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好疼”奉天一张脸疼的刷白,下唇咬的都有些露出了血色,一旁的重宁远看到这个状况又想将人揽过来,谁知道自己的老丈人硬是将自己挤到一边去,重宁远额角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只得半跪在床榻前,伸手去抓奉天的手:“我在……”还没等说完,那手就被奉天叼到了嘴里。重宁远瞬间就闭了嘴,奉天泄愤似的一双眼睛瞪着重宁远,嘴里死死的咬着那手,而被咬的人也甘之如饴,还伸出另只手将奉天耳边的濡湿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赶紧去烧热水,准备剪刀。”奉禄不理会那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伸手摸了摸奉天的肚子,发现那肚子硬的像一块石头似的,急忙转头吩咐道。
这时候冯至也背着药箱子跑了进来,看到许久未见的老主子难得一脸正色,急忙去看了自家主子,只看那人还死死的咬着一个人的手,转过头去看,腿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这不是当今天子么?
“快点的!给我家天天看看。”奉禄看到冯至看到重宁远要下跪,立马拎着那人的后领子将人提了起来。
冯至看到当今天子也一脸急切的看着自己,连忙去帮自己还躺在床上的主子切了脉,又摸了摸肚子:“东西都准备了吧?”
“备下了,不是说还得过两天嘛?怎么今儿就要生了?”一旁的柳笑颜看着面色苍白的奉天一脸担忧。
“好像是受了刺激动了胎气,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冯至一句话刚落,几个人的责备的目光落在重宁远的身上。而一旁的赫连重看到自家主祭大人挺着八个多月的肚子也来了,急忙上前去扶着,谁知道却被奉舜华还未收回的凌厉的眼神挡了回去,赫连重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又一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大家都出去吧,老主子和我留下就成了。”冯至看着一圈的人,无奈的说道。这男人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几个人张口要留下都被奉禄撵了出去,而重宁远一直置若罔闻的半跪着看着眼前的人。而奉天看着他就觉得心下一阵烦,虽然嘴里咬着,但是却闭上了眼睛。眼角那眼泪也流了出来,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疼的,还是委屈或者是气的。重宁远看着一阵阵的心疼,用另只手去轻轻的擦着,又坐上床,将人轻揽在怀里,低头急切地问着:“哪里疼?”又对一旁叮嘱慧明去准备点吃食和几位药的冯至喊道:“你快点过来看看啊!”
“你当生孩子是鸡下蛋么?打几声鸣就得了?”奉禄恨不得把这个大呼小叫的人扔出去。上前要将奉天的裤子脱了去,却又被重宁远用眼神狠狠的瞪着,奉禄又瞪了回去:“我儿子!我生的!他光屁股的时候,你也穿开裆裤呢!”
“……”重宁远撇过脸,装作没听见一样,拿起一旁的布巾帮人擦着汗。奉天咬的累了,阵痛也过去了一阵,口周咬的都有些麻木了,就松了口,而重宁远的手已经被咬的脱了皮,奉天假装没看见一样。
“主子,一会儿还会疼。现在羊水还没破,你看能不能下地先走走,有助于生产。”冯至看到人好多了,顶着好大的压力看了看奉天身后的产道。
奉禄指挥道:“你!扶着人起来走走!”当今天下能这么指着重宁远的,除了奉天之外,又多了一个奉天他爹。
“疼……”奉天听到要起身,疼的脸都皱皱了。
“不起来走!一会儿更不好生!”奉禄吓唬道。
奉天瘪着嘴,没看身后的人,却直接伸出了手。身后的人也甘心被当做小厮,急忙将人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的身上,伸出右手去扶着奉天的腰侧。手感和以前明显的不太一样了,以前的奉天精瘦,腰侧没有一丝的赘肉,每次揽着这个人,重宁远总是喜欢摸那柔韧的腰侧。而今,伸出手,重宁远几乎就是用手掌侧扶着那凸起的肚子。隔着衣服,感觉到那腹部传来的温热,想起里面是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重宁远的手心忽然有些汗湿,即便是在战场上大敌当前,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奉天刚要迈步,却发现身边的人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赶紧伸手拉了拉身上仅剩的亵衣,就像这样就可以盖住他那个外凸的肚子,他怒瞪着重宁远:“这是我的!”
重宁远刚要张嘴,忽然感觉到手下一阵,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他……他踢我了!”眼底溢满兴奋,像是个孩子似的。
奉天更生气了,可是现下他不仅光着屁股,还抱着这么大个球,根本都站不住,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瞪着重宁远,而重宁远却还是一脸幸福的看着奉天的肚子,忽然侧头去亲了一下奉天汗湿的鬓角。
“爹!救命啊!”奉天气的大叫,一阵恶寒就要将人推走,可是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肚子的那混蛋小子想要和自己的狗屁父亲打招呼,抡起小脚就踢了奉天好几脚。当即奉天的“啊”字就拔了个尖,重宁远吓得赶紧将要堆倒的人撑了起来。
“你给我滚!”奉天抱着肚子,一边走,一边疼的从牙缝挤出这几个字。
重宁远又亲了亲奉天的脸侧:“等你生完的!生完了再滚!”重宁远现下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再说什么了。
一听这个人说是生完就滚,奉天心里更委屈:“重宁远!你个混蛋!”边喊边哭。
“是是,我是。”可怜的九五之尊,这时候完全没有了尊严。
“呜呜……我不生了!太他娘的疼了!”奉天抱着肚子,当初自家大哥生的时候也这么疼么?
