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二部 Ⅴ+番外——洗尘的细雨

作者:洗尘的细雨  录入:10-09

树欲静而风不止-01

(本故事中除了“太行山”三个字,其它的地址全部虚构,请不要对号入座。)

柳下溪时间观点很强,他跟清荷到了车站却没找到姚风。姚风又没手机,根本联络不到他。

背上的包很重、又大,紧贴在背上好象带了一个移动火炉。柳下溪并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掂量了一下,觉得不少

于三十公斤。其中有齐宁赞助他们的一顶简宜军用帐篷。

柳下溪取下了背包,放在脚边,掏出一块帕子擦汗。汽车站的候车室里人多。天又热,空气里飘荡着汗臭味儿,旋转

的风扇吹出来的全部是热风。

等啊等,过了两小时还不见姚风的人影,柳下溪真想转头回家。

清荷提着一个胶袋走过来,抛了一瓶饮料给他,冰的。柳下溪拧开了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邹清荷比他轻松,肩上斜背着土黄色的挎包。上身是一件米色的短袖,下身是条米灰的工装短裤,脚上一双黑色的皮

凉鞋,进进去去连汗也没流一滴。

睢着自己身上的长袖长裤与皮鞋……柳下溪有些后悔没听清荷的建议。

邹清荷笑嘻嘻地看着柳下溪一边擦汗一边嘴里喃语:“心静自然凉。”

“热天出门要保持惬意的心态,否则啊,会很烦燥的。”

柳下溪苦笑,他宁愿呆在家里吹空调也不愿意夏天出游。

“清荷,柳哥!你们在这里啊?”姚风在门口狂呼:“快过来,车要出发了!”

邹、柳俩人跟在他身后狂奔。他们显然是最后的乘客,柳下溪提着行李最后上车,刚闪进车厢车门立即关了。

车内很空,没有多少旅客。

柳下溪与行李占了双人座,邹清荷跟姚风坐在一起。

“怎么来得这么迟?”邹清荷问。

“唉,都怪我,突然想不起你的手机号码,打你家里的电话又找不到人。”停顿了一下,姚风又道:“还不是有人动

作慢,我没预料到他们提前来北京了。”姚风皱起眉,小声地抱怨道。眼睛斜挑,呶着嘴指了指坐在前面的两个人。

邹清荷望过去,却只看到两只后脑。一只脑袋头发稀少有秃顶的倾向,另一只涂了厚厚的发蜡使头发一根根僵硬地竖

了起来,斜阳照射下呈棕红色。

“他们是?”邹清荷小声地问。

“文教授的助手刘持平跟彭亦文的助理罗欧,剩下的人一个星期之后再过去。你们才带那么一点东西?我们可不是出

来旅游的啊。”

“噫?我是按照你提供的购物单去采购的啊。你的行李呢?”

“搁在车顶上了。我先睡一会儿,保存体力。”姚风打着呵欠,这两天他累坏了。

清荷觉得无聊,见柳下溪朝他望过来,朝最后一排座位指了指。柳下溪会意,提着行李放在最后一排,后排连座儿,

可以坐五人,地方大着哩。邹清荷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车厢内没有人出声,太安静了,清荷想说话却不好意思打破这

片宁静。

风从窗户吹进来,吹散了柳下溪身上的汗意。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清荷也没客气,躺了下来头枕着他的大腿。

柳下溪误会了,他还以为姚风嘴里的太行山脉指的是河北境内的小五台山附近。

客气中途停下来吃饭,才知道这趟车开往山西省境内。

姚风把刘持平跟罗欧正式介绍给他们认识。刘持平大约四十出头,比柳下溪短半个头,身材粗壮,戴着一副旧式的黑

框眼镜,看人的时候视线有点外飘,显得漫不经心。罗欧比他高一点,四肢修长,嘴里咬着口香糖,上身穿着一件黑

色的无领短T恤,脖子上挂着根黑黑的饰物,两条腿裹在牛仔裤里,腰上扎着根宽牛皮带,挂着一些皮的钢的饰物,

脚上是一双耐克球鞋,短头发根根竖起,显得特有精神。一眼望过去,显得时髦而前卫。

“我们先在雁灵住一晚,明早再坐车。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先提目的地,担心隔墙有眼。我们这一行,有自己的潜

规则。”姚风看出了柳下溪的不满,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小声解释道:“刘持平跟着来就是信不过我,文教授反对我

私自前去。唉,如果不是彭亦文居中调停……算了不跟你说这些,烦人。罗欧代表彭亦文负责一路的费用,他不喜欢

说话,别理他。对不起,有些话等到了目的地才能跟你们说。”

柳下溪拍拍他的肩:“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近几年来文物市场很红火,盗墓的人多了起来,许多古文物被人大肆

破坏了。”

姚风叹了一口气,磨着牙道:“别在蒋教授面前提起盗墓者,他比我更容易激动。有一次,我们撞上了盗墓者,对方

有七个人,我们才两个人。蒋教授操起洛阳铲冲了上去,对方有猎枪,黑了心居然冲着我们开枪。”

“还有这种事?后来怎样?”

