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罪 上——白夜独行

所以好几年前得到调任去其他市的委任书的时候洛青云二话不说就拖家带口的走了，留在C市纯属是在没事的时候给自己找气受，再着来说也不想替沈家护着什么了。洛芸有沈家三分之一的财产，沈梵是不可能跟她离婚的，只要自己手里有钱道也不怕委屈自己。

这一次回来也不过是想回来跟这里的熟人打下招呼，毕竟是这里出去的，今年刚好又是在F市的最后一年，要说在一线城市当一把手回到C市的可能还是很高的。至于看看洛芸和自家侄子倒算是顺便了。

吃年夜饭的时候，气氛有些沉。且不说沈梵这两年是完全把公司丢给了沈皓天，自己不管事了，就说洛青云都懒得跟他说话。

一顿饭下来，洛青云就和沈皓天随意聊着，聊一些关于经济国策上的东西。

洛芸就和自家嫂子在吃完饭后聊着一些养颜护肤的话题。沈皓天的妻子清灵就在收拾碗筷。洛青云的小儿子今年18岁，一个人跑在一边看电视。

女人爱美是天性，一说起来也算是没完没了。洛芸的嫂子一直在抱怨着说自己这几年是老了，脸上的皱纹是越来越多，想去拉皮除皱又觉得有些风险。

洛芸一听到这里，放了手里的水果，咚咚咚的去了二楼，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张单子下来。重新坐在自家嫂子身边说，“这单子是小晨给我的，我按着上面说的做，现在皮肤比以前好多了，虽然比不得那些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不过比起三十多岁的也差不多。”

洛芸这话一说，成功吸引了其他三个男人的目光。

洛青云是知道展晨的，当年洛芸说要去找那个狐狸精，自己是陪着一块去的，展晨的妈和他们兄妹想象中的小三是不一样的，从气质上都看得出来。洛青云还记得当年和展晨的妈说这些事的时候，展晨母亲脸上的震怒，她是真不知道沈梵是结了婚的，本来就不是C市人，要不是沈梵更不会留下来。结果当天展晨的妈就消失了，到了后来洛青云才从洛芸口里知道那个女孩子当时已经怀了孩子，有好几个月了。

这事这么一出，沈梵和洛芸的关系就直接扯崩了。要说前面沈梵闹着要离婚，闹得虽大但是还是给洛家几分颜面的。到了后来，沈梵找不到人，那就直接玩开了，也不说离婚那事了。反正C市明里暗里都知道沈梵没把家里那位当回事，更有嚣张的小三上门挑衅。沈家和洛家的老的没少怄气，最后过劳死也和这事脱不了关系。

最近年多前，洛青云自然是知道沈梵把当年那个孩子找到了，放在手心如珠宝一般。认回家不说还正式把人介绍给外人认识，生怕人家不知道那是自己儿子，对沈皓天也没这么好过。

不过，在今天吃年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还以为是那孩子没有传言中那么受宠，现在看来还并不是那么回事了。

气氛有些尴尬，沈皓天忙问洛芸，“妈，小晨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皓天问这话不只是想打破这尴尬，更是想知道展晨怎么会送洛芸东西，他不信展晨是那种会送人东西的人。

洛芸一脸笑意，“就是小晨还在一中的时候，有一次小晨放学回来我和他聊天，后来小晨就写了一张单子给我，让我照这个样子做，效果真的很好。”

这话把洛青云听得脸皮直抽筋，他这妹妹还真当那是自己亲生的了。在沈皓天听来就懂了，肯定是洛芸太啰嗦了，展晨难得听了只好写了分美容养颜的给她，让她闭嘴。

“怎么没看见那个什么小晨？”洛青云有意无意的问，转眼一看沈梵的脸色就有点幸灾乐祸，看样子人家儿子未必喜欢你这老子嘛。

洛芸忙搭话，“小晨后来转去X学院了，大哥你知道嘛，皓天以前高中也是在那读的。”

