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始于篇
序
年幼时,
我有很多很多的愿望,
希望自己可聪明一点,
希望自己读书考第一,
希望可跟朋友相处得好一点,
希望父母别莫名其妙地打我骂我,
希望父母可偶然称赞我,
希望可在做完功课后到楼下踏单车,
希望自己会突然很有钱,
希望自己可英俊一点。
或者是我太贪心了,
于是上天把我打到地狱中,
永不超生。
我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
只能在丑恶的欲望中打滚挣扎,
我原以为,
这就是我的一生。
但慢慢地,我开始会许别的愿望。
希望自己可坚强一点,
希望自己不再动不动便哭,
希望自己读书成绩好一点,
希望自己出于污泥而不染,
希望自己不会跟别人一般丑恶...
看似属于自己的愿望,
却不再为了自己而许下的愿望,
我开始为了一个人而许愿,
希望可稍微接近那个人的存在。
爱,为我带来了愿望,也带来了绝望。
我的愿望逐渐变得卑微了...
希望那个人可爱上我,
然后变成,
希望可跟那个人成为朋友,
然后变成,
希望那个人可看到我的存在,
然后变成,
希望那个人不再轻蔑我,
然后变成,
希望那个人跟我说一声再见,
然后变成,
希望可见到那个人一面,
然后变成,
希望可知道那个人的消息,
然后变成,
希望那个人可以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地生活,
然后变成...
还可变成什么愿望了?
在爱到尽头之时,我还可以许下什么愿望?
微愿 修订版 1
随便的把衣服和杂物塞入柜中,也不理再开时会否来个山泥倾泻,便倒在床上休息,望着以木板间成的所谓睡房,我
便忍不住笑起来,终于可以离开香港那个地狱了。对于其它人来说,我绝对是一个异类吧?虽然是男生,在离开家人
时,应该会多少觉得不舍,但真相却是,在离别的时候,我一直地轻笑着,在入闸后更高兴得说了数句粗口来以示从
此自由,直到现在这刻,我的心情还是好得想大叫。
其实我的家并不是这么差,至少在其它人眼中,我的家算不错的了,但又有谁知道在背后发生过什么事?
可能在最初的时候,一切依然是美好的,但五岁那一年,幼儿园老师的一句话把所有都破坏。那一句只不过是最平常
不过的话,老师说我弟-楠很似父母,但在说到我时,却莫名其妙地尴尬笑起来,就是这一笑,令我爸怀疑我妈在背
后偷人,虽然到最后,事情是不了了之,但很多事已经改变了,最明显的一点是,我妈变得很喜欢虐打我。
犯了事就打,说错话又打,到最后变成楠做错事就打我,楠有什么行差踏错又打我,甚至连楠做功课做得慢都是打我
,而楠又偏偏是个奸狡得令人想倒吊起来重打三千的混蛋,每次一有过失便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当我恨得想打人时,
就扮作善良得像弱智的样子向我妈求情,说什么哥也不想之类的废话。
有时真的不是我不够大方,而是我真的极讨厌他,简直想见一次打一次。
为了我这个『可爱的弟弟』,我的童年可说是悲惨至极,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都好像个自闭儿,每天做完功课后,只要
楠还未完成,我就要留在家中,又不能看电视,也不能出街逛,连声都不能发出,只好躲在一角和家中的宠物玩,在
开心的时候都要害怕我妈何时又疯狗症发作,拿我来发泄怨气,而且还要一边打,一边说些咸丰年前的事。
什么她刚结婚时如何被我爸的家人排斥,什么那些亲戚们如何为了钱而反面,很多关于过去的事,全都是充满人性的
黑暗,有时真的很怀疑,她对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想把我的纯洁夺去吗?
