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之栋在一个礼拜内做起了小生意——骑着三轮车卖小盆栽。
一开始在许还学校附近卖。闵之栋从花鸟市场进的大多是些小巧可爱的观赏性小盆栽,消费对象就是学校里年轻的女学生,再加上他长得挺拔英俊,经常有一群女学生围在三轮车旁,借买植物之名与他搭话,甚至有大胆的拿手机拍照的。
于是校内BBS上出现了一个图文并茂的帖子——“我该拿什么来爱你,我的植物帅哥。”,发帖人:氧气美女。
帖子说白了就是个花痴帖,从远处、近处、正面、侧面详尽列出了闵之栋的照片及面孔分析,再配上各式小盆栽的萌照,总体来说,很有观赏性。所以很快这楼越盖越高,并且每天更新闵之栋的近照,娱乐了校内网上很多人。
作为当事人闵之栋是不知道的,只不过每天能卖出去的小盆栽倒是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忙,很多时候晚上9点以后收摊才回去。吃过饭后又要将盆栽移出来,放在平地上摆着,检查一下有没有生长出现异常的,浇水松土施肥之类,忙完就是11点。
这天收摊回去,跟往常一样先将三轮车推到墙边,进屋的时候与正对着门坐的许还打个照面,对方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他去厨房洗了手,看见锅里热着的饭菜,顺便端出来。
“不是叫你晚上太晚就别等我了吗?”闵之栋盛了一碗饭,递过去。
“你以后别在我学校门口卖植物了。”许还也不接,脸色不善,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闵之栋有点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
“影响不好。”
闵之栋盯着许还看了半晌,把饭碗放到他面前,垂下眼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点点头:“明天就换地方。”
许还见他这么快妥协,感觉有点不对,转念一想,难道他误会什么了?急忙又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影响到我了。是那些女生很烦,整天缠着你,还拍了你的照片传到校园网上,我,我怕影响你……”后面这话多少有点底气不足,自己心里醋意大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闵之栋听他这么一说,有点好笑:“拍我的照片?我有什么好拍的,又不是明星。”
许还见他不信,进屋拿了笔记本出来,放到闵之栋面前,正好是他微笑着递给一个女生小盆栽的照片。接着往后翻,微笑的,皱眉的,沉思的,忙碌的……闵之栋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谁拍的?”
“不知道名字,发在我们校园网上的,ID名是氧气美女,称呼你为植物帅哥,这称呼倒是取得挺般配。”
闵之栋嗅到点酸味,将电脑合上,含笑说:“所以你就把这些存下来了?”
许还偷偷红了耳后根,说:“虽然是偷拍,但是效果都还不错,只是顺手就放电脑上了。”
“那就这样放着吧,留个纪念。”
他这话意思也就是明天不再去校门口卖了,被迁就了,许还心里窃喜,一会又有点不是滋味。自己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哎,还是算了,你好不容易在学校卖开,这些照片还能带动你的生意呢。”
闵之栋轻拍他的头,看他这失落纠结的表情,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角表示安慰,看着他只是笑,没有说话。
再后来论坛上就没有了闵之栋的照片,“氧气美女”也只在后面发帖说,植物帅哥玩起了失踪,大家最近也没在校门口见到推着三轮车卖小盆栽的英俊男人。网络更新换代快,这事渐渐也就淡出了他们的视野。
六月初的时候,许还应聘省人医,结果被刷下来,同年级进去的人只有孟峻,他有点遗憾:“我跟顾医生提过了,可他说没辙,我看他就是不想帮忙,科室主任怎么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还反倒安慰起他:“没事,这种大医院本来不会招本科生,我再试试别的医院。”
“你真打算不读研直接工作了?你也说好的大医院不要本科生,你现在出来工作,不是很吃亏吗?”孟峻有点不解,本校的医学专业是王牌,能保研继续深造,三年后出来进省人医肯定没问题,许还却放弃这个机会,现在出来工作,怎么都让人想不通。
本来这事许还还有点犹豫,只是面对生活不得不低头,两个人的生活总离不开柴米油盐,他不忍心让闵之栋一个人在外面跑,干脆就定下心来找工作。
他摇摇头:“去哪儿不是治病救人,不存在吃不吃亏。”
许还抽空给县医院的带教医生打了电话,一番问候之后提出毕业后想去医院工作,对方很快答应安排,有了他的肯定,这事也就八九不离十。
晚上他跟闵之栋说了这事,闵之栋正在给屋前的杜鹃花浇水,闻言停下手,诧异地问:“回县里工作?你不是还要读研究生?”
“不读了,我想出来工作。哥,你也不用骑着三轮车到处奔走了,我们一起回县里吧?”
“你是因为我放弃读研?”
闵之栋了解他,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许还也不打算隐瞒,点头承认:“我不想像小时候一样凡事靠着你,我有能力跟你一起努力为什么不用?”
