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栖身 上——玖末

第15章

此话一出，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这不就等于默认郑颖聪看到的东西是存在的么？其实我刚才完全可以一脸茫然回过头去，在一脸迷茫的反问一句，“你在说什么啊？”

眼睛一瞥，看到叶靖走上前来，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无奈又同情的看着我。

“你……你是叶靖？”郑颖聪指着叶靖，一脸惊诧地问道。

“……”我左右看看，“什么啊，原来你们认识啊。”

“闭嘴！”叶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猪一样的队友！”

眼见是瞒不下去了，叶靖只好转身面向郑颖聪，说道：“我就是叶靖。”

“我是郑颖聪。”他说道，又伸手指了指我，“简丹的室友。”

“我知道你。”叶靖快速打断郑颖聪的话，径直越过我们，向前走去，“有什么话边走边说吧。”

“颖聪，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郑颖聪呆了一下，一把拉住我，向器材室里面推去。

“快快——快进去！”

“颖聪？”

“……哦哦……没什么！”郑颖聪结结巴巴的回头答了一声。

“这灯怎么不亮了？”来人伸手在墙上按着开关发出“啪啪”的声音。

“就是啊，害得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绊了一下。”

“你在哪里做什么啊？发现什么了吗？”

“没发现什么，可能是野猫吧，刚才我一开门就跑了。唉，叔叔你别过来了，黑灯瞎火的。”

“行。那我先下去了，你快点回寝室吧，都快天黑了。”来人没有再往里面走，对郑颖聪交待几句，便离开了。

等那人走远了，我才小心翼翼拉开门，从充满腐臭味儿的房间里走出来。

“没事了，快点出来吧。我们快走，再被发现就不好了。”

出了生物学院的大门才发现天已经黑近了。我抬腕看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中午到现在我什么都没吃，肚子饿得直叫。

“那个……”郑颖聪开口，“这两个东西，你们不处理一下么？”

我转过看去，只见一大一小两条龙围着郑颖聪，左看右看，很好奇的样子。

“哦，抱歉。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送它回去。”我抓抓头，有些为难的说着。

“噗——果然是个半吊子。”叶靖喷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那条绿色火龙招招手，“小青，快过来。”

我和郑颖聪嘴角同时一抽。这名字，太带感了。

那条叫小青的龙听见召唤，立刻向叶靖游过去。在他身边盘旋几圈后，钻进他伸出的右手掌心不见了。

“你也可以试试看。”叶靖冲着我得意地笑，看来他还挺喜欢那条叫小青的龙。

“呃……要怎么做？”

“给它取个名字啊，要是它满意的话，以后就会听你的话。”叶靖走过来，招招手，小火龙立刻游过去，围着他转。

“这颜色真漂亮啊！”他感叹着，“要不就叫小红吧？”

我嘴角又是一抽。瞬间联想到小学时造句写作文，所有的女孩一律叫小红，男孩一律叫小明。小火龙貌似也很不满意这个名字，不停的摇头晃脑，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要不，就叫朱焰吧。”一直没有出声的郑颖聪突然开口说道，“红色的小火龙嘛。”

“啊，这个名字好！”我连忙点头，就怕这小火龙真的叫什么“小红小白”。

“朱焰，回来？”我尝试着像叶靖那样，对它招招手。它游过来，迟疑了半天，才钻进我的手心里。

“什么猪焰狗焰的，还没有小红好听呢！”叶靖很是失落的嘀咕着。

“快走吧！”我和郑颖聪异口同声。

这个时候，食堂早就关门了，只有三号食堂的小餐厅还开着，于是我们直奔小餐厅而去。点了单，刻意选了一个角落里的靠窗位置坐下。位置是四人座，我和郑颖聪做外面，叶靖缩在里面的椅子里。这样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我和郑颖聪在说话，时不时看看窗外。

饭菜一上来，我也顾不了许多，埋头苦吃。已经七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饿得不行。

“你们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哪里？”

我和郑颖聪又是同时开头问对方。

“我有个叔叔是生物院的老师，今天过去找他有点事。正准备离开，就听到二楼的声音，还以为是进贼了呢，结果是你们。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呃……这个，有点不好解释。”

我抬头快速瞥了叶靖一眼，这种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吧，我都看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出护我意料之外的，除了最开始被惊到之外，郑颖聪表现得很平静。回想我和叶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这种平静反而显得很不寻常。我和叶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同样的讯息。

