其实那桩婚事原本就是建筑在融资的前提上,因而知道哥哥奇怪的性癖后,大可选择离开他身边就好,但市子却没这么做。如果她嫁给普通人,应该可以过着幸福的生活。但却因为自尊心以及对哥哥的执着心,让市子的想法产生偏差。

推书 20234-12-18 :捧剑仆(第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