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之苏白——谢清许

“苏洛！”衫儿咬牙喊道，一把抓过旁边的椅子扔了出去，正好落在苏洛脚边，苏洛看也不看，冲进东边第三件房间，将门栓上，抚了抚心口，道：“安全了！”

灵毓笑：“怎么那么怕她？”

苏洛道：“你不知道，她埋怨我这些年一直找不到慕白，回来一次就打我一次，我都被打怕了！”

灵毓又听到慕白，脸上的笑意变淡，“哦，为什么衫儿姑娘她……”

“身体有些透明是吧？是力量的反噬。”

灵毓吓了一跳：“什么力量会让人变成这样？”

苏洛笑了一下，“衫儿姐姐杀了人，很多人。”

灵毓吓了一跳，苏洛笑：“你感觉到了吧，衫儿姐姐本体是狐狸。当年她为了救人，杀了许多人，结果遭到反噬，变成这种半透明的模样。”

灵毓笑：“我猜衫儿姑娘她一定不后悔变成这般模样。”

“哈哈……”苏洛大笑，“衫儿姐姐听到你这么说，肯定很开心。”

灵毓也笑，苏洛为灵毓整理好房间，关门出去，停了一下，苏洛又道：“半夜醒了听到什么声音，别介意。”

灵毓点点头，苏洛关门出去了。灵毓行走了一天，不一会儿便睡下了。待过了二更天，灵毓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夹杂着苏洛的笑和衫儿的呵斥声，一群小孩子的吵闹弄得灵毓无法入睡，灵毓摇摇头，清醒了一下，开门出去。灯火通明的宅院之内，苏洛站在中央，身边围了一群小孩子，不过这些孩子基本都是人类的身体动物的头颅，灵毓仔细看时，发现是些灵力不完全的幼小的妖兽，大约有六七个，围着苏洛吵闹要吃的，苏洛挨个的逗弄，灵毓远远看着，觉得这样看去很是温馨，一个小孩子无意中发现了这边的灵毓，吓得叫了一声，结果所有的小孩子都看到了灵毓，吵闹声戛然而止，几个小孩子吓得全部都躲到苏洛的身后，只露着两只眼睛望向这边。

衫儿看到小孩子的反应，看了看灵毓，笑的打了打头的一只小虎的头，道：“怕什么，这是你苏叔叔的朋友！”

小孩子看向衫儿，又看了看笑盈盈的苏洛，苏洛摸了摸另一个小孩子的头：“不要听衫儿姑姑的话，记得要叫我哥哥！”

灵毓笑，这样的苏洛跟孩子没什么区别。一个孩子看着灵毓笑，抓着另一个喊道：“快看，那是不是慕白哥哥？”

另一个看了一眼，疑惑道：“好像是！”

结果好像被打开了闸门一样，一群小孩子都围住苏洛问道：“哥哥是不是要留下来了？”“哥哥找到慕白哥哥了？”

灵毓笑着走过去，摸了摸一只看似小猫的小孩子，笑：“我不是你们的慕白哥哥，我是灵毓哥哥。”

一个小孩子跑过来抓着灵毓的衣角，怯怯的问：“哥哥你有玉么？”

灵毓疑惑：“玉？”

衫儿与苏洛对视了一眼，看向灵毓。

灵毓笑了笑，摸了摸小孩子的头：“没有，你想要玉么？”

小孩子撇撇嘴：“那哥哥为什么叫做灵玉呢？”

灵毓恍然大悟，笑着回道：“哥哥的名字不是玉，是钟灵毓秀的意思。”

小孩子茫然：“钟灵毓秀是什么？”

灵毓慢慢的为他讲起钟灵毓秀的意思，苏洛与衫儿却变得沉默。闹腾了一阵，衫儿将一群孩子赶去睡觉，苏洛对灵毓道歉：“抱歉吵醒你了，这些孩子就是这样吵闹，每次来都被缠的脱不开身。”

灵毓笑：“这里怎么那么多小孩子？”

