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崂山道士

作者:崂山道士  录入:10-12

爱,则知所养也;知所养,则何患乎物之不善哉!

“你说什么?”和亲王忍不住又推了推他,“我让你给我的蛐蛐取个名字呢。你念叨什么?”

“就叫铁枪王吧!”杨柳脱口说道:“王爷的趁手兵器也是铁枪,蛐蛐叫铁枪王,让人一听就是王爷家的。叫这个名

字,也让蛐蛐借些王爷的福气。比赛的时候铁枪王所向披靡,大展雄风,也正好给王爷脸上争光。”

“铁枪王!行,就叫铁枪王。铁枪王,你今年可真要称王称霸啊,去年大皇兄的黑旋风赢了我,害得我一年都在他面

前抬不起头来。呵呵,今年我可以报仇雪恨了。”和亲王捧着罐子喜笑颜开,一叠声地道:“小五子,小六子,赶紧

的,把我前儿得的那两只拿来,给我的铁枪王练练拳脚,也让杨柳见识一下我家铁枪王的威风。”

一转眼,见杨柳精神恹恹地坐着,似有不支之态,便又关切地道:“你累了么?你累了就在暖榻上躺着,等会儿有好

戏让你瞧。吉祥,吉祥,你去给杨柳拿个软些的靠垫。如意,给杨柳备的人参燕窝粥怎地还没送来,你催催去。”和

亲王站在房间的中央,喋喋不休,指手画脚,誓要把王府弄得鸡飞狗跳。

和亲王府虽然开府不久,但王府的人都是太后指派来的,原就是伺候和亲王的老人,他们早就见怪不怪,默然地各自

分头行事。吉祥早拿了个大红的软枕过来,和亲王亲自接过来,细心地放好,又扶着杨柳躺下,然后上下左右地打量

他一遍,有些痴迷地赞道:“你肤色白,配着红色真是好看,我府里没一个人能及得上你,难怪司马枫临去还念念不

忘。”

“王爷!”杨柳不悦地喊了一声。

吓得和亲王忙禁了声,接着又“呵呵”一笑,说道:“你别生气,我说着玩呢。”如意刚端着一盅燕窝粥进来,和亲

王便伸手接了过去,仔细地吹了吹,才送到杨柳手上,以弥补方才失言之过。

“这血燕还是前儿太后赐下的,我都给你留着。你多喝些,多喝才有力气。前次都像搔痒一般,一点都不尽兴。”

杨柳手握着银勺子,再一次瞪了他一眼。和亲王这次却顶住了他的目光,接着道:“我说真的。你身子也太差了,我

问过宫里的王太医了,他说宫里练的玉珍丹对你身子极好,我已经求了皇上两瓶了。还有上次你喜欢饮的青梅露,我

也从太后那又讨了两坛子,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一起带回去。上次我从宫里带出来的点心核桃酥,我见你吃了多块,

必是喜欢,我帮你把宫里做酥饼的那个师傅给讨来了,如今正在我厨房忙呢,待会儿你就可以吃了。”

杨柳不知说什么好,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皇宫里娇生惯养的王爷,却是个极懂得体贴的人。没见他前,耳闻他的

传言,都说他是个顽劣异常,惫懒不堪的混世魔王,更有些痴傻如狂,偏僻乖张的异于常人的特殊性情。这些自然不

都是流言,皇家的人,身处权力的中心,整日地钩心斗角,翻云覆雨,你死我活,动不动就陪上身家性命。如此时时

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生活,再加上他们少有制约随心所欲的诸多特权,造就他们或者淫乱奢靡,欺男霸女;或者残忍

嗜杀,草菅人命等等许多异呼寻常的荒唐。就如之前的靖王,杨柳此时想起,还心有余悸。杨柳原是再不想碰皇家的

人,但是形势所迫,只得把心中的挣扎化作勉为其难,迎难而上。安慰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看来,这个和

亲王,偏僻乖张确是没说错,其他的却还有待商榷。

纯真的笑容,殷殷的关切,这个年轻的亲王,其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只是他身后的那些东西,让杨柳极不想与

