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胡令 下——银色徽章

于是又是好一番寒暄，玲珑才得以动身回宫。

自此之后，每到玲珑当值日子，酒宴的邀请就不知不觉多了起来。玲珑生性聪明，早把这些人来人往的厉害关系摸了门清，有些可以办的举手之劳便去赴宴，有些碰不得的关系到旁的官员利益的就绝不去碰。一来二往，大家也知道这位新任的中书令是个眼尖会捞的主，也了解了他的大体底线，送礼送得愈发勤快起来。

玲珑抽空去了一次那座宅邸。虽然气派不足，但是里头却是美轮美奂，真是好一处隐秘的销魂窝！

只是望着满府里或娇柔清丽、或俊秀斯文、或高大健美的仆从一个个眼里都好似带着几分期盼几分哀怨，玲珑怔了许久才回头想让管家重新换过一批仆从。不料却发现那管家的相貌却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即使比不得自己，那一双桃花眼却分外勾魂夺魄！

天哪！

要是被那煞星知道，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玲珑吓得直冒冷汗，连茶都没喝上一杯就匆匆逃了出去，怀中却被那俊俏管家塞进了一卷薄纸，说是府里收藏的物品清单。

呼！终于踏入了自己的殿门，玲珑好容易松了一口气。草草看一眼清单，即便是见惯了宫中的物事，玲珑也不禁暗自咋舌。那些个送礼的人显然也是花了一番心思，除了真金白银，每一样都别出心裁，只不过为何还送了那么多虎鞭、鹿鞭、熊鞭？

玲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将纸卷在火上烧了，下一刻却蜷起身体，神情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这人，勾走了自己的魂，怎么还不见回来？

不过这一日似乎老天见不得他沉溺于相思里，一个出乎意料的访客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闯入了他的淑风殿！

“殿下，殿下，你不能硬闯啊！”宫女的呼喝声把玲珑的思绪拉了回来。微一蹙眉，便明白了来人是谁，玲珑整了整衣冠，嘴角挂着微笑大步出了房门。

“我杀了你这佞幸小人！”还未及踏出门槛，一道寒光便劈面而来，玲珑微微侧过身体，自然而然地抬手去点来人的肘下软筋。

哐的一声宝刀落地，玲珑这才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这一招冉闵与自己演示对练过许多次，今天自己的小命只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一旁的侍卫也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他们着实没有想到来人会一言不发直接动手伤人。好在玲珑没有受伤，要不然皇帝回来后雷霆震怒，就是灭门之罪啊！当下也顾不得来人的身份，先冲上去收走了地上的宝刀，又八个人组成一道人墙拦在玲珑身前。

只一招便宝刀脱手，穿着杏黄色服色的少年也不由一呆。他却也不是痴傻之人，可以在电光火石之间用最正统的破解之法破去自己这一招，只可能说明一件事。

父皇竟还指点过这妖精武功！

冉智霎时间怒不可遏，伸手就想去拔腰间的匕首。两旁的侍卫这一次如何能让他如愿，赶忙七手八脚要冲上去把人拉住。冉智身后倒是没有随从，今日他想好了要来刺杀玲珑，自然是先要把左右屏退的。一来一往，虽然冉智手上的功夫已经颇为了得，无奈以一敌八几个回合便被制住了。

“放开我！你们竟敢动当朝太子，我要诛你们的九族！放开我！我乃是监国太子！我……”

玲珑见那少年越喊越不像话，不由抬了抬手道：“松开他，我有话要说。”侍卫不得已，只得放开冉智，一个个却瞪大了眼睛，唯恐这少年太子再要暴起伤人。

“玲珑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玲珑恭敬施礼，和声道，“不知太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可不就是要杀了你个迷惑父皇的佞幸小人吗？这样的话冉智却也说不出口。形势比人强，今天这个目的显然是达不到了。想起父皇回京之后还指不定要如何收拾自己，冉智就暗自恨恨。罢了，既然伤不了他，便是羞辱他几句也是好的，要不然也太划不来了。