苏洛神色变得严肃：“这青峰山地处两国相交之处，前些年战乱很严重，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些灵力不高的妖兽，父母死后就被衫儿姐姐接到了这里，这些年已经好多了，已经没有再有无父无母的孩子送到这里来了。”

灵毓走过去握住苏洛的手，笑：“衫儿姑娘心肠真好。”

“不要姑娘来姑娘去的了，你也跟苏洛一样唤我姐姐吧。”衫儿已经将小孩子都打发睡下了。

灵毓拱手行礼。衫儿掩口笑道：“灵毓你真有礼貌，比苏洛强多了。”

苏洛不满道：“我也很尊敬您老人家好吧？”

衫儿笑这对灵毓道：“那些孩子说话没轻重，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不要介意。”

灵毓反应过来是被那些孩子叫做慕白的事情，当下便对衫儿道：“他们哪有说什么得罪的话啊，孩子都很可爱。”

衫儿笑笑，又问灵毓：“能不能问下，你为什么会叫做灵毓？”

灵毓笑：“师父为我取的名字，取自钟灵毓秀。”

衫儿还待要说什么，苏洛喊了衫儿一声，对灵毓道：“不困啦？”

灵毓一大早起来，看到院子之内只剩衫儿一人在做针线，问道：“苏洛跟那些孩子们呢？”

衫儿看到灵毓，伸了个懒腰，笑：“苏洛天不亮就带着他们上山了，估计到下午才能回来，后院厨房还有苏洛为你留下的饭菜，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灵毓笑笑并不介意。

吃过早饭，衫儿立在门口对灵毓招招手，问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第十四章：往事

灵毓跟着衫儿走了很长的路，翻过一座山头，来到一处空旷的荒野，灵毓往远处看去，这篇荒地似是曾经有人住，不过已经慌败，灵毓看向衫儿，衫儿走到一处低矮的墙壁，右手来回磨搓了一会儿，对灵毓笑道：“这里是我幼时待过的地方，这里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名字叫做七义镇，当年跟苏洛慕白相遇，就是在这面墙下。”

三百多年前，衫儿还是幼兽，无法维持人形，因为自小没有父母，便在这青峰山游荡，一日受伤逃到这里，当时还是孩子的苏洛和慕白正好在这里游玩，苏洛自小顽皮，直接将衫儿提起来，对小慕白道：“慕白慕白你快看，我抓住一只好玩的小东西。”

慕白看了下，笑道：“是一只受伤的小狐狸，你快放了它吧。”

苏洛看了看小狐狸，小狐狸的眼睛的怯怯的看向苏洛，苏洛笑：“慕白，我把这个送给你做聘礼，你嫁给我吧！”

后来二人将小狐狸的伤包扎了下，每日都在这墙下给小狐狸喂食，直到后来二人分散。

衫儿看着灵毓，幽幽道：“能不能说下你为什么叫做灵毓？”

灵毓愣了一下，道：“我的名字是师傅所取，取自钟灵毓秀。”

衫儿看了看手下的断墙，道：“当年慕白出生，手中带出来一块通体紫色的灵玉。”

衫儿继续道：“你看，你是紫之仙，又名为灵毓，长相又如此接近，我没法不怀疑。”

灵毓想了一下，问道：“那块灵玉现在何处？”

衫儿道：“在苏洛体内。”灵毓“啊”了一声，“体内？”

“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苏洛体内有一股魔气？”

“感觉到了，我曾听说，苏洛是万魔宫水云天的弟子。”

“苏洛是后来才进入的万魔宫，他体内的魔气，就是慕白出生时候的紫色灵玉。”停了一会儿，又道，“灵玉通灵，与慕白可以互相感应，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那股力量？”

灵毓沉默，那时在洛水龙王的洞府，他已经感觉到了苏洛的魔气，那魔气在他体内与他融合，当时苏洛说过那不是魔气，他并未在意。

衫儿笑道：“你早就感觉到了吧。当年慕白若不是感觉到灵玉有异，也不会受伤。”

灵毓脑中忽然一些画面闪过，好像火光冲天，灵毓感到头刺痛，趔趄了一下，衫儿见状赶紧扶住灵毓，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灵毓脸色有些发白，笑笑，道：“没事，衫儿姐姐能将当时的情形详细告知？”

