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巴克尔——斯芬克斯

巴克尔当然没有睡着，在亚当转过脸，专心地开着汽车时，他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既然对于逃亡他没有任何方向，那为什么不干脆跟着亚当去他的城市？想到这里，巴克尔闭上眼睛，似乎准备真正睡去，却一点都没有考虑被他跟随的亚当先生，究竟愿不愿意接受这种安排。

第六章

时间过得比亚当想象的要快，至少在他不断思考着究竟该如何向巴克尔表达自己的去意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森林小镇的外围——

“哇哦。”亚当惊呼，“这里发生了什么？”虽然他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地方，但是还忍不住怀疑自己面前的这个……究竟是不是森林小镇。

“怎么了？”听到亚当声音的巴克尔睁开眼，然后看见了……无穷无尽的树木，“发生了什么？”他皱着眉头，然后转头询问亚当。

对此亚当也很疑惑，“在我出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他比划着，试图向巴克尔说明自己刚刚离开这里时的模样。

就算再没常识，巴克尔也知道一个小镇不会是这样——被树层层环绕，根本找不到可以进去的空隙，“你说过那些树能够移动？”他打开车门，在车子里思考问题不是他的风格，他决定走下去看看。

亚当踌躇了一下，显然之前的经历让他对这个小镇有些忌惮，不过在权衡之后，他还是打开车门，跟着巴克尔来到已经阻挡了他们前进道路的树木面前，“你有什么发现吗？”其实亚当想对巴克尔说，他现在已经完成了自己带路的工作，似乎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而他的朋友显然已经死去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

“别做梦了。”巴克尔截住了亚当的话，“看看后面。”

亚当听话地转头，却发现他们来时的道路已经消失了，身后的树木就和他们眼前的一样……他们似乎被包围了。

巴克尔按住亚当的头，把它转了过来，“那些魔族可不会放了你。”他示意亚当和他一起回到车子里面，刚刚他已经试过了，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会出现阻挡他前进的树木——他们确实是会移动的，他找出自己上衣口袋里面的烟，点燃之后叼在嘴上，“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伙儿的了。”

不——亚当的反驳被自己强迫压抑在喉间，他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可以有别的选择吗？”他挣扎着，一点都不希望这个可怕的建议变成事实。

“如果你一人在这里，相信我——”巴克尔说着用手触碰了一下伸进车窗的枝条，那个东西立即变成粉末，亚当还能够听见它发出的尖叫……巴克尔接了一些粉末，吹向亚当，“下一秒你就会被它们撕成碎片。”

亚当屏住呼吸，生怕吸进那些不知名的粉末，“你准备怎么做？”他捂住自己的口鼻，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最讨厌思考。”巴克尔吸了口烟卷，然后向窗外的那些树木喷着烟圈，“你觉得它们会让路吗？”

亚当摇摇头，这些东西树木想把他们捉住的决心相当不容小觑。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用一个相当简单的方法告诉它们一个道理。”巴克尔卷起自己的袖子，“你觉得我们该从哪个开始？”

亚当其实很想问巴克尔，他把他的水管放哪儿了，“你的水管呢？”他还是决定问问巴克尔。

“不，不用那个。”巴克尔答非所问，他觉得那根水管对这些树木完全没有用处……用水管劈开这些阻挡他们去路的巨木？这听上去太蠢了。

巴克尔下车把亚当从汽车里拎了出来，“来吧。”巴克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然后拽住他的衣领，无视那些向他们挥舞着树枝的巨木，向着之前计划的方向缓慢地前进着。

“啧。”亚当发出抽气声，虽然巴克尔粉碎了那些向他袭击的树枝，但是更小的那些漏网之鱼还是不客气地“亲吻”了亚当的脸颊，现在他的脸上有些细小的伤痕，渗出了几滴血珠——

“你让他们兴奋了，亚当。”面对着越来越激烈的攻击，巴克尔也加快了自己的动作，那些被他接触的树木都变成了粉末，但是更多的树木还是向他们不断攻击——

“噗——”巴克尔被一根粗大的树干击中胸口，巨大的力量让他飞了出去，口中喷出的血液在空中散开，亚当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就发现其他的树木也伸出它们的树干，抽打着巴克尔，将他扔进森林的深处……

一根树干抽中了亚当的后脑勺，接着……晕倒的亚当就被那些树木运走了。

“妈的，那群混蛋。”巴克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晃晃脑袋，把黏在金发上的树叶摘下，“我这是在哪儿？”他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压根找不到方位，这些树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十分高大——巴克尔打消了自己爬上去的想法，“这该怎么办？”他顺着树木的空隙，随意找了一个方向开始前进，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亚当的联系方式，“希望他没有被那些家伙吃掉。”他边说边触摸自己的胸口，确认自己的骨头并没有断后，放心地放下手，“可以告诉我，小镇怎么走吗？”他大声叫道，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恩？”巴克尔看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道路——那些树木纷纷避开形成一条小径，“看来它们很喜欢亚当。”他嘟嚷着，然后顺着小径往小镇走去。