姚风挽起袖子,指了指左臂上的一个大疤痕道:“我拉开了教授,子弹从左臂擦过。恼得血往脸上涌,我跟他们打了

起来,肋骨折了两根,牙齿掉了半颗。寡不敌众,对方打伤了我们扬长而去,后来遇到了彭亦文,他救了我们。那一

次,我跟教授住了一个月的院。住院费还是彭亦文付的,教授很感激他,发觉他在文物鉴赏很有一套,跟他成了忘年

交。”

“彭亦文?他……”柳下溪嘴一扁,暗想:说不定那群盗墓者跟他是一伙的。

姚风笑了起来:“我怀疑过他,当面指责,他出现得那么巧会不会跟打伤我们的盗墓贼是一伙的。他发誓赌咒,一再

申明,他是商人,有文化有修养的雅商。想要的东西会出钱买,绝对不会亲自组人盗墓。欣赏文物与盗墓完全是两码

事。前者靠的是眼力与文化修养,后者是苦力。象他那种养优处尊的有钱人,的确不象会去做危险度极高的苦力活…

…”

“柳大哥,姚风,车要开了,你们在哪里?”邹清荷大声叫道。

“来了。”姚风应了一声,立即跑了过去。

柳下溪本来跟在他后边,突然停下了。一回头,看到刘持平慢腾腾地从他们刚谈话的角落边走过来,若无其事地越过

他上车了。

“柳大哥,你太慢了!”邹清荷抱怨道:“找厕所有这么难吗?”

“找厕所?”

“刚才罗欧问你们去哪里了,我说你们上厕所去了。难道不是吗?”

“噫?司机!等等再开车,我们还有一个没上来。刘老师,看到罗欧了没有?”

“他去厕所了。”刘持平推了推眼镜,冷冷地回答道。

“就你们事多。”车上的其他旅客不满道。

“啊!他来了。”邹清荷扒在车窗上往外瞧,看到罗欧急冲冲地走过来。哈哈,大前门居然没关。有其他客人看到,

哄然大笑。罗欧有些莫名其妙,后来发现了,脸孔羞红了,转过身去把拉链拉上。

“牛仔裤太紧了。”姚风眉开眼笑,舔了一下唇,低声道。

柳下溪附在清荷耳边,低声问:“姚风是不是……”

清荷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心里一颤没听清柳下溪说什么,面孔微红口干舌燥,重复道:“什么?”

“没什么。”柳下溪眼里带笑,他怀疑姚风也是一个同性恋,只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罗欧的屁股看,而罗欧似乎也察

觉了姚风炽热的目光,有些局促不安,一上车赶忙坐在刘持平旁边……呵呵,清荷在这种事上纯洁又迟钝,问他也不

知道。

这段小插曲引起了柳下溪的兴趣,观察着同行的几个人。刘持平跟罗欧坐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姚风不知道想到什

么,靠在椅前上闭着眼睛,嘴角上翘。

到了雁灵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一下车,旅馆招揽客人的服务员蜂拥而来。

柳下溪发现罗欧很会砍价,操着不纯熟的国语,居然把对方提的价格减了一半。等他选好住的旅馆,邹清荷协助姚风

取了行李过来,柳下溪一看,呆了。姚风跟刘持平的行李还真夸张,大大小小的包一共有七个。清荷帮忙提了两个袋

子,柳下溪替他接了一只,重量不轻。一行五人浩浩荡荡住了一家小旅馆。

要了两间房,包食。

柳下溪还以为双间给自己订的,谁知道罗欧抢先住了进去。

“他是金主,优待一点应该的。刘老师你跟罗生一个房吧。”

房间还算干净,不大,三张床排排放,中间仅够一个人转身。

“满身的灰,谁先洗澡?”清荷拍了拍衣襟,又看了看柳下溪跟姚风。翻了挎包,里边有他跟柳下溪的换洗衣服。

“我去看看今晚吃什么,你们先洗,饭好了再叫你们。”姚风放下行李之后,立即出去了。柳下溪听到他去了隔壁房

间问刘持平:“刘老师想吃些什么?”

“随便。”刘持平冷淡地回答。

“呵呵,刘老师跟文教授很不一样,文教授对吃的非常挑剔。”姚风笑道。

“那个刘老师对姚风的态度有问题。”邹清荷皱眉:“姚风的性格变了很多,要是以前,他才不会理刘老师这种人。

“……成长的代价吧,慢慢地把自己个性中尖锐的菱角磨平。姚风心里藏着事情,哪怕你跟他够哥们,他也不知道如

何开口。”

树欲静而风不止-02

一大早,柳下溪醒了。起床一看,清荷又把毯子蹬到地上了。

清荷穿着条四角短裤,露出两条笔直的长腿,正趴在床上睡得香甜。柳下溪把自己床上的毯子罩在清荷身上,顺手摸

了一下清荷的头发,昨晚还说过他,头发没干就倒在床上。

另外一张床上的姚风仰天睡着,汗衫卷出露着肚子,一条腿踩在地上,上半身斜挂在床上。睡着了也不安分……呵呵

,奇怪的睡姿,也不嫌难受啊。柳下溪捡起地上的毯子,给他盖在肚皮上。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关门声,还有人比他起得更早啊。这家旅馆客房之间的隔音一点也不好。