衫儿眼中一丝狡黠闪过，将她知道的事情慢慢道来。

那日，衫儿刚过百岁生日，再过些时日便能幻化人形，想着自己变成人形之后要找到那形影不离的二人，吓他们一跳，衫儿不自觉的就望向七义镇慕白家的方向，这一看不要紧，衫儿似乎是看见了火光，当时天色已经不早，正是掌灯时候，衫儿并未在意，将近半夜，七义镇方向的火光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强烈，衫儿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于是衫儿连忙下山，赶到七义镇时，镇子上已经是一片横尸遍野，不少房屋被烧毁了，衫儿心下焦急，往慕白家的方向赶去，一路上不停的遇上正在烧杀抢掠的人，那些人看见一只雪白狐狸在道路中穿梭，便聚集过来抓她，衫儿眼看被大部分人围住，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不是七义镇的人，衫儿心中焦急，对这些人的攻击便没有了轻重，不一会，她周围的人渐渐倒地不起。

等到衫儿赶到慕白家时候，慕白的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一边打斗一边后退，衫儿仔细看去，那白衣的人正是慕白，慕白原本白净的衣衫已经沾满了血迹，慕白的左肩处，正在汩汩的向外冒血。衫儿没多想，直接加入了战斗。

“小狐狸，快躲开，这些人你打不过！”慕白看到衫儿咬人，对她喊道。

衫儿不能说话，跳了一下，跳到慕白的肩上，她平时总会坐着这里跟着二人在这青峰山上来回，这回，她是站在这里跟慕白一起战斗。衫儿尽管法力不高，但是她的法力，对付这些普通人类已经绰绰有余。衫儿一个法术一个法术的放出，那人围攻慕白的人类渐渐倒下，再也没起来，衫儿毕竟灵力有限，打一会儿就歇息一会儿，但是这边围攻慕白的人却越来越多，还有一些在远处放冷箭。慕白一时不查，右腿处被一支长箭射中，慕白一下子跪下，衫儿不防备跌倒在地，趁此空隙，敌人长枪攻击到，慕白支撑不住，对衫儿道：

“你快走，找到苏洛快点逃，告诉苏洛不要等我了！”

衫儿焦急的只能吱吱叫，慕白现在受伤他不能放下不管。突然，慕白似是有了感应，大吼一声：“苏洛！”然后跳了起来，向一个方向冲去。衫儿焦急，只能帮忙挡住那些攻击慕白的冷箭长枪，慕白抓住衫儿，已经不顾那些身上不断增加的伤口了，对衫儿喊道：“快去，快去青峰山西侧的土地庙找苏洛，我感觉到他有危险！”

说完，一支长箭穿胸而过，慕白控制不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衫儿看到慕白倒地，愣了一下，眼神变得冰冷，她已经顾不得自己尚且年幼，将全身的力量都运用在了一个法术之上，她自小并无父母照顾，苏洛与慕白已经是她最终要的亲人了，这些人伤害了她的亲人，她不能放任这些人这样活着。一阵耀眼的红光过后，整个七义镇，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那些侵略而来的外来者，全部倒在地上气息全无，而衫儿自此，身体也变得有些透明。

而后她按照慕白说的土地庙去找苏洛，那时苏洛已经不知去向了。等她再回到七义镇准备安葬慕白的时候，慕白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听完衫儿的讲述，灵毓脑中闪过一片火光冲天，一些不知名的情愫袭上心头，灵毓头痛欲裂，衫儿扶住他，过了好一阵，灵毓渐渐平静下来，额上已经渗出层层汗珠。

同时，在这个世界的某处，两个老者看着面前一阵阵发光的珠子，慢慢道：“看来快压制不住了。”另一个道：“现在回去了或许已经没事了。”

灵毓对衫儿笑笑，道：“我脑中好像闪过一些画面，但是我抓不到那是什么。”

衫儿笑笑，道：“我们回去吧，可能苏洛和孩子们回来了。”

