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请”她出来的时候,说“老人家,你跪下来求我也没有用啊……把雷卷开除那事是学校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
就能改变的。”
好说歹说,老太太拿出了为数不多的积蓄,才把开除改成了退学。
因为,不知道那个臭小子诓老太太说:人事档案都是随着人走的。雷卷被开除的话档案上有污点,以后找工作人家都
不敢收他的。自动退学就好多了……
老太太装没事一样躲进厨房忙碌。
我不说的事,不代表我不知道。
正如我知道在我背后有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孝,对不起死去的爹、在世的娘。
正如我知道老太太每日说出去散步搓麻,其实都是在附近的小区街道捡塑料瓶捡纸皮补贴家用。
我都知道。
只是我良心没有丝毫不安,反而享受得紧,
手里扒拉着遥控器,我低着头思考。
世界真是奇妙。
原来我并不摒弃溺爱孩子的母亲。
严丽华是个好画家,却从来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我也从来不知道,被母亲放在手心里宠着,如此美好。
雷卷没有什么胜过我的地方,唯一的一处——他有个好母亲陪伴,而陪伴我成长的,只有我的画笔和我画中的虚幻美
好。
04.际遇
我决定去工作。
然后找个女人生个孩子。或者,遇到合心意又老实好欺负的男人,领养个孩子也成。
我想让老太太高兴。
大学没毕业,找好工作并不容易。
“你会法语?没有证书吗?”
“没有,但是你可以雇佣我一个月,我免费帮你们干一个月。若没有业绩出来,我立马走人。”
“这么自信?”对面的面试官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很大胆嘛。”
我没有投简历,现场报名现场考核。过了。
是由法商投资的外贸公司。
我的半吊子法语,勉强用上。
他们没有真的让我白干一个月,给了伙食费。
老太太很高兴,即便儿子第一个月没有钱也很高兴。
她煮了虾,细细地去头剥壳洗净。
那碟子,比我上回吃的小多了。
一个碟子的虾仁,最后几乎都是我吃进肚子里的。
早上吃个早饭出去,中午在外边吃,晚上7点回来。
老太太当我不在家就什么都不知道,和着纳豆咸菜吃白饭,我也知道。
我心里舒服得很,却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老人家五十好几,咸菜,还是少吃的好。
不是说不回来?
我改变主意了。
虽然房子公司的股份都留给了何启然(我生前写好得遗嘱,就等着他睹物思人一辈子不安。),但是,房子里日常零
花的存折银行卡什么的好像还没有去处,也不知道叫人收拾去了没有。
回去偷偷看一下。
我当然有钥匙。
两房一厅的小居室,钥匙四把,一把在原来的我身上,一把给了何启然,一把在何启然屋子里当备份,最后一把,在
我斜对楼的邻居手里。
那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很好,很友善。说白了,是没有原则最多情也最无情。
和他做朋友,其实没有什么乐趣。
不过此人老实厚道,他曾捡到一五千块钱的包,找到了失主,失主写了封感谢信,至今还贴在小区门口的宣传栏里。
我怕忘记带钥匙,就寄存了一把在他那。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因为他够老实。
我说我是邵言的朋友,邵言死了来回收钥匙的。他毫不怀疑,给我钥匙的时候还和我聊了会邵言。
被骗的人这么不精明,骗人的乐趣也会大打折扣。
房里还是老样子,干干净净。
连层灰都没有。
即便屋子的原主人已经不在多时。
我径直走倒客厅的角落,取下上面挂着的风景画。然后走回沙发,拆画。
拆得正高兴,一个冷峻的男音响起。
“谁?”
我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
僵硬地转头。
不是何启然。
也没好多少。
“你来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正是我该问的问题。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雷卷的脑子不灵光,害我一时哑在一边,没立时变出个顺溜的谎话。
他手里的是我的存折我的卡。
当然,我没傻到冲上去抢。
能打过又如何?抢到又如何?后续的一对麻烦,想想就叫人头疼。
“邵言的钱?”
废话。
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何况又是在邵言家的东西。
MD!干什么!
趁我不备搞偷袭?还只来一招单手擒拿?
开玩笑!少看不起人!
条件反射地闪身,顺便一脚踢过去。
没中。
莫砚书从小谙熟武道,不好对付。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莫砚书的惊讶明显扩大。
我得意非常。
雷卷的身体没我前生的健硕俊伟,但脑子里的反应招式都还在,抓阴袭胸翻箱倒柜乱扔暗器的下流招也会一点,在法
国街头晃荡多年的经验,真打起架来,我未必就输了姓莫的正规军去。
到底还是坏在雷卷的身体弱势上。
先前占尽上风,越到后来体力差距越明显。
我已开始渐渐不济。
趁着各自分开喘息的间隙,我瞅准半开的门,夺路而逃。
莫砚书瞬间反应过来,长腿一横,我立时摔了个大马趴。
奶奶个熊!
