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非常不可理解,哪怕里面放了海鲜肉类抑或蔬菜调料,可粥还是粥,喝多少碗也就弄个水饱儿。所以尽管每次路
过那儿刘远都跃跃欲试,但最终未果。
抽的哪门子风呢?郭东凯现在也没想明白。反正刚刚看着刘远的睡脸,他就想着如果小孩儿醒了见到他家的粥,估计
能乐成娃哈哈,这么一想,郭东凯那心就开始痒痒,怎么都坐不住了,最后索性开车绕了大半个城去买。
回来的路上还一顿狂飙,只要GPS没提示“前方有拍照”,他就可劲儿的踩油门儿,生怕粥凉了变味道。难得为什么事
儿如此上心,郭东凯竟意外的觉得滋味不赖。
刘远开始小口小口的喝粥,听着声音不大,可片刻就消灭了一半儿。
“你喝不?”刘远终于想起了孔融。
“得,都见底儿了。”郭东凯没好气的弹了刘远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儿,“别把饭盒一起吸溜进去就成。”
刘远肚子里有了底儿,这会儿就开始和郭东凯抬杠:“我记得某位名人说过,几十快钱喝碗粥?抢钱啊!”
郭东凯发现刘远和自己在一起,别的什么优良品质都没学,光玩儿模仿秀了,这一记嗓子那叫一个逼真。听得他一身
鸡皮疙瘩。
“可不,明摆着抢钱。而且时代不同了,人都不穷了,劫匪在家光荣上岗了,就等百姓带钱主动去闯了。”
“我发现你最近顺口溜越来越多。”
“特意练的。”
“嗯?”
“哄人好用啊,免得黔驴技穷。”
“郭东……”
“我乐意哄你,别人我还不稀罕呢。”
“……”
“感动没?”
“滚,人家哄是为了让对象开心,你这是为了让对象消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你少气我点儿就成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你爸小时候肯定没少说。”
“呃……还真是。”
“呵呵。”
“我就稀罕你乐起来这个小模样儿。”郭东凯那指尖点点刘远的酒窝,“真开心的时候,这个就出来,要是敷衍的笑
,就没有,可他妈神奇了。”
刘远看着郭东凯,很认真的看着,他觉得这个男人是妖怪,会变身的那种。昨天还是恶魔,今天就成了天使。刘远烦
黑色,但他挡不住雪白的诱惑。他希望这个人永远别再变身,就停留在这一刻。
忽然被男孩儿紧紧搂住,郭东凯意外之余还有些呼吸困难:“你这是干嘛,别整煽情啊。”
“传染你。”刘远声音闷闷的。
郭东凯愣了下,随即微笑开来,慢慢地把男孩儿圈在了自己怀里。
错综复杂的社会把人心变暗了,尔虞我诈的商场把人情变冷了。
他爱刘远身上的光和热。
八月二十八号是郭东凯生日,这是刘远偷偷从男人钱夹里的身份证看来的。他之前一直想刻意把这个忘掉,这样等郭
东凯问他要礼物或者别的什么的时候,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咦,你过生日啦,我不知道啊。
可热伤风折腾了几天,刘远就有点心软了。郭东凯跑前跑后颇有那么点鞠躬尽瘁的意思,晚上想那啥了,都自己到厕
所里解决,那背影,要多苍凉有多苍凉。刘远是谁啊,他觉着自己不能和市侩郭一样,那人是付出一分,就想收十分
,给个桃核,就像要片果树,从不做赔本买卖,精得像孙猴儿。而刘远乐意做沙和尚——吃苦在先成佛在后,用我的
真心换取你的笑容。
除了对郭东凯的喜欢,其实男人送的那把琴也一直是刘远心里的一块儿问题田,他总觉着收了人家特贵重的东西,所
以总想找机会还。并不一定非要价格相当,刘远觉得用心就成。就像郭东凯的用心会明明白白体现在价格上,刘远的
用心,则在创意。
一台电脑,一个摄像头,一把小椅子,一个单独麦,一把二胡,一个傻瓜。
刘远低头又把自己的造型审视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点开录像软件里的开启键,对着摄像头,清了清嗓子,微微发
颤的声音还是很字正腔圆的:“下面请欣赏第一首,听松。”
一句话刘远已经对着镜子练了好几十遍,结果发现有些时候傻乎乎是必然的,大可不必太较真儿。咳,当然,较真儿
也没用,傻就一个字,一首专辑下来估计轮回无数次。
“下面请欣赏第二首,佳人曲……”
……
“下面请欣赏第六首,小花鼓……”
……
除去对着摄像头报幕的几秒钟,其余时间刘远还是很自如的,因为只要手下一动,音符一起,他就会敛下眼睛,进入
了另一个世界,那个只属于他和音乐的美丽空间。
不过拉小花鼓的时候刘远稍稍分了下神,他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郭东凯似乎知道他的这个外号了,可男人是什么时候
知道的呢,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刘远觉得很费解。但转念一想,也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管他呢。于是,慢慢又人琴
合一了。
刘远学了十多年的二胡,却是第一次兴起想录下来的念头。说二胡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或许夸张,可确确实实再难分割
。郭东凯却很少听他拉琴,他却总希望郭东凯能认认真真的听一回。
第十首也是最后一首,刘远没再选二胡曲目,而是拉了首流行歌曲,月光爱人。刘远拉得很认真,就好像那弓不是摩
擦在弦上,而是拨着他的心。
十曲完毕,刘远端端正正的坐着,看向摄像头,眨眨眼露出个灿烂的笑脸:“仅以此碟送给没谱儿的老郭,祝您老生
日快乐……”
乐字的尾音还没消散,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接着电脑屏幕里就出现了刘婧的大脸:“你折腾什么呢,都鬼叫一个下午
了……哟嗬!录啥呢,挺新潮啊——啊啊啊刘远你敢轰我我和你没完——”
砰!
