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嗯……不是你做过头了……”认命地望向天花板上的顶灯,理智的陈扬漂浮在半空疯狂地嘲笑着下方那个情
不自禁的花痴的陈扬。挫败感铺天盖地,他活了二十几年还头一次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东西。
叶祺却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腰下,手放了一点又握上来,笑着安慰他:“不要紧,你怎么样我都喜
欢你。”
喜,欢,你,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原子弹,轰得一声炸毁了陈扬残余的所有念想,升腾起蘑菇云连感官都渣滓不剩,只
有叶祺的含情凝视是真实的,带着湮没心脏的欢欣与悸动。
叶祺似乎感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笑得肆意张扬,沉默下来一点一点将他带向下一次烟火缤纷。
这一夜直闹到下半夜,两个人都疯得可以。其实还是做得过了,陈扬却实在不好意思说他腰酸腿疼。人做到这个份上
还好意思抱怨什么?他只能默默地安慰自己多做做就好了,眼前的叶祺完全就是高山仰止的水准,需要长期膜拜才能
望其项背。
叶祺做的时候温柔体贴,完事了立刻恢复尖酸刻薄,笑吟吟丢下一句“你自找的我就不安慰你了啊”,转身就面对着
墙自顾自睡了。
陈扬按捺了很久,真的很久,最后还是在背后拥着叶祺,一字一句地问:“之前是不是都弄得你很疼?”
叶祺静了一会儿,往后蹭了蹭靠近他,轻声道:“睡了,不要胡思乱想。”
夜的安谧到达了极致,连星光都隐去,万籁俱寂。可这仅仅是暑假的第一夜而已,一叶扁舟,前路还有波涛万顷。
第十一章:流波上的夏日(3)
同居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陈扬怀着各种愧疚在家里晃来晃去,能看得到的事情都顺手做了,直接导致叶祺有一天恍
然发觉自家连地板都重新打过了蜡,光可鉴人。而叶祺原本就细致,天生劳碌命,结果陈扬依然觉得自己被照顾得无
微不至,委在沙发里显得相当的郁闷。
叶祺看看外面誓要烤死全上海的太阳和奔赴SB会的全国人民,再看看屋里一言不发的陈扬,长叹了一声还是拉着他出
门了。
衡山路上多得是小资情调的咖啡馆,雕花铁桌羊皮灯罩,落地窗外来来往往都是妆容精致的丽人和嬉笑欢快的学生,
看着就觉得世界美好,生活富足。
陈扬坐在窗边位置绝佳的座位上,定定凝视一杯腻死人的热可可,听着对面叶祺疾风骤雨般敲键盘翻译的声音,觉得
这就是最适合谈论感情问题的气氛,于是开口:“叶祺,我有话要问你。”
叶祺迅速抬眼望了望他,分析了一下这眼神的成分,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他往柔软的靠垫深处
缩了缩,找到最舒适的角落放松下来,然后伸手把笔记本的屏幕按下去一半,直视陈扬的眼睛:“嗯,你说。”
“你为什么看上我?我是说,其实你也有足够大的选择空间,为什么是我?”
