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恋爱就是一边污染一边治理,这是墨阳给种种状况提供的说辞。
两个对出柜蠢蠢欲动的家伙,怎么对付还不知BL为何物的老妈,
又怎么对付拿着手术刀扞卫马列主义的老爸,又怎么一出出游击战阵地战轮番上演,
就为了证明为爱而斗争的战役里,连甩鼻涕的动作都能成为一场烟花的表演。
墨阳的宣言是:我不言速战论,也不信他的亡国论。
搜索关键字:主角:墨阳,珞瑜 ┃ 配角:梅玉峰,常叶 ┃ 其它:温情,浪漫,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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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和女人相亲还是和男人恋爱
事情的征兆,就是那只看起来流光溢彩的保温饭桶。
珞瑜他老爸在陪老妈逛超市时突然在一个转角处看到它,用五十多岁老男人的审美发现,十分养眼。
而老妈立刻本着勤俭节约的精神反对:又不用给谁送饭,买这个有啥用?
庄子云,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老爸简单明了给出两个字:好看。
于是老规矩,老妈妥协。
果然第二天就派上用场。
只是一个小水坑,老爸喝了酒之后觉得跳过去比较帅,于是一跳,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
住院,送饭。
几个月之后,珞瑜也喝了酒,在摩托车上,觉得飘移比较帅,于是一个急转,人在一个小水坑那里飞了出去。
再住院,再送饭。
再几个月后,珞瑜又喝了酒,在摩托车上,觉得一个小水坑诅咒般碍眼,于是急停,结果前轮反而滑进水坑,摩托砸在了珞瑜小腿靠近膝盖的部位。
珞瑜家开始四处求神拜菩萨。
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如此降罪不休?
第一次珞瑜摔了头和胳膊,第二次珞瑜摔了腿和手。
珞瑜的结论是:论骨折,腿比胳膊疼的多。
但别人不这么看。
第一次珞瑜的脸肿得像猪头三,来参观的人无不伸颈,侧目,默叹,以为惨绝。
第二次珞瑜的小脸白白嫩嫩,于是来参观的人大都谈笑风生,还自以为幽默的用咏春劈木板的架势对着珞瑜的石膏腿表示,我一掌下去你就可以换个新的了。
他们不知道,珞瑜的心其实在啼血。
摔了头和胳膊,至少还可以自己上厕所。
摔了腿,就完全生活不能自理了。
事情,就在墨阳帮珞瑜上厕所之后,有了一个明显的着火点。
珞瑜完事之后,突然发现墨阳流了鼻血。
脸也红红的,就像在别人面前脱了裤子的人是他自己。
珞瑜一拳捶将过去:“装什么纯情啊你。”
墨阳也不反驳,就那么娇羞的低着头,捂着鼻子作暂时不能言语状。
墨阳是珞瑜从小一起混的人之一。
之一是无良四人组的之一。
四人组是指梅玉峰,墨阳,常叶,珞瑜。
其实惨卧病床让珞瑜最痛苦的,并不是身体的煎熬,而是耳根的不能清静。
老爸从商多年,在外面好歹有点头脸,别人一听到宝贝儿子有事,急忙拎着东西就来表示关怀。
探望的人各个相似,从不管躺着的人各有不同。
珞瑜为了表示对别人关怀的感激之情,常常无法正常休息,一脸困意满脸堆笑浑身疼痛起身给人让烟。
能让珞瑜能放松下来的探望者,也就是那几个人了。
梅玉峰是聊天起来最让人精神的。
他当过五年兵,经历过地震雪封zang独,目睹过各种匪夷所思的违纪处分,见过各种国家领导,还和胡总握过手,据说那只手半个月没洗,打麻将一打一个赢,刮奖时候左手怎么刮都没奖,右手指甲随便那么一扣,奖就来了。
听者大部分都会紧跟着问一句中了多少?他则大手一挥,笑称数量不是问题,性质才是关键。然后小声道:“两块啦。”
常叶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他在的时候,珞瑜该睡觉睡觉,该尿尿尿尿,而他则一缕游魂一般,除了会突然站在你身后低声道,喝水不,吃水果不,尿尿不之外,别无任何存在的意义。
其实这孩子挺逗的。
虽然逗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在广东的时候当保安,在北京的时候依然当保安,回到老家后在一家国企里还是当保安。后来终于一个电话打过来,兴高采烈的告诉珞瑜,我到县政府工作了!珞瑜激动道你终于坐办公室了!他干咳一声说:“没啦,是做县政府的保安。”
而墨阳,就有点特殊。
在无良四人组里,他的学习最好,个子最高,长相也不赖,高考分数不低,却挑了半天挑中一个三流学校,在那里年年拿特等奖学金,让其他学生疑心他就是成心来找刺激的。
那孩子的智商在初中时就已经异于常人,玩苹果机经常一赢就是半书包的游戏币,站在游戏机门口堵着想进去的学生就问:“我有便宜的,买不?”
