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木桌上的精致茶杯,轻轻晃了晃,看着里面的液体归于动静才缓缓地挑眉,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为什么要告诉我。”琉墨顿了顿,又继续道,“他失踪了便来找我?”
“什么原因……”看见得不到自己期盼的表情,少年有些失望,嘟起嘴悻悻地说道,“你不是经常欺负他吗?每次一
有空便会来找他的麻烦,原以为他失踪了你会伤心呢,哎——”
格息轻叹一口气,无奈地耸耸肩,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伴夏不在的人生好无趣哦——”
琉墨微微皱眉,“伴夏不在你就来欺负我的手下?”低沉的语气略带威胁。
“冤枉!”格息嘴一瘪,露出委屈的表情,大叫道。深褐色的眼瞳满是戏谑的意味,“是门介走路不带眼拉。你可不
能因为他是你心爱的手下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诬赖我。”格息特意把“心爱”两字说得重重的,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琉墨
几近面瘫的脸立即黑沉了几分。
“如果有空到我这里来溜达不如抽出时间去查探前几天的尸案。”琉墨终于抬眼看向少年,孔雀石般的眼瞳变得深邃
迷离。
格息睁眼一楞,突然笑嘻嘻地站起来,一边搔头一边快速抬起单脚向左跳了几步。脚尖刚着地,原先他坐着的位置立
即静静地竖立着两枚菱形的飞镖,上面阴冷的银光一闪而过。
少年咽了一口水,微微睁眼看着依旧从容跪坐的男子,当下冒出了冷汗。
幸好闪得快。
格息瞄了一眼四周,心有余悸地挑了个离男子几米开外的位置,曲起双膝重新坐下,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与之
前那个笑嘻嘻、吊儿郎当的形象大不相同。
少年调整舒服的坐姿后,便抬眼对上男子静默的眼神。
“我今天来找你,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恍惚间男子看到了伴夏,不禁愣了一下。听到是格息的声音后,琉墨略微皱眉,回过神来。
“前几天我去现场查过,发现那具尸体周围散落有金色的粉末,我想那应该是某种配药的残留物。”少年转动眼珠回
想了一下便又继续道,“后来我取了一些样品拿到御医那里检验,证实了我的猜测。那些粉末是经过大朵花研磨配制
而成的。”
“大朵花?”琉墨想是抓到了什寻息,淡淡道,“莫不是地洛府的盛产的名花?”
“没错。”少年点点头,“那具尸体的身份却是东免府的侍官。”
“东免府?他不是护送号粮的人员吗。”说到这里,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眉毛一拢,一丝阴冷的眼神从他艳丽的脸
上一闪而过。
“怎么了?”格息眼疾捕捉到男子有些可怕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没有。”琉墨没有犹豫,冷冷答道。
“切,小气鬼。不想告诉我就说嘛。”格息也没多在意,继续自己的被打断的话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想
截断送往皇都的号粮。”少年说完,一脸肯定地点点头,既而询问男子的看法。
琉墨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也是这样认为。”
“真的?”得到男人的赞同,格息显得有些兴奋,睁着清灵的眼睛,抬手做了一个手势——那是皇帝属派之见的暗号
之一。
你打算怎么做?少年伸出食指,凭空转了一圈。
“闭关。”琉墨睨了一眼少年,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便又继续道,“静观其变。”
“什么?我们不出手了?”很显然少年不满意男子的做法,不顾形象地站起来,迈步走到男子的面前,略微提高音调
,“你就这样打算让这件事发展下去?”
琉墨阖眼,不语。
“这样的话我们的调查不就没有意义了?”
“这不是有没有意义的问题。”琉墨毫无表情的脸男难得地闪过一丝诡异的神情。
“这叫避免打草惊蛇。”
“切!这是什么鬼主意。我看你这是放虎归山。”格息不屑地冷哼一声,“我希望到时候你可别被反咬一口。”少年
说完再也不理会男子的反映,迈步径自走出门外。
待到少年出去后,一直从容镇定的男子神色蓦地一凛,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阴霾。
第十一章:商曲大会1
饰红抹绿,张灯结彩。
两年一度的商曲大会即将在这里举行。作为息龙国的第二大城市,地洛府拥有庞大的社会财富和雄厚的经济势力。早
在十年前就已经成为皇都珙洛的资金供用地。开国时期,开国太祖击败狄凶,吞并摩兰,遣退金昙。在他凯旋归来的
路上,发现了这块还未开发的宝地——它处于大陆的中心。
太祖原本打算将它定为皇都,作为皇宫的栖息地。但由于后来发生的一场变乱,使得太祖不得不改变当初的想法,打
消把它定为皇都的念头。龙明帝时期,由于受到太祖的嘱托,龙明帝对它进行了经济改革,提供大量的金银帮助地洛
府发展经济。不出几年,地洛府凭借着特殊的政治地位,经济迅速发展,并开始形成各国各民族聚集的中心地。同时
,这也促使了息龙国的地位日益提高,并成为极俱影响力的大国。
今天,是地洛府最热闹的日子。
商曲大会,是以商品贸易为基础,各国各民族的商人汇聚到某个地方进行商品交易的活动。大会将持续两天。在这期
间,穿着各异的商人将会摆上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街道中心会有美人佳魁弹琴舞曲助兴,把大会推向更高潮
。
贝席穿着淡墨色的便衣,与一群身穿黑衣的侍从走在东涟伴夏的后面。一身蓝色锦衣的男子轻声叹了一口气,突然停
住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盯着一副护卫样的贝席,略带愠色,“你真的要这样?”