他有更多的瓜葛。他淡然面对他的讨好关心,低头自去喝碗里的燕窝粥。

和亲王也不以为意,见杨柳专注于喝粥,倒越发得显得欢喜。正好望见去了很久的小五小六,一个捧着蛐蛐罐,一个

顶着赛盆过来,和亲王马上起身迎上去,连声催促小五小六摆好赛盆,就要开始比赛。这个和亲王,不是按常理出牌

的人,也不管此时只是初秋,蛐蛐都没成熟,根本不宜比赛。蛐蛐也没让放在专门的“舀子”里,称称大小体重,直

接便让小五小六倒了一只进入比赛盆里。

和亲王自己捧着装着铁枪王的罐子颠颠地过去,正要把铁枪王放出来,却不妨被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第二十三章

“王爷,马车都准备好了,请问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出门?”一个王府的太监躬身说道,尖历的声音大得和亲王想当作

没听到都不能。

“出什么门?没看见我这有客人么?”和亲王不悦地道,头都没抬一下。

“老国舅府的寿宴,太后吩咐让王爷无论如何去一趟。”那个太监却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

“说了不去就不去,又不是舅舅他老人家生日,不过是家里的大表哥生日,怎么就少不得我了。”和亲王皱着眉头,

把蛐蛐罐在桌子上重重一顿,生气地道:“寿宴乱糟糟的,又不能尽情地饮酒,又不能安静地听戏,还到处都是阿谀

奉承的人,烦都烦死了,不去不去。你赶紧下去吧,别耽误我斗蛐蛐。”

那太监看了和亲王一眼,也没什么表示,想是常遇这样的事,悄无声息地转身出去,就如同他来时一样。

和亲王想了想,对着那太监的背影叫道:“哎,福顺,你千万别把我方才的话告诉太后啊,免得她老人家又不高兴。

你就说我病了,病得很重,起不来床。”

睁眼说完瞎话,又若无其事地拿起蛐蛐罐子,才要放出铁枪王,又咚咚的一叠声脚步,由远及近,飞跑着过来了。三

番两次被打断,和亲王真是怒了。

“我都说了不去,你还想怎么着啊?”

“王……王爷,皇……皇上来了。”小太监气跑得气都喘不匀。

“啊!”

大眼瞪圆,登时被钉在当地。随即便慌得团团转,语无伦次道:“啊,他怎么来了!吉祥,如意,你们快藏了蛐蛐儿

,别让皇上看见。还是算了,你们赶紧带杨柳躲躲去,别让皇上撞上了。小五小六,照顾好我的铁枪王。我……”和

亲王顿了顿脚,一溜烟跑出去,“你们快点,我去前面,帮你们挡挡去……”话犹在耳边,人已经远去了。

杨柳被请到一个清幽的小院。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满院的桂花,开得繁茂旺盛,一簇簇星星点点的金

黄,点缀在青绿的桂树丛中,馥郁香甜的桂花香,在鼻间萦绕流连。

院中的一棵石榴树,沉甸甸地挂满了果实,新秋的石榴,一个个绽裂开来,露出莹粉的石榴籽儿,金色的夕阳中,分

外鲜嫩诱人。杨柳随手摘下一个,走到廊下的宽敞的躺椅边躺下,剥下一粒石榴籽儿,送入口中,轻轻一抿,甘甜的

汁液满嘴留香。

待得一个石榴快要剥完的时候,和亲王才穿过芬芳的桂子林,徐徐走来。脸上没有惯常的笑容,紧蹙着的秀气双眉,

见到杨柳才舒展开来。

“你倒悠闲,我就惨了。”一脸郁郁地在杨柳身旁坐下,显然心情不佳。

杨柳把快剥完的石榴扔在一边,马上便有个一块湿巾递到眼前,杨柳接过擦了擦,坐起身说道:“看来王爷有事,杨

柳便不打扰了,这便告退。”与和亲王相处,杨柳总是轻松自如,游刃有余。

“别啊。”和亲王立马紧紧地抓住杨柳的袖子,央求道:“你怎么就走,陪我一会儿。”