后来学生们一看到他站在门口就说大哥我买,而他则抽一口烟慢悠悠道:“哥现在玩老虎机了,直接赢硬币。”
珞瑜,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球。
仗着自己姿色过人,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经常假装偷看人家负责盛菜的大妈,然后博取人家欢心,得到的饭菜比别人常常多出两倍。放学的时候又经常假装肚子疼,然后假装巧遇哪个骑自行车的女生,很顺便就被人家载那么一程。
偷窨井盖子卖铁,拆别人玻璃柜卖铝合金,把老鼠捉住嘴里放上炮仗炸的肠子开花,打110电话谎称班主任家着火了,在同学抽屉里偷点蜡烛,劝诱别人用可乐服安眠药,总之无良四人组里所有无聊的主意,几乎都是出自这个人之脑。
所以其他三个人在知道他连连骨折的事故之后,统一的反应就是:“报应!”
墨阳的声音最低,但说的时间最久。
说的时候眼睛盯着珞瑜,眼睛里血丝根根分明。
那是因为熬夜。
三个人说好轮流夜里照顾珞瑜,但常叶不到十点就开始犯困,墨阳刚躺下就听到手机响,珞瑜在那头怒吼:“你们谁借我一条腿把这头死猪踹下去!”
徒手,撼动不了常叶的梦。
常叶的觉,已经睡到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的天人合一境界了。
于是墨阳急奔而来连续作战。
然后就流了鼻血。
珞瑜笑骂他之后立刻给自己姐姐打电话:“哎那个谁,要不你今天过来给我守灵吧,我这里只剩下一个血人一个死人还有一个残疾人了。”
于是老姐施施然前来。
墨阳他们都清楚,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上去斯文秀气,行为上也算是检点,但骨子里却和珞瑜是一路货色,坐火车的时候经常有人莫名其妙的帮她拿行李,报酬就是得到一个永远都不会接的电话号码,用到你的时候哥哥长弟弟短,一扭头就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经常看一些网络意淫小说,斯文起来和你说古论今,忘形起来立刻满嘴耽美文学,满腔男人是为了满足女人而存在的空想女性社会主义,然后经常在面对现实时感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漫长和无奈。
墨阳热情的冲老姐点点头,下意识的用手遮了下鼻子那里塞的卫生纸。
老姐洞若观火的笑笑,表示自己没看见,没乱想,没瞎猜,不要欲盖弥彰了。
墨阳急忙遁走。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出了门就给梅玉锋打电话:“老姐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小珞,你也过来吧。”
不放心。
墨阳似乎总是在不放心。
刚打上石膏的那天晚上,珞瑜的腿又涨又沉又湿,疼得死去活来,墨阳恳求医生开点杜冷丁,医生摊开手:“我开可以,但要院长或者主任医师签名才拿的出药,要不你们拿着这单子到外面买下试试?”
