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爱——斜行

条约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平等，林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霸道强要，我自然是点头答应了，虽然有点对不起小蕙，不过管她的呢，这种女人就该早嫁人，呆在家里相夫教子。

第二十四章

离开家乡回去之后，我信守承诺，在林风身边当他的助理。

我这才知道，原来五年前，明辉把林风搞得一败涂地，几乎没有翻身余地。后来我的离开更是一度让林风绝望，幸得小蕙在一旁加油鼓励，两人从摆地摊开始做起，短短五年时间，又发展成了一个大公司，虽然没有了五年前的辉煌，但好歹也是独当一面。

“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我看着刚刚取回来的合同，林风又成功谈成了一桩生意。

“哦？为什么？”林风微笑的看着我问道。

“因为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放弃。”一个人，最难得的就是坚持，尤其是在逆境中坚持，更是难能可贵，我想这样的人，要不是因为一个情字，是不至于输得体无完肤。

林风朝我走近，今天的他和五年前的他看我的眼神一个样，没多大变化，如果硬要说变化，那就是眼里更多的怜惜和不舍的情怀。

林风伸手双手将我环在怀里，喃喃道：“如果五年来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更努力的。”语气里似乎有对我消失的埋怨，更有失而复得的珍惜，“振家，你和明辉已经完了。”

是的，我知道已经完了，而且五年前就已经完了。

“你也是时候学会放手，然后试着去接纳别人了。”林风悲怆的语气中似乎还带有哀求。

“我早就放手了。”我早就放手了，五年前，或许更早，或许在那个误会开始之前我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结果，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放手了。

“你没有。”林风坚硬的说道，“如果你放手了，你就不会消失这么久了，你是在逃避，你逃避以前发生的一切，所有你连我也不见。”

也许林风说的确实有道理，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对他，也包括对明辉。那颗随着时间消逝的心情和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早已把我变得麻木，没有了爱，也没有恨，只是，很冷漠，冷漠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

“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既然无所谓，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林风哀求道。

我看了看林风，那双期待的眼睛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无数的日日夜夜中闪烁期许，是否也曾为所爱的人独自悲泣。突然有那么一刻，我好心疼，对林风的心疼，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吧。既然我已经没有了心，我又为何不成人之美，又何必再要去杀死另一个人的心。

我点头，答应了给林风一个机会，一个他等待了五年的机会。

我清楚的看到在我点头之后林风眼里慢慢的喜悦和无法言喻的开心，那种幸福和满足，曾经我也拥有过，在x市的海边，在和明辉许下一辈子的承诺的时候。只是现在，当我用满身情换来鲜血淋漓之后，我和明辉仍旧一个天涯，一个海角。

“哈哈，好，太好了，振家，我爱你，我爱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爱你，正如你说的，我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因为我心里有了意念，而这个意念，就是你。”林风高兴的说了一长串。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高兴，内心些许的开心，或许都是因为我成全了别人的幸福。

“今天晚上，在正楠小区的别墅，你原来那个老板开了一个聚会，邀请的都是上流人士，我们也去参加，顺便让所有人知道，我，林风，终于得到你了。”林风还是溢不住的高兴。

我默许。既然答应给他机会，那和他一起以情侣名义出席任何活动也是理所当然。

“我得去买一件新衣服。”林风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站在他身边可不能给他丢人了，而我原来的所有衣服中，只有给明辉当助理的时候穿的那件比较顺眼，可是既然选择决定和林风在一起了，那么关于明辉的一切都要丢到过去了。

“不用，我已经给你准备了。”说着变魔术一般从桌下拿出一套礼服。这个男人，很细心。

晚上，我穿着林风为我准备的浅灰色的POLO衫和牛仔裤，同林风一起，去参加正楠小区的上流聚会。

“虽然礼服很简单，不过穿在你身上确实很好看。”林风边开车边笑着说道。

我有时候也会怀疑林风的爱到底有多深，连现在如此没有生命力如此憔悴的我都能说好看，莫不然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车子在正楠小区门口停下，我原来的那个老板程总就迎了上来，急忙拉开车门，笑道：“欢迎林大老板光临。”视线注意到我，假装嗔怒的说道，“好小子，几天不见，你回来也不回公司，直接跟人家林大老板走了，对了，小蕙呢？”后面这句应该才是关键吧。

林风赔笑打哈哈，说了一些官场的客套话，就想拉着我往里走，急忙向大家介绍这个刚刚属于他的男人。

“对了林老板，今晚有一个大老板也会来参加这个宴席，如果我们两家公司能得到他的融资，那一定能很好的运转下一季的项目。”

