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番外——旎旒

“没……我没见过你……”程宁急忙矢口否认，“抱歉，我要回家了。”说完，就飞快地逃跑了。

“喂……”连嘉文看着他逃走的身影，无语，他确定他见过他，对了，那天，还有那天，也有一个类似的身影的撞过他，不会就是他吧？听说是程倩倩的弟弟，长得确实有点……不太好看。

程宁很激动，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因为和心目中的偶像说上了话。

虽然还是回去晚了，林柳凤骂骂咧咧个不停，但程宁还是觉得高兴，雀跃的心情膨胀的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吃完饭，程宁小声提出他要跳级的想法，他紧张地盯着全家人的脸，生怕他们反对。

林柳凤和程倩倩都没什么反应，程忠导不太关心地听他说了两句就点头应允，反正都是要读书的，少上两年也省了两年的钱。

程宁第一次这么开心，虽然他们反应平平，但总算默许了他的行为。他高兴地做完平时该做的事，就欢欢喜喜地上楼了。

事情定下来，程宁比平时更努力，晚上看书的时间也由十点延长到十一点，黄宜朲本来想在放学后帮他补课的，但是程宁要回家做饭，所以拒绝了。他们默许他的行为，不代表他可以少做些事。

他本来就瘦小，现在更瘦了，也更难看了，眼睛更大，牙齿更突出。他很不舒服，可是没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人关心。

林柳凤蹬蹬地跑上楼，用力踹着他的床脚，“死小子，快点起来，都八点了，还不起来！”

因为程宁没有起来，所以全家人都迟到了，而这一切都是程宁的错，谁让他没有叫他们起床？

林柳凤几乎是把程宁给拎下来的，“做完饭，去看病。”说完，就把他扔到了厨房里。

程宁洗了洗脸，觉得清醒些了，动手洗菜，做饭。

程倩倩去上学了，程忠导也去上班了，家里只有程宁和林柳凤，两个人静默地吃着饭，程宁在林柳凤的目光下坐立难安，加上发烧，根本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稀粥就放下了碗。

等林柳凤吃完，他捧着碗要去刷洗。

“先放着吧，等会回来再刷碗。”林柳凤突然开口。

程宁怔了怔。

“快去！”林柳凤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叫。

“好。”程宁飞快地跑进厨房，放下碗，出来，林柳凤已经回屋了，桌子上放了两百块钱。

程宁把钱捏在手里，有什么不断从心底冒出。他拿着钱去附近的诊所，一百块钱都绰绰有余了，何况是两百。

程家不算是大富之家，比起真正的有钱人不算什么，但比小康的生活要好得多。

程宁掉了一上午的水，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手里还有一百多块的零钱，他买了一个雪糕，平时他几乎没有吃过零食，他也不敢要求。

走在街上，他低头慢慢吃着雪糕，清凉的味道从嘴里弥漫到全身，仿佛连身体的温度也降下了不少。

程宁用公话打电话给黄宜朲，向他请病假，黄宜朲叮嘱他要好好注意身体就挂了。程宁愣了会，这个时候他本该回家做饭，可他却不想回去。

会挨骂也好，会被罚不让吃饭也好，他不想回去。在附近公园里慢慢走着，微风吹来，带动树叶沙沙，只有在没人的时候，程宁才敢抬起头，露出脸。

天空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近的他仿佛就在其中，一伸手就可以采一朵柔软的云朵，又好像远的不论他多么努力都永远到达，触及。

程宁伸出手，对准一朵白云，用力一握，那朵云仿佛就被他紧紧抓在了手中。

连嘉文坐在树上，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他脸上的坚定深深震撼了他。本来今天他逃课到这里，想好好睡个觉，谁知道刚爬上这颗树，就看到那个一见到他就逃的小孩，他没像往常一样低着头，高扬着头，他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脸，明明是那么不协调的组合，却意外地震撼人心。

第4章

暑假的时候，程宁办理了跳级手续，转到了程倩倩的学校，程倩倩再三警告他，不许在学校里叫她姐，甚至看到她也要装作不认识。

程宁没说什么，他也不觉得他会在学校里碰到她，毕竟程倩倩是二年级的，他是一年级。

连嘉文很震惊，不只他，全班的同学都很震惊，因为这个小不点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而且，他未免长得太难看了。

程宁低着头，他没想到会和连嘉文一班，心中的激动和被大家打量的不舒服，让他不安起来。

“这是新来的同学，他叫程宁。”程宁新的班主任张月和努力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只有十三岁，大家要好好照顾他。”

“老师，让他坐这吧。”连嘉文举手嚷道。

他的同桌愣愣地看着他道：“那我呢？”

连嘉文推了他一把，“你坐杜萧绎那去。”说着，就把他推开，招呼程宁，“你坐这。”