闵之栋坐在花坛边,抬头波澜不惊地盯着他看,直叫许还有点发毛,才缓缓开口,说:“你要是有能力为什么不留在市里,反而去县里?许还,做任何决定之前,要先确保自己的脑袋是清醒的,不要一时头脑发热。我很感动你为我着想,但这不是我想要的。”他坐在那里,朝许还招手,等他过去,抓过他的手握住,另一只手轻轻捏他的脸颊,温声道:“你不必特意为了我做什么,你是还不信我吗?”
他这话真说到许还心坎里去了,许还有种被看穿的窘迫。
确实,许还的心里一直有些不自信,即使拥有过的人还患得患失呢,况且他到现在还谈不上拥有。与闵之栋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不是恋人吧,却又做了恋人才会做的亲吻爱抚,可除了亲吻爱抚俩人也没有更深的地步,这更深的地步许还原来不懂,后来自己偷偷上网搜了一些,才知道同性之间做爱的方式,很难为情又很期待。闵之栋却始终无动于衷,加上他每天在外头忙碌奔跑,回来疲惫地不行,许还也就不忍心再缠着他做什么。
他以为谁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小算盘,饱暖思淫欲,只有把两人的生活过好了,两人关系的突破才会顺理成章。也许闵之栋没想到这一层,但真问到是不是不信他,许还还是心虚了一把。
“我,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你不要想多了。”许还在他身边坐下来,望着别处。
“是你想多了。”闵之栋无奈地在心里叹气,将许还的脑袋摆正面对自己,顺其自然地温柔地吻他,两人相处下来,亲吻变得越来越自然,但也少了些激情,闵之栋放开他,夜色下许还的眸子有些润,他下意识用拇指在眼角处擦了擦,说:“我们都这样了,你觉得我会反悔吗?”
许还看着他不说话,他就是知道闵之栋的为人,两人关系越是深入他越不会反悔,所以才想尽早“生米煮熟饭”,让闵之栋没有反悔的余地。他还有一层想法,闵之栋一直不知道当年他入狱的原因是因为高琪,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许还是想等饭煮熟了,再主动跟闵之栋坦白,那时候他生气也好,责怪也好,但是都不会离开他。
“那我们做吧。”许还望着闵之栋,语气神态无比认真坦然,像是在说,我们吃饭吧。
42、清蒸与红烧
做爱这事,感情来了,气氛到了,做起来才顺理成章。
而许还突然冒出一句“我们做吧”执行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特别是在两人都没经验的情况下。
闵之栋也没想多深,他只是觉得许还太没安全感,责任上他却逃不过。他想也许是自己平时在亲热方面反应有些冷淡,因为两人的关系,亲热的时候他都很注意,尽量压抑,不敢太放纵,才给了许还这种错觉。两人从亲吻起步,止于互慰,连赤裸相对的时候都少。许还突然提出“做”,他看着对方认真期待的眼眸,说不出拒绝的话。
也许他该给对方多一点安全感。
闵之栋拿着衣服去敲许还的房门,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许还在他开门的时候慌张地合上电脑,掩盖住临时抱佛脚的痕迹,站起来赤红着一张脸,吞吞吐吐道:“你……你先。”说完突然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句话……浴室是最佳性爱地点……急忙改口:“我们一起洗吧……”
闵之栋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那端正的态度让许还暗自唾骂对比起来自己就是个觊觎美色的淫贼。走之前最后快速扫了一遍电脑上的指导资料,这才去柜子里拿了润滑剂和保险套,包在衣服里,深吸口气,出了房门。
这个房子的浴室没有浴缸,只有一个花洒,空间有点小,许还进去之后被那空间挤得心里更是一阵鼓噪,差点临阵脱逃。他抓紧了手上的衣服,吞了口唾沫,说:“地方有点小哈……”
闵之栋将花洒取下来,打开对着他的头一阵冲,边说:“不是你要挤着一块洗的?”
许还将衣服拿开,躲着叫:“衣服都湿了!还没穿呢!”
也就几秒钟,闵之栋放过他,水温调得差不多,开始脱衣服。毫不扭捏地将全身剥个干净,回头见许还还愣着不动,瞪着眼睛像个煮熟的螃蟹,一时起了戏弄心思,轻笑道:“要穿着衣服洗吗?”