“那好。王爷您先放手。”杨柳知道他的惫懒性子,此时想走几不可能。

听到肯定的回答,和亲王这才松了手,缓缓地在躺椅上躺下,望着杨柳道:“我真羡慕你,自由自在,也没人管你,

想上哪就上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像我啊。”

少有的烦恼模样,逗得杨柳都笑了。他安慰道:“每个人都有烦心事,王爷不用太放在心上。”

“即使有,也没有我多啊。”

“那王爷有什么烦心事呢?”杨柳也躺下来,微笑着望着他。

“皇上让我做这个,做那个;太后说这个不许,那个不许;还有国舅,也来这个也管,那个也管。你说我活着还有什

么趣味啊。”发泄般的囔囔,却在杨柳微笑的注视中,声音越说越低。他轻轻地握住杨柳的手,问道:“你也有烦恼

么?杨柳。你有什么样的烦恼?”

“王爷以为呢?”杨柳微笑着反问道。

“你,你怎么会有烦恼。你长得这么好看,人人都喜欢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如何玩便如何玩。杨柳,我也去

你们啸月堂如何?凭我的样貌,我去你们那里当个小倌,也能红吧?说不定能比你还红呢。”说到后来,已是欢喜雀

跃,“你们啸月堂,本就是玩乐的地方,怎么玩也没人说什么,自由自在,该多惬意。我最想玩……”

话语突然顿住,讨好地望着杨柳,“杨柳,杨柳,我们玩一次吧,就一次。”

这个出人意表的王爷!这个偏僻乖张的王爷!这个怪诞荒唐的王爷!

油亮的马鞭,结实耐用,手指粗细的麻绳,像蛇一样盘成几圈,吉祥如意两人看着都心惊胆战,放在桌子上后,便逃

一般蹿了出去。也不敢真跑开,放下竹帘后,便站在低垂着的帘边,侯着王爷的随时召唤。

清亮的鞭声,一鞭接着一鞭,夹着呼啸的风声,每一下仿佛都是抽在了她们两人的身上,心尖都跟着颤抖。

痛苦的喊叫声,带着难于言喻的欢愉,一声高过一声,搅得两人心潮澎湃,恨不能把两只耳朵完全封住。

邪魅的喊叫声,穿透竹帘,似血红的夕阳中开出的朵朵妖艳的邪花,魅惑人的心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只是一瞬间,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渐渐隐去,喘息声愈粗愈重,痛呼声转成了粗噶的求饶声

,终于“啪”的一声,那是马鞭落地的声音,吉祥如意两人悬了许久的心,也总算落在了实处。

竖起耳朵倾听,房间里除了喘息声,其他声响渐渐地归于平静。

良久,才听和亲王问道:“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慵懒满足的声音,透着微不可察的虚弱。吉祥如意从小服侍他,

心知肚明他们王爷向来无病无灾,身强体壮,此时便有些着急,生怕他有个好歹,但没有王爷的召唤,她们也不敢贸

然进去。

杨柳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他并没有接话。只听和亲王“呵呵”笑了两声,接着道:“你今日真带劲!这样舒服

吧,什么烦心事都发泄殆尽。你打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满腹心事,就那样憋着早晚憋出病来。”

“杨柳,杨柳,我知道你没睡着,你说句话。”

又是一阵静默,才听杨柳平淡地说道:“王爷怎么知道我有心事?”

“呵呵,你还真以为我像外界传诵的那样痴呆愚傻,冥顽不灵啊,再怎么笨我也是宫里出来的,许多事我看得明白呢

。就如皇上,他希望我聪慧干练,他又怕我聪慧干练;还有我舅舅……;就只有母后,她这不许我做,那不许我做,

即怕我得罪皇上,又怕我得罪舅舅。我干脆就只做我自己好了,风流倜傥,恣意玩乐,呵呵,羡慕死他们。”

