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舞长天（一）——乐魔猎手

你还真是有空啊！成天晃来晃去很有意思吗？

“干嘛呀？也不打声招呼……人家困得很，再不说话就不招待你了。”说完，他又闭上眼睛。

窗外的月色温柔地从窄小的窗户洒进来。绯夜的小脸上亦是点点银白。

溟罗心里一动，手指靠近那缕搭在绯夜面庞上的乌发。

绯夜翻个身，嘴巴吧唧着，好像在吃着什么好东西。

“懒猪一个！我找你有事！”溟罗缩回手，又拿东西敲他的头。

“很痛！你知不知道？再敲就要起包了！”绯夜抱着脑袋抗议。

“给你带了本书！”

绯夜抱住枕头回道：“放下就行了……”

“关于你成年的问题！”

绯夜卷着被子蜷成一团：“不是已经成年了吗……”

“你还想不想提高灵力和战力——好，我走了，你自便！”

“别——我醒了！”

溟罗扔给他一本书，绯夜伸手接住。

他一翻开书，那些活色生香的图画，令人面红耳赤的文字仿佛打开了一道他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一扇门。

“这，这……”他结巴着，又快速翻了几页，一页比一页劲爆，那些勃发的器官，淫荡怪异的姿势，几乎叫他的脸上能滴下血来。他怎么感觉比御血术还要让他不舒服呢？

没有看到最后，他就把书急速甩到那个邪恶男人的脸上。

“你你你！……什么意思？”绯夜恼火地低下头，真不想跟那人说话。他是抱着正儿八经万分谦逊好学的态度跟溟罗交流的，但是那家伙居然把这么一本无法形容的书送过来。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可是好心好意，这本书也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搞到手。你不要——别人都争着抢！”溟罗弹弹书皮，啐了一口。

“男人跟男人……你叫我怎么看？”

绯夜略略一看那书中的解释便知道那是什么了。虽然在魔月森林里师父对交合之道从来没有提过，但是森林里的那些魔兽，雌的跟雄的在一起做的事，他还是看到了许多。可是从来就没有想过别的。他也明白雌与雄，正如男与女，阴与阳一样的互为补充，相成相辅是天地间最为自然的道理。但是却没有想到溟罗给他带来的是从未有过的震撼！

男与男……就如同阳与阳一样，均为相同的一面……他实在想象不到结果会是怎么样。

溟罗见他低头不语，还当他是害羞，便轻声说：“这个没什么，也不会叫你难受的。”

“什么难受啊？我没法接受这个！”绯夜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抓着枕头就照着溟罗的脑袋打下去。

“慢着，你接受不了？”

“是！”

“但是这可是你成年的一部分！”溟罗抓住打过来的枕头说，“你不要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坐下来好好听我说！不想要我说，我也高兴，至少不会在这里挨你的打！”

绯夜脑袋里一团浆糊，但是看见溟罗认真的样子，也明白了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过分了。于是点点头，安静地盘腿坐了下来

10.无法回避的问题（下）

溟罗松口气，把枕头放到一边说：“好了，听我仔细跟你说就是，到时候你想咋样，我都不拦着你。话说是这样的，三界是由拥有灵力的上古神明创造的，这上界和下界两界的人当然也是拥有灵力的。灵力越高者越强，战力也是一样。”

“我当然知道！比如上界的天帝就是灵力和战力最强的。”绯夜忍不住撇嘴。

“我知道你知道！别插嘴！我还没有说完！”溟罗赏他一个爆栗。“这两界的人出生后通过不断的修炼会逐渐提升自己的灵力和战力，但是到了一定阶段，比方说成年的时候，这是一个瓶颈——灵力和战力会逐渐下降，就好比是力气用完一样，这时候便是需要由灵力高的人来为你输入灵力与战力。”慢溟罗用眼睛示意那本书。

“那不是简单的交合，要由灵力和战力都比你高的人来完成，这也可以称之为引导。”

“一定要男人来引导吗，不能是女人？”绯夜扭着手指问。

“女人的灵力强吗？”溟罗翻了个白眼。“纵观三界，男子的灵力与战力远远超过女子。你要是想找个女人，我也不反对，只要你愿意就行。”说完，他露出一个坏笑。

看溟罗的样子也不是在蒙混他。绯夜这下子倒是努力思考起来，自己的灵力确实是在这么多年以来逐渐减弱。以前一些不费吹灰之力的事，现在做起来反而有点吃力了。

若是找个女子来引导，灵力那么弱，于自己根本无益。

若是找个男子，这心理上却又放不下。

好纠结！心里有股很是怪异的感觉。

“引导不仅能提升灵力与战力，而且还能改变人的相貌与气质。简单的说，就是如果对方英俊不凡，你就能变得漂亮，若是对方长得很丑，那么你也不会美到哪里去。”

