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公子+番外——子夜月

“你来了。”暗澜率先开口，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来了。’一股意识传到几人的脑中，圣源本就是无形无体的虚无，可以说是无处不在，但零世，她向来不涉足。如今会到这来，只是因为，有些事，该了结了。

最初的最初，是一片空蒙，没有生息，没有生命，这是一个无的世界。

渐渐地，不知过了多久，空蒙的世界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意识。接着，是另一个，他们两个交缠交织，不分你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两道意识似乎出现了排斥，不，应该是其中一个在排斥另一个。一个想要分裂，另一个死死缠绕。

最终，他们还是无法避免的，分裂成了两个个体。也许，这便是命运。从分离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针锋。

可是，那时的他们当然不明白。

那时，两股意识都是没有形体的存在。只是，某一天开始变化，一个愈发虚无，一个愈发凝结。直到，成了两个极端。

“是该了结了。”暗澜似乎感觉得到圣源的每一个想法。

看了眼又出现在暗澜手里的白色，临诺挑了挑清逸的眉，与界痕并排站在一起。他有预感，他似乎，又成了这两个存在的斗争的棋子。这感觉，真是……不怎么好呐。

而且，被抓在那家伙手里，真是，不好受。暗澜本身便带有一种毁灭的力量，无论何种物品放在他手里都会很快的消亡，而他的原心，可不是什么坚固的东西。

虽然他不准备再要，但，它还是会影响他的。而且，这个影响，在他获得另一颗心之前，是绝对无法阻隔的。

那么，现在，他应该做什么吗？呵，就算他不要的东西，也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

这点，临诺和界痕在想法上惊人的一致。

对于临诺的心情，界痕并不能完全了解。但是他有一点能够确定的是，无论如何，他都会和临诺站在一边，绝不离弃。就算，这个人自始至终都看不到他，也一样。这是一种感情，更是一种执念。

‘深渊。’圣源似乎有些无奈。

“请叫我暗澜。”那个名字，他早已抛弃。从他脱离开来之时，便已成了过去。

‘暗澜。’果然，被抛弃了吗？就连他们两个最初的名字，也不要了。那么，就这样吧。

不知为何，在感受到那显然的失望之时，暗澜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不过，从他在决定要脱离的时候开始，他们两个的结局便已注定。两个极端，是不可能再有任何相交点的。而他，也决不允许再次成为这个家伙的附庸。

他想要的，是……

手负于身后，暗澜眼里是志在必得。

压抑。

周围的空间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暗黑的膜，犹如失去了所有的光辉一般。冷得渗人。

坐观虎斗，这显然是一项好的休闲方式。但前提是，这件事没有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凝滞的气氛中，暗澜显然没有忘记把玩着他手中的那抹白芒。真是刺眼。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暗澜显然知道圣源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眼神危险的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呵，的确是他们的事情，但这却并不代表与这几个人无关。他可是看这些人很不顺眼呐。而临诺，正好是他稍微觉得好一点的人而已。

‘所以，你就想要把他毁了？’

“不，我只是想让他留在零世界而已。若是他同意，我便把这个还给他。”暗澜把手中的光芒抛高，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玩味。

临诺此时脸色惨白，心里嗤笑，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看着那时明时暗的光芒，界痕觉得自己如同被牵扯着一般，随之而动，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共鸣。很奇妙，亦很……痛苦。

这是临诺的感受吗？界痕转头看向身边不远处的临诺，却发现他此刻面色惨白如鬼。配上他此时决然凌立的清逸身躯更是显得分外让人心疼。

他的生命，此刻竟然掌握在别人手中！临诺终于产生了一点别样的情绪，很矛盾，他本来想，就算被那个放弃，他也只是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一份尘埃而已，没想到，他竟然会被这个人拿在手心里。

无法找回自己的心而被放弃，他可以忍受。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这样的事情发生。

感觉到从临诺身上散发出的怒意，界痕很是震惊，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而圣源显然很是愉悦，她说之前说出那句话，自有她的用意。而现在，显然有了效果。并不是她不想亲自把暗澜手上的那颗原心给临诺夺过来，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时间不多了。

谁都不知道的是，圣源，生命之源，正在衰竭。很久以前开始，她分明就感觉得到自己在不停的衰弱下去，所以，她才会那么着急的想要让临诺几人接管她的世界。她也怕，若是哪天她真的变成一片虚无了，那她的孩子们……

不过，现在看来，还有希望。

‘他是我的孩子。’对于她亲自创造出来的孩子们，她很欣慰。

听到这个说法，暗澜的气势陡然一变。眼神犀利，直视虚空的某处，“值得吗？为了他们。”他当然能够感觉到她的核心几乎衰弱得难以成型，以前他还看得到一丝雾状，而现在，竟然是时隐时现仿若随时会崩溃一般的透明。

