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最后的一面: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推开小睿,看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关切问出,此货无非又是被冻结了银行卡?亦或是被哪个女孩骗了心?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对此事我虽然心中不屑,但对于他的脾性,我却深知。他什么时候都不肯在我面前低头的家伙,更不会在我面前露出如此表情,看来是发生不得不解决的事了。
“哥,以后就靠你了……”忽然间的对视,在还没听明白之前,小腹被赵一睿电击棒一捅,意识渐渐飘离,再看他一眼,忽然有种最后一眼的错觉……只是当时没有料到那竟是真正的诀别。
然而,准备登机时,看到机场的新闻,说是昨夜在校区外发生的一起枪击事件,死亡人员共4人,包括中国籍哈佛医学院在校留学生赵一凖……
才恍然大悟,原来最笨的是自己。
忆起他无数次推开房门,平静的走进来,全身照着暖意的阳光,严厉的眼神之中,只有对自己的关心,那时的无知,换来的是现在永远的失去。
背叛、欺骗,优人、兰静、花退殇都做的乐此不彼,但于殿丘却没有,就算在燎原的疆土上,他也是用自己力所能及的,保护着自己,难不成他早已发现自己是赵一凖?那他怎么不讲明?忽然想大笑,在不能够确定的世间,又有谁能够相信呢?他做的对,他没有选择相信,而是选择了保护,无条件的保护,就算自己命悬一线。
颓然垂首,也许他只是于殿丘,只是护着自己成长,护着自己不受伤害的干爹,也许只这么认为才好。哈哈,自己还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之前是,所以小睿把所有事宜交予我处理是最TMD笨,竟然将老爸的事交给我这个笨蛋处理。现在也是,把所有都自己拦,自己却在她的无微不至下,逃避到现在。
忽然又一阵记忆涌来。
那晚,细细碎碎地脚步声接近,我猛然回头看,于殿丘从阴影中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月光照亮了他一半的脸,他此时眼神恍惚,走进了我才看清,他手里还提着一壶酒,他颤巍巍地站在我眼前,继续往嘴里灌酒。
突然他直愣愣地扑了下来,醉酒的口气喷在我脸上,我推着他上方的脸,“你发什么酒疯?”本想一把推他起来,他却压住了我的手,脸不断的逼近,最终……
唇与唇接触的瞬间,“呃……”他歪头一吐,吐出不少的秽物。我趁势“啪——”地给了他一巴掌,力道连我自己都觉得痛。
“你给我醒醒!”我大叫着推开他的身体。他突然变得无比的镇静,死死的盯着我。如此境地,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死寂……
突然他截然起身,一抹方才的醉意,“如果是爱,不敢开口的话,你还有机会。”他说完就抽身离去,就像教训完人那样。
兴许那时再认真一些,就可以看懂他眼中的悲伤。
甚至在那晚,黑屋之中,耳边他的呢喃,“凤萧,你事凤萧么?”兴许他想说的是,你是哥哥么?
从嘴里不断哈出的热气,炽热地亲吻上他的唇,他迟疑的不予反应,但我离远了笑看他时,他则主动吻了上来,我一笑哼,终究还是忍不住吧,于殿丘……
“于殿丘,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你们都在骗我?”我喃喃地问出了心里想知道的问题。他则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吻着,就像丢失了很久的东西失而复得。如此用力的吻着,双方就像要将对方融进去般,难以割舍般的痛着,然而心里却充实着。不知道为何有这种矛盾的心里,也许是那药物的原因,也许自己的内心真的渴望着这种接触,当两人的衣物都褪尽时,我竟然看到昏暗的光线里,那颗闪烁着的泪光静静划过。然而那时我却不知他在为何流泪,为谁流泪。
死亡,并不可怕,但如果看着自己重要的人,死去……
就是这么一瞬,心脏骤然停顿,于殿丘,小睿,这两个重叠的影子,在脑海中咆哮着,汹涌着。轰然间,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这种近乎疯狂的想法,就是自己亲手给弟弟小睿,凿了一处再凄凉不过的孤坟……
这种强烈的感触,使得头痛欲裂,那些零碎的救援记忆,重新回到眼前,旅店见面的那瞬间,虽然小睿一身的邋遢,但他注意到哪额前浓重的发丝,故意在遮掩着什么,而那日从于殿丘的厚重的发丝之后,隐藏着什么,而那眼神中,也隐约感觉出些许的诧异,只是没有深思,没有过问。
如此多的镜头,身影不断的重叠,这一切都在心中不断的叫嚣,是自己亲手把这个一直守护在身边的弟弟,送上了断头台,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
“嘭——”顿时床柱炸裂,拳头收回,床四下而垮。
真的到了此地,才懂得自己想要的事什么,真正懂得了在乎的,才会下狠心去解救一个人,而现在,所有都离自己而去了,于殿丘……小睿……死了……
“啊——”我仰天大叫,叫嚣着自己的无知和可笑,叫嚣着天意玩弄和自我狂妄,叫嚣着血液逐渐的沸腾,我要杀光所有人,杀光所有害了于殿丘,小睿的人……
“哈哈哈哈哈……”一阵阵诡笑森然,我想,我是回不到当初了。抬首望天,一颗眼泪随着仰着的头顺着脸颊滑下,苍天,我向你发誓,我要颠覆了整个世界,颠覆了所有欺骗,黄泉路上为你作陪……“哈哈哈哈……”
撼然不动的庭外的树影,汹涌咆哮的是自己的心,等我,小睿,等我,等我为你复仇!