灵毓点点头，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眼荒凉的平地，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衫儿笑着对灵毓道：“一百多年前看见苏洛倒在我面前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他一直以为慕白不要他了，知道真相的时候，他整整哭了三天。”

灵毓想到苏洛哭泣的模样，心下一抽。

进到衫儿的院子，苏洛早就已经回来了，带着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在做晚饭，看见他们回来，苏落招招手笑道：“今天抓了一只很大的野猪，今天有口福了！”

灵毓觉得心里很温暖，苏洛的笑容带着阳光的味道。

吃饭晚饭，灵毓正要休息，苏洛走了进来，灵毓笑：“什么事情？”

苏洛将头别向一边，道：“衫儿姐姐今天带你去了？”

灵毓点头：“恩！”

苏洛走到灵毓身边坐下，握住灵毓的手，道：“我拉着你陪我一起寻找前世今生镜，你不介意么？”

灵毓摸摸苏洛的头，笑：“是有那么一点介意的，不过你那么开心，我也觉得很开心。”

苏洛的耳根变得通红，伏在灵毓的肩上，道：“你怎么不问以前的事情呢？”

灵毓抱住苏洛的双肩，笑道：“你若想要我知道，自然会说不是么？”

苏洛闷闷道：“我一直以为你不介意的……”

灵毓笑笑，问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衫儿姐姐说我应该多多告诉你以前的事情。”

“衫儿姐姐还说什么了么？”

苏洛沉默了下，道：“她说你很可能就是慕白。”

灵毓笑了笑，白天记忆中突然闪过的画面已经让他不是那么抗拒自己可能是慕白这件事情，只是一切未定，他也想到转轮盘前面，寻找自己记忆中那些闪过的画面是什么。

第十五章：前缘

三百多年前，慕白出生于青峰山七义镇一大户人家，出生时手中握着一块通体通透泛着紫色光芒的灵玉，所以被七义镇的百姓称作是神仙转世。慕白自小聪慧，十二岁那年外出游玩，带回一个七岁左右的小乞丐，这个小乞丐就是自小父母双亡的苏洛。那时的苏洛顽劣不堪，除了慕白谁的话也不听。

十年之后，慕白定亲那天，苏洛仗着醉酒与慕白滚到一处，事后二人情愫渐深。其后苏洛被慕家关押。二人争取了三个月，当时男风并不为社会所容，此事被七义镇视为洪水猛兽。慕白将苏洛放走，并且将自己出生时带来的灵玉送给苏洛作为定情信物。二人许诺私奔，但是在约定的那夜，苏洛没有等到慕白，苏洛手中的灵玉感觉到苏洛的情绪，灵玉在苏洛手中破碎，灵玉之中拥有强大的能力，苏洛无法控制，当即发狂，等到清醒之后，已经身在万魔宫了。万魔宫主水云天将其收做弟子，但是苏洛修习的却是妖术，并未入魔，他体内的灵玉能量与他的妖气渐渐混在一起，苏洛平时尚能控制体内不同的气息，然而心情激愤之时，灵玉的力量能使苏洛丧失神智，如同走火入魔。

后来水云天与寒山真君纠缠不清，致使寒山真君纠集百万道门，对万魔宫开始了血腥清剿，苏洛被云霄散人抓住，但是云霄散人已经察觉寒山真君的意图，于是将苏洛放走。逃走的苏洛被众多道士追杀，一路跌跌撞撞逃到青峰山，被衫儿所救，衫儿认出苏洛，将苏洛藏于她的院落，苏洛清醒之后，衫儿对苏洛讲了那日的情景，苏洛三日足不出户，衫儿经过苏洛房门的时候，能够听到近似呜咽的声音。

后来苏洛到处游荡去寻找慕白，过去了这些年，不管慕白转世不知几次，他都要找到他。之后苏洛在寻找传说中的前世今生镜的时候遇上灵毓，尽管灵毓自称自己不是慕白，但是苏洛的心里一直相信，灵毓，就是慕白。

苏洛见灵毓没有像从前那样直接撇清自己不是慕白，更是放肆的抱住灵毓的腰，在灵毓耳边嘀咕了一句。灵毓没听清，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