听到这话的洛青云没说话，心里却在冷笑。要知道当年沈皓天去X学院可是自己去说的，沈梵可是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过，到现在这个儿子才多久找着机会就往里送了，同样是儿子差别可大了。

“X学院？几年纪几班？”洛青云的小儿子洛轩接口问。

洛轩也在X学院，今年将毕业了，志愿是首都的政治学院，走上官途是迟早的事，家里又有靠山，只好机缘好，一辈子也是顺风顺水。

“高中二年级的，怕是你没见过。”沈皓天笑着说。不是沈皓天客气，那实在是那啥，虽然沈皓天一有机会往L市跑，但他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是真不知道人在几班。

很明显这打发不了洛轩，紧跟着洛轩又问了，“那他长什么样子？给张照片看看呗，表哥。”

洛芸对次倒是很高兴，又兴冲冲的上楼去拿相簿下来，都让洛青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洛芸指着照片里的人给洛轩看，洛轩看了一眼就啊了一声，道，“这个人啊，我知道。”

洛青云一看人长得还不错就冷哼道，“你知道什么？”

洛轩说，“我当然知道啊，学院十大个性美男之一嘛。想追他的女孩子一大堆，可惜有些眼高于顶，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有权的他好像都看不起。原来他就是表哥的弟弟啊，不过他真的有钱也，在身上穿的衣服随便一样都是上万，有些还是限量版，听说光算那些衣服钱都是上千万了，喜欢他的女孩子大多都冲着这个去的。”

沈皓天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了，这是在给他姑妈打抱不平故意说给他爸爸听的。

果然，洛青云的脸色不好起来，要说是几百上千的衣服，沈家拿得起就算了。可这一样都是上万，还有限量版这不败家么。光衣服就这么费钱了，还不说其他的，这人要是呆在沈家不用几年都会败光。他败他的，可连累了自家妹妹和侄子可就不行。

沈皓天忙拍了两下洛轩的脑袋小声呵斥道，“胡说什么，小晨的衣服都是我买的，最贵的一件也才2000多，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洛轩见沈皓天不信他的话，忙带着委屈说，“这可是真的，要说到这里，表哥你对我可从来没这么大方过，2000多也给我买一件呗。”

沈皓天笑，“得，明天我就带你出去买，可以了吧？”

沈梵大概是见自己不受待见坐了一会儿就上楼了，清灵也因为月嫂放年假得自己上楼照看孩子去。

洛青云给沈皓天做了个手势让他出去说话。

两人走到厨房里，洛青云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要说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人，这一个脸色也是可以威慑到人的，何况这人也快50了，官威自然是越来越浓。

“皓天，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有主见，可你这次做事也太没考量了吧？”洛青云开始训导起沈皓天。

沈皓天当然知道，洛青云说的可不是关于衣服的事，那事还算小。洛青云说的是圣元综合医院的事。

医院是沈皓天开的，剪彩是他剪的，可产权证上的名字却不是他的。你说这事洛青云能不气么，沈梵要宠那个小儿子自然是他的事，可这和沈皓天没什么关系吧？犯得着卖了自己旗下的子公司拿出十几亿去建一所医院来送人的么。那些钱别人不知道洛青云可是清楚，算是这些年来沈皓天的私房钱都没那么多，就说那个艺人公司也不过是一亿左右的产值，剩下的可以算是砸锅卖铁了，说不准还到处借的。

沈皓天叹了一口气说，“舅舅，我可拿不出那么多钱建那么好的医院。里面有些故事，不能随便说的。”

“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洛青云一脸生气。

沈皓天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我知道你对展晨有些意见，可是人家真不是那样的人。就说去X学院的事情吧，也是人家走的自己的门路去的，这事连我爸都没靠。我爸为这事一直堵着的。我妈在他当初一来就给他办了几张卡，人家到现在都还没用过。再说刚才洛轩说那事吧，人家全身随便一样都是上万却都不是花的沈家的钱。不瞒您说，小晨去学院快一年了，我次次去见人都是吃的闭门羹，人家是真不稀罕我们家。会回来认个家怕也无非是想见见自己父亲长什么样子而已。”