森林小镇真的是一座在森林中的小镇——这是巴克尔站在全镇最高的教堂里，向远处眺望得出的结论，他坐在用石头做成的边栏上，对一个魔族小镇居然有教堂的事实，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讶。

小镇并不是巴克尔之前所认为的，被魔族侵占的小镇，它本身就在魔界——他可不知道在这地方有这样一片无法看到尽头的森林，“他们难道看上亚当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找不准这些魔族的想法。

就像很多的驱魔人不会没事儿找魔族的麻烦一样，魔族也没空做这些事儿——虽然他们中总有一些激进分子，但那永远都是少数，所以总得来说，巴克尔在这里过的不错，甚至产生了永远住在这里也很不错的念头——当然最令他喜欢的还是那些热情的魔族女人以及……男人。

他走下教堂，决定开始去完成自己的任务——找回委托人的女儿。

委托人有给他发来照片，那是个金发的少女，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精致的脸庞上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小雀斑，但是这并不妨碍少女的美貌——相当难以相处的模样。

于是在问清小镇里酒馆的位置，顺便递了一个眼神给一位看上去相当不错的魔族女人后，巴克尔高兴地带着女人给他的小纸条来到酒馆，去寻找看上去十分难以应付的金发少女。

木制的小酒馆一共有两层楼，你不能要求这样的地方有多精致，所以酒馆中充满了各种香水味以及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巴克尔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开始在烟雾缭绕的酒馆中，寻找那个金发少女。

“要陪我喝一杯吗？”黑发的男人坏笑着拉过巴克尔，揉捏着他包裹在紧身皮裤中的臀部，然后侧头在他露出来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哦，人类的味道，我很喜欢。”男人舔了舔嘴唇，“宝贝儿，你来魔族的大本营干什么呢？”他露出玩世不恭的微笑，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真的不和我试试吗？”

由于男人的动作并没有让巴克尔感到不适，所以他没有推开男人，“你见过她吗？”他翻出手机中的照片。

“哦？金发的小鸟？”男人用食指点着下巴，“她现在不在这儿。”他摊手，“所以你可能白跑一趟。”他把巴克尔揽进自己怀里，“你和那个金发的小鸟是什么关系？”他摩挲着巴克尔的金发，把脸贴在上面，“小鸟的哥哥？”

“我们长得很像？”他觉得自己和那个小鬼一点都不相像。

“不。”男人的嘴唇顺着巴克尔的头发滑下，最终停留在他的耳垂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你们都很好操。”他握住巴克尔的手掌，“千万不要冲动，我的金发小鸟。”男人轻轻笑道，“想想吧，在这里杀掉一个魔族的后果，你……”他还没有说完，就感到有什么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他低头，发现自己的小腹那里空了一块——真的是破开一个大洞，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失去支撑的内脏掉了下来，透过大洞，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发出粘腻的声响——“砰！”他感觉周围的景物在急速倒退，最后摔在了地板上——不过这些伤就算是对魔族来说，也是同样致命的。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巴克尔皱着眉头，“当然更不喜欢威胁。”他转头看着已经停止欢笑的酒馆，“你们要上吗？”

有两个男性魔族扑向巴克尔，但是在被巴克尔接触到的一瞬间，就变成了粉末，“老实说。”巴克尔踩着男人的尸体，靠近那些包围他的魔族，“我从不怕麻烦。”他扬起自己的手，“所以我不介意杀光你们后，再去找那两个家伙。”

他们是魔族，可不是傻瓜，更何况他们对友情的意识相当稀缺，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蹿出酒馆，一点都不想为那三个人陪葬。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巴克尔踢了下黑发的魔族，“你应该见过她，是吗？”

魔族的生命力比较顽强，所以黑发的魔族挣扎着还没有完全死去，“所以我说，我讨厌人类，他们总是会闯入我们的世界，然后理直气壮地搞些破坏，最后还有一些可恶的驱魔人来消灭我们——天知道究竟是谁的错。”黑发魔族喋喋不休，完全不在乎等待着他的答案的巴克尔，“比如你，就是那些惹人厌恶的人类之一。”

“也是驱魔人。”巴克尔友好地补充道，“我以为你已经死去了。”虽然魔族的生命力相当强悍，但是巴克尔不认为在破坏之后，还能有着这样不错的精神，并且迟迟没有死去的迹象。

