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他毫不在意的语气令我有种抓狂的冲动,我咬牙切齿道“你很喜欢被别人当作动物园的猴子?可以随便观赏?”
他笑了笑,终于和我拉开了一些距离,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道“好了,别闹了,我们去吃饭。”
我无语的望着他走到餐厅里,感情是我在闹?!我冷哼一声,跟上他的脚步,不过在这里吃一顿饭而已,我会为他吃醋?对方还是毫无品味的女人?真是可笑的猜测。
那两位小姐,呆愣的望着我们,餐厅的门是玻璃式的,瞎子才看不到韩向鸾刚才的举动,我冷哼一声,将她们拉回神。
韩向鸾面露微笑,很显然心情极好,就连对服务员都可以称的上面目和善,“这时候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份菜单吗?”
这还是那个总是冰冷个脸的韩向鸾?还是那个被誉为冰山王子的韩向鸾?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对别人不板着张脸?
我不悦的走到最靠里的地方,拉开椅子坐到了那里,韩向鸾接过菜单跟着走来,坐到了我的对面,他认真的翻看着菜单,举手投足之间,尽现优雅之姿。他呆在这个小餐厅里尽管显得格格不入,可是与这种坏境相融时却极其矛盾地形成一幅具有神奇吸引力的画面。
那两个服务员时不时的向这里投来一瞥,很显然在顾忌刚才看到的画面所以不敢轻易接近我们。看她们这副样子我心中憋闷的火气微微降下去了一些。
我双手支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韩向鸾选菜,突然觉得这种场景持续一辈子也是不错的。韩向鸾钩钩画画,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挑出了我们可以下咽的东西。
没过多久食物就端了上来,桌子上的食物都是平常我们能吃的下去的,没想到在这个小镇上也可以吃到往日习惯的食物,韩向鸾把菜往我这里夹了夹。“饿了就多吃些。”
餐厅很冷清,没有几个人,估计是因为刚刚十二点的缘故。
韩向鸾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多说话,他吃的很专心,以至于我有些无聊。
餐厅里不一会儿多了几个人,都是半大不大的年轻人,估计刚刚成年不久,有两个看上去和我的年龄差不多,他们一个个穿着打扮极为时尚,确切的说是极为怪异,在这个小镇上竟然还有这种人才的存在,我惊叹不已,韩向鸾循着我的目光望去,略皱眉头。
那几个少年说话声音极大,一看就是平时嚣张惯了。
其中一个少年穿着五颜六色的衬衣,头发竟然还向上束了一个小辫儿,看上去相当具有视觉冲击力,他把衣袖往上一挽,豪迈的嚷了起来,“哥们,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消息。乖乖!我以为我们几个都够潮流了,没想到还有更开放的,看来我们还是太过落后。”
“小六子,你要说就赶紧说,别他妈还像以前一样,总是半天扯不到点子上。”一个肌肉相当发达的少年冲他嚎了起来。
那个叫小六子的少年嘿嘿一笑,头上的朝天小辫儿也跟着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好笑极了。
韩向鸾伸手敲了我一下,“认真吃饭。”
我撇撇嘴,依旧关注那几个穿着打扮让人相当不敢恭维的家伙,难得有人在这个冷清的餐厅里增添一些乐趣,不观看,岂不是很对不住费力表演的人?
那个小六子抖完辫子,还觉得不过瘾,又摇头晃脑一番才神秘莫测的说“知道我刚才接到坤哥的电话时,他告诉了我什么吗?”
另一个看上有些沉稳的家伙,都忍不住嘴角有些抽搐,“别卖关了,快说吧。”
小六子看周围的气氛都被他带动了起来,一拍大腿叫了起来“靠!”
周围几个人无语的盯着他,肌肉男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不过他们都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很显然,这是那位小六子的出场白。
小六子终于被大家瞅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激动。”
我忍不住勾起唇角,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样一惊一乍的?
“你他妈别老是这样激动,要说就快说,不然就给我闭嘴。”
“那个,坤哥说,他今天从城里回来时,看到了令人喷血的一幕,妈的,比看三级片都让人过瘾。”小六子舔舔唇,献宝的说。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韩向鸾仍旧从容自若的吃着饭,不管周围闹成什么样子,他都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
“小六子,你他妈能不能别老吊老子的胃口,有屁快放。”
啧啧啧,真是脏话连篇,一个比一个说得顺口。
小六子挠了挠头,终于说出了口,“坤哥说两个男的在车站那儿,肆无忌惮的接吻,围观者多的几乎数不过来,你们想想,那场景,连坤哥都被震在那儿了,用他的话说,妈的,那叫一个刺激。”
看周围几个人都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小六子更加活跃了,“瞧你们几个傻样,平时不过把个妞,尾巴就翘上天了,真有本事你们也找男人去!坤哥说,那两个人可是一个比一个极品,帅的没得说。”
我无聊的翻了翻白眼,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事?!真是令人失望。韩向鸾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平静的结束了他的午餐,然后挑起眉望向我。
我看了看自己还有大半的饭菜,讪讪地笑了笑,加快了进餐的速度。
“镇上的人我几乎都认识,哪有那么帅的人?”一个少年似乎觉得谣言有问题很大义凛然得反问道。
小六子赞同的点点头“哥们,咱两真是心有灵犀一点就通,我也是这么问坤哥的,他说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咱这种小地方能生出的人,估计两个人的感情不被父母接受,干脆私奔跑到了咱们这儿。”
听到私奔这俩字,我忍不住呛了一下,韩向鸾拍了拍我的背,他瞥了一眼那群人,皱了皱眉“慢点吃。”
我翘起嘴角,低声说“你拐我来这里,是为了和我私奔?”