这不是傻乎乎的丫头才会盯着问的问题么,叶祺疑惑地看过去,撞上陈扬十分严肃的神情,不得不据实以答:“我也
说不清为什么。”
陈扬的浓眉大眼立刻透出不悦的迹象来,叶祺啜一口咖啡,无可奈何搬出实话来:“你要是真想知道……”还没出口
自己都想笑,“凡是暗影都想追逐阳光,你明白么。”
果然文艺了。陈扬愣了一下,缓缓地说:“那么,当初你告白完了就装没事人,是因为不想……”
叶祺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当初确实不想跟你在一起,那个时候一冲动告诉了你,转身我就后悔
了。我没法心安理得,毕竟……再说你那么纵容我,我更不好意思了。”
陈扬状似不在意地笑笑,却遮不住一张脸从耳朵开始红起:“什么纵容你,我那不是喜欢你么。”
“我后来才知道,之前我都怕你趁月黑风高,从寝室窗户爬进来把我灭了。”叶祺满头黑线加瀑布汗,实在不明白为
什么这种床上谈谈都嫌矫情的问题要摆到咖啡馆的桌面上来讨论,但万般无奈只好陪着他。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心态,原本神采飞扬的一个人,没几天就在情人面前透出自卑来,觉得自己这个也不好那个也配不
上,好像除了叶祺的感情之外一无所有,因此这份感情也显得虚无缥缈了,需要问问明白才敢全心信任。
陈扬低头不语,叶祺更无语,压低了用最轻的音量问:“你到底怎么了,啊?自从搬到我家你就老这么垂头丧气的,
连早上的牛奶都是我热好了递给你,我还有哪里对你不够好?……”
真tmd矫情得让人心虚,叶祺决定直奔主题:“是不是我回来那天上你上出什么问题来了?!”
陈扬大囧,摇头不诚实,点头更不行,哪里还有半点叱咤风云的人精劲头。叶祺在学校一直是与他精诚合作的最佳工
作伙伴,什么境况没跟他一起处理过,就是从未见过他手忙脚乱……毁了毁了,全毁了。
叶祺实在忍不住,埋头一阵大笑,爬起来才勉强说出话来:“你要是觉得你水平有限,多练练就是了,怎么就值得你
闷闷不乐这么多天?你啊,原来我真没看出来是这么纠结的人。”
陈扬险些要郁卒了,端起可可一通狂灌,不料实在是甜得离谱,真的呛着了。
鸭毛狗血,漫天飞舞的黑线和粉红小桃心,这不正是烟火人间么。
当晚,早早吃了饭陈扬就说自己打电话订了羽毛球场,叶祺知道他需要运动发泄一下郁闷,背着拍子就跟着去了。
叶祺正经学过几年,陈扬仗着身体素质好,这一个小时打得旁边场地的人都围过来看,十足打出了八辈子宿仇的狠厉
。谁也没让着谁,一场球打完各自汗流浃背,恩怨扯平,心满意足正好散步回家。
进了门陈扬就抢着去洗澡,很快躲进卧室开了空调。叶祺多少猜出他存了什么心思,偏要洗澡洗得不紧不慢,半个小
时后才披着惯常那件白浴袍晃进房间里。
陈扬握着送给叶祺的生日礼物正在写着什么,听到开门的声音就顺理成章放下笔,转过身来问得异常体贴:“洗干净
了?”
这也太直白了点,简直情调都不要了,满脑子只剩那啥。叶祺怔了一下,索性往床沿上一坐,算好了角度抬眼温然一
笑:“当然,你随意吧。”
刚出浴能穿多少东西呢,不过一件浴袍加一条干净的内裤,叶祺很配合地撑起来一点让陈扬替自己把它们全脱了,立
马坦白如初生婴儿。壁灯暖黄的柔光映在那些身体线条上,甚至显得精致美好,更别提一点点带笑的缠人眼神。
陈扬贪恋眼前风光,一时没有动。等他想起来要去摸开关,叶祺这边已经坐起来,连他身上那件短袖睡衣的纽扣都解
了一大半,低着头哑声道:“不关灯也可以,我都随你。”
慵懒低柔的声线,说起话来只几个字就千回百转,明摆着告诉他不用客气。陈扬慢慢把叶祺按下去亲吻,一面毫不犹
豫地覆上他刚刚兴奋起来的部位,等待着手里的触感逐渐变得饱满而炙热。
叶祺的喘息有些急促了,陈扬便半托半抱把他放倒,目光流过他无意中拉出来的一条颈部曲线,盘算了下往后一周都
可以不出门的,于是放心大胆地吮了上去。
今夜的陈扬格外专心致志,叶祺没想怎么忍,低低一声shenyin从喉咙里溢出来,眼眸半闭,胸口愈发剧烈地起伏着,
安心沉醉,色授魂予。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缘是劫。情到深处,真的什么都会不在意,陈扬把手下这具身体的每一点情动都掌控得小
心翼翼,没有半刻错眸地留心他的表情,总算在鸳鸳相抱之后听到了叶祺很是享受的轻叹声。
“咳,那个,明天你还会不会腰疼?”陈扬的手还搭在叶祺的小腹上,问得无比真诚。
叶祺笑:“恭喜你,应该不会。不过现在还早啊,你就准备这么睡了?”