连嘉文的同桌，李龙飞无语地看着连嘉文热情地把程宁的东西摆到原本属于自己的桌子上，无奈地走到杜萧绎的那桌。

大家都睁大眼看着热情无比的连嘉文，不知道他怎么对这么个小不点这么积极。

连嘉文神态自若地拉着程宁坐到他旁边，主动帮他把书翻到要学的那页。程宁局促地搓着手，不安地动来动去。

“你有多动症吗？”连嘉文趁老师板书的时候，低声问。

程宁急忙收住身体，僵着不敢动了。连嘉文扑哧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好半天，他碰碰程宁的手臂，把一张纸推到程宁眼前：“不要那么拘束。”

程宁急忙摇了摇头，嚅嗫道：“没……”

连嘉文又想笑，不过他及时忍住了，要笑不笑的表情看起来搞怪至极。

程宁忍不住唇角上扬，不过因为他的嘴太小，牙太大，嘴巴根本合不上，一笑起来，像是在故意怪笑。

这次，连嘉文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哈哈地压低声音闷笑个不停，为了掩饰，他趴在了桌子上，肩膀不停地抖动。

“连嘉文，你给我站起来！”伴随着这声充满中气的爆破音，一个粉笔头飞过来，无比精准的正中连嘉文的脑袋。

这回换别人笑了，尤其是李龙飞笑得舒畅，看了就解气。

连嘉文幽怨地看了眼程宁，不甘不愿地站了起来。

程宁宛若不觉，只是那奇怪的笑容让人知道他的心情很好。

黄宜朲说的很对，高中的课程对程宁来说很吃力，不过幸好他年纪小，大家虽不喜欢他的长相，但对他还算是照顾，他有什么不懂的，大家也都尽力辅导他，尤其是连嘉文，对他更是好的不得了，要是问他什么，他都一一讲解，不过他的成绩不是太好，所以程宁都会去问别人。尤其是李龙飞，每当程宁问他问题的时候，他都趾高气昂，仿佛炫耀般挑眉看连嘉文，气得他牙痒痒，幸好李龙飞成绩也不是太好，程宁问过他两次就找别人了。

第一次考试成绩下来，程宁很沮丧，因为他的成绩在班里连前30名都没进。

连嘉文安慰他：“没关系，这次是失误。”他考得还没程宁好，还要反过来安慰他，根本没有一点可信度。

“那你失误的也太多了。”李龙飞哈哈大笑，专门过来嘲讽连嘉文，当初被驱逐出境的气，他到现在还没解。

“你比我好哪里了。”连嘉文没好气地道，“不过比我高三个名次，得意个什么。”

“对呀，比你高三个名次。”李龙飞志得意满，拍拍程宁的肩膀，“你就是跟他坐在一起，才会考得那么差，赶紧换个位置吧。”

“你有什么脸说。”连嘉文气得指着李龙飞的鼻子，“你不是还没有小宁考得好。”

“小宁？”李龙飞更乐了，“他叫你小宁啊。”

程宁红着脸，没接话。

“滚开吧你！”连嘉文站起来，推开李龙飞。

“别闹了。”杜萧绎从外面走进来，抱了一大摞试卷，他肩班长和学习委员一体，是张月和的得力助手。

“你回来了。”李龙飞立刻换了张脸，献媚地凑上去，“我帮你拿。”要是这次没有杜萧绎的帮忙，他也不可能比连嘉文考得好，更不能到他面前炫耀。

杜萧绎把东西交给李龙飞，走到程宁跟前，淡淡地道：“以后有什么不会，可以来问我。”他说话的口气虽然淡，但高人一等的气势十足。

程宁低着头，没应声。事实上他知道杜萧绎的成绩不错，但是他身上明显散出来的贵气，让他望而却步。

杜萧绎也不等他回答，就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萧绎人很好的。”连嘉文解释道，“他就是那个死人脸，傲的不得了，你要真跟他接触了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程宁点点头，翻看着自己的试卷，经过这么一闹，他沮丧的心情都跑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反而能更平静地看待自己每个错误的试题。

经过这一事，连嘉文也努力起来，不能被李龙飞看扁的心态，紧紧鞭策着他，有时候他还会问程宁些问题，程宁回答不了，他就去找杜萧绎，然后再教给程宁。

连嘉文和李龙飞，杜萧绎是好朋友的事，程宁在班里的第二天就知道了，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性格差那么多的人可以做朋友，连嘉文幽默，偶尔有些自大，李龙飞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就是爱记仇，每次有人得罪他，他都要小小的报复下才满意，杜萧绎则是他们三个人中最内敛，最让人不敢接近的人，程宁每次看到他都不自觉地矮上一节。

虽然不喜欢杜萧绎，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很聪明，也很有耐心，没有一点这个年纪的男孩应有的浮夸和冲动，能力也是一等一的，但程宁却觉得他是个慵懒傲气至极的人，只是对连嘉文和李龙飞例外而已。

第5章

高一的生活并不紧张，有时候连嘉文会和李龙飞，还有杜萧绎，加上班里的几个男生一起去教室前的操场打篮球。连嘉文一开始还会叫程宁一起，但在他无数次的拒绝后，他聪明让他在球场边当个观众。

