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桃花(穿越)上——周析白

作者:周析白  录入:10-01

柔声说:“方才见你举着个灯笼左右为难,可是这府里……出了什么事?”

“这、这个……”比筑面色一黯,声音低沉许多,“回大人,我家老爷已于数天前,没了。”

“什么?”融华眸色一震,美丽的脸庞上难掩一抹惊讶,转瞬便化作了沉重,“你是说玉老爷,已亡故了?”

“是的大人。这个消息满燕次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大人……不知道么?”比筑有些讶异,要说以融华公子的身份,什

么样的消息听不到?他如今又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还是那谁的……

“半月前我奉皇命,出了趟远门,适才刚刚归来。这也是路过玉府见你神色有异,方才停下车来看的,哪知竟是……

唉……”融华轻叹了一声,眼眸幽凉,思索片刻,终是问了句,“听闻三少爷回来了,此事可真?”

比筑一怔,抬头正看见融华微微蹙灼的眉,有些不知所措,闷着嗓子说了一句:“回大人话,当真。老爷的丧期内都

是三少爷在打理大小事务,整个人都憔悴一圈儿了……”

“如此……”融华轻声道,眉峰间荡过一抹忧伤,却是沉默了片晌,又轻声道,“你家少爷,现在何处?”

“在……府邸里,不曾外出。”比筑心惊:不是说融公子先厌弃了少爷么,怎么如今看来,他也非是当年少爷口中那

么薄情?

“也罢,暂不要同你家少爷说起我来过,今日实在匆忙,未及奉上拜帖,待改日我再来登门,正式拜祭玉老爷。”融

华轻声说,听不出那语气里情愫。

比筑偷眼去看他面色,见已恢复到惯常的温婉淡雅,还是那般冠绝翘楚的模样,但,总归是有几分高贵的疏离感。比

筑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少爷从前的痴心不值,还是为这美人倾国倾城,却只有一颗揣测不透的心……

这边比筑支应了一声,见融华微微颔首,长袖一挥转身,向着不远处的锦色马车走去。比筑低头对着手里的俩灯笼发

愁:挂白的,就还是在丧期;挂红的,少爷也没发话啊!

一通苦恼。

却听大院内传过一阵轻淡的脚步声,衣袂簌簌扶风而过,比筑还未来及回头,那人藕荷色的轻衫一隅已到眼前,夜色

中掀起一片清薄的檀香,淡淡道:

“挂红的吧,比筑。”

“少爷!?”

远处浓郁的夜影里,那方绛紫的身影闻声阖然一怔,慢慢地,用了极慢的速度,轻轻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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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矣,年却还是要过的,总不能就这么颓废下去……”泷白的声音里不无憔悴,面色较之归来时少了几许灵光

,多了份弱柳扶风的孱弱感,那白皙的罗肤在月色下,泛起轻莹的光,简直就像要透明了。

“挂上红灯笼,顺道去打点上下,该扯掉的晦涩全都扯了去,今日除夕,就让大家都过个好年吧!”泷白淡淡的说,

伸手习惯性的揉一揉鬓角,有些疲倦的样子。

比筑悄悄望一望远处,见融华的马车还未离开,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泷白少爷时,却听他微蹙了眉,问道:“怎

么还愣着?快去啊,交待的事早些做完,你可不就能早点歇着了……”

话里噙着清浅的笑意,泷白目光温润,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冲比筑摆了摆手:“快去吧。”比筑迟疑着看了看那

方,拧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的,还是转身进了屋。

泷白蹲下身,素淡的袍子里现出一截轻盈无骨的素臂,纤细而苍白的手指,拾捡起地上散落的灯笼:竹篾弯曲成弧,

环抱成一圈,拱月般向着里面一尊莲花座,座上插了只红烛,未点燃。

泷白莫名觉得怅然,目光穿过那灯笼,径自看穿夜空无尽的寥落。朦胧间,有人在身后低沉的,唤了一声:

“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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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四里的凉风穿堂而过,卷起泷白藕荷色的青衫,腰际一块红玉剔透美艳,他一袭清冽的宽袖袍,长及掖地,乌丝云

鬓,墨发被一只素净的白玉簪子简单一挽,束成个髻。

融华立在他身后,有一瞬间被他单薄到,像要被黑夜吞噬的剪影,触动了一下,眼眸里无限的光华流泻,婉转成辉。

泷白的身子微妙的僵硬了一下,旋即轻轻转过身,仍然净秀的脸,细眉凤佻眼,鼻骨俊翘,朱唇若瓣。夜风卷起他垂

下的长发,几缕墨色飞扬而上,撩拨着他弧线精准的脸颊,那眼神迷惘了一下,水汪汪的看过来,宛若沾了春露的桃

花般诱人。

泷白看清楚眼前立着的人,眼神倏然清明一片。似乎是下意识的,不着痕迹的浅退了一步,冲着融华欠了欠身行个官

礼,淡然道:

“下官玉泷白,见过寺卿大人。”

融华本就是状元郎,一年前,景帝先是封了他做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后来他表现优异,深得龙心,便一路扶摇

而上,到如今已位居正三品,大理寺卿。

而玉泷白,一年前是光禄寺少卿,正五品。一年后再回来,还是挂着个空职,并打算彻底请辞。

“玉大人,别来无恙。”融华望着他,眼波一凝,宛若两颗多芒的琥珀珠,闪烁着复杂的光色。他依旧背着手端然而

立,似乎并无意虚浮那一把,也不做其他说辞。

泷白微一蹙眉,觉得这人可比梦境中要无礼的多。明明被甩的人是自己,他为何要做出一副怨怼而间隙的模样?