柳下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外边的空气比室内新鲜。

雁灵是一个县城,靠山,早晨的温度比北京凉爽。

他舒展了一下四肢,打算晨跑。却看到刘持平蹲在旅馆的门口点烟,抽的是自己卷的土烟。

“刘老师,早上好。”柳下溪主动打招呼。

刘持平看了他一眼:“早。”

柳下溪还以为他不会理自己呢。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早上抽烟对身体不好。”

“习惯了。”刘持平熄掉火柴,深吸了一口烟,脸上露出舒畅的表情。

柳下溪看着他的手,手指不长,短而粗糙,真不象是大学里的讲师。这位刘老师从头到尾更象农民,拥有一双劳动人

民的手。

“想吃点什么吗?我去附近转一下。”柳下溪站了起来,他跟这位刘老师没有话题可聊。

“我们坐早班车走。”刘持平看了他一眼。

“几点的车?”柳下溪问。姚风昨晚没跟他们提起这件事哩。

“六点四十五。赶不上这班车要等到十点才有一班。”

柳下溪看了一下表,还有一个小时:“我去叫他们起床。”

“姚风想坐十点的那一班。”刘持平接着道:“那样的话晚上才会到目的地。”

“哦?很远吗?”柳下溪问。

“二百多公里,要坐九个多小时。路况太差,车开得慢。姚风还年轻,许多事考虑不周到。我不知道他请你们来做什

么,只希望他不要那么独断。”

柳下溪跟姚风不太熟,只觉得他个性很强,在学校里对清荷很照顾。“独断”二字形容他还是过份了一些,打量着刘

持平,从他脸上看不出大的情绪变化,于是小心地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蒋教授太宠他了。”刘持平继续抽着他的烟:“我们不应该先出发的,我们忌讳这个。”

“刘老师信不过他?”

刘持平皱了一下眉头,音量提高了一点:“你不懂。”

不说出来谁会懂啊。柳下溪想了一下,决定跟刘持平聊一聊。他看了看附近,还早,周围没人。他掏出自己的警员证

递给刘持平看(他停职期间,佩枪上缴了,局长不肯收他的警员证,这次出门便把证件带来了):“我是警察,姚风

请我来调查去年向导死的案子。”

刘持平张大了嘴,烟卷掉在地上,过了半晌才道:“他一直在意那件事啊。”

“能不在意吗?听说他是第一个发觉死者的。”柳小溪压低声音道。

刘持平站了起来,拍拍落在身上的烟灰,他的声音也降低了:“考古……有时也称得上是在探险。考古队会有伤亡也

不奇怪。我们去的地方大多人烟稀少,途中有可能会发生各种状况。那一次环境恶劣,天气特别冷,向导出事的前些

日子,下了一场大雪。好不容易等雪停了,梁教授受了风寒,得了肢痛症,双腿肿起来无法行走。这也难怪,他年龄

最大,早年四处奔波身体垮了。总之,我们当时被困在山里了。”

“噫?你们困在山里了……发现向导死了之后,警察不是来了么?”

“姚风和姜文菜他们步行了十几里山路,找到一个山镇,镇里有派出所。我们本来不打算公开身份,担心有人私下掘

墓。出了这件事只得跟当地政府联络,请求支援,把附近的山区保护起来。”

“下了雪,当时有很深的积雪吧?”

“是啊,雪很厚,最浅的地方也有三十四厘米的厚度。”

“有积雪的话……向导倒在雪地里……”柳下溪大脑里立即勾勒一副雪地倒着一个人的场景来,接着又问:“尸体附

近有没有脚印?”

刘持平嘴一歪:“你们警察的想法都是那么单一。怎么可能没脚印?梁教授不能动,我们能动啊。雪一停,大家都忙

着出去探路,附近的雪地早就踩得一塌糊涂了。向导还动手做了一副雪耙准备拖梁教授出去。只不过,我们不敢轻易

冒险。向导说不如出山找人求救。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姜文菜跟向导一起离开,到外边找人求救。想不到第二天

早上,向导被冻死了。姚风一再坚持向导的死因不明,他这话让我们很反感,姜文菜说话直爽反讥他几句,姚风自尊

心强可能受伤了吧。”

“向导被冻死的?”

“嗯,我认为向导是冻死的。山里的温度很低,我们御寒的准备工作做得不好。出事之后,两位教授才决定今年夏天

再过去。”

“这样啊。”柳下溪沉默了。

“……姚风不该自做主张请你来。”刘持平从裤袋里掏出铁烟盒,里面有一叠整齐的方形白纸下边是一些切好的烟丝

,他熟悉地把烟丝均匀地铺在白纸上很快卷好了一只香烟,叨在嘴上重新划了一支火柴。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

“当时,谁跟姚风住一个帐篷?”柳下溪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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