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伊檀惊讶地一挑眉,心中立即腾升上一股怨气,“你怀疑我?别忘了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从进到这个房
间后一步也没有踏出过,你凭什么冤枉我?!”
换了平常,伊檀会不屑地冷哼一声,会回一句“是我又怎么样”,但是不知为什么这次伊檀就是感到不爽,不爽这个
男人冤枉他!其实冤不冤枉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蒋义组建有一个反叛团体,每一个成员的肩膀上都刻有“仰空俯地
”的纹图,从某一个原则上来说他们是同伙的。而这个纹图也可以算作一个杀人标志,一个同伙奉命杀了某个人,那
么所有刻有纹图的其他人也同样是凶手。这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这个男人,伊檀就会有种
辩解的冲动。
“我告诉你。我、没、有、杀、人!”
“那这个纹图是怎么回事?”严洛咬着嘴唇,不满地蹙眉。
看到男子这个样子,伊檀突然感到胸腔快要爆炸了,尖吼了一声,作势要去咬严洛。
严洛嫌恶地推开他,淡淡道,“疯子。”说完拿起刚才割落的绳子,把男子绑在床榄边,打了一个牢结。便跳下床,
转向愣在一旁还未反应过来的李政,沉声道,“我出去一下,下半夜换我守。”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留下
还未反应过来的李政和睁眼怒瞪的伊檀。
“严洛,我会永远记得你的。”男子看着欲关上的房门,狠狠地说道,青色的瞳眸闪过一丝阴霾。
夜深,街上一片沉寂。
严洛拽着一张黄皮纸,不停地在一间残败的破瓦房前踱步。屋内亮起微弱的灯光,摇曳的烛光不停地晃动,一下又一
下地搅乱了男子的心。烦躁的情绪似乎快要爆发到极点。严洛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出来。抬手轻轻敲了敲木门
。
没有反应,严洛又敲了一次。“有人在吗?”
还是没有反应,严洛搔搔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动静,刚想迈步要走时,突然从里面传来一个颤畏畏的声音。
“你们是谁?”听音色应该是一个孩子。
严洛心下一沉,莫名的心酸起来。
死者是一名穷鞋匠,腹部被砍了两刀导致流血过多而死。鞋匠在死前用最后的力气用自己的鲜血留下了凶手的信息。
不料由于凶手狡猾,衙门也因为他只是一个穷人,便把案子草草了事。
不管严洛如何苦说申诉,衙门就是紧闭大门不受理。
严洛又因为有要事在身而不能泄露身份,只好忍下怒气。无意间打听到了死者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儿子,两人住在郊外
外的破瓦房里,相依为命。
严洛不忍心小孩一个人独自过着三餐不饱的生活,更何况他还不过十岁!于是他打算把小孩接到熟人那里,教他读书
,入籍儒生。这有是自己能为死者所做的唯一一件事。
严洛清咳几声,柔声道,“我是你爹的朋友——”
“骗人!”严洛话未说完,便被小孩脆生生地打断,“你是追债要打我爹的坏人吧?每个来追钱的坏人读这么说!我
爹已经很拼命地还钱了,你们都不给他时间。哼!你们最坏了!”小孩的话让严洛一阵失笑。
这小孩骂人骂得挺有趣的。要是现在站在门外的是真真正正的坏人,恐怕他活不到明天。想到这里,严洛不禁感到胸
口一阵闷痛。
这些人,实在太无辜。
虽然穷鞋匠的死牵涉到反叛团体多少让严洛感到好奇,但是看到他们的处境后才了然。
穷鞋匠不过是为了生活,却无意得罪了他们。
这真是天不怜人。
严洛叹了一口气。
再次敲了敲木门,“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严洛心中一颤,到底要不要把他爹被杀的消息告诉他呢。如果说了,
他一定会受不了,会留下阴影。但是如果不说的话,如何向他交待他爹长久不归的异况。
正在严洛犹豫不决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开出了一个小缝,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好纯净的眼神,没有杂带一丝杂质。
严洛心中一颤,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我是你爹的朋友,叫严洛。”男子走上前自我介绍道,“因为你爹有急事,要到域外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
便嘱托我要好生照顾你。”
“爹爹说的?”小孩见没有危险,立即拉开大门,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高大男子。
“他这一去恐怕要十年,所以托我帮你找户人家照顾你。”
“他们是坏人吗?”
