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会……」
「算了,还是去看下校医。」
距离上次来这里,已过了好几周。冯冬任校医老伯检查身体,不停插嘴,「我大概是水土不服,不要瞎紧张。」
「张开嘴,让我看看。」老伯严肃地瞧了一会,「你的牙龈也有些出血。」
「是吗?这段时间刷牙时是会带血,大概是我太用力了。」
「大叔,你不舒服,怎麽不早说啊!」
「我真的没事,你太杞人忧天了。」
「我是关心你啊!」青年不高兴极了,当著校医的面,就和冯冬拌起嘴,冯冬不想被视作虚弱的人,有点气恼但心中
还是颇觉甜蜜。
「好啦,别吵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最终,校医的劝告教冯冬与青年都噤声了。
「大叔?大叔?」
思绪混沌,依稀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他,辨出是青年後,冯冬虽感辛苦但仍全力睁开眼,「我……」
发觉对方粗热的性器还置於体内,冯冬立刻明白,是他自己在太激烈的做爱过程中昏厥了。
然而,这一回,青年没有继续,反而将萎靡的分身挪出,抱住冯冬,「大叔,上周去校医那里看过後,我是第一次碰
你,你怎麽还会……」
「……」
「你的体力怎麽越来越差啊……」
以为对方只是随口抱怨,冯冬还想推开那结实的怀抱,却觉骨头特别疼,便只好低声宽慰,「别瞎紧张,我真的……
」
「你……」青年抬起的视线驻足在冯冬脸上半天,陡然凝重起来,「你又流鼻血了。」
「是吗?」冯冬不以为然,抽了张纸巾,却听对方口气黯然地道,「明天学校的小孩要去旁边县城的大医院体检,我
们也一起去吧?」
「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男人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自己的事,青年胸口溢满感动与心疼,「好啦,我最近胃痛,想去医院
看看。」
「可是,你不怕……」
「不怕,只去一下不会被他们发现。」
「那……好吧。」
「大叔,我会怕……陪我一起检查!」明明是对方声称胃痛想要来医院检查,却未料到演变成全身检查,甚至要拖冯
冬一起。
确实觉得麻烦又没必要,但在对方的央求与撒娇下,冯冬还是答应下来。
等做完一套检查後,已是下午。青年嚷著肚子饿,冯冬便又跑出去给对方买饭。
暂时挥别冯冬後,魏晓阳站在原地,望著男人略显佝偻的憔悴身影,不知怎的,心口居然痛痛地发起胀。
「您是……冯晓阳先生?」走回原位呆了一会,就有护士来唤青年。
青年点点头,起身後跟随对方走进医生办公室,心跳竟随著移动的步伐越发紊乱。
敲门进入後,青年礼貌地问候医生。
「冯冬先生,是您的亲人?」
「……是,我是他的……」停顿一下,还是没说出口,魏晓阳对著医生不善的目光更忐忑了,「亲戚。请问,上午的
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医生翻了翻手头的资料,「本来应该直接告诉病患的,但……我想,还是应该先和他的亲属谈一下比较
好。冯先生,冯冬先生是不是常觉得头晕乏力、心悸气短,还会出血低热,尤其是最近?」
「……差不多。」心似乎要跳出喉口,青年感到强烈的晕眩,以及……不妙的预感。
「冯冬先生的生活环境如何?他的脸色很差……怕是长期生活辛苦……」
医生的循循善诱却欲言又止,青年听後,胸口一阵怒火,恨不得对方能一下说完,「医生!你别绕了,我的心理承受
力很好,你……该不会想说,大叔患了什麽严重的病吧!这也太可笑……」
「对不起,毕竟这病相当严重,我们医院的条件还不够完善,我也不好轻易下肯定的结论,但按照检查的结果,以及
一些症状,有很大的可能性,他……患了急性白血病。」
「我是不是去了很久?不好意思啊,回来的路上,饭被打翻了。」俯视坐在长廊边的青年,冯冬内疚地笑笑,「是不
是很饿?对了,报告还没出来吗?」
「……」
「晓阳?你怎麽了?」
「啊?啊!报告,对,医生说,这报告挺复杂,要多等几天,我们还是先回小学校吧。」
「咦,这麽快?可是,你不饿……」
「不饿了,我担心在这里逗留太久,被爸,被他们发现,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一下站起,抓住冯冬粘糊糊的手,
青年大步前行。
「你……怎麽怪怪的?」被一路拖著走到车站,随後坐上返程的汽车,冯冬见青年仍旧沈默,不禁侧脸观察,「你眼
睛怎麽有点红?」
「这个?哦,没事,刚才眼睛进东西了,有点疼。」
「是吗?」冯冬一笑,视线朝向窗外,「这样的感觉,让我想到我们一起离开的那天了,也是坐在车上,看著……」
「大叔!」青年猛地打断男人的话,突兀地吻住对方开阖的唇,「我有点累,想靠在你的肩上睡一会。」
「嗯。」冯冬摸了摸青年冰凉的脸,「那就睡一觉吧,等到了我会叫醒你,就像那天你做的一样。睡醒了,不开心的
事都会过去。」
轻轻地「嗯」了一声,青年将头凑上冯冬的肩,找到最合适的位置後,合上眼,发出香甜的呼吸,「大叔……」
「嗯?」
「我真的很喜欢你……真想一辈子都在小学那里教书,然後一直不分开……」
「……我也这样希望……」
冬阳 64
夜晚,待四周都安静下来,小宿舍内还亮著灯。
洗完澡出来後,青年看男人已熟睡,不禁疼惜地在对方唇上印了个吻。
──还是尽快去大城市的医院吧,他现在的症状相当严重,必须尽早确诊并开始治疗。
眼眶湿湿的,青年扭开头,咬了咬唇。
怎麽可能呢?那个医生一定在瞎说,这种病是电视剧里才出现的。可是……去查一查也不会有什麽损失吧?