一打定主意，少年便故意拿腔拿调地冷哼了数声：“大胆小人！你身为男子却要迷惑父皇，惑乱宫廷，害得我母后……咳咳，你还胆敢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简直是十恶不赦。父皇早就说过，国之蛀虫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即便今日杀不了你，以后本太子也定会查明实据，让你难逃一死！”

“喔？”玲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冉智长得和冉闵倒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睛不如那人有威势，鼻梁不如那人挺，下巴也不如那人棱角分明……玲珑不由失望起来，明明是父子，却连解一解自己相思都不能，面前的少年还太嫩，半分那煞星的压迫感都没有。

“若是玲珑没记错的话，陛下临走时说了，太子年幼不能监国，所以要丞相代理朝政，不知太子殿下可还记得？”看冉智脸色微变，玲珑又缓缓道，“玲珑斗胆劝太子一句，如今尚不到太子可以参与朝政的时候，太子不妨还是专心修文习武的好。还有一件事，太子也最好记在心头。前朝就有郑皇后曾抚养过一帝一太子，如今太子殿下若是还想称呼皇后娘娘一句母后，最好还是莫要来招惹玲珑的好！”

玲珑的目光好似利剑直透心肺，少年的呼吸都不由为之一夺。他终于有些隐约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为何可以得到父皇的厚爱。

他竟然、竟然连母后的位子都不放过吗？

少年不由大受打击，可能归于这人名下抚养的危机感让他连甩一句狠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得咬牙奔出殿外。

望着冉智的背影消失，玲珑心中却是愈发落寞。

为何还不回来？只要他回来，哪怕是来罚我羞辱了他心爱的儿子也好……

远处，又是夕阳西下。

第四十六章

这一次大魏天子的战绩几乎让天下人震惊！

冉闵先用汉骑三千夜袭匈奴大营，在斩首敌将若干后驱逐敌军百里，杀敌三万余人。

随后冉闵又用汉骑五千大破胡骑七万。

第三战的时候，冉闵更是用汉军七万加上前来支援的乞活义军四万，大败六夷胡人联军三十余万。

第四次交锋，冉闵先败后胜，最终以一万汉家营斩首胡军四万。

第五战，冉闵以汉军六万几乎全歼羌氐联军十余万，并终于攻克了襄国。

至此，石遵、石鉴、石琨、石宠、石蟠被冉闵灭三族，羯族的主力军被完全消灭。石虎的十四个儿子，两个被他自己处死，六个自相残杀而死，五个被冉闵灭族，一个投靠南朝，后被斩于街市，全部死于非命！

自发地前来迎接皇帝凯旋的百姓在邺城外一直延绵了七里。

玲珑排在百官之中，简直可以说是望眼欲穿。他从清晨一直等到晌午刚过，才总算看到了远处扬起的烟尘。

皇帝骑在他那匹闻名天下的朱龙宝马上，可能是因为消瘦了所以肤色显得黝黑了些许，精神却是极好。他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缓缓而行，薄唇抿起，神色威严，漆黑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让人不禁想要臣服。

在玲珑眼中的冉闵却要生动得多。

他骑马的动作流畅，那应该是没有受伤？他走五步已经扯了两回缰绳，难道是有什么心事吗？不过他的目光为何独独略过了自己？玲珑有些不解，那个威严的帝王用目光审视前来迎接的文武百官的时候，却唯独没有看一眼自己。

接下来便是冗长的祭祀仪式，冗长到了玲珑觉得腿都开始打颤了。他心底的期盼不知在何时变成了痛苦麻木，他实在想不出来在这段不算久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冉闵连看自己一眼的兴趣也欠奉。

难道是那煞星开始厌弃自己了吗？

冉闵的每一个动作依旧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玲珑突然觉得连保持脸上的微笑都有些困难了。玲珑自认可以接受任何原因，只是没有理由就输掉一局棋实在是他所无法想象的。也许是一次对自己恶意且成功的中伤？不过若是那样，冉闵绝不会只是无视自己，对待厌弃了的东西他一向是恣意的，不是吗？