这是怎么回事？暗澜此时很是气愤，难怪，难怪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连他取走了那几个人的原心她也没有来找他。

而现在……暗澜看着手里那虽然已是衰弱了许多，但依然刺目的白。嘴角一勾，狠狠地捏了下去……

心里一阵刺痛，界痕觉得此时仿佛有千把尖刀刺在了自己的心上。不！无声的呐喊。此时界痕脑中一片空白，仿佛一切都已离他远去，耳中只听到嗡嗡的闷响。

啧，真疼。临诺挑了挑眉，本来他还想着自己把那颗原心拿回来收藏着呢。不过，在看到暗澜与那个的对话之时，他就知道拿不回来了。而被控制在别人的手心，显然不是他能够忍受得了的。那么……

界痕此时几乎丧失了全部的理智，双眼通红，不顾一切的想要冲上去与暗澜拼命，但临诺兀然倒下的身子阻止了他的动作。手足无措的把临诺抱在怀里，却突地看到临诺脸上划过的一丝得意。

“哥！”

“诺！”

临诺在闭上眼之前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真是……捣乱呐。虽然是他盼望已久的声音，但是，他从来没有如此不想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不过，既然那个在……

临诺的表情让界痕稍稍冷静了些，是啊，这么久了，他该明白这个人不是一个那么容易让自己被掌控在别人手里的家伙。看似温良，实则比谁都狡猾，所以，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呢？

看着紧紧抱着临诺的高大男人，岚音沉越显然有些惊讶，不过他们的动作却丝毫未有迟疑。

闪身到了界痕身边，两个人的第一动作便是看临诺的状态。

一看之下，两人脸色煞白，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

怎么会这样？原心，竟然没有了。就连最后的那一丝联系也似乎被生生扯断了。这代表着什么？岚音不敢往下想了。

沉越静静的站在岚音身边，不过，此时他看向却是界痕。他是大哥，虽然平日少言，但对于他的两个弟妹，他可是了解的很是深刻。临诺看似任何人都可以亲近，却偏偏是他们三人中最难以接近的存在。

而这个人，不简单。他自然看得出他们是同源的，但是，这并不是临诺愿意在失去意识之前愿意倒向他的原因。

但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那无谓的好奇心。

这个临时空间，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而这里，是零世界与现世界的交汇处。

暗澜可不管这边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

第五十九章

不行，不能这么放任下去。若是崩溃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圣源当然知道这么下去不行，但是，她现在显然没有那么多的力量来维持这个空间的完整了。

暗澜的气势越来越强，他可不会在意这个世界会怎么样，他只要……

空间动荡越来越强烈，界痕只是紧紧地把临诺护在怀里，此时除了临诺，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岚音和沉越面前则是升起了一道光幕，把他们牢牢护在其中。

‘停。’圣源终于还是没忍心就这样看着这个世界崩溃。毕竟，若是真的崩溃了，那么，受难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生命们。

对于临诺的做法，圣源毫不意外，但是她并不担心。而且，就她对她的孩子们的了解，她相信，临诺一定能够重新塑造出一颗新的原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她，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圣源知道，若是她放任暗澜这般下去。那她这么久以来的心血就完全失去了意义，她花了那么多时间才塑造出的这个成熟的世界，是真的会被这家伙毁灭的。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如他所愿。至少，要让她留一个最后的痕迹。

“哼，你想这样就了结了吗？”暗澜语气带有一丝不屑，但心里却是一股说不出的莫名。他此时突然想起临诺之前说的那句话，他竟然说他这么久以来和这个东西作对是为了引起注意？这个没有形体没有性别的东西？不，他只是想要她臣服于他而已。

纠缠了这么久了，他们也都累了。可是，要他放弃，不可能！

暗澜向来是个霸道而专横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把圣源所衍生出的世界摧毁。因为他想，在圣源的世界里，只能有他的存在。而其他的，不可以。

可是，他最终还是无法阻止命运的前行。由于阻隔了发展的速度，他被一股力量禁锢在了零世之中，无法脱离，亦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沉睡了很久，久到一片空洞的零世界在他存在的情况下都出现了生命，久到，一切都上了正轨。

再次醒过来时，便是临诺几人到零世的时候。其实在看到他们三人之时，他是惊讶的。那时，他几乎以为这几个人是圣源的化身。但是，没过多久，他便惊怒的发现，他们竟然是那家伙用核心力量而创造出的。真是……想死吗？

所以，他扣下了三人的原心。他说他看上了临诺，想要他当零世的管理者，是因为，他知道，临诺是圣源所选定的继承人。

其实，有一点，临诺是猜错了的，但也相差不远。

暗澜做这么多，其实并不是因为他想要得到什么，当时的他只是想要见圣源一次而已。因为，他发现，他依然无法离开零世半步。而那三颗原心，便是他用来威胁圣源的。他知道，她能够感受到这三人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