但他很怕,五脏六腑被巨大的恐慌占据了,青年有些自暴自弃,不愿面对真相。可若他真的这样自欺欺人,万一、万
一……
「怎麽了?还不睡?」男人苏醒过来,仰视著青年略为扭曲的侧脸,「晓阳,你有点奇怪。」
「哪有。你先睡吧,我马上就睡。」悄悄抹干眼角,青年换上灿烂的笑容,灭灯後爬到床上,钻入被窝,从後搂住男
人微暖的身躯。
「大叔……」青年刚要继续说话,就感觉一双手窜入他的胯间──是男人用手握住他的性器!
「大叔?」
对方缓缓地转过身主动吻上青年的唇,「在今天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们认识後的事。似乎一直都是你在付出,
我却什麽都没做过。总是拒绝你,依赖你,又伤你的心,我想……也主动一次。」
青年瞪大眼,焚伤肉身的痛苦撞击上震惊,而男人难得的主动求欢又教他有些渴求。
随後,男人就往下滑去,青年只感到下身的性器被容入一个高温的湿润之处,并被紧紧地包裹,还有软物不断挑动他
的欲望。
「大叔……」情欲被点燃,青年的手不由按住男人的头,在对方加快的口舌间,发出粗喘,猛地掀开被褥。
男人伏在身上讨好他性器的画面太过煽情,青年的身体发热,心中既苦涩又亢奋,他不禁将男人拉高,抱住对方的脑
袋,啃上湿嗒嗒的唇瓣。
手指在男人身上肆意游移,将男人下身唯一的遮蔽物轻柔地剥下,青年从床头柜掏出润滑剂,挤了一坨後,便将手指
捅入对方体内耐心而温柔地开拓。
身体已相当习惯对方的进入,男人边与青年接吻,边在对方手指的抽插里放松全身,被快感浸淫。
「唔唔……嗯……晓阳,好了……进来吧。」停止亲吻後,微眯著眼的男人直起上身,坐在青年上方,满面羞红。
「可是……还不够松,会伤到……」
「没关系,我希望你能赶快进来……」
青年怔住,在眼前花白的空隙後,发觉男人已将臀部对准他的坚挺,试图直接吞没。
「大叔?」
「晓阳……快点……」
男人喘息以及扭动的模样都让青年热血沸腾,他决定不再犹豫,一个翻身,将男人摁倒在身下,「还是从後面来吧,
这样大叔不会太辛苦。」
「不,从前面……我想看著你的脸。」
青年又僵硬了片刻,然後扳转过男人,将对方的腿举高,架空男人的臀。
目睹穴口的褶皱还呈紧缩的状态,青年俯身舔上,灵活的舌溜至对方体後,沿一圈褶皱舔遍,在男人失控的呼吸里,
又将舌尖刺入,刺激著肉壁,并在甬道内打圈转动,尽情润湿。
「晓阳……可以了……」
「……大叔,我要进来了。」
「……嗯……」
擎天一柱缓缓送入,度过起初的紧炙後,终是攻向最深处,青年与男人一同发出惊喘。
稍作平静後,魏晓阳又吻上冯冬的胸口,将对方的双腿盘上自己的腰,三浅一深,有节奏地律动起来。
「唔……嗯嗯嗯……」
享受著对方销魂的身体,用爱恋的目光扫视男人,青年的心越来越疼了,体内的欲火也在燃烧,伤得他体无完肤,却
仍难以停止。
「大叔……」将男人抱到身前,让双方面对面地相拥,改变的角度令性器进到更深的地方。听著冯冬愈发高亢的呻吟
,青年将头埋在对方肩上,下身虽在加速抽插,但心却在碎成裂片。
几乎同时到达巅峰,滚烫的精液悉数射在对方体内,青年发觉自己居然哭了,他想放倒冯冬,却觉男人依旧紧紧地抱
住他,肉壁绞著他的性器,但上身却显疲软。
「大叔?」
「……晓阳……」
诧异地听出对方语气的发颤,以及……哽咽,青年後知後觉──大叔竟也哭了。
「是不是很痛?我刚才太粗暴了?所以说应该再润滑……」
「不是的,晓阳,你……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吗?」
「我?」青年能感到男人赤裸的肌肤似乎在战栗,虚弱地一笑,「我喜欢大叔啊。」
「不是这个……」
「……」
「晓阳,我……都听到了。」
「……大叔,你在说什麽啊!」
「我……生了很重的病……我知道,这个病是会死人的……我就要死了吧?」
「什麽,大叔你到底在说什麽!」青年著急地大吼,却发现自己的伪装虚假到一戳就破,强忍著泪水,他道,「怎麽
可能呢,我们还要一辈子在一起啊。」
