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邹清荷起得早,他每天都会陪柳下溪一起跑步。自从拜黎卓辉为师以来,他身体素质大大提高,虽然比不上柳大哥,却比普通的人高出了一两个层次。
邹清荷今天有课,他虽然好奇谁是真凶,却也不敢随便跷课。本打算今早起来再逼问柳大哥的。
柳大哥去哪里了?难道为了搜集证据做贼去了?
柳下溪当然没去做贼。
邹清荷睡着以后,柳下溪的电话响了。
狗头军师打来的:“柳下溪,你要我买的东西全部买齐了。”
柳下溪没惊动清荷,独自出去了,这一出去就是通宵达旦。
星期一的办公时间,昌平区人民检察院的检察技术部。
柳下溪与相关的技术人员正热烈地讨论着……
莫文卫与王江各占据着一个方向,一个严谨一个带着温和的笑容地坐着。
“案件驳回,重新侦查!”
终于等到这个结果了,柳下溪看着莫、王两人笑了起来。
“你昨晚没睡?”王江给他递了一瓶健力宝。
“还好。”
“柳队长,你要的资料。”莫文卫把一整理过的材料递给了他。
柳下溪相信这位莫大律师也通宵没睡吧……莫大律师收集资料的能力太强了,柳下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掌控的感觉。
看完资料之后,柳下溪点头:“凶手果然是他!”
侦讯室里柳下溪打量着张映春:正处于花季年华的她肤色极好,白晳柔嫩,身材均匀,虽然穿着校服拘谨地坐在木椅上也无法掩饰花蕾待放的朝气。可能哭过的次数很多吧,加上没有好睡眠,浮肿着双眼加上明显的眼圈使标致的五官在日光灯下有些怪异。她的嘴角天生下弯,崩紧着脸时显得严肃与倔强。
“这,不是一个轻浮的女孩子。”柳下溪想。
室内的静默让她消除了最初的怯意勇敢地抬起眼眸看着柳下溪,那目光居然有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看来她自我心理建设完成了,仿佛是穿上盔甲的女战士,而柳下溪就是她要攻克的敌人。
看着她柳下溪心里涌上一股凉意,这本该是一个健康的拙壮成长的女孩子,却在人生遭遇到这种意外……他想了想才道:“你怎么看阮明灿与薛伟昭这两个人?”
他的话让张映春有些意外,仔细观察着柳下溪,然后垂下浮肿的眼睑,轻轻道:“一个白痴一个笨蛋。”
“你们家谁当家作主?”
“啊……我爸。”
“他反对你们早恋吧。”
“父母一般都会反对子女早恋吧。”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反而要忤逆他们?”
“谁规定做子女的都得听父母的?……为什么都得听他的?”张映春情绪调动上来,恼火地瞪着柳下溪道。
“你并没有勇气当面反抗他。”柳下溪叹了一口气道。
他这话让张映春泄气了,喃喃道:“我爸很凶又不讲理,动不动打人。”
“他打过你妈妈吗?”柳下溪问。
张映春沉默了一小会儿:“会打。”
“我见过你父母,你母亲在旁边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看上去非常胆小,你母亲不到五十吧?看上去比六十岁的人还老,只有你父亲一个人在说话。”
张映春眼睛红了:“我妈今年才三十九岁,她十七岁生下了大姐之后跟了我爸。”
“……”柳下溪无语,还记得那女人,居然四十不到,老得也太快了一些吧。
“大姐,她不是我爸的女儿。我们家条件不好,大姐她初中还没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我一直觉得对大姐不起,可是……我真的想不到发生这种事……”她哭泣起来。
柳下溪让人给她端来热茶:“你把对你有好感的阮明灿介绍给你大姐认识,并给他们不停地制造机会是不是?”
挂着眼泪的眸子睁得大大的:“你怎么知道的?”
“阮明灿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日记先前写的暗恋对象是你的名字,仔细一看就会发觉日记本里前后两个‘她’是个性不同的两个人。你大姐床上的那只玩具狗就是他送给你大姐的吧。”
“嗯,阮明灿喜欢文学,大姐也喜欢看书,他们认识之后有聊不完的话题。大姐……大姐有未婚夫的。可大姐不喜欢那个男的,她过得不快乐。”
“未婚夫?”
“就是她们厂的老板之一,是爸把姐介绍给那个人的。我们,我们能搬到这里住都是那个人安排的。”
张映春提到的这些事实在莫大律师调查来的资料里也有,可看到的与听到的感觉不一样啊。柳下溪叹了一口气:“他们没结婚?”
