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觉得自己像是捕捉到了东西,松开手的时候,手里却是空空的。冷漠的,矛盾的,好面子的,高傲的,伪装的,犹豫的,摇摆不定的那些什么。
KEN已经禁欲一周有多,再坚持一下就快破两周的记录了。
他是个有着正常欲望的男人,常常在某个夜里,总有那么一点按耐不住的冲动。然而每次,正当手就要探进胯下的时候,他硬生生地把手移开,抓着身下的床单,抑制着自己。一个又一个晚上地熬着过去。
自·慰失败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
不要碰了,不要激起那个欲望。不要再重复射不出的痛苦了。
他躺在床上卷曲着身子。
卫明……
手又不自觉地朝腿间伸去。
不行!不要想!
手收了回去抓着枕头。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这天,天色已经很晚了。
KEN兜了半个城市去见一个合作商。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时分。他喝了点酒,有点晕。计程车在前一个路口,他就下车了。企图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一点。街道上空空的,冷冷清清。离公寓还有一段距离,这里有个巷子,暗了点,是条捷径。还是早点回去洗个澡吧。
“你好,请问是戚訾剀先生吗?”背后传来个礼貌的声音。
回头。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站在身后。暗暗的一层剪影。这个巷子的照明只有远处路口墙上的那一盏小白灯。
KEN犹豫了一下,应道:“我是。”
……
……
卫明一个人在宿舍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觉得好像有点什么事情发生了。他琢磨不透。莫名的心烦让他失眠了。寂静的夜里,有种思念从遥远的梦里凝聚过来,KEN的身影渐渐成形。
他最近过得好吗。
胯间有点热,他的手探了进去,隔着内裤抚弄着。
“你的……真大……”岩洞里,KEN喘息的声音浮现在记忆里。
是挺大,你的也不差。
卫明闭上眼,张着腿,在穿着内裤的状态下,轻轻把紧绷的内裤裤沿移开一边,将挺立的分身释放出来。外面套着的睡裤被又粗又长的柱体挺着,他翻开被子,把睡裤褪了下去,移到膝盖的位置。
他仰躺着,曲着腿,轻轻握着分身套弄了起来。
扑哧扑哧的水声越来越响,他一边按摩着玉囊,一边进握着粗大的肉棒。肉棒胀大着,随着撸动喷洒着润滑的体液。
“啊……”卫明呻吟着,腰挺了起来,大腿越分越开,体液流了卫明一手,湿湿滑滑地热着。束缚着膝盖的睡裤被磨蹭褪落到脚踝。
撸动越来越快,喘息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终于强烈的感觉突破了那个临界点,粘稠的精液喷射了出来,落了卫明一身。
卫明喘息着,回味着高潮后的余劲。
糟了,睡衣忘脱了,算了,明天洗吧……
卫明没了力气,用纸擦了擦半挺立的肉棒,揩了揩衣服,一张纸湿透了,又扯了另一张,折腾了好一会,才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又到了周一例会。
赵秘书主持会议,各部门经理在分配总结着工作。
KEN没来上班。
仿佛跟之前的那些日子一样,风平浪静地上班,工作,下班。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今天怎么没来呢?是不是病了?或者出差了?
卫明有点烦躁,心里隐隐约约地发着慌。记忆中这种情况只有在他外公去世的时候体验过。那种空了一块的感觉,就像寂静的空间中突然有一点动静,他听见了声音,回头时候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强烈的心神不宁。
底是怎么了?最近工作太累了吗?看来今晚要好好睡一下才行。
散会的时候赵秘书单独找上了卫明。
这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脸上带着一点矛盾的神情。她好像在犹豫着,组织着什么词汇,精挑细选着,最后落进卫明听觉里的,是这么一句话:“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门突然被打开,又被大力关上了。
呯的一声。
独立病房里,KEN的视线落在大口喘着气的卫明脸上。
“你来干什么?”冷冷的声音,有点惊讶。
几个吊瓶,输液管连接着手。KEN憔悴的脸看起来有点发青。
卫明觉得心里有一团火,憋着的,恼怒着,滚烫地翻涌着寻找一个发泄出口。他的视线落在KEN肩膀的绷带上。
几个小时前,赵秘书说:戚总前几天受了伤,他要求保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下。他身边没人照顾,你是他好朋友……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无名的怒火冲击着卫明,他咬牙忍住了,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上病床边。
“为什么要告诉你。”别过头,望着窗外。KEN从来没见过卫明如此的生气的模样。
肩膀被刺了一刀,还好不是心脏。
“你怎么搞的。”卫明的声音。
“小伤。”冷冷的声音,“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病房里,沉默又蔓延开。
对方到底是谁呢?难道是小萧那伙?不可能呀,他看清楚他的模样了吗?是认识的人吗?