这下子重宁远却不干了:“疼也得生!”
“滚!这又不是你的孩子!你他娘的不是把我都赶到冷宫了嘛!你儿子在那女人肚子里!”那阵阵痛过去,奉天扭头对着重宁远大喊,也不知道哪里又来了力气。
“这不是我的是谁的?”重宁远一听这句话一下子也火了,立马吼了回去。
“你不是把我扔在魏宜那么久!我就给人家生孩子了!怎么的!”奉天这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疼的还是看到了这个人气的,一顿乱吼道。
“你!”重宁远被气的咬着后槽牙,却又是无奈,硬是将自己的火气又压了下去。
“你们两个冤家!”奉天他爹端了一碗药,跟在两个人的身后。这边他刚去端了药回来,就听到两个人又开始吵吵闹闹的,他实在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好了。奉禄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得问问大儿子,这两人不是百世姻缘吧!这明明就是怨偶天成嘛!
“再走走。”重宁远软声安慰着,将人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后面,两个人身高本就相仿,奉天觉得自己下身沉重,双腿酸软无力,根本站不起来,嘴里只是下意思的喃喃的喊着疼。亵衣已经被汗浸湿,腹部赫然高耸着。
“不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从未安慰过人的重宁远边摸着那腹部,边说着最蹩脚的话低声安抚着。
而奉天肚子就是一阵一阵的疼,然后羊水也不破,只得在屋子里一遍一遍的走,疼的时候就喊两嗓子,疼劲儿过去了就,就骂重宁远解气,而重宁远却完全收敛了那身脾气似的,时不时给奉天擦擦汗,要不就安慰似的亲亲奉天,搞得奉天怒骂声更大。
“……主子”在奉天不知道骂了第多少次昏君的时候,冯至在二人身后呐呐的喊了一句。
“干嘛!我还没骂够呢!再喊我就让你去挂牌!开苞费一两就成!你不是告诉我生的时候没那么疼么!”奉天转头将怒火又换了个方向,就好像这么喊可以减轻他的痛苦似的。
冯至哭丧着脸指着奉天的腿侧:“主子……羊水破了……”
“……”
40.瓜熟蒂落
奉天听到那话人腿更软了,而重宁远也呆住了,两个准爹爹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站着。
“快!把人抱上床!”奉禄将两个人喊回了魂。
重宁远急忙将人抱上了床,这边奉天又开始疼了起来,死死的扣着重宁远的胳膊。
冯至上前摸了一下奉天的肚子,又看了看身后的产道:“小主子的头已经往下来了,皇上,您得抱着主子的上身,这样比较好让他用力。”重宁远言听计从的将人扶了起来。
冯至发现重宁远没有什么发火的痕迹,轻吁了一口气。伸手去探了探那产道,随着汩汩的羊水,似乎可探到那婴孩的头部:“才开了不到四指,主子,您得用力啊!”
奉天脸色刷白,头死命的向后仰着,双手紧紧抓着重宁远的胳膊:“唔……呃啊!”上齿紧扣着下唇,脖侧颈处青筋暴起。重宁远在一旁着急却完全帮不上忙,看到奉天的唇角泛出血色,急忙用手撬开那紧咬着的牙关,将自己的手送了上去。奉天这时候也不管嘴边是猪蹄还是龙爪了,狠狠的咬着,以缓解下身的痛苦。
听到奉天的呼吸越发的沉重起来,呻吟声渐渐浑浊起来,重宁远眼底的慌张变得更盛:“怎么还没生出来?”纵使重宁远是一国之君,在这种时候再冷静自持的人看到心里所系的人受这种苦,也摆脱不了慌张,以及,愚蠢。
“……这……这”冯至一时语塞。
奉禄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快!?”
上前轻揉按了一下那硬如大石一样的肚子:“孩子有点大!冯至!你怎么看着的?让他把孩子养的这么大!?”
冯至快哭了:“老主子……”
这厢几个人还在说着,那边奉天抑制不住的呻吟声渐渐变成惊叫:“嗯……啊……”奉天只觉得下体疼的都有些麻木了,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高耸的腹部不停的蠕动着,身子因为用力不停的弓起。
就这样僵持了将近三个时辰,可是孩子却完全没有生出来的迹象,就连在外面等着的几个人的心也随着奉天的一声一声的喊叫,而一下下紧缩着。渐渐的,本来还高亢的嚎叫慢慢变成了低沉的呻吟。
屋里的三个人看着奉天干着急,这人怕疼,根本就不敢用力,那孩子的头顶都看到了,可是该用力气的人却死抓着重宁远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边骂着重宁远边哼唧着疼。
“这怎么办啊!”急的也出了一身汗的重宁远对着床边站着的二人大吼。
“有本事你来生!”奉禄也怒了!这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大,奉天还怕疼不敢用力,这生孩子的事儿,别人再着急有什么用?