他动作怎么还能如此迅速?
我一倒,头还来不及抬,他已经双手箍紧我的脚踝。
我死抠住门框,就是不放手。
他一下猛力,我整个人往门里摔去。
五脏六腑移位,剧痛阵阵。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扯下领带在我的踝关节处绑了个死结,压制住我的腿,又扯下脖子上的项链绑住我不断挣扎的手。
动作干净利索,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跟职业的S.M训练师有的拼。
“跑!我叫你跑。”
风水轮流转,现下轮到他得意非常。
“你再跑跑试试?真见鬼,你什么时候打架厉害成这样?出我一身汗。”
西装外套早已在混乱中被丢到角落,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和诱人的锁骨。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很古怪很古怪。
从他说的第二句话开始就不对劲。
他没问我的名字。
他认识雷卷。
人生际遇千千万,我该不会如此倒霉才是。
我怪声怪气地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没来看我?”
05.复合
很正常的一句,字字平坦舒缓,没有暧昧没有波澜。
“看你?”他像听到了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你选择拿死威胁我的时候就该有点自觉——我最恨被人威胁。我早说
过,你只是我的床伴,该聚的时候聚,该散的时候散,别的什么,不要妄想。”
轰!晴天霹雳!
脑中瓮声阵阵。
上天不可思议,命运如此无常。这玩笑未免开的过大……
“我已经仁至义尽,否则,按我的性子,你连医药费都拿不回来。”他看着我一副大受打击的愣样,恶劣地心情大好
。捏着我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用极其轻佻的语调笑道:“不过,宝贝,我改变主意了。你今天的表现甚合我的口
味,我允许你继续对我存有幻想。”
轰!又是一记惊雷!
他刚说什么?他刚叫我什么?
稳稳心神,眼前的状况该怎么个发展?
真是让人头疼。
他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告诉他,经生死一役,我已看破红尘,不再对他抱有不该有的不轨念头,然后让我们各自奔天涯?
莫少是什么人?我还真怕他来一句:“什么?你竟敢不对我存有不轨念头?”
呸呸!此路不通。
武力斗争?
没有邵家的背景,没有邵言积累的人脉财力,连体力都不及——此路,连块石头都没有。
“怎么,惊喜太大,高兴疯了吗?”他轻轻拍打我的脸,也把我从幻想拖回现实,“不过,高兴归高兴,现在,你得
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我前面的沉默,他权当成默认。
也是默认。
“你认识……邵言?”认识二字后,隔了一声叹息的时间,才听到邵言二字,沉重的可以。
“是。”
“什么程度?”
“一般交情。我知道他的银行密码,来他家借宿过一次。仅此而已。”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的银行密码,稍微
了解的人都猜的到。我恰好最近没钱,算是居心不良被抓贼当场。”
银行密码,是何启然生日的后六位。
里面没多少钱。我前世认识的人,都没有穷到会去稀罕那点钱。
“是吗?连你都知道……”他的眼神忽明忽暗,自嘲的意味相当明显,说出来的话,简单却也满是内伤。
我不止内伤,也外伤。
“可不可以麻烦你先解开我?”我不客气地打断他还没开始陷入回忆的思路。
“呵,宝贝,我差点忘了。”他动手准备解,在手指离我被缚住的双手还有一厘米处停下。“宝贝,我突然记起,我
最后一次碰你,已是几个月之前。——为了庆祝复合,我们就这样绑着做一次,如何?”
他欣赏着我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桃花眼里满含桃花。
他根本没打算征求我的同意。
一边解衬衫的扣子,一边看着我,笑地如同恶趣味已经得到满足一样的低级。
该死的!
我还未从那一声又一声宝贝的恶感中解脱,一道霹雳大餐,彻底把我劈倒。
我说:“你开玩笑的吧?”
“玩笑?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嗯?”
我不动,只拿眼刀子狠狠剜他,希望他多少有点自觉,打消他一时兴起的无聊念头。
他绑的死紧,脚上手上,丝质铁质,都勒地我血液不通,皮肤生疼。
在我拿眼刀子狠狠剜他的时候,他停下脱到一半半挂在胳膊上的衬衫,修长的手臂,结实的胸膛,看起来触感极佳的
肌肤,如果忽略他恶质的表情,这画面会是相当赏心悦目的美男诱惑图,比同志周刊上的图片更生动更富美感更让人
血脉卉张。
他看着我,乖乖地任我瞪。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的羞愧之情,反而让我有种错觉,我越瞪他,他的兴奋指数越是呈爆炸
函数般增长——真是诡异。
“完蛋,”他说,胸膛上下起伏,“现在真的不是玩笑了。”
他将脱了一半的衬衫彻底脱下,往后一丢,面对我坐在我腰上,也不想想他自己多重。
“不要怪我,只怪你含情脉脉的眼神太有杀伤力——我抵受不住。”
他俯身,有什么物体抵在我的小腹上,灼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边,“感觉到了吗?硬了……”他说,用低沉暗哑含
着浓浓情欲的嗓音。
MD!