墨阳跑遍整个县城,得到的答复通通都是,不卖。
其中一个老板很动情的找出药来说:“你看,就是这种药,我有,两块钱一支,但我不能卖给你。”
墨阳一张百元大钞啪一声拍到柜台上:“不用找了!”
老板笑了,一脸通达人情世故的高深:“小伙子,钱能解决的问题,其实都不是真正的问题。”
墨阳于是奔向院长办公室:“我要杜冷丁!”
院长用他看过无数尸体的眼睛扫一眼他,轻蔑道:“这点小痛,用不着。”
墨阳当即急火攻心:“小痛!你老人家敢痛下试试?”
梅玉锋拦住他:“不要和伯父这样讲话……”
被称为伯父的人冷哼一声:“就是要你们记住痛,你们才知道所谓年轻无极限,不过是你们喝醉之后被撞飞的梦!”
墨阳软了下来:“爸,我们再也不喝酒飙车了,就半支……他再疼下去就只能知道年轻是无法入梦了……”
院长大人对儿子迄今为止的一切决定都极为不满。
从交朋友到选择大学到选择工作再到谈婚论嫁,这个到处被人称为天才的儿子没有一点做的符合老爸的价值观。
在面对儿子少有的恳求态度时,他的决定是:趁火打劫。
“去相亲。”
院长悠然道。
墨阳咬着牙点点头。
第二天,梅玉峰开讲西藏之旅时,墨阳正顶着一头鸡皮疙瘩去相亲。
西藏是个很神秘的地方。
梅玉峰说,所谓神秘,就是让你所有能感知它的器官都会退化,从而对它无法认识清楚,头昏昏沉沉,说话说着说着就会有鼻涕一样的东西流下来,顺手一抹,有时候是清的,说明你冻着了,有时候是红的,说明你流鼻血了。
梅玉峰最佩服的,却是当地人对蜈蚣和蝎子的态度。
取公鸡一只,脖子一抹,扔到蜈蚣堆里,不一会就会有蜈蚣凑过来喝血,喝完后的蜈蚣就会变笨,然后他们熟练的捏起来,头一剪,身体一捋,然后放到油锅里过一下,香脆可口的样子。
这个过程已经算是高端复杂的烹调了。
至于蝎子,直接捏住尾巴,左边嘎嘣一口,右边嘎嘣一口,然后整个身体就放进嘴里咀嚼。 真正的生吞活剥。
梅玉峰看得毛骨悚然。
梅玉峰只敢吃一种叫蜂蛹的东西。
那是他们穿着排雷服装,带着防毒面具,用灭害灵捕获回来的东西。
小阳伞那么大的一个蜂窝,光蜂蛹就扣出来了半盆。
炸一炸,那叫一个香。
珞瑜口水直流的时候,墨阳正难以下咽。
对面坐着一个文气却自傲的女孩子。
一脸男人生就应该讨好女人的表情,冷冷等待着墨阳主动来和自己套近乎。
墨阳只好假装不谙世事,在接梅玉峰电话的时候很不耐烦的说:“少了我就不行吗?一定要现在?我在和一个殿堂级美女吃饭呢,什么叫十万火急?我知道是火烧眉毛的意思,我是说找个人替我一下嘛……什么叫找不到?我知道是没有其他人的意思,我是说推迟一下好不好……”
对面的美女终于听明白了,决定先下手为强:“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墨阳长出了一口气,十万火急的奔向医院。
第二章:恋爱就是一边污染一边治理
梅玉峰正在给珞瑜喂饭。
墨阳大踏步过去,扯过梅玉峰,把那个流光溢彩的饭桶夺了过来。
梅玉峰在旁边奸笑:“被丑女虐了?”
墨阳拿纸巾温柔的擦了擦珞瑜的嘴角:“长得还可以,就是一脸祖奶奶表情,看着影响胃动力。”
珞瑜学他的口气:“少了我就不行吗?一定要现在?没有人能替代我?哦,我想起来了,地球的明天需要我,人类的自由需要我,人性的解放需要我,爱情的诠释需要我,这就是我,身为一个同性恋所肩负的使命!‘
墨阳放下碗,平静道:“梅子,你出去一下。”
梅玉峰说:“墨阳,珞瑜现在可是半身不遂……“
墨阳视线扫射过他。
梅玉峰立刻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把他搞到全身不遂!”