陈扬会意,手刚要再探下去,自己却先一步被握住了。枕边人侧过身,曲起一条手臂撑着头,斜斜看来满眼都是无须
掩饰的宠溺:“傻瓜,尽兴就好,想那么多干什么。”
正是波光潋滟时,再不要计较谁欠了谁的。但凡你要,只有我有,就让我们纠缠不清,倾尽一世欢情。
七月过得实在太荒唐,连陈扬的生日蛋糕都是在床上吃的,叶祺痛心疾首地认为这未免太重口味,接陈飞的远程遥控
,决定督促陈扬回南京去过八月。
下午五点多的空调软席,午饭后陈扬就开始找不见叶祺的踪影,看来看去居然看他手托脑袋坐在书房里盯着敞开的拉
杆箱,一动不动。
“你舍不得我走?”
叶祺不想搭理他。
“你在南京不是还有亲戚么,你跟我一起回去?”
叶祺咬了咬嘴唇,然后下定了决心:“不行,我要看考研专业课的资料,再拖着就是寻死了。”
陈扬莫名得很:“我在这儿快一个月了也没见你怎么用功读书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的书桌就在床边,您哪次见了我坐那儿不是直接往床上拖?”叶祺不知该苦笑还是该悲愤,结果
一句话说出口居然平平静静。
陈扬深为折服,人怎么能把最荡漾的意思用最淡定的态度表达出来,他算是长了见识了。不过昨晚,明明不是在床上
,是打来打去滚在了地毯上嘛,而且自己是怎么被叶祺压下去的都不记得了,凭什么他这么委屈?
近三十天不问世事,叶祺要送陈扬去车站的时候才想起,手机好像至少一周没开过了,上次电用完就忘了充,赶紧换
了块电板带出去。人刚进了电梯,手机就在口袋里没命地狂震起来,叶祺拿出来扫了一眼,心头立马沉重起来,仰头
抵在墙壁上叹了口气:“陈扬,顾家的事情宣判了。”
陈扬握着拉杆手柄的力道不由紧了一紧:“十五年?”
叶祺缓慢地摇头:“偏了点,二十年。”
快五十岁的人判个二十年,跟死刑能有什么区别呢。顾家家大业大,本来也不可能多么干净,一朝被血淋淋地扯出底
下的根系来,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顾世琮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你看我最近打过电话给谁,手机都多少天没开了。”乱是两个人的事,叶祺一时心急去怪陈扬,话说
完了也就算了,没深究。
陈扬想了想,苦笑起来:“我好像也快十天没往家打电话了,但愿太后别误会我又闹别扭了。”
叶祺微微一笑,顺手给他一拳:“你不是在‘社会实践’么,可惜晒得不够黑,搞不好要穿帮。”
陈扬躲得得心应手,趁电梯还没降到一楼,一把把人扯过来给了一个浓腻的长吻。
偷情总不得长久,这个世界依旧守在家门外虎视眈眈。终究,还是要回去。
第十二章:溪云初起(1)
一帆风顺的顾公子按常理推断是很难接受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能心平气和地去卖车,并不代表他能心平气和地生
活。叶祺估摸着缓冲期也该过得差不多了,选了一天打了他好几次手机,终于接了,却是相当轻的一点点声音:“家
里人都睡了,我不方便多说,你有急事么……”
叶祺也跟着控制了一下音量:“我没事,我怕你有事。”
那边犹豫了一会儿才答:“家里乱七八糟,也就我还过得去了。详细的以后再说,我先挂了。”
连应一声都来不及,顾世琮已经匆匆挂断。叶祺目光涣散地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想这位好歹还能让人明白前因
后果,邱砾和王援那件事则是问都问不得的,果然女人都是祸水,看上去再省事都是披着纯净水包装的祸水。