不过到最后她成功了,当她选择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去相信一个陌生的男人时,白色的翅膀已经血淋淋的被扯下来
。
那个男人是我的补习老师,他对我有绝不正常的行为,如抚摸我的胸口以及下体。当时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也知
道这并不是正确的,但当我告诉我妈的时候,她火辣辣的打了我一巴,还有说一定是我做出什么不当的行为令对方误
会。那一巴打断了亲情,也打碎了我的心,令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对她说出任何事,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亲人。
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极之恶劣,试过一次她拿着菜刀我拿着棒子互相对峙着,其它的也不用说了,只要
一说话,便一定会演变成拳头相往的地步,对我妈是这样,对我爸都是这样。
可能是对我彻底失望,又或者是不想再看到我这个逆子,他们把我送去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读书。
Anyway,我,莫若风,今年十一岁,刚刚脱离了地狱,来到天堂。
「风,我现在要跟其它人离校看看,晚餐时再见吧。」
在床上躺了一会,便忍不住烦闷的感觉跑去女生宿舍,想看看我的青梅竹马-A有什么节目,谁知她刚刚见到我来便
马上这样说,一听便知她在回绝我任何的要求,同时也叫我不要烦着她。
我望望她身后的B和C,便什么也不说转身离开,谁想在女生堆中听她们说三八话题了?有一千万我便或者愿意,重
点是,我要美元。
其实害怕听女性说话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A都已经说这样出口了,我无法说服自己去哀求她们,请她们让我
跟在身后,我不想自己像小狗一样向别人摇尾乞怜。
总之,我从洗衣房中离开了宿舍范围,四处地走走,打量新的生活环境,谁知看到的景物越多,心中的鄙夷也越重,
连眉头也禁不住皱起。好一间『皇家』学校呢,每幢建筑物看起来都残旧不堪,人家的建筑物可以旧得来充满气魄,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威势,但从这间学校,我只嗅到穷酸的味道。
甩一甩头,讪讪地笑起来,笑自己的势利。其实可能离开香港已经很好,至少在这里不用对着父母的臭脸,而且这校
的环境已经很好了,我真的不应该强求,更何况在这种只懂催逼学生读书的古老学校中,可能每个寄宿生都是书呆子
,相对来说,我所讨厌的是非也会减少吧,well,如果我所担心的没有发生的话。
走了好一会,本已阴沉的天空更下起雨来,不算大,毛毛的水点扑在脸上,只有一种湿湿凉凉的感觉,加上四周的环
境都是一片茵绿,还有阵阵清风,我忍不住攀上位于中榄球场后不远处,约米半高的石墙上,危险地躺在宽四寸左右
的墙上,闭上眼感受着被洗涤心灵的感觉。
很舒服啊,彷佛身体被水包围着,我的身体,有多少污秽被洗去了?被加诸在我身上的罪名,又有多少随风而去了?
我完全没有答案,坐在这个地方,脑中根本空白一片,什么也不用想,也不需要担心什么,难得的安宁。
意识不知在虚空中飘荡了多久,只知和水结成冰原理一样,之前一直散乱成一堆的理性在剎那间回复,张开眼望向手
表,已差不多晚餐时候,我只好坐起来伸一个懒腰,眺望着榄球场另一边的地方,只见在斜坡下是一片野草横生的碎
石地,再远一点是学校范围的最终点,铁丝网背后是一片树林,再望得远一点,才可见到如火柴盒般的房屋。
我喜欢这里,这里够偏僻够宁静,感觉就像避难所一样,在心中轻轻地说声再见后,我便向饭堂走去。
当我到达饭堂、从门外偷偷望进去时,只见惯性满脸铁青的宿舍总监正坐在老师桌边,看似在数着人数,而A已经和
其它人有说有笑,其中包括与她同为女生的B和C,还有男生的E和F。首先让我介绍一下,B和F是兄妹关系,他
们和E早在香港时已是邻居,至于C就似乎对E有好感,而A...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大概认识了五年,但从现在
看来,她却像认识其它人在先。
唉,这算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吧,最初她叫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陪在身边,说自己会害怕,可是当她一和别人混
熟了,便把我这个可怜虫忘记得一干二净,只差没拿着扫把赶我走,人心还真善变呢,我想我开始明白女人心海底针
的道理。
不由得为此而轻叹一下,再深深地呼吸数次才敢走进去,怯怯地向总监说自己迷路了,而对方只是看我一眼,便挥挥
手请我离开。
微愿 修订版 2
「Cecil,怎么刚才不和我们一起四处逛了?」
开口问我的是G,他看起来很和善亲切,带点傻气,中四生,像极一个熊公仔,感觉很可爱,和坐在他身边,长得活
像一只猥琐老鼠的E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所以我也乐于回答他的问题。
「我想先看看学校的环境。」
我瞄一瞄对面的A,想看看她会否为之前的事而不好意思着,毕竟她都算遗弃了我这个旧朋友,现在突然被问及这件
事了,应该会有点反应吧,谁知她却像听不到般的,继续和B聊天。
「但不是下雨吗?连我们都要提早回来,但你竟然呆在雨中这么久?你是白x痴吗?」
还来不及为A的反应生气,E已经笑着调侃道,话中带着粗话,很明显听得出他完全没有关心的意思,只是在取笑我
,我冷冷地瞪着这个样子惹人厌,全身都带有邪气的人。
这时,坐在一旁的C忍不住开口,看来是不想我和E之间的气氛这么僵。
「一会记得换过一件衣服,否则要是病倒便不好了。」
C的声音很平和,温柔的带着关怀,我连忙望向她以示礼貌,并乖乖地点一下头,无谓得罪对自己好的人嘛。
晚餐是在热闹的气氛下进行,除了我之外。自从我说了一句话,而其它人都叫我不知道便不要乱说话后,我便一直低
着头不语,听着别人瞎扯。