“那男的有老婆了,这几年一直闹着离婚,听说最近离成了,大姐不想嫁给他……”
“你爸却不准许这桩婚事出意外,所以杀了你大姐未成年的男朋友,并嫁祸给薛伟昭。你们几姐妹有所察觉,却一直习惯你爸的淫威很害怕。当王律师找到你二姐的时候你们姐妹想得到他的庇护。”
“嗯,我怀疑过……只是不知道……是我爸动的手,还是那个纠缠大姐的男人动的手……伟昭肯定不会杀人的,我很害怕,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对谁说……王律师是伟昭家里请的律师,我想他肯定会站在伟昭这一边。”张映春双手捂着脸,无声地抽泣着。
“是你爸杀的,那个男人动手不会嫁祸给薛伟昭,他们相互之间根本不认识。”柳下溪扬着手里的资料:“你二姐在高中时也有一个男朋友,爬山的时候摔死了。”
“……也是我爸动的手?”
“你爸心理有问题。”
“听说,当年……我妈被人骗了才有大姐的。”
这种事本不该他插嘴的,柳下溪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相信薛伟昭吗?”
“嗯,他虽然不聪明,却是一个实心眼,他……为我做了不少事。”张映春垂下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案发那天晚上,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吗?”
“那天,我本来跟伟昭约好看电影的,却被我爸叫住让我给大姐送晚饭去。大姐也是临时加班的都来不及告诉阮明灿,我回家之后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时我不知道伟昭被抓了,当晚我爸把我送到外婆家,我被关了起来。”
张涵春无疑是三姐妹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她的秀丽从骨子里一点一滴渗透出来。柔弱而纤细的女子,一双欲哭无泪的目愁苦含忧的唇,总流露着欲说还休的悲。她今年二十二岁,梳着一对朴素的长辫子……看着莫大律师殷勤围在她身边低声细语,柳下溪哑然失笑……原来,莫大律师辛劳的动力在这里啊。
柳下溪从死者遗物里拿出那本《三个火枪手》,这书还是新买的,沾上了死者的血痕……其中空白菲页上工整地写着:“送给心爱的你,愿这本书带给你快乐的一笑,它将代替我伴随着你每一天。”这笔迹柳下溪很熟悉啊。
把书小心地捧在怀里,张涵春失声大哭起来。
柳下溪眯上了眼睛,黯然地看着她。
柳下溪看着同行们抓走了张牙舞爪拒不认罪的张父,那躬腰缩背的张母终于站直了身躯,木然地盯着远方……
站在他身边的莫文卫问:“柳队长,你怎么想到张父是凶手的?”
柳下溪目光闪动:“不。”
“什么?”
“算了。”柳下溪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
看完所外,薛伟昭的母亲牵着张映春的手,薛伟昭的父亲、哥哥、弟弟,父母以及他的那群哥们焦急地等待着。
“啊,放出来了!”大家流着泪高兴地一涌而上。
柳下溪站在远处摸着下巴对身边的两同事(昌平区的警察)道:“看来,这个坏人只有你们来做了。”
“没法子,职责所在。”
这两名警察走到拥着张映春要上车的薛伟昭面前,抓着逮捕令道:“薛伟昭、张映春你们涉嫌做伪证依法逮捕你们。”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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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单元故事《滴血的悸动》到此完结,谢谢各位亲们的支持。
关于本案有不解的地方,请亲们提出来,案件梳理一如既往地在番外里出现。
下一篇正文将是《女生宿舍》也是高中生们发生的故事,故事地点在邹清荷的母校。
当然,在正文之前必会有轻松的番外出现,番外《回老家》。与邹清荷回去的有柳下溪。这一次同行的加上柳三少。柳三少为什么要跟去呢?齐宁不在,老六跟清荷走了,他在北京岂不是很无聊?不行不行,当然不能弃下他。惹是生非的柳三少这一次又惹上了谁呢?哈哈哈哈。大家猜一猜。
请各位亲继续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情节有点雷,现实中却有类似的情节存在……那个左右手其实跟本案关系不大,是狗头军师自作聪明以为能对薛伟昭有帮助,类似于假伪证。
番外 回老家-01
某一天的晚餐时间,柳逐阳、柳下溪与邹清荷正吃着热呼呼的羊肉火锅。
“下溪啊,瞧你吃得这么急的,今晚你还要去值班?”柳逐阳细嚼慢咽吃得有滋有味,反观柳下溪狼吞虎咽的,不由得惋惜地啧舌。
“是啊,多顶几个班,好在春节的时候有足够的假跟清荷回老家去。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上班了。三哥,你也帮清荷收拾一下碗筷。”柳下溪快速吃完把嘴一抹,穿上外套,戴上厚厚的围巾出门了。
“清荷今年要回老家去啊?”柳逐阳敲了敲碗边若有所思:“去多久啊?”
“一个寒假。齐哥会回来过年吗?”
柳逐阳摇头:“他要过完年才能过来。大哥大嫂春节要去夏威夷浪漫,老四夫妇虽然留在北京,但他们无趣得很。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想必你的老家也挺好玩的。”
“什么?”邹清荷连忙陪笑道:“我们那边小地方来的,过年一点也不好玩。”
柳逐阳双眼一瞪,似笑非笑地看着邹清荷:“怎么?不欢迎我去?”