泷白心中冷然,嘴上却无法不恭敬,依旧是半弓了身温顺的立着,不卑不亢道:“托大人鸿福,下官还算过的去。”

果然还是不习惯打官腔,拗口又饶舌的,实在烦人。泷白想,还是尽快要去把那衙门里的活计辞掉啊,不管怎么样,

他家里亡去了个人,趁着这股子悲意还未褪,圣上应当是不怎么会为难他的吧?更何况……更何况一年前,他便是对

外称病,才拖延着没上任,去了大宛寺里修行。

“玉大人……不请本官到府一叙么?”融华眯起眼,嘴角挂着个淡淡的笑意。

泷白心底烦不胜烦,却不愿抬眼看他,只是低着头闷声道:“回大人,家父刚刚过逝,府内还是一片杂乱,实在是怕

污了大人慧眼……”

我自卑,我谦逊,我高攀不起,我玉泷白只是区区一介草命,夏虫不可与冰语,所以您还是撤了吧!

“哦?令尊倏然逝世,实在令人生哀,如是,本官就更要进去拜祭一番了……”融华望着那状似卑微的人,折腰又顺

目,却藏不住一身的冷淡习气。这个人,果真是从前那个千娇百媚的人么??

“大人,夜已深,还是改日再拜吧!”

“拜祭只讲求诚心,哪里有来而不入的道理?”

“可是大人方才不也正要离去么,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无妨,今夜年三十,熬的久了正好守夜。”

“你……”玉泷白忍不住蹙起眉,这个人,怎么跟想象中差距如此之大?不是说他温文儒雅么,不是说他眉宇中总带

着丝淡然的冷漠么,不是说他先厌弃了玉泷白当众折辱了他么??怎么今天看来,完全不是这种迹象啊!

“我,怎么了?”融华敛笑,突然伸手轻轻勾起玉泷白的下巴,他指尖清凉激的泷白微微一颤,雪俏的下颌落在那人

指端,被迫抬起视线,对上他的目光。

这一眼,却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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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湖畔,云淡风轻。

天幕下却是一番众人簇拥的热闹场景,人人都挤破了头面的来看一出戏,一出燕次两大美男对垒的悲情戏。

玉泷白珠泪潺潺,贝齿紧咬着下唇,手中握一块坠了扶苏的和田白玉,痴痴道:“你不要我,你不要我?融华,到今

天,你却说你不要我??”

“泷白,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融华微微叹息,面色忧虑,眼底却无半分怜惜。

“我哪里有想简单!”玉泷白踉跄着倒退一步,扶着牙船的凭栏满目悲戚,素手一摆指着岸上蜂拥如山的人影,幽幽

道,“你看,看见了没有?那边那些人,全都是等着看我能落个什么下场,想我玉泷白二十年来唯一深爱一人,用情

至深,到头来,却换得你一句不可能有结局?”

“圣旨已下,皇命如山,以你我之力何谈抗拒?”融华轻声说,“泷白,并非我有意负你,只是如今这天下,男女之

通才是正道,我与你,终究是两个男儿躯,怎么好去面对天下人?”

“天下人?你竟拿这三个字来压我!”玉泷白苦笑一声,“融华,当初你的誓言你的爱恋,原来,都是过眼云烟么…

…”

“是我负你,今世无缘,便留给下一世偿还吧!”融华轻轻伸手,温柔的抹去他眼角珠泪。

“不了,不必了。”玉泷白喃喃道,“融华,我与你的缘分,今日就已尽了。”

“玉郎……”融华蹙眉,眼波几分复杂。

玉泷白立在凭栏前,对着他漾开一朵绝美的笑靥,凄凄道:“你肯叫我一声玉郎,那么,便是真的说了再见,我也无

悔了。”

语毕阖眼,投身于那一汪碧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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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你投江,却仍不忘记留下白玉,只是因为那是我亲手送给你的……”融华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话锋倏然一转,

“可是,如今你归来,它却未曾悬垂在你腰际,玉郎,告诉我,你果真如传言般一样,把我们的过去都抛开了么?”

“过去?下官与大人之间,不曾有什么过去吧。即便是有,现而今,也该是忘记的时候了。”玉泷白轻移开下巴,淡

然道。

“忘记。”融华轻轻重复道,嘴角绽开一朵温柔的笑靥,眼波粼粼,道,“玉郎,今天换作是你,来拒绝我了么?”