贝席坚定地点点头,“伴夏少爷现在是首绛,我有责任保护您。”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半夏感到有些无力,连忙打断男子的话,苦笑了一声,“原本打算与你一同去的。”
“少爷,请您注意一下现在的身份。”贝席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下,压低声音,“这里耳目众多,难保您不会受伤。
”
“你太敏感了。”伴夏对贝席的敏感神经有些无奈,笑笑握拳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别扫我的兴就好了。我好不容
易逮空溜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伴夏连忙闭嘴不语,别扭地转过头假装看商品。
“什么?”贝席却抓到了重要字眼,抓住男子不放,“少爷您是擅自溜出来的?难道他们不知道?”
“嘘——你小声点。”伴夏急了,伸手要去堵贝席的嘴,同时沉下脸来,“什么溜出来,是办事,有公事要办。”
“可是少爷您刚才说——”贝席依旧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伴夏一把捂住嘴巴,拖拽到少人的地方。后面的侍从立即跟
上去,却被伴夏一个怒眼给吓得停在原地。
站在那里别动,等我回来。伴夏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地面点了点,昂昂下巴。于是黑色便衣的侍从便乖乖领命,站
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摆脱了侍从后,伴夏连忙拉起贝席跑进密集的人群里,朝与原地相反的方向走去。
“伴夏少爷,请等等——”贝席毫无费力地从男子的臂膀里抽出自己的手,脸色微怒,“您是否知道您的这个行为是
多么的卤莽。丢下职务不管擅自跑出来,您有考虑过后果吗?”
“贝席,我只是出去游玩一下而已,别紧张兮兮的。”伴夏不服地反驳道,“而且最近格息那小毛孩老是把一大堆案
子往我身上推。明明这些案件查办处的都能解决,可却偏偏老望锦绛这边推。那群可恶的老家伙。”说完伴夏睁眼看
着贝席,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贝席,你会体谅我的处境吧?”
看着男子秀丽的容貌上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的光芒,贝席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表示妥协。没办法,谁叫他对露出这
种表情的伴夏最没辙了。从小的时候便是,没想到现在依旧一点也没变。
看来他对东涟伴夏着个人是彻底没辙了。
看见贝席沉默不语,伴夏当他是默认了。于是面露喜色地又拉起他往热闹的街中心走去。贝席看见伴夏这么开心,也
只好由着他去了。
街中心里车水马龙,一串串各色各样的彩灯高高地挂在楼宇之间的空隙里,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条街道。暖艳的色调
为热闹的街景渲染上一层柔和的气息,使各种鲜暗不一的景物都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
不远处是殷江。一座青石制的圆拱桥横跨在宽阔的江面上。夜色中的殷江显得平静而神秘。上面停靠着一张大船。船
上安置着方形的大块木板,光滑亮丽的板面上闪着一层淡淡的银光。这里是专门提供给美人佳魁展艺助兴的场地。在
大会的期间,将由从各国各民族远道而来的艺人表演自己国家的舞曲,从而进行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说白了,其实
是为了增加大会的娱乐性,以至于更加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贝席跟着伴夏从街东一头逛到了街西末尾,再转了一大圈来到街北。然后从街北一路走到底,来到了殷江边。
殷江处于街南末处,纵跨横兰街区,把中街和大街分开截成两段。同时它还是著名的大运河。沿着殷江往南直下,便
可进入来沫海。来沫海海口的明德港是息龙国最大的港口。但它属于南供府,南供府处于地洛府的正下方。两府之间
有着较深的经济联系。而这次商曲大会南供府也是举办方之一。
热闹长街,人声鼎沸。
伴夏拿着两串白白的棉团,兴冲冲地向贝席跑去。贝席坐在路边的石板凳上,一看见熟悉的身影向他靠近便站了起来
,迈步迎上前。
“伴夏少爷。”贝席瞄了一眼男子手中的东西,疑惑地挑眉,“这是什么?”