回到宫中，在和丞相交接完了政务之后，冉闵才好像终于想起了玲珑这个人似的，飞速交代了一句让他留下，便又开始了处理紧急公务的忙碌。

冉闵这一忙就忙到了深夜。等大殿里的朝臣渐渐散去，连处理文书的官吏也走了个干净，玲珑开始觉得心口跳得越来越厉害。他只得垂下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鞋面上。

许久，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翻阅文书的声音，以及间或烛火的哔啪声，静谧得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所以在冉闵突然出声让人为自己研磨的时候，玲珑先是怔了怔，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两旁的侍卫和太监们也都退得一干二净，冉闵此时要叫人也只能是差遣自己一个了。他立即迈起步子，却不由踉跄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今日站得实在有些久，腿脚都开始发硬了。

“玲珑儿，你很累吗？”冉闵的声音十分低沉，几乎分不出其中包含的感情，玲珑却本能地觉得危险。

“启禀陛下，玲珑不累。”

“你过来。”

玲珑缓缓走近几步，看着冉闵愈来愈近的脸，感觉心都快跳了出来。他很不想去期待，却又忍不住去期待。好在那人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将他搂在怀中，那怀抱温暖得他几乎想哭。

冉闵发出一声喟叹：“玲珑儿，朕想你了。”

“陛下……？”玲珑不确定地出声。

看着那张似乎有些委屈的脸孔，冉闵的心猛地一跳，随即低下头狠狠附上了那思念许久的唇。玲珑的反应似乎很激烈。他全身猛地一颤，先是恭顺地开启门户任由冉闵长驱直入，后来却开始努力回应起来，从纠缠的口舌到紧贴着扭动的身体，无一处不在传达出他渴望的情绪。

见到这般热情的玲珑，冉闵自然十分欣喜。这个人牵动自己情绪的力量委实太大，以至于为了防止被旁人抓住弱点，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对自己举足轻重的人，才不得不狠下心不去传达出心中浓浓的想念。

冉闵笑着解开自己衣襟，享受玲珑犹如野兽一般亲吻撕咬自己的身体。除了在战场上受伤，他向来不喜欢被人在身上留下记号，可是玲珑却是不同的。

很久以前他就发现玲珑喜欢宣告对他身体的所有。从偷偷烙印在肩膀上的一个齿痕，到用指甲划破的后背，他这个眼神里总有些倔强的心上人似乎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有着出人意料的执着。

冉闵起初以为这只是玲珑的一种争宠手段，直到后来他对于别人再提不起半分心思后才明白玲珑只是单纯地喜欢在床笫间把他看做是私有物。就像是玲珑也喜欢被他在身上留下欢好的印记一样。

和平日的柔顺不同，在情事上玲珑总是直白的，热切的。他渴望欢愉，同时也追求着身体上的从属关系。

这也是源于玲珑对自己的心意吧？冉闵由衷地笑了。

玲珑此刻却有些暴躁。既然冉闵始终没有动作，那他是在期待让自己来主导吗？下身的紧绷让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了，如今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渴望被眼前的人入侵。玲珑一咬牙，反手去解自己的衣服，却被冉闵突然扣住了手腕。

“别脱。玲珑儿，你穿朝服的样子我很喜欢。”将玲珑的手指引到自己的腰带上，冉闵的手指顺着朝服的衣摆滑入，在隆起的地方揉搓了一把，随即找到了系住的绳结扯了开来。

“啊！”呻吟声不由自主地溢出嘴角，刚才还跨坐在冉闵怀中的玲珑登时软倒下来，嘴里还在无力地挣扎，“陛下，朝服只有一套。莫要……莫要……”

“放心，你明日不需要去当值了。”冉闵一边动作，一边咬住玲珑粉色的耳垂，“真想把你光着身子锁在偏殿里，时时刻刻临幸。”