“我从小就能看见这些东西，大概三四岁的时候家门口来了一个老乞丐，说我是天生的阴阳眼什么的。但是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像今天这样看得清清楚楚，还是第一次呢。”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迟疑，郑颖聪解释说。

“你也是这学校的学生，应该也听过我的事吧。”叶靖问道。

郑颖聪点点头。

“这个学校有很多很不寻常的事，我一直在调查。可惜还没有调查出结果来，我就出事了，直到遇见简丹这个笨蛋。他和你一样，体制都很特别，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不，应该说简丹的体制更特殊一点，罡火之体，天生就是各种恶鬼的克星。我需要他帮我的忙，所以才找到他。”之后，叶靖将之前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那前几次简丹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出去，也是为了帮你的忙？”

“什么偷偷摸摸？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我很不服气。一想到之前郑颖聪对我的种种刁难，就觉得心里窝着火。

“再说这种事普通人搅进来很不好吧？万一你们出事了怎么办？”

“……”郑颖聪面对我的诘问，很难得的浮现出愧疚和难堪的表情，也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

“噗——”叶靖在旁边喷笑出声，“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不过简丹你真有种说这种话啊。要不是我一直关照你，就凭你那半调子，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这种事情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的！”我翻个白眼。

“总之你要相信，学校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件真的不是简丹做的。他没这个本事啊！”

“你如果不说后面那句话，我会更感激你！”更可气的是，郑颖聪听到这里，竟然还像表示赞同似地一个劲点头。简直气死人，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啊！

“不过，这些事情希望你能为我们保密。”

“虽然我对简丹这个人吧……还持保留意见……”郑颖聪不顾我要杀了他的眼光，继续说，“但是这个事儿说出去真没几个人信的，弄不好别人还以为我是神经病呢。”

吃了饭，快到九点了。魏青也打电话过来追问我和郑颖聪到底在哪儿，这么晚了都没回来也没有消息。于是我们从小餐厅出来便直接回寝室。我还有好多话想问郑颖聪。总觉得他这么平静的接受这件事很不对劲儿，而且他出现的时机还有他解释他能看见的理由，都太合常理了。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觉得好笑。好像只要牵扯到什么神神鬼鬼的事，越不符合常理才越正常，就像我和叶靖这样。

走到宿舍楼下，我实在憋不住，拉住郑颖聪想问清楚。可是当我张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郑颖聪狐疑的看着我，问道。

“……”我摆摆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叶靖能听到我心底的声音，刚才一定是他搞的鬼，他阻止了我。

“你怎么什么时候都神神叨叨的？”郑颖聪丢下这句话，也不再理我，径直上楼去。

“你干什么呀？干嘛不准我问？你不觉得他很奇怪么？什么叔叔是老师自己是天生阴阳眼，你觉得可信么？”

“你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问题都这么多。”叶靖脸上又挂着那种常见的有点欠扁的笑容，“我也不信，可是人家那套说辞那么完美，摆明了就不想对你说真话。而且人家比你聪敏多了，你怎么问？问得出来么？”

“那……那他不会坏你的事吧？”

如果照郑颖聪这么说，他在第一次跟踪我的时候，就应该看见过叶靖了，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还有今天这场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的“偶遇”，总给我一个感觉，他是在故意找机会接近叶靖。

“坏事应该不会，有没有其他目的就难说了。”叶靖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有些困扰的样子，“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很特别的气。来源不明，以前没见过，但是感觉挺干净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事情好像就这样不了了之，但是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那天我们在生物学院里遇到的那群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后来我问过叶靖，他只是支支吾吾的说现在不是时候，要过段时间才能告诉我。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是很棘手很难处理的一件事。我自问，已经做好准备去接受一些很难接受的事么？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无数次，一直都没有答案。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进入十二月，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这个城市就是这样，夏天炎热潮湿，冬天阴冷多雨。一股寒流袭来，很多同学都病倒了。

“我靠，怎么这么冷啊，比我们北方还冷。”

这座城市很奇怪，属于南方，基本不下雪。但是因为地处山区，夏天热空气出不去，冬天冷空气又不走。再加上没有暖气，气候又湿润，一到冬天很多北方的同学都觉得冷。反倒是像我和魏青这样的本地人还更耐寒一点。

就这样，大家在冷空气里瑟缩了两个星期，冬至节快到了。

其实地方不清楚，但是在我们这里，冬至节这一天是一定要吃羊肉的。据说是因为羊肉是燥火的东西，冬至节这天吃了整个冬天都不怕冷。于是每年的这几天，整个城市的上空都飘着淡淡的羊肉汤锅的香味。很多都是举家外出，在汤锅馆里围上一桌，只吃到身上冒细汗，才算过瘾。