“谈不上拒绝。”玉泷白视线投向远方,面色平和如水,“你我之间,早在一年前就已恩怨尽断,你有你的光明辉煌

,我也需回归我凡人的世界里,两不相欠,不是很好么,驸马爷……”

融华怔然。

再看时,玉泷白已挥袖离去,万不再顾及其他约束,那一湾清隽的身姿掩入茫茫夜色,宛如当初他跃入湖水时,那般

决绝。

那般决绝。

6.『 鸳鸳斗 』

大年初二。

难得的晴天,万里碧色十分硬净,纤细的云丝宛若女子的酥手,半透明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婉约。泷白立在东苑的莲

池前,厚厚的积雪像几床敦实又濡软的棉被,覆盖在房檐和院落四处,一切都变得厚重而坚实。

丧期前,玉府被分割成东西南三个苑子,大房在西苑,三房在南苑,而泷白,掌家前便是住在东苑,丧期过后,他便

叫人腾空了原来娘亲所住的“涪陵雪阙”,坚持住了进去。

泷白的理由很简单: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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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陵雪阙”,原本是玉泷白的母亲还健在时,偶尔煮酒作画的地方。玉清卓夫妇鹣鲽情深,常常放着大屋不住,偏

来这玲珑的后宅里相会。

泷白还小的时候,便常听父亲在耳边唠叨着母亲的好,虽说后来“一穿”后今非昔比,但多少也能在梦境里了解到一

些。其实泷白的名字亦是跟他母亲有关,因为他母亲的名字是叫做:

泷雪。

涪陵泷家,原本就是南方大户,泷雪年方十岁便已是出了名的美人坯子。十四岁,求亲的人踏烂了门槛,而最后折下

这只花的,果不其然是闻名于世的“天下第一香”---玉家。

十五岁及笄,泷雪嫁入玉府成为玉家的大少奶奶,玉清卓自此疼她如疼娇花,二人新婚不过半年便怀上了长子玉良修

,奈何此子生来体弱多病,泷雪萌生出再生一胎的念头时,玉清卓却大发雷霆。

他记得清楚,当时生下玉良修时,泷雪是如何的艰难,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但已经元气大伤,大夫日日不间断

的陪护了半年,方才稍有润色。玉清卓始终都记得,那大夫扯着他的袖角低声说的话:

“日后房事万望要谨慎小心,切不可让夫人再有孕,否则,便可能一失两命……”

玉清卓心疼泷雪,便对自己严苛,也极少再去同房。玉清卓向来严于律己,奈何人总归有七情六欲,那日夜深人静,

他自外应酬归来,醉意熏染,书房里一盏莹灯闪烁迷离,他便以为那玲珑的身影是泷雪,抱进怀里抱上了床。

事后才知道,那不过是门前扫雪的小婢,平日里连鼻眼都无甚印象的一个。泷雪为此哭了七天,将自己关在房子里死

活不肯见玉清卓一面,七天后门开,玉清卓焦虑的抱住她,却被一抹凉指轻轻拂开袖,淡淡道:

“收了她吧,做偏房,总也能再为玉家开枝散叶。”

玉清卓无可奈何,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收下了偏房李氏。只是人人都知道,婚夜后他再也未曾踏进过那

闺房一步,如此,还是有了玉抚宁。

泷雪性情愈发冷淡,玉清卓感慨而伤神,腊月里的天寒风阴冷,玉清卓像尊雕像一般立在“涪陵雪阙”的门口死活不

肯走,泷雪心疼他开了门,想不到这一开,便有了玉泷白。

那年,玉清卓是跪在地上,求泷雪去喝那杯掺杂了苍术与红花的春茶,孩子和泷雪只能留一个的话,他不能冒这个险

。泷雪泪流满面,终于喝下了那杯茶,只是在他离开后,转身,尽数吐出。对着墙喃喃的说了一句: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舍不得。”

春末,泷雪死与难产大出血,玉泷白的脐带还缠绕不下,玉清卓悲痛欲绝中抱起他狠狠的拍下三巴掌,一串响亮的婴

啼拢破晨昏。玉清卓抱着婴儿,擦干血迹后露出一张粉妆玉砌的脸,冰肌玉肤,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他眨巴眨巴,腮

边儿还挂着一双小酒窝。

玉清卓对着他潸然泪下,喃喃道:“泷白,你的名字叫做泷白。”

玉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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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里的寒雪天气,“涪陵雪阙”却有一番动人的春景。玉泷白的母亲生前最喜欢这里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扶桑连

夜桥,一处是雕兰小筑。二者都是玉清卓仿照着南风的亭台水榭所造,手笔阔绰,且贵而不奢。

玉泷白喜欢清雅和淡净,这一点似乎是传承了他的母亲。莫看“涪陵雪阙”只是东苑偏僻的一隅,其实却是整座玉府

里最贵雅之地。

那座拱形的扶桑连夜桥,是玉清卓命人从南阳买来一整块稀世白玉,纯手工的打磨,外部扶手全数镶嵌的翡翠,做工

静雅独到,却全然没有一丝奢华俗气。

而雕兰小筑是玉泷白的母亲平日里煮酒绘画之所,与扶桑连夜桥相对望,是座八角吊心亭。外置浮雕凭栏,内置梨花

推书 20234-11-21 :人造的情人(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