洛青云冷笑，“既然人家都不稀罕你们，你们娘俩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干嘛，又不是天生犯贱。”

沈皓天笑得有些无奈，“舅舅，你觉得我爸会把他手里的东西留给谁。我是不奢望他能全留给我，可是好歹得看在父子一场我又能善待弟弟的份上多少也留点吧，不然这传出去我可是真的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在C市谁不知道我不受待见，人家都在说我不是沈家的种了，要真的他一点也不给我留，我那是真的坐实那名头了。”

洛青云沉默，这些他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谁都懂，那些流言不是一天两天。小时候还小，孩子家不懂事会当着人的面乱说，长大了，人家就学会背后嚼舌根了。要是沈皓天不待见这个弟弟，怕是又是一番谣言四起。

“十几个亿啊。”洛青云感叹，“讨好别人不是这么讨好的，就算是像洛轩说的一件衣服随便上万我也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沈皓天摇头，“我这边才开一家医院送人，人家那边就直接拿了好几亿的医疗器材和几个国际知名的医生过来了。我这是做给我爸看的，要真说这个弟弟，怕是做什么都得不到他一眼关注的。”

“……”

16.

展晨有钱么？这话问展晨，他肯定不知道。他一般出门是不花钱的，准确的来说他基本不出门的。一个基本不出门的人，自然就不会花钱。可是问题是他有没有钱，而不是他花不花钱。

这个问题得问罗真。展晨有钱么？罗真肯定会说，大约应该没有。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活下来都差不多了还想有钱，这不扯淡么。

可是你非要说他没钱这也是不对的。要说他在16岁之前没钱，这罗真信。可16岁一过，他马上有钱了，因为他是医生唯一的弟子。医生一走，医生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了，罗真他父亲家大业大自然不会贪图医生那点小钱。所以医生一走，就把医生的遗产交给了罗真替展晨保管。

医生是有钱的，虽然排名在国际上前100都排不上，说不准连前1000都没戏。可医生还是有钱，毕竟是几代人的遗传。

可医生有个毛病，就是不爱出门，至少罗真还是展晨是没见过他出过他那座实验室。所以，展晨跟了医生这么多年学到的唯一百分百的东西就是——宅且不会花钱。

在医生那里是没有钱的，也不会有什么交易，所以展晨不知道钱的用处是正常的。在医生那里，弄什么都不用花钱，就算吃饭也是饿了就吃，准确的来说那不是饭是药丸一类的东西，吃了能补充一天能量的。再加上里面就只有医生和展晨两个人，经常不会说话，弄到现在展晨不怎么说话也是正常的。不过写还是能写通顺的，前提是写英文。因为医生说的用的都是英文，至于德文，展晨就算在德国长大，可真没那个学习的环境。和医生说英文，和罗真说中文，连老师也是个说英文的。

老师在展晨14岁后就开始带着他出门，至于出门做什么，老师不想说，展晨不爱说，罗真不想知道。

老师是两个人的老师，也是展晨的保姆。每次带展晨出门，老师都得提前在展晨那个黑色背包里放几叠目的地的最大额货币。不为别的，只为展晨在走丢了后还知道找地方睡，吃的不用担心了，医生每次都准备好了药丸，准确的来说是准备好了拿他当试验品。可是到了现在展晨也只会拿着身份证明往高级酒店走，原因么，自然是人家招牌大，认字认的呗。万幸的是目前英语仍然是世界主流，要真换了其他什么语言展晨这辈子估摸着都不知道酒店在哪了。

用罗真的话来说就是展晨还知道酒店是个什么东西还真是个奇迹。那是罗真在展晨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千叮万嘱的让他记住的，酒店=睡觉的地方。睡觉要给钱，所幸展晨至少还知道睡觉得在屋子里，进屋子得用卡。