“你少管,警方会处理,那人我不认识。”KEN转过头,对上卫明的眼睛,发现卫明眼里蔓延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雾气积累多了就会变成水滴。
“那家伙被我打断了几根肋骨。”冷冷的补充着,“我也没吃亏。”
卫明沉默着,他觉察出了某种凶险的味道。
更凶险的还在半个月后,这时的KEN还没发现。
事情还没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卫明午休和傍晚下班,都会过去KEN那儿,有时候带点白粥,有时候自己煮了点东西带过去。
当KEN又一次吃到卫明亲手煮的晚饭时候,他开始头疼了。两菜一汤,饭煮得还行,菜是一些青菜,和一些辣椒土豆炒肉,汤是鱼汤,两个煎蛋。除了米饭以外,其他的都咸。
他妈的,这是伤患吃的东西吗,到底多大的仇啊!
“合胃口吧?”卫明给他掖了掖靠在后背的枕头。
辣椒开胃,土豆是淀粉,鱼汤和鸡蛋又营养,早点好起来吧。
“……”KEN咽了口咸咸的菜,动动嘴,斟酌着该怎么跟他说这些玩意太难吃。
感觉到卫明俯身凑过来。KEN抬起头。
“有粒饭。”卫明的手指在KEN脸上蹭了一下,花板的灯光浅浅地给卫明裹了层暖暖的轮廓。
KEN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烫了起来。
卫明递了几张纸给他,然后拿着他的杯子,倒了点热水,“一会温了,正好可以吃药。”
“卫……”薄薄的唇动了动,轻轻的声音。
“唔?”卫明放下热水,又凑了过来,“你说什么?”
距离太近了,卫明夹杂烟草味的呼吸轻轻吹着KEN,乖巧着,一个等候上司指令的下属。
KEN睫毛颤了颤,视线迎了过去,对上卫明。卫明深邃的眼睛,像一潭幽幽的井水。KEN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看过他。仿佛磁极的两端,到了一定的距离,有一股力在互相吸引着。他们发现彼此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卫明垂下眼,慢慢靠近着。
KEN闭上了眼,微微抬起脸。
正当两人的唇就要互相碰触的时候,房间门响了起来。
笃笃笃
“晚上的药……”小护士一边低头检查着药单,一边打开了门,把小推车又拉近了点,取了些红红绿绿的药盒子,走了进来。
卫明很淡定地坐在床边。KEN依旧是一脸冷漠。
小护士放下药盒,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末了,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床上的病人:“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有没哪里不舒服?”
“没事……喝水呛到了……”KEN声音有点发颤。
“注意休息,有事就按床头的呼叫铃哈。”小护士关上门,小推车的声音渐渐远去。
病房里又是一片寂静。
卫明就坐在床边,默默陪着KEN。等他吃完,收拾了一下。
“我……我走了……”
“明天带点粥。”
“好。”
“别放盐。”
“好。”
预想中的开门声没响起。
KEN有点走神。
卫明凑了过去,偷偷亲了一下KEN的脸侧。
起身,开门,关门。
吧嗒一声。
一个人的寂静。
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KEN抬起头,发现灯上扑棱着一只小飞蛾。小小的翅膀煽动着,想要靠近那团清冷的光。它被一层乳白色的灯玻璃隔着,变换着角度,却无论怎么努力,也只是在外面徒劳地打着转。
它什么时候飞进来的?
还是它一直都在,只是我没有发现?
他看着它,飞蛾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着,试了一次又一次,撞了一次又一次。再热情的飞蛾,也不可能撞得透那层厚厚的玻璃。
那若是一团火的话,它也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吧。
多笨啊。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明明知道是绝望的。
明明知道是错误的。
可心里面挥之不去的,那又是什么呢?