许还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对面闵之栋毫无保留的样子,他抵御不住这诱惑,下面已经悄悄抬头。他狠了狠心,也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脱了,仅剩一条内裤,包裹着下面明显有变换的分身。
闵之栋的眼里闪了闪,不再看他,打开喷头往自己身上淋。
一时浴室里只剩下喷水的声音,氤氲的水汽渐渐浮上来,叫人身体发热。
“哥……我帮你打肥皂。”许还拿了肥皂,贴上闵之栋的后背。他的后背肌理匀称,宽阔有力,许还的手贴上去,对方像是受到刺激一样皮肤微微缩了一下。
“哥,你还记不记得过年的时候你替我挨了那一地的碎渣,现在背上还有痕迹呢!”许还找到几个印迹明显的,在那里轻轻抚弄,声音轻柔却惹火:“你一直都这么疼我……所以怪不了我现在这么爱你……”
闵之栋背对着他,听觉和触觉都异常明显,背后名义上抹肥皂的手已经变了调,情色地游走在脊柱线上,腰线上……暗示颇为明显,也许许还的手段谈不上高超,却早就叫他动了情,但他也没打算在浴室就跟自己的弟弟来一场,刚要开口,突然感觉身后许还的动作,猛地一滞。
背上的手还在敏感处来回抚摸,抚摸频率却因为身后人的动作变得有规律,闵之栋不看也知道,许还竟然一手抚着他的背,一手在他身后自渎起来。耳后浑浊湿热的气息,与时不时擦过大腿根的硬挺,都在冲击着他的最后一点理智……
闵之栋顺从了自己的欲望,沉沦的一瞬间,转身将身后作怪的青年抡到墙上,与青年交换着急促的呼吸,两人距离不过一指。他沙哑着声音,问:“你确定要在这里?”不等对方回答,准确地堵住他的唇。
肥皂掉到地板上,滑到角落里孤零零地呆着,花洒吊在墙上,往上喷着水。
许还张着嘴任由闵之栋长驱直入,男人的热情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却以更热情的方式去回应,他忍不住想那份指导资料上说的,果然没错。两人赤裸的身体摩擦在一起,配着花洒喷出来的热水,欲望来得更加凶猛。
许还在两人相吸的唇舌间含糊地吐出一句话:“……帮我……”说着抓住闵之栋的手往自己肿胀的欲望上按,接触到男人火热的大掌,欲望猛然一跳,他似乎听到男人的轻笑声。
许还有丝懊恼,咬着对方的舌头卷到自己嘴里吸允,含糊不清地命令:“动!”
互慰这事在两人之间发生的不多,算起来不过两次,加上这次也就第三次。
欲望被人握在手里套弄,往往没了其他精力去做别的,一心沉沦在飘飘浮浮的欲海里,许还靠在闵之栋肩上,感受着男人粗糙的手掌带来的快感,顺其自然地也将对方肿胀的分身握进手里,跟着对方的频率一起来回。
面前握着自己命根的是他爱了许久的人,这种满足与幸福不可比拟,像漂在海面,像浮在云端,身心都绵软得像一滩水。与男人一起释放的时候,他忍不住满足地喟叹出声:“啊……”
……
从浴室到卧室是很自然的事,两人双双滚到床上,许还将闵之栋压在身下,俯下身细细啃吻他的全身,从锁骨到胸前的颗粒,从腰侧到大腿根……
闵之栋像是定了心不再拒绝他,任由青年不知疲倦地趴在他身上到处点火,胸膛急促起伏间,他一下子弹坐起来,倒吸口气,一手抓住青年埋在他腿间的头,要阻止却因为对方一个深吞失了力气。
随着许还的吞吐与舔弄,闵之栋情不自禁地耸腰将分身送得更深,最后在许还一个狠吸下缴械投降。
闵之栋在欲望的余韵里猛地抓起许还的头发,看见对方嘴角残留的白液,淫乱非常,冷声问:“你哪里学的这些?”
许还被他的态度问懵了,委屈道:“你不是很舒服……”
闵之栋轻轻叹气,揩掉他嘴角的白浊,将他压向自己就要亲吻,许还推着:“我先漱个口……唔——”
没给他漱口的时间,闵之栋给他一个深吻,完毕之后疼惜地说:“以后不用这么委屈自己,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你不欠我。”
许还心里又酸又甜,红着脸嗡声道:“我不觉得委屈……”
闵之栋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脑袋:“今天折腾够了,睡吧。”
听了这话,许还立刻坐起来,急忙说:“还没呢,后面还有!”
他这欲求不满的模样先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但一想到自己左盼右盼了好些年的机会就在今晚,不能就让它溜了,硬下心扔了脸皮,低头吞吞吐吐地说:“难道你不想……跟我……实质性地做一次吗?”
说完跳下床,跑到浴室翻开包在衣服里的润滑剂和保险套,又蹬蹬跑回来,上床将那东西扔在闵之栋眼前,望着旁边,说:“网上说这东西有帮助。”
保险套认得,闵之栋握着那管看起来像膏药的东西,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许还窘迫不已,拉着他的手去碰自己的后门,又觉得有点脏,在半路停下来,闭着眼睛一次性说出口:“就是肛门,男人做爱用后面插入,润滑剂可以方便进去。”
闵之栋心情很复杂,许还豁出去一样的态度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他以为两人从灾区回来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没想过还有什么实质性的做法。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随着每次亲吻与爱抚的渐渐深入,他都有种不得其门而入的混沌感,说直白点,就是不够爽快。
现在许还却指给他那扇门,他必须抵御着强大的诱惑才能镇定下来。
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吗?如果做了,这一生当真没了任何回转的余地。他的立场,许还的立场,他们以后需要面对的一切……这些从灾区回来就被他刻意抛开的问题,此时再次袭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