我一脸大便,连气都喘不顺。
你个欠虐的!
06.约会
满室旖旎。
男人舒服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最后一次释放。
我忍着性器地胀痛,强自镇定:被剥光衣服放在地板上蹂躏的人是雷卷,不是我,我不必发火。
莫砚书将我抱到沙发上,替我解开束缚,接着就势将我圈入怀中。彼此的身体皆是不着寸缕,我早已四肢酸软,连意
思一下的反抗都没有。
紧紧与我身体肌肤相贴的紧致皮肤下,是结识有力的肌肉。是比海绵更有厚实感的柔韧触觉。
我记的有人说过,定期做运动的人,身体会很销魂。
莫砚书三不五时往健身房跑我是知道的。
至于销不销魂……要验证实在有一定难度。
我的灵魂不能摆脱雷卷身体的桎梏,而雷卷的身体……不过打了一架,激情一场,已经是全身散架动弹不得,可恨的
不争气。
不过,雷卷上起来应当是很销魂的——看莫砚书的表现就知道:死命冲撞、恨不得将人揉进骨子里的野蛮劲,一泄如
注后淫荡的欠揍样,之后更是一脸吃饱睡好的餍足。当然,我没有兴趣自攻自受。
此刻,莫砚书正微阖双目,用带点慵懒的满足声音在我耳边说:“真好,连床上的反应都这么像。”
我嗤一声:“被人强X的反应不都一个样。”
他说:“宝贝,你并没有强烈地表达出你不愿意,更没有任何让我明白你不愿意的举动。so,我们不能叫强X,而是和
(和谐)奸。即便你是不愿意的,男男的也不叫强X,男男的叫鸡(和谐)奸。”
……
我不是不反抗,而是反抗无效……
我不欲再理会他。
和他争辩,没有意义。
迷迷糊糊昏睡前,我感觉有人沿着我的脸颊落下轻吻,极尽温柔。
“宝贝,”他说,“我以后,一定好好爱你。”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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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前世的钱也是钱,是我合法劳动所得的想法来取钱。钱一分没拿到,还把自己给赔进去。
真不值。
时运不济至此也无话可说,转了一世还得浪费时间来费精力和莫砚书这二世祖纠缠不清。
哪天实在腻歪得不行,我先干掉他,然后就自杀。
当然,该想法目前还处于空想阶段。
老太太做的饭我才吃不到两个月,还不够,虽然她做得菜未必好吃到哪去;老太太的唠叨,老太太对儿子无条件的宠
不计后果的溺爱,我都还没感受够。
再死一次,我不知道上天还会不会给我机会重生。
我生前没有做太多善事,也许就此魂飞魄散了也说不定。
害怕死亡,害怕死亡后的未知,只是因为,世间还有所眷恋的,还有所割舍不下。
只是,活了这么久,才突然间知道,我过去的三十一年,并不快乐。
莫砚书的名字斯文无害,但也仅止于此。
他第二天音讯全无。
第三天,一早打电话过来骚扰。
“宝贝,我想你了。你想我没?”
“谁给的你电话?”
“我用你手机打到我手机上的。你不知道,我昨天一个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到现在天亮了才敢给你打电话。”
“是吗?”
我哧一声。
按下红色按键。
通话结束。
七点不到,发什么神经。
“雷卷,有人送你花哎,还是红玫瑰,啧啧……”同事一旁惊叹,对着那一捧红玫瑰,感慨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大胆。
我顺手丢垃圾桶,连着被揉成一团的卡片,“送错人的。”
周围奇怪议论的小声音通通被直接屏蔽。
红玫瑰,浪漫的烛光晚餐?
哧,我是喜欢红玫瑰。
不过,我只喜欢沾染着鲜血的娇滴滴的玫瑰。
烛光晚餐?
姓莫的脑子秀逗,我可不想陪他发疯。
“宝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莫砚书的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一点生气的预兆。
“上班时间禁止用电话聊天。”
“那后来呢?又为什么关机?”
“手机辐射对脑子不好。”
我不关机,它一直振,辐射很大的。
“…………既然如此,你上我的车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