「是啊……我一直觉得,活著还是死掉,对於我来说没有什麽差别。」男人的手畏惧般地箍住青年的脖颈,「直到今
天,躲在外面偷听到你和医生的谈话,我才发现……原来我那麽怕死,我……不想死。」
「大叔……你不会……」
「晓阳,我不是真的怕死,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男人哭得更凶了,青年手足无措地抚著对方抽搐的背部,将
男人的脸托到面前,不断亲吻。
「不会,大叔不会死。」
「我……原来一点也不坚强。晓阳,我不要失去你,我……小雪一直是我的遗憾,我不想再……」男人碎语著,从未
有过的脆弱与恐惧呈现在变形的脸上。
魏晓阳紧拥冯冬,泪已止住,「大叔,你不会死。我只是不忍心告诉你,想再过几天这种生活……大叔,你别哭,不
要怕,我会保护你,你还记得吗?我不会让你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晓阳……」
总是掩藏寂寞与软弱的心首次从体内被掏出,剖开胸膛的鲜血迷糊了青年的眼,他拼命安慰对方,并许下诺言。
曾有过的胆怯与退缩在男人彻底展现的真实面前消失了,他不能认输,他还要保护大叔。就算他仍是害怕,他也必须
坚强起来,守护这个让他心疼到骨子里的男人……
冬阳 65
「储医生,真是麻烦你了。」
次日就收拾了一些行李,带上所有钱後,魏晓阳携同冯冬悄悄返回他们不久前才逃离的城市。
致电给邱雨,讨来家庭医生的号码,青年将联系医院与找专家的事托付给储医生。对方的学长是国内治疗白血病的专
家,联络到後,大叔便在安排下住进病房。
魏晓阳还从邱雨口中得知,魏杜两家人一起动用大批人力,正在到处找他们。深知就算储医生与他的学长愿意保密,
但要瞒过这两家人还是相当困难,可青年仍必须回来──因为他要救大叔。
渐渐,他能见到那些守在医院的人,知道魏家和杜家的人已找到这里。
他身边的现金不多,不惜多少钱,青年都决定要救男人,於是他也不再顾忌,索性用了「魏晓阳」的名字,好让他们
能在城内最好的富人医院得到优先权。
大叔越发憔悴,在精密检查後,魏晓阳进入郑医生的办公室,等著对方告知详情。
「已经确诊了,魏先生。冯先生的病……不算是急性白血病。」
青年听後,霎时喜笑颜开,可快乐才降临一秒,他又听得脸色凝重的男人道,「冯先生患的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一
种多因素性疾患。」
「医生,这我不是很懂,我只想知道,大叔的病,还有得治吗?」
「这种病是慢性病,起病缓慢,症状不明显。由於患者的个人体质、治疗方法不同,各人能生存的时间差别也很大。
这种病的患者首先进入慢性期,随後是加速期、急变期……很遗憾,冯先生的病被发现得太晚,现在……已经进入急
变期,也就是──晚期。」
哑口无言,青年瘫倒在座椅上,嘴唇嚅动了半天,嗓音干枯般,「晚、期?到底严重到什麽程度?」
「半数以上的急变期患者,会在半年内死亡,更快的,一周内就会死亡。」
心跳暂停般,剧烈地喘息两声,青年脸色煞白,有些哽咽,「那有什麽治疗方案吗?医生,你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啊
!」
「那我就直说吧。慢性期的患者可以靠服药、化疗等手段控制病情,延缓病症急变。冯先生现在已经非常危险,药物
或化疗都帮不了他,唯一能尝试的手段就是骨髓移植。骨髓移植分为异基因骨髓移植与自体骨髓移植。冯先生的状态
,不可能用自体骨髓移植治疗,他必须接受异基因骨髓移植,才有治愈或说救命的可能。」
「既然有办法治,那……难道骨髓移植会有什麽问题?」
「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急变期的病人接受骨髓移植後,无病存活的概率非常低,不会超过20%……二是异基因骨髓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