但是，她没有出现。而他当时是想要直接毁了这几颗原心的，可是，最终，他还是没下的了手。每次看着这几颗有着她的气息的原心，他都有一种她还在他身边的错觉。他当然知道若是毁了这几颗心，她便会元气大伤，但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放下了。

呵，也许就是因为知道他的性格，她才会有恃无恐吧。那么，这次，是她赢了。不过，等他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出去，他一定不能让这个家伙嚣张了。

可是，暗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再次见到圣源，她竟然成了这幅样子。他本以为，她是连接着这几颗原心的，那么，她便可以随时收回，但竟然是完全斩断了联系的独立个体。那么，此时他毁了这颗心，也没什么关系吧。

没有再说话，圣源此时正竭力维持着这个空间的平衡。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个空间竟然是从其他空间连锁而来的。看来，这次暗澜是下定决心不会让她好过了。

就在圣源几乎无力支撑之时，另外两股力量加入了进来。

对于圣源如此虚弱，岚音和沉越显然很是惊讶，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她会如此急着想要他们找回原心。

在岚音和沉越加入之后，圣源显然轻松了不少。

‘时间不多了。’

那又怎样？暗澜挑了挑眉，并未问出声来，但他眉宇间的讽刺任谁都看得出来。

‘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圣源显然有些无奈。

“不行。”暗澜连是何要求都没有问，就直接拒绝了圣源。看了眼此时闭着双眼的临诺，不，他绝对不会允许。

‘深渊。’

用以前来打动他吗？暗澜哂笑。

“不行。”自己的事，自己来做，他没那么多的空闲来管她的闲事。暗澜此时很是无力，他发现，他依然无法碰到圣源的意识体，他们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吗？他明明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是同样的……

那时，他叫深渊，她叫圣源。

现在，她依然叫圣源，而他，是暗澜，零世之主。所以，不一样了。

他是不可能帮她管理她的世界，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单是他的属性便已不适合任何有生命的地方。而若是要他替他管这几个她所谓的孩子，那更不可能！他现在没有一把把他们掐死都算是善良的了。

而且，她一直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只是他们都不说罢了。他脱离她，只是想要独立而平等的和她站在一起而已。

可是，为何她就是想着要衍生新的生命呢？他不懂。他们两个的世界不是很好吗？

而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的是，圣源当时不愿与他脱离，就是知道了后来的结局。可是，这并不是她能够改变的。就算她是造物主，在既定的走向面前，也只能遵从。没有谁能够脱离。

那些以为已经脱离了命运的人、抑或是神，看到的，都只是假象而已。其实，这也只是一种走向。并不存在误导，这只是自己的选择而已。

她后来是故意让临诺几人到零世来历练的。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暗澜才会从沉睡中醒来。那时，她就已经开始衰弱了。

在发现临诺几人被取了原心时，她并未到零世去拿回，并不是她不想，只是她不能。他们完全被阻隔在了两个不相容的世界，知道对方，但中间却永远隔了一层看不透，穿不过的墙。

可是，就在她觉得快要支持不了的时候，她发现，两个世界的阻隔消失了。并且，在融合。

她不知道这次她是沉睡抑或是消亡，但这绝对是漫长的世间。而那个孩子，她的意识覆在临诺身上，以后，就全权交给他了。她知道，临诺绝对是个冷静的领导者与创造者，虽然他现在与她最开始准备塑造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是，够了。

还有另外几个，有临诺在，她很放心。

那两个孩子，也该来了吧。她真希望能够看着这些孩子们幸福，只是，以他们的性格，好像都很难的样子。而且，没时间了呢。

圣源的气息开始不稳了，就连发出的意识也是愈来愈稀薄，仿佛随时就要消散一般，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久久萦绕。

“好。”记得回来。暗澜最终还是开了口。

感觉到那一丝意识带着欣慰消失在这片广阔的空间中，沉默，再次蔓延。

没再看几人一眼，暗澜转身消失。他需要静一静。

岚音和沉越亦是沉默，就这么……消失了？对于母亲一般的圣源，他们到底还是从心里敬着的，他们虽然知道这些时间，特别是近几次历练，圣源的表现有些奇怪，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衰弱的如此厉害。

而对于似乎一直是圣源对手的暗澜会在她消失时如此表现，他们显然始料未及。不过，这正好。现在他们最为担心的便是临诺，虽然知道圣源绝不可能让临诺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但原心没有了，可不是小事。

“小音。”

“越。”

就在两人想要细细检查临诺的状况之时，两个声音突兀的同时出现在这片沉静的可怕的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