学校附近的餐馆也有羊肉汤锅卖，但是因为人太多，需要提前预定，否则很可能到了吃饭的点儿，你只能看着其他人围着火炉，你自己吹冷风。

魏青特别喜欢张罗这种吃吃喝喝的事，早就提前两天在校外的一家汤锅馆定了一桌。到了二十一号这天，下午下课之后，我们几个人便直奔羊肉汤锅而去。

一直吃到肚皮滚圆差点走不动道，大家才离开餐馆一边散步一边回寝室。

“简丹……”叶靖在玉珠子里叫我。

“什么事儿？”

“今天晚上出来一趟，有事儿！”末了他又加上一句，“记得避开郑颖聪。”

我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看来，轻松的好日子到头了。

晚上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我偷偷溜出寝室。在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注意了一下，确定所有人都睡熟了。我发现最近这段时间，郑颖聪睡得都特别早。大概是因为天冷了，也可能是因为终于发现我的秘密而安下心里，他回复了大家差不多的作息时间。

刚出门，就看见叶靖站在台阶下等我。我走过去，迫不及待地把我的发现告诉他。

“哼，说你是个傻子还真是个傻子。”

“难道不是么？”

叶靖没说话，只是指引着我像旁边花坛走去。花坛里有几丛灌木，我们俩蹲在灌木后面。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人影从铁门里翻了出来，正是郑颖聪。

“他怎么这样啊？”我惊呆了。刚刚出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确实他睡着了。可是现在郑颖聪却出现在这里。只见郑颖聪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我们，略微迟疑了一下，便走下台阶沿着小路向教学区走去。

“怎么样？”叶靖问我。

“那现在怎么办？”

“走另一条路吧。咱们动作快点，他走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没跟上我们，肯定会回来，动作快。”

说完叶靖就站起来，向着宿舍楼的背后走去。在那里，有另外一条小路，但是因为要翻过一座小山，所以平常走的人很少。而且没有路灯，很不好走。

“这次我们是去哪儿？”我问道。

“……我带你去看，这个学校……最大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关于叶靖同学当年出事的真相，还有这个学校的秘密，以及幕后

第16章

走在小路上，一路无话。叶靖走在我的左前方，从我的位置看去，头发垂下了遮住他的大半张脸，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他紧紧抿着的嘴唇。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冷硬的让人无法接近的气息。

“叶靖有些不对劲。”我心里想着。

自从那天晚上从生物学院回来后，叶靖就一直保持这种紧绷着的状态。虽然之前他也经常动不动就消失一段时间，但我从来也没有真正担心过。我知道叶靖很强大，不管是他的力量还是他的心灵。而且，大概是因为我知道他无处可去，总会回来。这一次却不一样。他哪里都没去，白天就在寝室里呆着，晚上在玉珠里睡觉。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我们认识以来，最接近的一段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我觉得离他特别远。他常常一个人躲在天台上发呆。有时候我跑上去看去，发现他大多时候只是默默看着天空出神，偶尔嘟囔两句，也听不懂他说什么。

“趁着会儿，给你补补课吧。”叶靖突然开口说话。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还傻愣愣的看着他。

叶靖见我没有回答，索性转过脸来看着我。

“发什么呆！”

“啊？哦！你说，你说。”我忽然觉得脸颊发烫，颇不好意思的扭头看脚底，装作在看路的样子。我竟然看着叶靖的脸看呆了？想想都觉得挺奇怪的，虽然这家伙是长得挺帅。

“我们常说的所谓灵魂，其实是两种东西。有生命的，包括人、动物、植物，甚至昆虫、一草一木，它们的灵体被称为魂。而所谓的灵，又有两种情况，一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像水火、山川、日月、河流，它们的灵体被称为灵。还有一种，就是在某些情况下，被伤害被剥离的，不完整的魂，也被称为灵……”

“简单来说……”叶靖见我一脸迷茫的样子，又换了个说法，“灵是魂的低级状态，没有生命的物体无法拥有完整的魂；魂是灵的高级高级状态，但是魂一旦受到伤害，被强行从完整的魂魄中抽离出来，就会变成灵。总之，灵就是低级的、不完整的；魂就是高级的、完整的，我们平时说的魂魄魂魄就是指的魂。你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