玲珑抬起头，笑道：“陛下刚才不是说喜欢玲珑穿朝服吗？原来是句违心的话！啊——”突然的急速入侵几乎把他顶穿。

冉闵顿了顿，朝服里的手指揉捏了一下玲珑的腰：“穿着喜欢，脱了也喜欢。朕觉只是得隔着一层布动你，你似乎反应更大呢！”那火热的、随着自己的话急速收缩着的地方让冉闵的自制力再次失去了作用，轻轻上下抚摸的手掌瞬间变成了紧扣，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出入。

身上的配饰有节奏地响着，那略有些硬质的官服带起里衣不断摩擦着敏感的、早已等待了多时的身体，即使隔着衣物玲珑也可以感觉到合在一起的那处是如何泛滥成灾。

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集中到偶尔才掠过胸前的厮摩上，玲珑开始急切地想要得到冉闵的手掌。

“陛下……啊……陛下……玲珑胸口有些痒，陛下……陛下……摸……摸摸玲珑啊——”

“这里……吗？”

被粗糙的指腹猛地捏住要害，玲珑登时尖叫起来，即将泄身的快感瞬时充溢在脑间，他却反而将双手搭在冉闵的肩头，用双腿环住冉闵的后背，极力上下摆动收缩自己。

这媲美极乐的刺激让冉闵的眼睛里甚至浮现出了一丝血光。借着双手的固定，他用惊人的速度出入着，身体撞击的声一次比一次响亮……

“陛下，陛下，陛下啊啊啊啊啊——”

仍旧在余韵之中，玲珑颤抖着抚上冉闵的脸，红艳的唇翕张着，吐出断断续续的话语：“玲珑……玲珑还要。玲珑还想要陛下，继……继续啊——”

朝服的衣扣不知在何时松开了，露出里面满是红晕的雪白身体。情人渴切的呢喃响起在耳边，冉闵几乎想都没想就开始了下一轮的攻伐。

毕竟，夜还很长……

第四十七章

冉闵随手抓起一缕乌黑的发丝把玩，看着梦中人略微蹙了下眉头，随即又摸索着找到自己的胳膊靠了，才又陷入沉睡之中。

“玲珑儿，为何你只有眼睛是蓝色的，闭上眼倒活脱脱是个汉人呢？”冉闵低声喟叹，俯下头在玲珑脸颊上烙下一串细密的吻。从来都以为自己是怨恨胡人的，不过若是没有他们，又怎么会有自己这心头宝呢？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冉闵觉得玲珑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最好的，就连那双眼也迷人到了极点。

“陛下醒了？”玲珑眨了眨眼睛，发现躺在自己身侧的人穿着明黄色的朝服，想来早已起了多时，甚至很可能已经处理过朝政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御书房后的小阁子里。他想起昨夜的痴狂，不由脸色微微泛红。

“瞧你这个迷糊的样子，谁能想到你竟然胆子大到去折辱一国之储君呢？”冉闵似笑非笑地看着玲珑，脸上殊无厉色。

玲珑拢了拢头发，微笑道：“果然什么都逃不开陛下的眼睛。要做一国的储君，光靠武功高可不够，太子殿下尚欠着三分历练，玲珑不过是帮陛下一个小忙而已。要不然虎父出犬子，岂不是让人笑话？”

“你呀！罢了罢了，我一向以为智儿单纯可爱，不过要在这世上活下去，不改一改也的确不行。只可惜……”冉闵突然收住了话。

只可惜，从冉智出生之日起，自己陪伴在他身边的机会就不多，而董皇后除了让他事事都以自己为准则外也教不了他太多。如今要把人再掰过来，倒是不易了。冉闵看一眼玲珑，若单论心智由玲珑教导冉智倒不失为一个好人选，还可以保证自己百年之后心上人的平安。不过冉智年纪毕竟不小了，董皇后对玲珑的仇恨只怕早已深种在了他的心中，这主意却是万般难行。等过两年，自己再添一个儿子……

冉闵思来想去，不由庆幸当年养父对自己的关怀备至。心中总是惦念着冉瞻的好，这也是他在称帝之后并不追封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皇帝，反而将错就错追封了养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