林风推广的下一季项目的香水叫做“绝对诱惑”，听说这款香水和他的故事还有关系，也就是说，是和我有关系。不过目前项目资金有些紧张，如果在今晚的宴会上能谈到一些融资，那么在七夕情人节之前，这款香水就可以制造出来的。

所有林风在听到有大老板即将参加宴席，满意的点点头问道：“那个大老板是谁？”

“叫金在勋，是个韩国籍的中国人。”

“混血？”

“好像是的，而且在他身后，好像还有一个更有财力的人支持着他。”

林风点头，我想他心里应该已经盘算好如何取得金在勋这个大老板的融资了。

宴会果然热闹非凡，而且都是上流社会的名媛绅士，举止谈吐间无不显示一个贵族人的大气，可是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虚伪的，都是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把戏。

这些在上流社会摸爬滚打的人，我想没一个不是省油的灯，只是，在任何时候，他们都学会了微笑，即便是对着自己讨厌的人，而这种令人作呕的虚伪，似乎又像是中国五千年一脉相承的品德。

我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林风，我去一下洗手间，我头晕。”

“你没事吧？”林风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去透透气就好了。”我兀自走向洗手间，多在外面呆一秒，我都会被那种恶心的虚伪弄得更恶心。

我打开水龙头的水，哗哗的声响可以盖过外面的嘈杂。我猛的把水拍在脸上，想让自己大脑更加清醒，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却觉得更加陌生。

我苦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是在干什么？还是在为自己而活吗？我以为答应了和林风在一起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可是为什么从那一刻起，我心里莫名的多了很多负担，莫名的更加惆怅，也更加思念一个不可能的人。

我依旧苦笑，苦笑的看着苦笑的自己。

朦胧中，我看见镜子里反射了一个影子，很模糊又很清晰。

我是在做梦吗？心里已经无数次的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不敢大声喘气，不敢有丝毫动作，我害怕真的是梦，然后就这样醒来什么都没有。

我静静的凝望着那个影子，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发生全身早已瘫软，连动动手指都觉困难。这时，我又想大哭，但又害怕苦声把自己吵醒，我想大笑，却害怕笑得太大声，惊醒了悲伤，所以，我还是保持沉默，一动不动。

镜子里的影子，那个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影子，我发现，此刻他也在注视着我，虽然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可以感觉得到。

明辉，是你么？你回来了？这一切不是梦？

我急忙回过身去，看到了那个消失了五年的男人，又确定性的看了一遍，是他，真的是他。高明辉，五年来，不曾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男人。

我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感觉，只是咬咬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漠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因为五年了，当我再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眼里还是没有任何感情，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不再看我。

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委屈下贱的求他的可怜，这是我五年前留给自己的尊严，五年后一样适用。

“振家，你怎么了？怎么像哭过一样？”恍惚中，我已经走到林风身边。

哭？我哦怎么自己都没感觉到，原来我掉泪了。

我急忙擦去眼角的泪水，勉强的笑道：“哪是眼泪啊，是水，我没擦干净。林风，我好累，我想回去休息，你陪我回去好吗？”

“我现在在谈生意呢。”林风小声的凑到我耳边说道。

我这才注意到站我对面的，除了程总，还有一个韩国人，虽然韩国人和中国人区别不大，不过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就是韩国人，因为他很秀气。

“明辉，你来了？”那个韩国人笑着，对着我和林风背对的方向说道。

背后如阴风惨惨吹入脊梁，寒得让人发抖。我感觉到林风的身体似乎也颤抖了一下，随之变得僵硬。

高明辉，他回来了。

第二十五章

明辉径直走到那个韩国人身边，伸手将他一搂，然后得意的看着我们说道：“想不到在这遇到你……们。”

韩国人抬头俏皮的看了一眼明辉，说道：“原来你们认识啊，我正好要和林老板谈生意呢，既然你们认识，那生意就更好办了。”

“在勋。”明辉轻轻唤了一声，眼睛却紧紧盯着我和林风，虽然眼里没有任何感情，但我能感觉，他的怨恨同五年前相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深刻，只是把所有的怒气都隐藏起来，蓄势待发罢了。

我急忙抓起林风的手，不安的说道：“我们快走吧。”

我清楚的感觉到明辉越来越严厉的眼神，这样的明辉是可怕的，我们现在没有能和他斗的筹码，据程总说的，金在勋背后的大老板应该就是明辉，而这个老板，可以说是在香水界乃至整个商场呼风唤雨，弄死林风的公司简直比踩死蚂蚁还简单。而明辉如果怨恨，他应该怨恨的是我，我不想林风再像五年前一样，被弄得一无所有。