珞瑜听着墨阳拳头噼里啪啦的声音,嗓子有点干:“记仇是哺乳动物的本能,休整期的尤甚。 ”
墨阳逼视他:“你的X光照片显示,你的骨折部位还是有一定程度错位的,我爸说最好的办法,是敲掉石膏,划开你的皮肉,摆正腿骨,给你固定上钢板,然后再一针一针缝好,过一点时间之后再划,再拆,再缝——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因为我最近正在修炼分筋错骨手,徒手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珞瑜干笑:“院长主管脑科,管你比较合适,我就不劳他操心了。”
墨阳点点头:“所以说我主修骨科,管你比较合适,现在就让我来摸摸看,你的骨头需要怎么处理。”
珞瑜动弹不了:“喂喂喂,驱动器在石膏里,仪表盘在脸上,你怎么看都看不到我那个地方吧。”
墨阳却把他拦腰一抱,脸贴着他的脸:“有道理,那我就好好看看你的脸。”
珞瑜头向后仰着挣扎:“我保留到残疾人保障协会告你的权利,我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
梅玉峰在门口乐不可支的打电话给常叶:“快点过来看,现场版的□大放送,来晚了没人给你重播啊。”
然后转脸对墨阳娇媚道:“不用给妈妈我面子,大爷你要玩个痛快!”
珞瑜见实在躲闪不及,干脆一头钻进墨阳怀里,娇滴滴道:“爷,对奴家温柔一点嘛。”
墨阳满足的揉搓着他的头发:“乖,早点这样不就对了。”
然后脸色却突然大变,捂着左胸面容扭曲道:“你……咬人……”
珞瑜平静而优雅的甩一下头发:“忘了告诉爷了,奴家最近钙质摄取量过多,有点控制不住的磨牙。”
走廊里脚步声响起,梅玉峰急忙道:“有人来了。”
是一个珞瑜老爸的下属。
那人例行公事一样的嘘寒问暖一番,然后放下东西就走了。
一个护士此刻进来,递过来一个果冻大小的塑料小盒:“验尿。”
珞瑜正好有尿意,整整尿了一壶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很鄙视的望着那个小盒说:“这么小,口还这么大,你拿过去撒光了怎么办?”
墨阳说:“是啊,要不到那时我再当场再给它添满?”
珞瑜想了想,很大方的说:“还是把整壶都拎过去吧,告诉他们随便验随便用,拿去冲咖啡都没关系,本公子多的是。”
一个护士正好从此路过,嫌恶的瞪他一眼。
晚上墨阳赶走梅玉峰,继续给珞瑜值夜班。
拿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给他上药。
珞瑜阴沉沉望着他:“我说,你最近越来越夸张了,这里离你爸可就几步之遥,我这里打个喷嚏说不定他那就能得伤风,你那么大动作不怕把狗头铡招来?”
墨阳回答的不怎么着边际:“我爸这几天总逼着我去相亲。”
珞瑜干咳一声:“别告诉我你对我已经痴情到不想结婚生子的地步了。”
墨阳望着他,一字一字道:“如果,我说是呢?”
六月的天,窗外却不知何处飘来一股阴风。
珞瑜怔住,半响才艰难的咽了口气:“你确定你要雷死一堆人?”
墨阳声音低了下来:“我实在不能假装和一个女人结婚,假装生一个小孩,假装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珞瑜看着他,迟疑道:“我要说……我接受不了呢?”
墨阳很早就知道,如果用性向来划分阶级,那么珞瑜就是可进可退的小资产阶级,对女人对男人都有可能感兴趣,所以缺乏坚决的革命意识。而墨阳自己,则是彻底的革命性最强的无产阶级,除了找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再无其他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