冯至摸到了自家“含羞带骚”不舍得出来的小主子的小半个脑顶:“主子!马上就好了!再用力啊!”又怕人没了力气,将那准备好的补气汤药要给他送服下去。可那奉天本就是不喜吃药的人,尤其还在这个时候,更是晃着脑袋不喝。重宁远一时气不过,拿起碗就喝了大半口,又别过脸直接送到了奉天的嘴里。那药顺着正张着嘴喊疼的人的咽喉直接就进了去,奉天只觉得嘴里一苦,气的狠咬了重宁远一口,将那龙嘴也咬出了血。
喝过药,又有了些气力,奉天憋了好大的一口气用了力,嗓子喊得都有些嘶哑了,下身用力的往下顶着。
听到奉天支离破碎的叫声,重宁远心下越发的不安,心里揪成一团,却又无能为力,只得紧贴着奉天的脸侧,轻轻的摩挲着,时不时的亲吻一下那汗湿的侧脸。
“不行了……不行……唔……”深沉的喘息一声连着一声,奉天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缠在了一起,“重…宁……啊……远……”在呻吟中夹着低低的呼喊声。
“我在我在这儿……”重宁远在奉天的耳边轻声应着,恨不得现下疼的是他一样。可是在这个时候听到奉天叫自己,心里在着急的同时,却又有些窃喜。
“你他娘的混蛋!啊!”就像是骂完重宁远就忽然有了力气,整个人猛的坐了起来!奉天只觉得后穴一阵撕裂般剧痛!伴着婴孩儿一声清脆的啼哭,奉天又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都摊在重宁远的怀里,闭着的眼捷微微的轻颤着,脸上血色还未恢复,急促的喘着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就连重宁远的外袍都是汗渍。
“好了好了!”重宁远欣喜的亲着奉天的额角。
冯至和奉禄手脚麻利的将奉天家终于出来的“熟蛋”的脐带剪短,又用水将那蛋身上的秽物洗干净,用柔软的缎面绸被包了起来。奉禄轻晃着自己的小孙子,轻轻的逗弄着。
奉天豁的睁开眼睛哑着嗓子喊道:“快!我要看我家蛋!”
“喏!你看!长的多俊!”奉禄献宝一样将孩子放在两个爹爹的面前。
“啊……这是谁家的猴子!”刚恢复一点力气的奉天叫的声音都有些扭曲了。那时候他大哥生完孩子,他只顾着自家大哥了,等到看到奉礼泉的时候已经都是好几天之后的事儿了。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娃儿。
奉禄大怒:“放屁!这不就是你家蛋!你刚生出来的时候还不如他呢!就跟个没皮的耗子似的!”奉禄赶紧把孩子抱了回来,却看到重宁远一脸狂喜的往自己怀里张望着。奉禄心里憋笑,脸上却板了起来,将孩子小心的放在还有些嫌弃却又想多看看的奉天怀里,冷声对重宁远道:“你跟我来。”
重宁远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傻笑着盯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小孩子刚出生,还没睁开眼睛,五官还没有明朗,脸上还是皱皱的,看不出到底像谁。整个身上还是红红的,还有些白色的皮屑,胎发很浓,像自己一样,在额头处,隐约也有个美人尖,小舌头像是找着吃的一样一下下轻舔着下唇。重宁远想要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却又怕弄破了一样,而奉天也是,虽然觉得丑,可好歹也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瞪了重宁远一眼,自己却也伸出手轻碰了一下那小嘴,那软软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指尖,一阵酥麻的感觉,让奉天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俯身去亲了亲那柔嫩的小脸儿。重宁远看到这个场景,心里软的都快成了水,揽着奉天的肩,狠狠的亲了奉天一口:“我好想你……”一声轻喃,就像是奉天怀里小娃儿的舌头一般,扫过奉天的耳边,却让奉天醒了神,眯着眼睛指着门口,笑眯眯的道:“皇上,门就在那儿,要滚轻便,恕草民刚生完孩子就不能下地恭送了。”说完又低头一脸幸福的左摸摸右看看的。
重宁远看到奉天这个样子又想起上次两个人不欢而散的场景:“朕……我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原谅你。”重宁远在找这个人的时候想了好多,无论是什么想法,他最后发现自己都离不开这个人了。所以再次见到奉天,他说的都是我,而不是朕,刻意的放下身段,想告诉这个人,只想和他平起平坐一般,安享平凡的幸福。
可是,某人却不领情,听到重宁远这么说,整个人彻底火了!
奉天慢悠悠的抬头,心里一口火气眼睛都快喷火了,嘴上慢里斯条的道:“多谢皇上厚爱,草民高攀不起。”
一旁的奉禄再也看不下去了:“你跟我出来!”
重宁远又看了看床上的爷俩,跟了出去。
门外的几个人看到重宁远和奉禄出来都急忙上前:“怎么样!怎么样了!?”
屋里出来的这两个人才发现,刚才光顾着高兴忘了告诉他们了,奉禄美滋滋的说:“生了个大胖小子!估计得有八九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