罗真是真的好奇老师每次带展晨出去是怎么当保姆的。要说他们这老师当保姆光想象就不能了。请罗刹当保姆，脑袋又没打铁。估计也照顾不到什么。

据老师自己所说，他每次都得在展晨包里放一张纸，上面写着当时他们住的地方，让人迷路了还知道拿着纸找车回去。

其实展晨六岁以前还是在正常环境里成长的，知道买东西得给钱，给大钱买小东西也得等人家找钱。遇见男人知道叫叔叔，看见女人叫阿姨。每天在家里等着妈咪下班回家，然后妈咪会教他说一点中文，因为他来自东方那个国度。

可惜是六岁前，小时候的事情长大后又有谁能记住呢。展晨到现在还记得的只有妈咪死了老师带着他进一个城堡，在城堡里遇见了罗真的事。其他的，也就唯一记得妈咪那时候长什么样子。

再到后来知道了医生，知道了更多的东西，可惜都和生活无关的。

罗真是个会管钱的，但是管的是花钱，哪里需要用钱他最清楚，不过说到赚钱，不是罗真不会，是他家大业大，有钱得自己一辈子都花不完了。

罗真他爸，是朵奇葩。自己当年拼死拼活才当上了家主，本来按照惯例罗真也得从小学着管事做事，结果他却让着罗真整日厮混。语言么，会几门就好。钱么，会认真假就好。身手么，能排上号就好。赚钱么，不要太败家就好。娶老婆么，喜欢就好。生孩子么，不生最好。

反正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记得断子绝孙就好。大概是见罗真太不争气了，导致他爸觉得有个那样的孙子就真完了。为了以防万一，断子绝孙最好。

罗真对他爸待他的这种态度简直就是感恩戴德，年年在他爸过生日的时候都准备了一份厚礼，算是他这辈子唯一花钱不心疼的地方。

这日子过得啊，说有多滋润就多滋润，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连带着展晨也鸡犬升天了，罗真现在用什么，展晨用的就是什么。

罗真朋友是不少，可他最信的是展晨，也知道只有展晨是拿了百分百的真心对他。虽然现在展晨脾气越见冷，脸也越见面无表情，不过至少心还是没坏过。比着那些三分对你，却拿着七分算计的人顺眼得多。

展晨这辈子基本上是没什么朋友，非要认一个也只有罗真了。如罗真所说，青梅竹马嘛，做事都得三分面子的，虽然展晨不知道面子那东西为何。可展晨害谁也不得害罗真，当然除了他有性命之忧，不然展晨也绝对不去管他的闲事。

所以此刻，展晨陪着罗真坐在L市最大的酒吧里，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一个人喝着酒，一个人喝着果汁。

当然，喝果汁的是展晨，就算他长得还算干净利落，冷冷清清，喝醉的人见着他也觉得别有一番韵味。可惜那杯果汁，谁他妈没事在酒吧里喝果汁，现白么，想喝果汁自个儿上饮料店去。

所以，喝着酒的妖孽罗真目前吸引着酒吧里大多数男女的眼光。对此，罗真自以为乐，没什么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更良好。

可惜，敢上来说一句话没有。且不说两人的穿衣气度，就说展晨那冷淡的眼神，罗真那睥睨众生的姿态，有点眼色的自然都不会去自讨没趣。

喝了大半天，罗真也斜着眼看了那些人大半天，最后才对着展晨说，“小小晨，这里的男人女人怎么那么难看？”

展晨很想吐槽他，有钱的，漂亮的，有气质的，有文化涵养的基本是不来这的。

复又看了半响，罗真才叹气道，“这年月，有钱的不好看，好看的又没钱，放荡的没气质，有气质的放不开。流氓不够有文化，有文化的又不够风流。这尘世真真是那个寂寞啊～”

这话把展晨绕得只想搁了杯子就走。罗真叫罗真，是真的是个流氓，从小到大除了喜欢泡妞打架没见他做过正事。也难得展晨也没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正事，不然当他的竹马，活生生的得给气死。也不知道外面多少人盯着他这位子，恨不得当场把他给灭了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