卫明心里一直有着愧疚。
他一开始就喜欢着KEN,一直默默喜欢了三年。他默默地陪在KEN身边,用三年,零碎的时光。
他知道这段感情是不正常的,是错误的。他也尝试着去谈恋爱。他试着跟女孩交往过,但是没有感觉。他知道这不是他的爱情。
他心里的,沉默地发酵了很久的,那个强烈的爱情,与性别无关。
他错误地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在以前无数个清冷的夜里,走进他的梦里。
三年里,他很害怕。
一般男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冷漠又孤高的KEN。他很好地隐藏着,像个贝壳,紧紧关着自己柔弱的感情,人们见到的是他刻意展现在壳上的美丽花纹。
直到小萧带着团队离去。
那件事无疑对KEN是一场毁灭性的冲击。小萧是公司的副总,同时也是个教师。他的背叛,不仅带走了一批员工和学生。至于有没有涉及到公司股份,卫明就不清楚了。他只知道小萧与KEN认识了七年,他的离去还挖走了KEN心里珍藏着的,为数不多的一段友情。
公司里的副总的位置一直空着,KEN的心里也有个地方一直空着。
没有人能弥补。也许,他的心里,在看不见的地方,远远不止这一块空洞。
卫明有一种强烈的愿望,他努力着,像一次次徒劳冲撞着灯管的飞蛾,又像那个徒劳蒸发热量的咖啡。他想进入KEN伤痕累累的心里,填补上那些致命的伤痛。
那天夜里,KEN在那家他们常去的酒馆里拼命灌酒。卫明特地驾车找上他。之后积累了太久的感情,终于爆发了出来。
那时候他太冲动了,太鲁莽了。
卫明很害怕KEN厌恶他。他尝试着挽救这段感情。
慢慢的,在那满是裂痕的墙上,偷偷地渗入了一点水迹。某个方向很巧妙地出现了一点细微的偏差。KEN与他开始走上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卫明面对KEN,总是想对他好,照顾他。
就像在忏悔一般。
KEN受伤的事情,让卫明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认为事情没有结束。
KEN在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一脸惊诧地瞪着卫明。
卫明提着堆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他身后。
“你去旅行?”冷淡的声音。
“我去你家。”坚定的声音。
“去我家?”觉得有点好笑。
“住!”严肃的答复。
住?
“保护你。”卫明说,“保镖。”
“哈!”KEN冷笑了一声,“真要打起来你可能还不是我对手。”
他妈的,真把我当成女人了吗?
一路上,KEN在前面走,卫明提着行李,走得有点慢。
医院到公寓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惜没有公交车直达。卫明有点累,稍微停了下,松了下手继续走。他心里一直在后悔为什么不买一个带轮子的箱。
只是停顿了那么一小会,KEN就走得远了点,眼见就要消失在拐角了。卫明小跑了几步,跟了上去。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拐角的小巷子里,阴影中有几个人影动了动,有点失望地消失在巷子深处。
呯的一声。
KEN狠狠地把门关上了。
卫明就站在公寓楼梯下,他们两个之间,隔着段楼梯,隔着道门。
卫明又上去几阶楼梯后,放下行李,坐下了。
已经是傍晚,KEN草草煮了点东西,独自吃着。剩下的时间里,他什么都不去想。他打开电脑,玩着游戏消磨时间。时间又晚一点。他起身去洗澡。他身上有伤,洗澡也就只是用热水抹一下身子。他总是想找点什么事情干。他拿出药袋,里面满满的全是医院开的纱布和药,全倒在茶几上。
曾经有那么个身影,在相同的位置,把药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叮嘱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不对!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过去的,就过去吧。
不要再继续了。
KEN坐进沙发里,有点失神。
飞蛾扑棱的身影一遍一遍重复着。
它什么时候飞进来的呢?
夜里,KEN失眠了。在床上裹着俩床毯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天气转冷了,外面的风很大……
他回去了吗?
不不!别想!别想!
伤口闷闷地疼着。
他又开始去注意一些细微的事情。先是远远的车鸣声,窗外呼呼的风声,树叶的哗哗声,尘埃被吹起了又落下。他好像听见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然后感受着它们汇集到伤口处,有那么一个断裂的地方,他们流不过去,闷闷地挤在血管里,寻找着突破口。
明明已经开始愈合好转的伤,似乎又突然裂开,伤口开得越来越大,不太紧要的疼痛,被他无限放大着,明明吃了止痛药,他感到那个疼痛就快要把自己撕裂了。
他觉得有点渴。
起来倒杯水吧……对!就去倒杯水而已。
起身,走向厨房。
那种巧妙的细微偏差,又悄悄地出现了。
他走上了一个方向。接着,他打开了公寓的大门。
卫明靠在楼梯墙上睡着了。
“喂,进来吧。”KEN听见自己这样说。
城市边沿,酒店内。
一个豪华套间里,苍老的身影立在窗前,他背着手,透过落地窗,俯瞰着城市的夜景。
十多天前,他把一张相片丢给一个高瘦的青年。
“男人,处理,把喉结带来,钱到你账户。”
青年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起来。
相片里是一家咖啡厅包厢,里面坐着个卷发的女人,对面坐的是一个帅气的男人。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那个男人活了下来。那个杀手也活了下来,明明就快恢复意识了,最后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病床上。让警方感到无比头疼。
十多天后,他站在同样的位置,望着同样的夜景。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已经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很久。
立在身后汇报完工作的三个人开始流汗了。他们一直下不了手,不是不忍心,而是那男人身边常常跟着另一个男人。一个还好搞,两人大男人加在一起,实在不好对付。再说,动静闹大也麻烦。
许久,老人终于有动作了,他挥下手。旁边等候着的女秘书,走向前,把一张纸条和一个小仪器放到三人旁边的矮凳上。
“动静别太大。”老人转过身,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暖的微笑。房间里那种威压的气场,让三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