虽然他使用自己能力的机会并不多，但是至少知道，“破坏”后的身体应该像那两个魔族一样，变成粉末——巴克尔一直觉得，这种能力与其说是“破坏”不如说是“分解”，而黑发魔族却只是被开了个大洞，“你不是魔族？”

“我从没有说过我是魔族……有烟吗？”男人先是不满地抱怨，然后向巴克尔询问道。

巴克尔掏出烟扔给倒在地上的男人，他接过巴克尔的厌倦，陶醉地闻了一下，“这可真是美妙的味道。”

巴克尔找了一把木椅，拉过来坐到男人面前，“你不吸烟吗？”他无法理解男人不点燃香烟的举动，“没火？”他找出自己的打火机扔给男人。

男人翻滚，避开了巴克尔的打火机，“你不能把这种危险的东西乱扔，这太可怕了。”他控诉着巴克尔的行径，却看见巴克尔一点都不在意地掏着自己的耳朵，“你不能这样。”这可是他第一次遇见这样蛮不讲理的人类，男人在心里抱怨着粗暴的巴克尔。

巴克尔看了一会儿男人，“你是树。”他断定的语气，让男人颤抖了一下，“告诉我，亚当——就是那个看上去相当傻的蠢货在哪儿。”他可不希望亚当被这些家伙撕裂身体后吃掉。

男人转头，正想对巴克尔说些话，例如他不知道什么的，却看到巴克尔举起另一个打火机，燃起的火苗看上去相当可怕，“我讨厌不确定的回答。”他盯住男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男人投降似地举高双手，“你可以叫我尼克。”他从地上站起来，他看着自己空出一块的肚子，“这太难看了。”他试图修补，掰下身旁桌子上的木头，填进了自己空着的肚子里面，“你的那个朋友太诱人了。”他一边修补自己，一边对巴克尔说道，“你该看紧他的。”

巴克尔撑住自己的下巴，观看男人的表演，“原本他是在我身边的。”他说着又换了个姿势，“不过被你们给分开了，我可忘不了那个直接把我抽飞的家伙。”他盯住尼克，“你知道那是谁吗？”

尼克露出尴尬的笑容，他可不想告诉巴克尔，那个家伙就是自己，老实说他其实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巴克尔的，因为他想知道他来这儿究竟准备干嘛——他们并不想和驱魔人作对，但是进入小镇的不能出去，这是这里的规矩，比如那个金发少女，而亚当……老实说，亚当来这里其实是一个错误，他们并不欢迎人类来到他们的世界，所以那个擅自决定的幼小魔族，当然受到了不小的惩罚。

经过一番商量之后，他们决定放亚当离开，否则他可无法独自离开这个森林，而他的那三个朋友……想到这里，尼克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他们根本是一个意外，居然在小镇中遇到了厌恶人类的扎克一伙儿，所以理所当然地被他们吃掉了。

为了不让亚当感到太过伤心，他们特地制造了三个使役魔来假扮他的同学——

“老实说，你不该带他来这儿的。”作为一株植物，尼克当然对人类没有太大的恶意，并且它们也不是魔族，而是一直存在于这个空间的一种生命，“你不知道这对那些魔族来说，你的朋友究竟有多诱人。”当然对它们来说也是，这句话尼克并没有说出，他转移了话题，“你该庆幸我们把你们分开，所以他才没有继续进入小镇，任何进入小镇的人类都不能够离开，我想你应该知道。”

“那个女孩呢？”

“你不能带他离开。”尼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曾经以为这里是个人类小镇，只是被一些魔族暂时占领了。”亚当的话，让他得出了这种错误的猜测，亚当口中所谓的程序化笑脸，或许根本是这些魔族无法坦然面对人类的结果。

“很显然，闯入者是这些人类。”尼克耸耸肩，他示意巴克尔跟着自己一起，“你快点带你的朋友离开……你们这些随意传进别人家中的人类真的相当讨厌。”

跟在尼克身后，巴克尔远离了小镇，又来到了那片森林，在尼克的带领下，森林也不像之前他们遇到的那样可怕，“为什么不阻止我？”如果他们阻止亚当的进入，为什么不阻止自己。

“我们从不阻止任何人的进入。”尼克一边走着一边对巴克尔说道，“那个金发小妞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他回头笑着看巴克尔，“我们只是阻止她的离开而已，而你的朋友……”他盯着巴克尔，“他是被你胁迫来这儿的。”他示意巴克尔看着这片森林，“森林小镇为所有想进来的人敞开，虽然我们并不怎么欢迎人类，但是也从不阻止，只要他们想进入这儿，这里就会出现前进的道路。”随着他话语的结束，一边的树木纷纷避开，居然出现了一条马路，巴克尔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一切——真是神奇的小镇，他若有所思地盯住尼克，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找一些这样的植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