溟罗看着他黄瘦的小脸，突然想到不知道这样的家伙经过引导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要是还跟现在一样，便有些可惜了。

“那个是次要的。只是我要到哪里去寻一个能引导我的人？我刚刚从家里出来，也不认识什么人。”绯夜红着脸嗫嚅着。

“这个嘛……”溟罗摸着下巴说，“如果你现在身处高位，比如当个大官什么的，那你就能够要求跟你地位同等或者是低一点的人给你引导。”

“溟罗，你明知道我只是个仆役！”绯夜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过，若是有个灵力很高的人看好你，愿意帮你也是可以的。”

“灵力很高的人，除了现在身处高位的那些五殿什么的，还有谁呢？”绯夜郁闷地摇摇头。

“使劲想嘛！”

“那……溟罗是谁行的引导呢？”

“是我师兄咯。”

绯夜心下黯然，你有师兄，我有师父，可是他根本没有提到这个所谓的引导。莫不是他不希望我能提升灵力——不会，师父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如果让他为我行引导也应该可以吧。

突然想到那书上的画面，绯夜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

但是魔月森林已经回不去了……

溟罗见他脸上现出黯淡的神色，便改口说：“其实我师兄也不太愿意给我行引导的，我是死拉着他要他给我引导的，后来被他臭骂了一顿。”

“哦。”

“虽然我跟你说灵力越高的人来引导你越好，可是一时半会当然也找不到那种人。引导也不是要立即就行的。你不需要特别着急。”

溟罗看着沉默的绯夜，少年半垂着眼帘，长短不一的刘海温柔地遮住光洁的额头，微翘的鼻子下，略厚的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月色如水，狭窄的房间里氤氲着微凉的雾气。

好似思想进入另一个时空，慢慢形成漩涡，搅得那些莫名的思绪如同黑白的浊流让溟罗的嘴巴失去控制：“不如考虑一下我。”

话一出口，他自己反倒大吃一惊。

他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冲动？虽然一向不拘小节，我行我素，但是这么冒失的话还是第一次说出来。

绯夜会怎么想，会怎么看他？把他当成趁人之危的家伙，贪爱便宜的伪君子？

从初次的邂逅，他就知道这是个单纯的家伙，虽然算不上是那么善良，但是心肠不坏。脑子跟嘴巴一样，有时候伶俐有时候笨拙。

喜怒哀乐在那张平凡的小脸上是如此明显，让人一下子就看穿了。

相反，自己虽然看上去暴躁易怒，但是一颗心却藏得很深。

他苦笑了一下。

他无法想象那种绯夜鄙视他的样子——他会不会转过身再也不理睬自己？

正在心神不定之际，对方来了一句轻轻的话：“我不要。”

果然是这样！绯夜把他当成那种可恶的人了！

“我知道了。”溟罗强作平静地说，“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了。这本书我还是带走好了。反正你也讨厌。”

他站起身，就想离开。

“不，”少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声音微微颤抖，“我没有讨厌你。只是……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溟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还没有想好！”

他惊讶地转过身，低头望向那个牢牢抓紧他的少年。

嘴巴半张，乌黑的眼珠里似有水光，满脸的又急又窘。

少年说话很快：“我知道这一步很重要，我现在灵力在变弱，急需一个拥有很强灵力的人来帮我。也许是我见识太少，从来没有想到那么多。现在你一说，我就明白了——我想要一个引导，但那是什么样子的，我以前真的没有考虑过！我知道你很好，一直在帮我，我很感谢你！但是我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

他的目光里有急切，祈求，担心……溟罗感到心里那个柔软的地方又动了一下，于是坐过去，把少年的身子轻轻搂在怀里，温声说：“我不会逼你的，你考虑好就好，不要想太多。”

“嗯……”

绯夜逐渐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了一样。

怀里的身子温暖柔软，就好比小猫，溟罗缓缓地抚着他的后背，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行成年礼的情景。

那时他已经三百多岁，在一群弟子中算属于最不安分的那一类，他的师兄也是。师兄和他虽然都已经成年，但师兄在灵力和战力上比他强太多。他其实是很不服气的，因为师兄在引导之前跟他的灵力不相上下。于是引导时便死拉了他师兄来。使了百种手段，连师父也惊动了。最后终于如愿以偿。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笑起来，多么遥远的时光。昔日的同门现在不知道都在哪里。如果见了面，不知道是否还会如之前一般？

绯夜在他怀里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睡着了？看来他今天还确实是累着了。这事不能拖得太久呢。