严洛摇摇头,笑道,“他们会对你很好的。他们会提供暖和的衣服,丰富的食物。还有,你会同一些小孩一起到书院
修学。”
“书院?”小孩显然对这个新名词很好奇,睁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男子。
“将会有一位夫子教予你学识。”
“那会不会像军士哥哥那样威风?”小孩突然打断男子的话,抬手作了个一个手势,“他们好有气势。”
“呃……这个呀。也是。”严洛挑眉失笑,脑里却闪过一张几近面瘫而充满邪魅气息的脸以及另一张阴柔温雅的脸,
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能坐上首域和副域的位子的人,绝不是什么凛然正气,温和纯良的角色。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崇天,翌崇天。”
翌日,严洛安排好了翌崇天后,立即与李政以及押带着俘虏伊檀来到西戎府的边界拦截运往西南府城的兵器与粮食,
成功识破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完成任务后,严洛立即写了一封报高书交与李政,命他连夜赶往皇都,而自己则歇息了一日后,押解着伊檀便启程上
京。
第三十八章:殿下的仆人
午阳高照,秋色溢满了整个庭院。淡橘色的叶子摇摇晃晃地挂在树枝上,微风吹过,奈不住的枯叶便被吹离了木枝,
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打着颤抖的旋儿轻轻缓缓飘落到已铺了一片金黄的平面。
花袭夜躺在横椅上,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眯眼看着打上了光晕正在摇晃的枝叶。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天,后天就是皇上娶后的庆典。
想到这里,男子含着水光的瞳眸黯淡了一分。
自来到王爷府离去后,贝席就没有回来过,就算讨厌自己,可也没理由连瞄光晨一眼都没有,起码得看看他过得好不
好,至于自己……
花袭夜瘪瘪嘴,轻叹一声,“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微风吹过,带起一阵清脆的“沙沙”声,淹没了男子微不可闻的叹语。
“袭……袭夜哥哥!”光晨的声音从不远传来,接着便是急急的脚步声。
花袭夜蹙眉,转过头,不满地瞪了一眼慌张跑来的光晨,“叫什么,打扰爷我的美梦。你知不知道这是很没有礼貌的
,恩?”
“对……对不起。”光晨半俯着腰,气喘吁吁,“我……我想见贝席哥哥。”
“什么?你要见贝席?”花袭夜居高临下地看着光晨,妖艳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怎么?在这里住不习惯?”
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光晨立即摇了摇头,黑亮的眼睛含着微微的水气,稚嫩好听的声音隐约打颤,“我……殿下说我
以后没……没有机会见到贝席哥哥了。袭夜哥哥……你会带我去找贝席哥哥的……对吗?”充满期待的眼神刺得男子
一阵酸痛,花袭夜轻哼一声,抬睑挑望远方,语气冤幽,“谁知道呢……”顿了顿,“或许他抛弃了我们。”
“抛弃?”光晨略微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男子。
“呃……”花袭夜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也没有这么严重。其实他去办事了。可能太忙了所以才没有时间过来。”
“贝席有很多事要办吗?”
花袭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贝席哥哥做这么多事不会觉得很累吗?”
“他壮得像头牛,不会累的。”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们呢?”
“等他有兴致……”
“那贝席哥哥什么时候才有兴致?”
“他不会来的。”正在一答一问进行到高潮的时候,突然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低低地响起,隐隐压抑着某
种情绪。
话音刚响起,光晨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扑到花袭夜的身上,死死地拽住男子的衣角。
龙紧尚冷眼看着紧贴着的两人,嘴角一抿,“仆人。”
“我不是!”少年刚说完,光晨眉眼一瞪,朝少年做了一个鬼脸,“我不是你的仆人!不是不是!”
站在一边的花袭夜显得有些讶异,悄悄戳了戳光晨的手背,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光晨摇摇头,继续瞪着少年,“你休想,我是贝席哥哥的。”
“什么?”话刚出口,两人不约而同的叫出了声,四双闪着幽光的眼睛一齐射向始作俑者。
“你说什么?小鬼,贝席小狗怎么会是你的,恩?”
“我……”面对花袭夜危险的眼神,光晨欲言又止。
“贝席?”少年呢喃一句,突然冷笑一声,“你说的是外军域贝席?”