林风似乎也诧异明辉的突然出现，也知道这桩生意是谈不成了，便点了点头，拉着我向外走去。

傻瓜都能看出来我们三人的芥蒂，程总自然也明白，连忙对明辉赔笑打哈哈，明辉却不再理，只是跟在我们后面跑了出来。

“高明辉，你想怎么样？”在别墅门口明辉突然拦住我们的去路，林风怒吼道。

明辉也不生气，只是冷笑的打量着我们，眼神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着实全身发麻，别扭难耐。没错，五年后，我还是害怕他的眼睛，更害怕与他对视的片刻。

我把头低下去，避免看到明辉的目光。

“我不想干嘛，只是老朋友见面，我们叙叙旧。”明辉冷冷的说道，“王振家。”

当我听到明辉不带声调不带情感的喊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整个身体还是颤抖了一下，是害怕，是紧张，更多的，是惊喜。

“这么多年了，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明辉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浑身不自在。

林风急忙挡在我前面，抢在我前头说道：“他没什么想说的，我们两个现在好得很，你不要想来伤害他。”

“哦？是吗？”依旧是让人难受的语气。

我有，我有很多很多想说的，我想说五年前的那场车祸，我想五年前我精心策划的报复行动其实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我想说早在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上了你高明辉，我想说五年前包括五年后的今天，你所误会的一切都不是误会。

可是，我没有说，只是倔强的抬起头，用一种淡漠的眼神和我自认为最冷的表情看着明辉，微微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和林风现在很好。如果你惦念五年前的情分，就不要来打扰我们，如果你还有什么埋怨，全部冲我来。”

我深知明辉的为人，这一刻给他说什么都是枉然，想要不牵连别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更恨我，就是让他把所有的怨气发在我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竟看到明辉眼里闪过的一丝丝失落和哀怨，随即又被冷如冰霜的眼神所代替，然后无所谓的笑笑，道：“我就是为了你回来的。”

若不是知道明辉对我恨，我想这句话应该足以让我非常感动，可惜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不再是爱，为我回来？其实全句应该是为了报复我而回来。

我冷冷一笑，身体有些不稳，幸得林风急忙扶住。“那好，我随时奉陪。”这个时候，除了应战的话，我想不到其他更适合的词语来面对对面的人。

“我们还是不要再在一起了。”和林风走在护城河边，想了很久，我终于开口。

林风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也好似意料之外，“为什么？”说完又兀自冷笑一番，仿佛在自嘲，“我居然还傻傻的问为什么，高明辉回来了，你觉得和他有希望了，你想和他死灰复燃对不对。”

刚才情况你也看到了，别说死灰复燃，只要他不恨我不对付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那是因为我不想连累你，“我只是觉得我放不下他，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林风将双手搭在我的双肩，紧紧握住我的肩膀，说道：“我不在乎，你可以喜欢他，你可以放不下他，但我不在乎，给我一个机会追你好不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你确定一年后的你心里还能有他吗？”

一年？别说一年了，五年过去了我不也没放下他吗。我看着林风诚挚恳切的眼神，害怕的后退了几步，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他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

我大叫了一声，甩开林风的双手，朝着反方向跑掉了。

太可怕了，爱上一个人太可怕了，被一个人喜欢也太可怕了。

我拼命的跑，直到确定林风已经追不上来，才松懈的停下了脚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林风根本就没追，害得我拼命的跑了那么久。

“振家哥。”正当我一个人在河边游荡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女子声音，是小蕙。

从老家回来后，他就被林风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我都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了，现在见到，心里大喜，却见她神情衰落，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小蕙？你这几天去哪了？”我急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这个女人，现在是我唯一一个能交心的，因为她既不是我喜欢的，也不是喜欢我的。

“我被我哥关起来，说服了好几天，让我非得嫁给那个正大集团的少东。”小蕙气鼓鼓不满的说道。

“正大集团？那挺好啊。”虽然没咋听过，不过是一个集团，肯定也很了不起。

“好什么啊，我又不喜欢他。”看来是一个有主见的女人。

“那你喜欢谁？”我急忙警惕的问道，不会是喜欢我吧，那我以后见到她也得跑了。

小蕙想了一会，说道：“我喜欢你啊。”

我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在了地上，手指着明蕙，喃喃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逗你的呢。”小蕙调皮的笑笑。吓死我了，原来是开玩笑。

“我也不知道喜欢谁，不过那些成天在商场打拼的人我就不喜欢，心计太多，城府太深，一点都不单纯，我喜欢单纯的。”小蕙边说边乐，看模样是此刻正在幻想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