昨天遇到的奇怪东西又是什么呢？

11.离开，又是开始（上）

阳光照进小屋子。

“懒虫，起床了！”溟罗摇摇还闭着眼睛酣睡的绯夜，这小子把他的肚子当了一晚上枕头，搞得他的腰都有点僵硬了。

“什么？”绯夜迷茫地眨眨眼睛，含混不清地问，“起床了？”一双手臂还死死地搂着溟罗的腰。

“是啊！”溟罗在绯夜耳朵旁边大叫一声。

“哇，你杀人啊！”绯夜捂着耳朵在床上滚来滚去，好像一只棉花团子。溟罗忍不住踹他一脚。过了一会儿，绯夜爬起来开始慢吞吞地收拾起床铺。

“昨晚你没有走吗？”绯夜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了~”溟罗眨眨眼睛，“昨晚谁把我搂得那么紧？人家都难以抽身……”他故作暧昧地说，还在句尾调了个高音。

“你！”绯夜刚想顶回去，但是不知怎的，那本书里的画面突然又就跳入脑海，叫他的脸噌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现在我的腰还痛着呢！”添油加醋。

绯夜赶紧跳下床，看看自己身上，昨天穿的正式工装还没有脱下，进过一晚上的蹂躏，只是皱了点。

还好还好……他扒拉一下头发，整整衣裳。要开始干活了。

回头看溟罗，那男人还躺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眼睛还冲着他瞟呀瞟。

“死人啊你，还赖着不动！要是被鱼乐看见了，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便垂下眼睛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还不起来？不会真的是闪了腰吧？让我看看。”绯夜疑惑地凑近来。

“吓你的——哈哈！”溟罗忽然做个鬼脸，扑哧一下子笑出来。

绯夜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只听到有人在远处叫：“绯夜，还不起床？鱼总管今天要训话！”

不理你了！绯夜气鼓鼓地瞪了溟罗一眼，便跑出去开工了。

原来昨晚龙光殿下突然回来，叫没有值夜的鱼乐有点措手不及，当时夜已经很深了，尽职的鱼总管虽然无法把殿里的奴婢仆役召集起来统一指示，但是第二天一早做个训话还是不太晚的。

殿里的奴婢仆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站在廊下也是有肥有瘦挤挤一堆。鱼乐点了人数，还比较满意。

“昨晚殿下回来了，很多人不知道。所以我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今日大家应该知道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事干好。不要惹殿下生气！虽然殿下一直是宽大为怀的，但是你们也该知道自己的本分！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各人去干活吧。”

于是众人立即散开，各就各位。

说了等于没说，绯夜在心里翻个白眼，也准备离开，鱼乐却叫住他。

“绯夜，你留下来。”

“什么事要吩咐小人的？”

“殿下叫你去偏殿一趟。随我来。”

什么时候被龙光注意到了？一路上绯夜在心里快速思索着，很显然，他从来没有跟龙光打过交道，更说不上有正面冲突了。这个时候叫上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莫不是……绯夜脑袋里突然点起一根蜡烛，难道是……他一会儿咬唇，一会儿握拳。

不可能！我不会那么衰的！

当下他低着头惴惴不安地跟着鱼乐绕过前厅，进了偏殿。鱼乐行了礼说：“殿下，二位公子，人带来了。”

咦，还不只一个人，三堂会审吗？绯夜也照规矩行了礼，刚准备偷偷瞟一眼是哪几位大人，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龙光，这小子一看就没有几两肉，跟你这大名鼎鼎的五殿之一的龙光殿可真是太不相配了。”

是溟罗！绯夜心里一惊。

“溟罗，不过一个仆役，说什么配不配。”声音如同玉上清泉，叫绯夜不由得抬头。

说这话的是坐在上首的红衣少年，面如芙蓉，一双乌眸仿佛雕琢过的宝石熠熠生辉，映得莹白的肌肤如沐雪光，绣着云纹的阔边衣领之下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

“咳咳，你叫绯夜？”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绯夜的无礼注视，这是坐在红衣少年左手的青衣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端的也是仪表堂堂。

“是。”

“第一次听到这么一个名字，不免有些女气。”

绯夜咬牙。

那红衣少年应该就是龙光，旁边的男子——那声音！八成就是狂刀！

绯夜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前一天晚上主卧室的缠绵声，就连那交缠的躯体仿佛也栩栩如生，顿时感觉血液从脖子根一直烧到了头顶。

“还是小孩子嘛！那么喜欢红脸。龙光，你这殿里的小孩还挺好玩的。”溟罗一边戏谑，一边很没形象地晃着二郎腿。

“看你说的，吓得这孩子连话都不敢说了。绯夜，我问你，”龙光弯下身，手中放着两个小小的茶锞子，“这是你的吗？”

明而不艳的红衣更加衬得那张年轻的面容美得摄人心魄。

“是。”他低头答道。

“呵呵，还不敢伸手。给，拿着。”龙光轻轻握起他的一只手，将茶锞子放在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