程宁最喜欢坐在球场边，眼睛跟着那道飞扬的身影，努力汲取他身上的光辉。程宁完全无法相信现在的自己会是自己，全心专注于一个人，做一些以往他觉得浪费时间和生命的事。

不过他能看连嘉文打球的时间不多，因为连嘉文基本上都是在放学后和人打球，而他则要在放学后回家，做饭，做家务。程宁第一次痛恨起这陪着他长大的模式，让他不能多些和连嘉文在一起的时间，不能一起做作业，不能看他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不能参加放学后他们三人的聚会。

不论他有多么的不满，不高兴，也不能任性，他没有这样的权利，只能将不满压在心中，化成前进的动力。

连嘉文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他才那么小，干嘛要这么努力？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去玩，去交朋友，毕竟人并不是努力就能得到，虽说没做过会遗憾，但若是连遗憾都没有的人生有什么意义？他完全无法理解程宁，他对他一无所知。

程宁急冲冲地赶回家，连嘉文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难道他家里真的那么穷？”他明明记得程倩倩很风光的啊，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姐弟？

“谁知道啊。”李龙飞过来，戏谑道，“你该不会爱上他了吧？”

“爱你的头。”连嘉文没好气地回道。

“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李龙飞斜眼看他。

“你懂什么！”连嘉文瞪他一眼，他无法说他是想再次见到那张坚定，仿佛可以夺得一切的表情，他相信，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见过这样的程宁。

“是是，我不懂，大情圣。”李龙飞见他发脾气，就妥协道，“你的护草使者来了。”

林丽萍站在教室外，探头探脑的。

连嘉文起身出去，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李龙飞一眼。

林丽萍可以说是连嘉文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小就在一起玩，林丽萍对他的心意，连嘉文不是不知道，而且李丽萍长得不错，他只是不想破坏两个人的友情，如果他对林丽萍有心的话，早就是一对了，可他完全对她不来电，如果真的成为恋人的话，以后分手连朋友也没得做，尤其是两家离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不想两个人尴尬。

“你怎么过来了？”连嘉文问，他们并不在一个教室，虽说是同年级，却隔了几个班。

“看看你啊。”林丽萍笑，目光隔着连嘉文，看向他身后的李龙飞，“今天你们不出去玩了？”

“等杜萧绎回来。”连嘉文拉着她走到教室外的空地，“你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啊。”林丽萍委屈道，看到连嘉文不耐烦的脸，只好道，“你妈让我给你捎点东西。”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谢啦。”连嘉文说完，就看见杜萧绎过来了，急忙和她拜拜，跑过去找杜萧绎了。

林丽萍跺了跺脚，气哼哼地去食堂吃饭去了。不过她心情还是好的，毕竟有段日子没见他和程倩倩在一起了。

连嘉文和李龙飞，跟杜萧绎汇合后，就去校外吃东西。连嘉文和李龙飞家离得远，都是住宿生，杜萧绎的家离得近，有时候他们两人就去他家混吃混喝，幸好杜妈妈热情大方，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只觉得高兴。不过大部分，他们都会在外面吃，有时候男孩子的话题，不好让妈妈听到。

“你和程倩倩掰了？”李龙飞一边吃米线，一边嘴巴还不停地说。

“没，就是有段时间没见了。”连嘉文挑着自己碗里的面条，“离掰也差不远了。”

“不是我说你。”李龙飞揽过连嘉文的肩膀，一手拿着筷子比划，“程倩倩是个大美人，你要是跟她分了，保证你后悔。”

“后悔你的头。”连嘉文甩掉李龙飞的手，专心吃自己的饭。

“唉唉，我说你还不信是吧。”李龙飞凑到连嘉文面前，“追她的人都排到了太平洋，你是被海里跳起的鱼砸了，她才看上你。”

“要不你被鱼砸砸看，说不定她就喜欢你了。”连嘉文没好气地回道。

“切，朋友妻不可戏。”李龙飞道，又转向杜萧绎，“你别光吃饭，不说话啊。”

杜萧绎看看他，淡淡地道：“吃饭。”

李龙飞顿时纠结了，他是让说话，但不是说吃饭啊。于是，连嘉文和杜萧绎就在李龙飞无比幽怨的目光下结束了这顿午餐。

吃完饭，无事三人组就回了学校，杜萧绎午休去了，李龙飞硬是拉着连嘉文去球场，顶着烈日打球，没打几下，李龙飞就叫停，天太热，偌大的球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是没劲，只好回了教室。

杜萧绎在午休，程宁还没有来，李龙飞就坐在程宁的位置上，小声和连嘉文说话。

“你不觉得和程宁做同桌很有压力？”李龙飞随意翻着程宁放在桌上的课本，扒出一本厚厚的书，惊叫道，“他竟然连《资本论》都看得下去。”

“那叫动力。”连嘉文没好气夺回李龙飞手上的书，放回原位。

“什么动力？”李龙飞觉得可笑，“他比我们小三岁，又是跳级来的，就算是成绩很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是你！”连嘉文忽然生起气来，他又不是程宁，怎么知道程宁的想法？这种片面的想法他也有，可他知道程宁不是他，他没有权力评判别人的生活，李龙飞也没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