“哪能。我们那县城很小,冬天也没什么好玩好看的地方。”邹清荷觉得额头火锅的蒸汽太强,出了一身汗。
“当我没出过远门啊。”柳逐阳撇嘴:“我看过下溪画的一些速写,挺漂亮的乡间田园嘛,不比人工的景致差。”
“春夏秋三季都还好,一到冬天就没什么看头了,到处光秃秃的。”
“傻瓜,平时挺机灵的一孩子,怎么突然就变笨了呢?”
“哦?”邹清荷猛眨眼。
柳逐阳与他对眨。伸出筷子指着清荷的额头:“你以为我去看风景的啊,我象那种欣赏风景四处流浪的人吗?”
“不象。”邹清荷老实地回答。
“那就不得了。你呀,就没想过下溪跟你一起回老家过年,你家里人怎么想?”
“他们早早就邀请了柳大哥啊。”邹清荷大脑飞速旋转也没猜到柳逐阳想说些什么。
柳逐阳也想不到是邹家的人先邀请柳下溪,两人彼此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已经弄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柳逐阳问:“你家里的人知道你跟下溪的关系?”
邹清荷摇头:“不知道,我爸很信任柳大哥的。”应该说老爸非常迟钝的一个人吧,压根儿不会朝这个方向想他们。
柳逐阳放下筷子击掌道:“万一,你老爸发现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办?”
“实话实说,请求老爸理解支持。”邹清荷倒不担心这事,他隐约觉得姐姐早已察觉他跟柳大哥的关系,姐姐以前没说过什么,就算知道事实也不会反对的。而父亲嘛,经历过妈妈去世的打击,姐姐重伤的惊恐,有什么会比儿女们平平安安的活着还重要?记得自己读高中的时候,父亲很少过问他读书的事情,还一直对他说:“不要硬逼自己念书,考不上大学也不要紧。”
“唉。”柳逐阳叹气:“我的意思是:我跟着你们去,万一东窗事发我可以起缓冲作用。”
邹清荷笑了,转念一想:说不定是三哥留在这里感到寂寞,也没有人给他做饭吃。唉,留他一个人在北京的确有点可怜,差不多可以把“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句子送给他……
“好啊,我们一起去吧。”
“莫律师有什么事?”柳下溪给莫文卫端了杯热茶,很意外对方在深夜来局里找他。
“其实,也没事。”莫文卫搓着发凉的手:“过了元旦,晚上真冷!刚巧路过这里,打听了一下你还在值班,就上来了。”
“最近怎样?”柳下溪看得出他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两人闲扯了几句:“你为什么断定薛伟昭与张映春作伪证?”虽然案子由于当事人的坦白已经很清楚了,莫文卫还是忍不住问。
“我的实验失败了。”
“啊?”
“我想证明薛伟昭的指纹是假造的,却失败了。既然他的指纹没办法假造上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惨案发生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听到杀人的动静他赶到现场,凶手听到有人出现立即逃走了。薛伟昭不是一个聪明人,他抽出插在被害人身上的凶器印上了指纹(这已经从薛伟昭的口供里得知)。我想他打算救被害人的,而被害人也看到了他。就在这时,跟他有约的张映春来了,以为他杀了人立即把他拖离现场。张映春比薛伟昭有主见,听他说清了事情的经过,立即要他回家去装成什么也不知道。张映春打算自己处理他带出来的凶器,不过,真凶……也就是张父跟在她后面,把她藏好的凶器拿了出来。等警察问完案之后,立即把张映春送到外婆家关了起来。张父回来之后把凶器丢到现场,完成了带着让人百思不解的偶然嫁祸。而被害人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状况,以为救自己的是薛伟昭,才会艰难地出口叫他的名字,想告诉他谁是杀人凶手。薛伟昭被抓之后坚守着张映春教过他的:‘不能承认到过现场,不然跳进黄河也说不清’。几次三番地编造假口供。张映春看到凶器的时候已经想到凶手是谁了,这把刀她熟悉:张父磨刀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她,三姐妹中只有她常在家,张家只有她跟母亲感觉到父亲的杀意。她虽然讨厌父亲,毕竟是家人,而且她怕他,没勇气主动说出父亲是杀人凶手,后来想说也没机会说。张父产生杀意不是偶然的,大女儿虽然一直乖巧听话,却不愿意在他安排下跟厂子里的那个男人结婚。张映春给大姐出了一个主意,说让她以另有心上人为借口推辞对方的求婚。张映春把痴缠她的同学介绍给大姐,文艺小青年与苦情剧似的美丽少女立即产生了火花。那个男人亲自来街机店调查过被害人,果然知道两人之间有暧昧,立即就这事质问张父。张父去了街机店求证,怒火中烧认为是这小青年引诱带坏了大女儿,杀意堆积,然后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