韩向鸾挑挑眉,没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他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来这里是为了办正事。”
我了悟地眨了眨眼,“明白明白,私奔当然是正事,这可是我们的终身大事!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正的。”
韩向鸾深深望我一眼,有些似笑非笑“我晚上再告诉你具体事项。”
我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赞同的点点头“私奔的具体方案,确实适合晚上慢慢的说。”
午饭就这样,在一群怪胎的谈论中,走向尾声。我和韩向鸾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小六子他们似乎感应到什么,齐刷刷地向我们望了过来,我冲他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刻意上前拉上了韩向鸾的手,韩向鸾走在前边,看看我们又交缠在一起的手,又瞥了一眼那群穿着奇异的家伙们,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他的笑容似冰雪中绽放的梅花,可以温暖冬日里的阳光,也成功的让一群人呆愣起来。
番外一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要求学习各种知识。
出生在平凡家庭三、四岁的小孩估计还只会抱着妈妈哭鼻子。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就被要求学习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好几门语言,自从会说话起,我每天除了不停地记忆就是不停地回答问题。
家里请了很多老师。听我的老师说,出生在莫氏家族,要想很好的活下去就必须懂得许多别人不懂得的东西。我每天总是被迫的接受许多枯燥的知识。刚开始不是没有不满。可是后来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人的教育最重要的时间段就是一到五岁,在这个时间段可以最大限度的开发人的智力。又加上对孙子兵法以及诡辩人生的研读。
我懂得了只有通过不断地学习才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从那时不管家族中给我安排什么,我都能坦然接受,并不是因为我热爱读书,而是我知道我必须要读好书。
在我一岁零六个月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弟弟。
他的名字叫莫北,那个时候,我已经能够认识许多简单的中国字,也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
莫北,漠北,真不是一个好名字。
我对这个小不点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他不哭也不闹,每天都极为安静,就算是饿了也没有大闹过。照顾我们的奶娘说他和我出奇的相像,让人省心,不闹腾。
他和我有一样的命运,我们都被安排学习许多东西。
在我四岁半的时候,他已经三岁了。
我还记得那一天的下午,我们的爷爷,莫家的当家家主前来抽查我们的功课。莫老爷子是个特别严厉的老头,五十多岁,在商场上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对他的孙子要求极为严格,尤其是对莫北。
据说是因为他是长子的儿子,是未来莫氏企业的继承人。
而我则被要求继承韩家的家业。
连上二叔三叔家的四个孩子,我们六个人站在大堂里,等待着他的询问。
我们几个年龄不等,最大的是六岁的莫远,二叔家的孩子,最小的就是莫北。
老爷子出现时,沉默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他犀利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我们,浑身散着一股威仪。连我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其中一个孩子哇的一声吓哭了,是比我小两个月的莫焕。
另外三个孩子也微微颤抖着,我悄悄扭头打量莫北我的弟弟,他绷着个小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竟然感觉不出他是否在紧张,只是发现他乌黑的眸子亮的惊人。
那一天中文老师给莫北留的作业是背诵战国策。
爷爷让他背诵时,他吐字极为清晰,甚是流畅的背了下来。清脆的嗓音流转在大堂里犹如夜莺的啼叫。我不自觉地被这个小不点吸引了,不知道这么清脆的嗓音缠着我喊哥哥会是一种什么情形?可是他似乎从来没缠过我,每天除了安安静静地学习就是窝在母亲怀里。我突然有些嫉妒,为何他亲近的人不是我?母亲和他有血缘关系,我也有不是吗?