刘远没好气的把门反锁,然后走到电脑背面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探出身子凑近话筒,平复好心跳后用主持动物世界
似的音调一本正经道:“花絮时间结束……Happy Birthday。”
第 17 章
刘氏爹妈都是灵魂的工程师,于是自然而然也是有暑假的,只是放假之前就酝酿好的外出在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才终
于成了型——黄山四日游,二十五号晚启程,二十九日中午回来。
刘远一听这消息没乐得飞起来,他一边怀疑这没准儿是爹妈设计好就为了个他腾地方的,一边三两句就把刘婧也给撺
掇去了,然后留自己一个,美其名曰看家。
八月二十八号是个艳阳天,刚立秋,于是秋老虎就带着猛烈的火气汹涌而来。仿佛又回到了盛夏,街边树上的叶子都
卷着边儿,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晚上热气消散了点,可还是闷闷的,人走在外面,衣服上就会一层汗。
郭东凯站在刘远家楼下往上望了半天,考虑进还是不进。虽然刘远一再和他保证,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可郭东凯还是
觉着这事儿危危险险。我的地盘儿我做主,但现在是别人地盘儿,有些因素是没办法掌控的,郭东凯不太喜欢这个感
觉。倒不是他有被害妄想症,而是在社会上混得久了,有些自保习惯是根深蒂固的,已经深深刻在了行为里。和刘远
玩玩儿行,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度,玩儿大发就过了。
手机震动起来,郭东凯有些意外的接了电话:“怎么?”
“你他妈在楼下溜溜儿转了好几圈儿了,到底上不上来。”刘远没好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质感有一点点失真,
但好在气场不减神韵俱在。
“操,你看见我了不早喊。”郭东凯说着仰头,希望能在某扇玻璃后面看见某张小脸儿,可惜万家灯火,想找一盏确
实很难。
“你故意的是不,”刘远似乎在对着手机磨牙,“我怎么喊,回头邻居跟我妈一唠嗑,说你家孩子大半夜的招呼男人
来,还喊得满楼都能听见,我这身皮等着被扒吧。”
“得,又是我错了。”郭东凯颇为无奈的耸耸肩,然后问,“你家几单元来着?”
“我不是和你说好几遍了!”
“呃,这个吧……”
“五单元四零二!”
“嗯嗯,这回肯定记住了。”
刘远把手机丢进沙发里,坐在那儿自己跟自己生闷气。桌上的蛋糕静静的躺着,上面的花瓣依旧栩栩如生。
叮咚——
叮咚,叮咚——
刘远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让没心没肺的老郭坏了心情,好容易想浪漫一把,可不能砸了。和郭东凯共同搞砸一件
事很容易,这是刘远和男人交往几个月后总结的心得。以前,刘远被叶子临说的最多的就是“改改你的脾气”,可现
在,刘远特想把这话砸给郭东凯。但他又知道砸也没用,就像叶子临说了他两年他也没改是一个道理。他和郭东凯的
脾气难得的臭到了一起,只要一个火星儿,基本什么都能杠起来,虽然气儿消了什么都好说,可那些吵架过程中的伤
害,总是实实在在,结了痂,长了肉,却还要留下不自然的白色疤痕。
“腿脚够快的。”刘远打开门,用脚把拖鞋从旁边勾过来弄到郭东凯跟前。
“你家楼层低,不错。”郭东凯换了鞋,但没太往前走,只是在客厅里环顾四周,“你爸的福利待遇挺好啊,这么套
房子放市面儿上少说也要百万了。”
刘远对他家房子的价值没什么概念,也没什么兴趣:“吃晚饭了吧。”
“嗯,”郭东凯走过去,身子微微前倾和刘远面对面,“于是呢,来找我的饭后甜点。”
刘远咧开嘴,郭东凯难得这么上道的给自己铺台阶,于是他转身就把蛋糕捧过来了:“十二英寸,甜个够。”
郭东凯愣愣的,一时间竟然没太反应过来。他以为今天刘远叫他过来只是因为难得家里没人,换个地方嘿咻可能别有
一番滋味,他没想到小孩儿这么有心。
“傻啦?”刘远觉得这姿势有些别扭,不自觉的就加粗了声音。
郭东凯接过蛋糕在茶几上放好,然后温柔而坚定的把小孩儿压进了旁边的沙发里,覆盖上去,一点点咬着刘远的嘴唇
。
“我说,你能不能……嗯……按着环节来……”刘远一边抵挡着郭东凯能溺死人的碎吻,一边还要抓住企图撩开自己
衣服的黑手。
终于,郭东凯吻够了,贴着刘远的耳边,调情似的低语:“在我这儿就两个环节。”
红晕从刘远的耳根蔓延开来,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白痴似的说:“那,先吃蛋糕……”
郭东凯大笑出声,同时利落的放开了刘远:“成,完了再吃你。”
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刘远想挖个坟把自己埋了!