“我如今又得了铁枪王,我还遇上了个极懂斗蛐蛐的人。我跟你说,他那天跟我讲什么簧法。他说,斗蛐蛐讲究什么

簧法,什么因簧草得法,能激起蛐蛐斗态,乃至反败为胜。他还给我说了‘三条簧法’:一云初对簧法:斗蟋之始,

各启闸引草。先对其腰,后簧其牙。其口开时,左提右挈,待鸣声收翅之际,用草领至闸口,不让过闸激其斗性。二

曰上风簧法:即第一回合斗胜之蟋。此际应用草时常调拨(不簧其牙),使之斗性常存。三为下风簧法:即第一回合

斗败之蟋,此时更要激其斗志,用草先拂其头须顶背,次拂腿脚牙际,待其鼓翼鸣声,自壮其胆,再决雌雄。听上去

是不是特别玄乎?今年有他再加上我的铁枪王,我必然会压得大皇兄一年都抬不起头来,呵呵。哦,我差点忘了,中

秋那天你别约别人,我的马车会接你,去翠微湖上赏月,你千万记得别约别人。”

这样频频地叮嘱,杨柳微觉诧异,他问道:“中秋你不是要进宫么?”

“是要进宫了,不过你别管,反正那天你别陪其他人,等我的马车去接你就是,我包你那天玩得高兴。”也不等杨柳

反对,便急着道:“就这样定了吧,那天我派人去接你。吉祥!如意!”

终于听见召唤,等候许久的两人,急忙冲了进去。

第二十四章

熟悉的马车,大模大样地停在了啸月堂的门口,挡住了啸月堂大半个门面。还是那个王府小厮,拉开了车门,只是扶

他上车的人换了一个。敦敦实实,面无表情,竟是那天那个叫福顺的太监。

门被关上,车厢里顿时暗了下来。以往都是与和亲王一起,总是被他唧唧呱呱地闹得没个清净,此时一个人坐着,竟

有些枯坐的寂寥。仔细打量马车里头的摆设,刀剑棍棒,笔墨纸砚,书本围棋,茶水点心,蛐蛐罐儿,蹴鞠的球儿,

甚至绸帕香囊,无所不有,杂乱无章地堆在各个角落,像它的主人一样不羁与荒诞。

这个王爷从来都离经叛道,匪夷所思,就如今日的事,也透着不寻常。他人已经去了宫里,却坚持要接杨柳去他的画

舫,也不知道他又玩得什么花样。只是他虽然行为出格,但总归是个极善良的人,再怎么闹也还算有个分寸。

惊喜,他说今晚要给他一个惊喜,杨柳失笑,惊是免不了的,喜能从何而来。

湖上的晚风,徐徐吹来,带着些许的秋凉,拂过脸庞,柔软而温情。空气中弥漫着的菊桂清香,芬芳清甜令人沉醉。

金乌西坠,霞光隐没,翠微湖上轻烟笼罩,虚幻飘渺。来往穿梭的画舫,桅杆上挑起的大红灯笼一盏一盏地被点亮,

橘红的灯光照亮了湖面与夜空。

一艘豪华的画舫缓缓靠岸,船上走下来一个人,杨柳认得,正是王府的管家。

躬身微微一揖,叫了声:“杨柳公子,请。”

举步登船,杨柳越走越觉得诧异。整艘画舫静悄悄地,除了身边的管家,几乎没看见人影,只有各处的灯笼在风中微

微摇摆。这样的幽静,对于酷爱热闹的和亲王,简直是不能容忍的事。

走进船舱,宽敞的舱室里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盆盆的菊花,吐蕾怒放。暗暗淡淡紫,融融洽洽黄,芳熏百草,色

艳群芳。装点得整个舱室明丽馨香。

舱中的几案上,一盘盘精美的菜肴,热气袅袅。特别是几中央一大蒸笼螃蟹,红艳艳令人垂涎欲滴。各式月饼应景地

摆着,叠成一个精致的形状。更有那瓜果石榴列满盘。只是几案旁的两把椅子上,却是空空荡荡,敞开着正等客人来

入坐。

也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也不管他卖什么关子,杨柳微笑着走过去,径直坐下。自斟了杯酒,碧绿清澄,果然是自己

喜欢的青梅露。浅饮一口,酸酸甜甜,醒神又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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