“棉花糖。”伴夏似乎对手中的东西很感兴趣,捣弄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分出一根,递给贝席。“别弄到手,它很
黏的。”说完伸出舌尖轻轻撩了一下凌乱缠绕的白团,咋咋嘴,露出满意的表情,“很好吃,很甜。你也来尝尝。”
贝席却紧紧地盯着手中的白团,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了?快吃呀。”看见男子没有动作,伴夏连忙催促道,“你不吃它很快就会融掉。”
“我——”贝席抿紧嘴唇,咽下一口水,颇有些为难地看着半夏,“少爷,你知道我不吃甜食的。”
“啊——”听了男子的话,伴夏霍然拍了拍额头,“原来你还没有该掉你的坏习惯呀。”
“坏习惯?”
“是呀。”伴夏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贝席,清澈的眼瞳里闪着点点光亮,“小的时候你不爱吃药,不吃
辣也不吃甜食。到了成年后不喝酒。你看看这不是坏习惯那算是什么。”
“少爷。那是良好习惯。药喝多了也会产生毒性,不如靠自愈。辣食容易刺激肠胃,对身体不好。吃甜食会使身体变
形,影响练功。至于喝酒,酒后乱性,易惹事生非。更何况我是军域。明文规定军域是不能随便喝酒的。”贝席也非
常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喝酒能够增加男人味吗?”伴夏没有善罢甘休,继续不依不挠地劝道。
“少爷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隐约中贝席有种不好的感觉。
“琉墨告诉我的。”
果然是首域。贝席意料地叹了一口气。原来在规定文里禁止喝酒一栏上添加‘除首域外’几个字的就是他呀。
“伴夏少爷,首域是不是经常过来骚扰你?”贝席把‘骚扰’两字说得沉沉的。立即引来伴夏的一阵颤栗,当下黑沉
了脸。
果然。看到男子不好的脸色,贝席就知道他们发生了很多事。
在皇宫中,众所周知,首域和首绛两个是死对头,经常闹矛盾,从而也造成了军域和锦绛分派而立的局面。也难怪锦
绛的副绛格息经常上门找门介的麻烦。但这两对鲜明的代表对立的真正实质却不是朝廷里那群经常为一点小事而争得
脸红耳赤的老头只间的明争暗斗。他们仅仅只是纯粹地互找麻烦。说得好听点是找乐子,难听的话就是互相调戏,像
个小孩斗嘴般你来一句我来一句,摆明了要把对方弄得下不了台,然后意味盎然地观看对方发怒的表情。
用贝席的话来说,那是白痴才会做的变态无聊事。
一说到变态,贝席下意识地想起那个妖艳美丽的男人来。那个有着能够妣美海妖的脸,白皙的皮肤,细长的眉毛以及
长而翘的睫毛下那双闪着冷光的褐色眼瞳的男人。
贝席蓦地一惊,脑里快速地闪过几个熟悉的画面。他想也没想便抬手推开站在他面前的伴夏,并警惕地朝四周张望。
伴夏被凶猛的力道弄得向后踉跄地退了几步,待站稳后一脸疑惑地看向贝席。“贝席?”看见男子没有反应,伴夏连
忙走上前摇晃他的肩膀,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贝席霍然回头,吓了半夏一跳。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贝席,低声喃喃,“贝席,你——”
贝席没有答话,瞪着眼,眼角微微泛着红,胸脯一起一伏。
看到他这副仿佛兔见了狼般紧张的表情,伴夏一时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贝席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高大英勇的。每次
上阵他都会第一个冲在前头,无所畏惧。做事也很负责,即使再艰难他还是会认真完成。虽然很苦很累,但他却连眉
头也没皱一下,更不会露出像现在这么紧张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贝席感到很恐惧?伴夏哧笑一声,马上打消这个想法。
“贝席,你没事吧?”但他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致使他变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贝席调整了一下呼吸,朝伴夏淡淡地笑了笑。“多谢少爷关心。”说完便转头看向有许多人涌去的地方
。
“少爷,舞曲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啊,哦。”没有得到答案的伴夏感到有些失望,但还是拉着贝席走向殷江。
贝席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侧头看向后面。热闹的人群里时不时传来小孩的嬉戏声以及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
一定是错觉。轻呼一口气,贝席抬手拍了拍额头,苦笑一下便继续随同半夏走向拥挤的人群。
而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袭艳红在纷闹密集的人群中时隐时现,宛如开在乱草中的大朵花,妖冶,迷艳。
第十二章:商曲大会2
江上水波荡漾,船上的各色彩灯照亮了中间的方形木板台。岸上的人群一阵喝彩,更进一步涌向江边。
贝席站在伴夏的后面,阻挡住拥挤的人群,同时转头看向大船中央,那里站着一位异族少女,环在头上的彩铃隐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