到最后老爷子问道他有什么感想时,他竟然还说出了一二。
我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几眼,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这么小就有自己的看法真的很不容易。要知道他这个年龄接触的书根本不多。
我对这个弟弟开始另眼相看,每次在我休息时我总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
有时想到他是我的弟弟,身体里和我流有一样的血液,我甚至还会感到有一丝高兴的感觉。他遇到难题时,总喜欢皱起眉。他的五官极为精致,小小的脸满是倔强与坚强,时而还会露出与年龄不相衬的表情,我时常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却充满着奇异的吸引力。
后来我们几个孩子被要求一起上课,不再让老师单独教授,他对另外几个,似乎没什么好感,却喜欢慢慢靠近我。我知道自己是个不讨喜的人,我学不会像莫远那样谦和地笑,也没有什么会让我感到愉悦的事。所以我总是冷着张脸,拒绝与他们交换意见。
但每当他小小的身躯靠近我,叫我一声哥哥时,我会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那个时候,他会露出很好看的笑容,亮的惊人的眸子闪着细细的光。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屏住呼吸,唯恐吓跑了他眼神中那亮晶晶的东西。我爱极了他的笑容,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喜欢的第一样东西。
后来我们慢慢熟悉起来,他越来越喜欢呆在我身边,晚上我总是学习学到很晚,每逢这种时候他就会拿本书安安静静的坐在我身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喜欢喊他起床,平时他总是一副或淡漠或倔强的神情。可是每天早晨起来时总是迷迷糊糊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要是晚上没有睡好,早晨我喊他时,他总是把小小的头颅使劲往被子里蹭。要是我伸出手捏他的脸蛋,他会顺势用他小小的手,抓住我的,在他脸上慢慢的蹭蹭,像只慵懒的小猫咪。
每天学完习,回家睡觉时,我们会见到我们的母亲。父亲很少在家,我知道我的父母并不是因为感情呆在一起。
莫老爷子和韩老爷子在年轻时交好,为了家族利益,两家选择了联姻。莫家的长子和韩家唯一的千金就这样被牵到一起,所以在家里他们总是尽量避开对方。
父亲平时根本不怎么过问我们的事。母亲是个温柔的女子,她对谁都温言细语,从不呵斥下人。我从没见过她冲谁发过脾气,但是她并不习惯突然就多出了个孩子,而且这孩子还不是爱的结晶,所以她从来没亲近过我。
小时候我也不懂得去亲近她,稍大一些由于受到了各种思想教育,加上我们本就疏离,我对她也没有任何依赖的感觉,甚至从来没有怨过她。
对于父亲也是一样的感觉。
五岁时我就认为他们之于我不过是提供了一颗精子和卵子,然后生下了我。我也不觉得他们生下了我就该负责什么,人生本来靠的就是自己。父母只不过把你送到了这个世界上。
亲情这东西,在这种家庭里,体现为对后辈的严格要求。
我想我是个真正冷血的人。
过早的教育,又让我过早的成熟。
我的母亲是个可怜的女子,她爱着另一个男子,却嫁给了我的父亲。她时常半夜哭泣,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道他的大儿子什么都懂。
我的智商很高,也足够的理智,理智到没有过多的感情。即使觉得她可怜,听到别人议论她和父亲可悲的命运,我也从来没有去安慰过她。
人家都说孩子是母亲的贴心宝,我们却和陌生人差不多,除了每次她哭泣时我为她惋惜难过,我们再无交集。
在我三岁时我的弟弟一岁多。那时候母亲似乎察觉到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很不融洽,她似乎觉得对不住我,开始尝试着接近我。我并不习惯她的这种亲近,所以一直表现得很冷淡。
她有时会抱起小北,偶尔会给他讲故事。
她本身就是温柔的女子,自是招人喜欢,小北很喜欢亲近她。
直到我六岁半的时候,她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锁了她七年的地方。
虽然对她我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是知道她终于选择离去的那一天,我确实感到松一口气。终于不必再看到她夜夜以泪洗面了。
她本该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那一刻我只是为她感到庆幸,却忘记了小北对她的感情。她走的那一天泪流满面,抱着小北和我不住的说对不起。小北只是紧抿着唇,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心底的感情。
那些天,每天夜里我都会看到他小小身躯总是蹲坐在地板上,时不时的望着电话发呆。每逢看到这一幕我总是为他感到心疼。
我会走上去,劝他睡觉,会向他讲各种有意思的言论,我觉得我六年来的话都没有这些天说得多。
我天生是个对感情冷淡的人,对于父母我并没有任何期待,就算收获了也不会觉得惊喜。可是小北不一样,他的感情那么纯粹。有时我在想假如他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也许会快乐些。
夜晚他睡不着,会抱着小枕头来找我,我并不喜欢和别人亲近,可是每次他靠近我时,我就会觉得心底充满着满足。
在夜里,我会把他小小的身躯抱在怀里,他的身体摸着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他会把头乖乖的靠在我的胸口,会在醒来时迷迷糊糊的蹭蹭我的脸。我有时会忍不住亲吻他的额头,脸颊。
他一天比一天坚强,也越来越喜欢亲近我。
每次看到他失望又装作毫不在意的神情,我就会为他感到心疼。
我会忍不住想要保护他一生一世。
我知道在他心底留下了一道伤疤,是父母亲手留下的。莫家老爷子又总是极其严格的要求他,他对亲情丧失了信心。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叫过我哥哥,我知道他在害怕。
即使他再坚强,也不过是个渴望亲情的孩子,他害怕我也离他而去。从那以后他就学会在面对其他人时戴上一张面具,像一头小豹子与任何想要接近他的人保持距离。
在他心中只有我是特别的。有时我会感到由衷的庆幸,庆幸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冰冷而疏远我,我也没有排斥他。要知道即使他是我的弟弟,我也未必愿意亲近他,我庆幸自己没有错过他,要不然我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