白驹过隙,陈扬这一走也已经二十几天,期间除了不咸不淡几个电话之外,短信也并没有多少。一方面叶祺看起书来
不问世事,另一方面陈扬和陈飞久别重逢后玩儿得昏天黑地,直到几个小时前我们长着翅膀的小黑马同学从书堆里爬
出来,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又不怎么真实了。
陈扬那时候正倚在一棵挺拔的小白杨下,望着自己的狼狗很没骨气地绕着陈飞来回乱转,只因为想抢在拉布拉多前面
抢到即将远远飞出去的那只肉包子。说实话,陈扬自己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好东西没给它吃过,从鸡鸭鱼肉到飞禽走
兽,此狗来者不拒,就差连狗肉火锅都要蹭一口,可还是这么馋,馋得它家主人面子上都挂不住,只想掩面长叹。
“你在干什么呢。”短信的内容让他漫不经心一扫,立马在心底撒下一把绵白糖,笑意渐渐浸透。
几秒钟后,叶祺的手机亮起来:“当然是在想你。”
收件人愣了一下,笑了,孺子可教也。心神这么毫无预兆地一晃,拇指动了动再发过去就成了抱怨:“再想也得开学
见了……”
陈飞拿肉包子耍狗玩的娱乐活动随着陈扬的一句话戛然而止:“你那奥迪能借我几天么。”
“几天?”陈飞回过身狐疑地看看他,脑海中闪现出自己可怜的座驾曾被陈扬以几天之名骗去了几个月,到头来告到
俩老头那儿去,结局居然还是异口同声骂他一个堂堂现役军官只知道跟弟弟抢玩具。
陈扬也知道他回忆起了什么,愈发笑得诚恳:“真的就几天,开学前我送回来还你。”
陈飞一边上下打量他的嘴脸,一边慢腾腾地在口袋里掏钥匙,然后凌空一掷:“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急着
赶回去也就算了,还要借我的车去显摆。”
狼狗贱不啰嗦地跳起来咬住了不明飞行物,摇头摆尾地给陈扬送到手边,可叹拉布拉多趁机抢走了它的最后一个包子
,一个囫囵统统下了肚。
两兄弟忍不住一阵大笑。
晚上十点多,叶祺关了家里所有的灯,开门准备出去。
门口不见一丝光的走廊里,极近处幽幽亮着一双眼睛,任谁见了这场景都会甩手把门再摔上,但门外的人连这点时间
都没有给他。
热切的吻先落在唇上,略舔了舔就探进去,温情而坚定,仿佛有千言万语融在当中。叶祺下意识扶着门框退回去几步
,陈扬顺势就扣住了他的手腕,反压在后腰上逼得他动都动不了,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体温不分彼此。
既然握着人家的脉搏,陈扬就不客气地分心去算那个节奏,随即只好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一点点咬着叶祺的下唇问:
“你昨晚几点睡的?心跳又不对劲了。”
“它什么时候对劲过。”叶祺活动了一下胳膊,却舍不得把手抽出来,只是换个姿势与他十指交缠。身体的任何一部
分一旦碰上就分不开来,情热如烈焰,有时候再矫情也让人甘之如饴。
只要没有怀中此人,日子一天天就像浮在云上,神思飘渺不知所踪,这一刻方知尘埃落定,三魂归位。陈扬觉得自己
肯定是魔障了,四个多小时开着车满脑子都是想要吻他的念头,生怕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叶祺让他抱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手下这件衣服的触感像是全新的,一时兴起,伸手去探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