围着蛋糕坐好的时候,刘远才想起来问郭东凯:“今儿没别人帮你过生日吗?”
郭东凯学着刘远也把眉毛弄成了八字,怨妇似的幽幽道:“妈的都把哥们儿给忘了。”
“真的假的……”刘远有点怀疑的咕哝。
郭东凯笑得光明磊落。
事实上,郭东凯从来不过阳历生日,那记载在身份证上的日期,只是个日期。每次他的阴历生日时,一帮哥们儿就会
聚一起,借着引子彻夜狂欢。蛋糕常见,但很少有人动它们,幸而它们够漂亮,插几根点了没多久就被吹熄的牛油蜡
烛,很好的烘托了气氛。
但这些,郭东凯都不准备告诉刘远。小孩儿什么时候帮他过,什么时候就是他生日,他乐意。这事儿放以前光是想一
想就好像能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可现在真让刘远做了,却只有窝心。郭东凯说不好自己的感觉,那愉悦很奇妙。
“你相中哪儿了,花朵这儿还是绿叶这儿,小的给你切。”刘远拿着塑料刀,跟大厨似的。
郭东凯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现在终于想起:“不吹蜡烛么?”
“你多大了,”刘远黑线,“而且插得全是窟窿,拔了这蛋糕还怎么吃,多破坏画面。”
郭东凯受教育的点点头,他忘了刘远是隶属于外貌协会的一株小水仙。
最后刘远给郭东凯切了朵玫瑰花。
郭东凯看着刘远颤颤巍巍的把蛋糕放进自己的纸盘,难得的小心翼翼。心头一热,那两个字便脱口而出:“谢谢。”
刘远抬头,对上郭东凯的目光,难得没在里面找到吊儿郎当或者世故轻佻,这一分这一秒,男人的眸子里清清澈澈的
,只有温暖。
刘远勾起嘴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脑门问候了郭东凯的额头,不轻不重的相撞声响后,刘远皱皱鼻子:“谢你
个头!”
吃蛋糕的时候刘远非要拿手机自拍,说是自拍,可临按快门的时候硬是把郭东凯的脑袋也收了进去。对于交往几个月
来的这第一张合影,郭东凯是老大不愿意的,总觉着这也属于艳照范畴了,谁知道哪天能坏事儿,可看刘远拿着手机
摆弄那乐滋滋样儿,又有点心软,就随他去了。
吃完蛋糕,自然就进入了第二环节。刘远卧室里的单人床对于两个男人来说有些窄,于是这会儿只能发出些许木头的
呻吟以示抗议。
“套、套子……”眼看着郭东凯就要进来,刘远总算想起了这茬儿。
“我他妈知道。”郭东凯几乎是咬着牙缝儿说出来的。箭在弦上,却非得忍耐着给弟弟套上雨衣,郭东凯对这件事儿
是深恶痛绝的!
片刻后,刘远慌乱的气息刚平稳些,背后的郭东凯却一个挺身,长驱直入。
刘远没准备,险些叫出声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后习惯,有些是抽烟,有些是喝酒,有些则是搂着妞儿唠闲篇儿,比如郭东凯。他喜欢一边摸着
刘远的头发一边说着不着调的话,在男孩儿的小小拳脚或者没好气的骂声里体会情事的余韵。如果刘远的头发不抹啫
喱水,那么就会异常柔软,郭东凯经常摸着摸着就陶醉了,恍若上瘾。
“刚刚你叫得很投入嘛。”
“滚!”
“我发现你一不好意思就爱说这个字儿,”郭东凯把嘴唇压到刘远的耳根,似有若无的一下下触碰着,“说实话,我
干得你爽不爽……”
刘远转头一口咬在男人的耳朵上,卯足了劲刚要往牙上用力,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异常的声响。
郭东凯等着被大刑伺候,可情趣却迟迟没落下,失望之余不免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操!”刘远这回听清了,那分明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看着刘远跟鲤鱼跃龙门似的从床上弹起,郭东凯吓了一跳,没等他问,刘远已经把衣服裤子通通丢了过来:“快穿,
我爹妈回来了!”
郭东凯瞪大眼睛:“你不说明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