“没错!”没有注意到龙紧尚怪异的神情,光晨似乎有了依杖,微微昂着头,略略得意道,“贝席哥哥待我很好的,
过了几天他就会来看我,并带我出去。”
“什么?他来看你?”龙紧尚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仍怀着期待的光晨,冷声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还没等光晨反应过来,花袭夜已经上前一步抓住少年的手,妖艳魅惑的脸变得有些阴沉。
龙紧尚不悦地皱眉,瞄了一眼白嫩修长的手,花袭夜心下一惊,连忙松开手,立即赔罪,“袭夜刚有多多冒犯,请殿
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魁魅。”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原谅你吗。”龙紧尚一面揉着手腕一面不急不缓地说道。
“谢殿下。”袭夜略微垂着头,绸缎般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魁魅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对光晨
这么说……贝席他……”
“你喜欢他?”没料到少年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花袭夜愣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出,笑得倾国倾城,“敢问殿下是
一个聪明人。”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释然地笑开了,眼眸闪光,咬牙一字一句道,“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谢殿下夸奖。”
“好吧。我告诉你。”龙紧尚止住到大笑,正色道,“前几日他回到皇宫覆命,因为失职而受到了惩罚,在敞宫院禁
足一个月,进行反思。”少年的话还未说完,花袭夜像是什么也听不到地愣住了,美丽的脸上满是惊讶与震惊的神色
,却意外的妩媚。
“袭夜哥哥?”料是光晨也听明白了,一边红着眼睛一边摇晃着一动也不动的海妖男子。“袭夜哥……”
“没用的。”龙紧尚冷哼一声,死死地盯着光晨那只抓着花袭夜的手,“这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打击,不到半
刻钟是不会清醒过来的。我劝你还是别做徒劳的事。”
“住口!”光晨红着眼大叫了一声,稚嫩的声音隐隐发哽,“你……你别想欺负我。我……我不要做你的仆人。”话
音刚落,龙紧尚的脸当即青了,“我有说过要你当我的仆人了?还有,你是什么身份,这样跟我说话?”
也许是被少年的威严吓到了,光晨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仅今只是瞪大眼睛颤颤畏畏地看着少年。
“殿下,光晨不懂事,如有冒犯,还请多多原谅。”正在龙紧尚与光晨大眼瞪小眼进行着无声战斗时,花袭夜突然伸
揽过光晨,恭恭敬敬地向龙紧尚垂头一揖,“还望殿下大人不记……”
“够了!这些话我听得多了。”看到光晨被男子抱在怀里,龙紧尚的心里就是不爽,甩甩手,森冷地看着花袭夜,“
难不成……你想求我帮忙?”
沉默几秒,花袭夜扬起唇角,笑靥如花,“谢殿下。”
“等一下。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龙紧尚说着,突然走上前,从花袭夜的怀里扯出光晨,并把他推到了
一边,“你,凉块儿去。”
“为什么?”光晨不满少年命令式的语气,赌气地就是赖着不走。
“你……”少年嘴唇一抿,狠狠踩了光晨一脚,痛得光晨哇哇大叫,要往花袭夜的身边躲。
花袭夜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抬手制止了光晨,“乖乖在这里待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顿了顿,“也许过几天还有
可能会见到贝席。”
“真的?”听到男子这么一说,光晨不闹了,侧着脑袋一脸期待地看着花袭夜,“你不骗我?”
“恩。”男子不自然地清咳一声,“不骗你。”
直到花袭夜作了几次口头承诺后,光晨才不情不愿地放开男子,鼓着脸腮瞪着眼睛目送两人离去。
“好了。”花袭夜提笔在纸张的右下角写下三个字,然后用食指蘸了一点红水,不轻不重地按在空白的地方。“殿下
,我写好了。”
龙紧尚接过契纸,瞄了一眼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笑道,“没想到魁魅的字体这么好。”
“谢殿下夸奖。”花袭夜一边小心地捋下卷高的衣袖一边淡淡道,“我们魁魅馆多的是才华横溢的艺倌,殿下若有兴
致,得日有空了不妨来切磋切磋。想必有比袭夜更出色的魁魅。”
“怎么,夸你几句就谦虚了?”龙紧尚摇摇头,凑近花袭夜,唇角一扬,露出邪魅的笑容,“难道是因为救人心切不
敢得罪我?怎么我听人说地洛府著名的魁魅花袭夜是一个高傲冷漠的人,怎么现在所见到的跟听闻的不同呢。”
“殿下见笑了。”龙紧尚话中带刺的话语不但没有让花袭夜发怒,反而轻笑一声,“殿下放心,我不会把光晨从你身
边抢走的。”
“是吗?”龙紧尚晃晃手上的契纸,不置可否地笑笑,“就算你反悔,也不可能抢走他。现在他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
“殿下。”花袭夜突然开口,正色道,“如果你真的在意他,请不要把他当成你的所有物……”男子说到这里,立即
换上一副笑脸,清澈干净的笑容荡在他妖艳美丽的脸上宛如暮色中的一潭清泉,热烈却真挚,竟让龙紧尚有一瞬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