全场中,A的说话最带着天真,所有人都说她样子很可爱,大眼睛加哨牙,活像一只兔子;B的说话则很泼辣爽快;
G刚好是相反,为人厚道;而C,她听的时间比较多,但说话时很一针见血;至于E,他极之有急才,说话有趣好笑
,几乎每说一句,别人就笑得喷一次饭,不过他的说话很粗鲁,平均每句一个粗话,都是和性有关,而且都是黄色的
十八禁笑话,但不得不承认,听他说话真的很过瘾。
我一边听着,一边努力地学习粗口,毕竟其它人说话都带有粗口,我只希望更融合别人的说话方式,以减少他们对我
的注意度,始终在一堆满嘴都是粗言秽语的人们中,特别有一个人是不说粗话的话,感觉就好像在狼群中的一只羊,
如果他们突然兴起想欺负弱小民族,那毫无后台的我绝对是被优待的首选,虽然我不知道其它人是如何,但有备无患
总不会错的。
而另一方面就是,我要向父母报复!!谁叫他们当初信了老师和同学的诬告,为了我在学校『爆粗』而打了我一顿,
而我不过是说了一个『缴』字,不管我怎样解释,他们也不理会,直打到我连泪也哭不出,头晕了足足二天,现在好
了,既然他们认定我学坏堕落,那我就真的学给他们看。
经过整整半小时的晚餐时间,我才大概消化了每个粗话的意思,学了一大堆与性有关的粗话,至于其它的,不是咒别
人跌倒就是咒别人全家一起死,比之前的算是文雅得多,最多只属骂人的说话,不算粗话,这一点可以从C的皱眉程
度看出来。
我默默地把这些记入脑中,什么是粗口我都知道了,现在只余下学习怎样去运用,怎样把粗口溶入普通的说话中。
计划好后,我不禁悲哀起来,这种行为未免太孩子气,而这种幼稚不正是我最想摆脱的吗?虽然不管我学或不学,我
在父母心中都是这样子,但为什么不能清者自清,反而急于让他们证明我真的堕落了?这不是叫反抗,却是消极吧?
默默地走在众人的身后,我一直思考着这问题,姑且不说报复的问题,即使我不需要做这种幼稚的事,但我还是要学
这些,在清高和安全之间,我选择了活命。
老天,拜托你让奇迹出现,希望其它寄宿生都是乖巧文静的好学生吧,这样我便不需要烦恼。
回到自己的睡房躺在床上,只听到G和E在聊天,说了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G的笑声很雄厚,令人感觉很安稳,而
E的笑声就符合他的样子,下流,而且活像一个变态色狼,二人凑在一起就如只有黑和白的图画,看起来很刺眼,真
不明白为何其它人会和他这么好,是因为风趣吗?还是因为他为其它人带来欢笑吗?但做朋友的事,不是应该真心交
往,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伤心的都分担吗?我越来越不明白如何与人交往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当我赖在床上的时候,保母前来把我拉走,往女生宿舍方向走去,沿途不断地埋怨着。
咳..其实我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虽然我是众多新生中英文最好的,但只限于对方说得超慢,而绝不是在这种如
机关枪胡乱扫射的速度下,说她在抱怨,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但虽不中亦不远乎。
只见保母一直拉着我的手,也不是上去女生宿舍,而是往洗衣房旁边的门口走去,把我带到一间名为R28的房内,
看到一班年龄和我相若的男生坐在房内,而且..全都是外国人!我觉得害怕,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外国人,加上身穿
校服的他们都在看着只穿普通运动服的我,这太..难为情了,我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离开吗?还是我直接扮晕比较
好了?
不行,这样太不负责任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以做出这种窝囊的事?怕得要命都要硬上!
保母一直在跟那个鼻子很大的男人说话,期间二人不断地向我望去,我连忙别过脸,装作四处打量,也不敢望向其它
学生,只是看看房中有什么东西。课室内有钢琴、一组鼓,墙上都是贝多芬莫扎特等人的画像,应该是音乐课室?
「Nice to meet you, so, you’re Yeuk Fung Mok 」
保母走后,大鼻子男人跟我说话了,速度因迁就我而慢了不少,我仔细地听清楚,努力地翻译过后便点点头。「I’m
your form teacher, Mr. Bachelor. Can you speak any English 」
我再次费尽心神来翻译着,速度和之前的一样慢,但怯意比之前减轻。
「Just a little bit. 」虽然可以装作不懂任何英文,以不明所以来响应,但一想到眼前人是自己的级主任,而且四
周又有一班人看着我,我又不愿示弱,连忙壮一壮胆回答,只有短短四个字,但聊胜于无。
「That’s good, please take a sit. 」看样子他是满意了,我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转身找座位去。
我没打算和其它人一起坐,只想自闭地留在最后排独处,但当我经过其它人的时候,有数人已移开一个空位,笑着叫
我跟他们坐,我忍不住犹豫。
从他们眼中,我很清楚他们是心存好奇多过想对我友善,而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我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兽,和其它人
一样有眼耳口鼻,为什么要这样望我了?
纵使不喜欢,但我还是轻叹一下,往其中一个看来较友善的人走去。他们都是我将要一起读书七年的人,还是表现出
平易近人比较好,宿舍方面我已没有寄望了,奇迹是绝少出现,只求在上学时可以平静一点,吾愿足矣。
微愿 修订版 3
中一生讲解会在两小时后结束,虽然级主任为我而放慢速度,但我还是有九成不明白,而坐在我身旁的人总是热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