第61章:结束
风沙卷起小酒肆苍凉的招牌,藏宝酒肆,肆意而妄为。
此时,一批人马骑马赶至,小二连忙出来迎接,手遮了耀眼阳光远望,手上打着白棉布,“掌柜的,约莫五人,四男一女,看样子像是很急。要接么?”他回头看柜台方向。
不一会儿柜台后面探出一个老人的头,满面皱纹,笑容可掬。“你傻啊,有生意干嘛不做!”掌柜的说着从柜台走出来,与小二一同眺望远方,马声萧萧,尘土飞扬,江湖中人,就是如此意气奋发。
“看一个个都不好惹的家伙。”小二有点担心的看掌柜。掌柜的敲了他的头。
“干活吧你。”转身回到柜台后。小二听话的一甩手里的面巾到肩上,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各位客官,藏宝酒肆虽小,可什么酒都有,来来,各位歇歇脚。”说着为下马的几个彪形大汉牵马,到旁边的马厩,撒了稻草,赶快过来擦桌子。
一同坐下的三男一女,另一清秀少年立在女人背后。小二边说“各位要点什么?”
看了立马识趣要从旁边搬长凳,少年看其动作,义正言辞地道:“不必了。”
女人看了少年一眼,“一同坐吧。”说着向旁边靠了靠,移出一个位置。虽然她蒙着一层薄纱,但小二还是能从那温和的轮廓看出,一定是个大美人。
“门主?”少年有些无措,但最后还是在女人不容置疑的眼光下,做了下来。
“小二,来五碗牛肉面,四壶好酒!把那些最好的都上来!”大胡子彪悍大汉出了口。小二笑着点头转身忙乎去了。
女人看了柜台后打着算盘的掌柜一眼,两人对视一眼,分离。
彪悍大汉看出女人的不妥,开口问,“门主,有什么不对?”
女人扫视了一周,才笑道:“没有,这种小酒肆,建在汇之国与燎原之交,本应是入山(汇之国为山林易守难攻之地)之前补给的驿站,但现今却只是一个小酒肆!”
另一书生气质的男人摸着下巴思索,看了女人道:“如此想来,倒是不妥,官道上负责补给的驿站,变了酒肆,怕是这里不简单。掌柜的……”说着他扬手叫了柜台后听着仔细的掌柜。
掌柜满脸堆笑的上前,没等人再问,就交代,“这不是驿站得不到国家的补给么,燎原与汇之国两国一月前都没有再给补给,我看着这驿站放置也可惜,不如就开了这藏宝酒肆,维持老朽与儿子的一点点生计……”掌柜说着,看着上着牛肉面来的小二,“我们父子也就靠这点微薄的收入从二十里之外的桂花村买点食料……”
掌柜的愈说愈悲凉,忽然一脸板眼的黑衣男子,一放手中的剑,“够了。”其他几人看着急躁的黑衣男子,无奈女人叹了口气。
“赭雨不必生气,掌柜的辛苦了。”掌柜的夜很识趣的点了头打着哈哈拉着小二离开。
忽然黑衣男子站起来,用剑指着掌柜,大叫着,“缕嫣,他们说谎,你还护着他们。看我不猜穿他们!”说着飞身上了桌子就要杀了两父子。
彪形大汉转身一把抓了黑衣男子的腰,“赭雨,听门主的。”
坐着悠然喝酒的白衣书生道:“上次的行动失败还不是因为你。”
“林!”坐在女人旁边的少年担心的看着白衣书生。
“坐下吃饭。”缕嫣最后发话,沉稳的夹起碗中的面,却怎么都吃不下。没错,他就是缕嫣,一直着着女装的缕嫣,一直跟随着苏凤箫的缕嫣,燎原极大灭门惨案就是出自他们的手。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发展,让他不得不丢下苏凤箫,远离燎原。
那日,找他而来的兰静,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你在害他,你可知道?”
“这是他的做法,我只听他的。”缕嫣心里其实有些彷徨,有些担忧,但终究没能说出口,他一步步削弱着燎原国内的主心骨,不是直接赶尽杀绝,而是用他们自己的律法,利用人们的贪念,欲念,他没错,只要是人们都有弱点,杀了那些家族的不是别人,只是利用了人性最脆弱的地方,所以杀了他们的是燎原的律法!与他缕嫣、苏凤箫毫无关联。
“律法?欺骗?你们以为燎原是干什么的?你们以为在背后操作的只是你们么?燎原的根基根深蒂固,根本不会因为你们杀了几个豪绅就懂了燎原之根本!”兰静的言辞,犀利而不得不让人深思,缕嫣不是没有想过,这些轻易就利用到的家族,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定,背后是谁,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想去想。
看着近在咫尺的姣好容颜,缕嫣竟有种感觉,此人比他更要了解苏凤箫,更要爱苏凤箫,更要在乎他的安危。无奈缕嫣低下了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不去阻止他?”
兰静忽然收了气势,语气变得唯唯诺诺,“我何尝不想,只是他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兰静每当说到此事,心中总是五味陈杂,那时狠心的说了那样的话,从此不道不同,不相为谋。“立场不同而已。”
燎原、惠天、汇之国,狠心的离开,总是谁都无法改变的无奈。
缕嫣收回思考,被兰静搅了几次局,就遇到胡既非被杀,那晚他们都在胡府。
夜,皓月当空,谁也没料到会发生惨案,当一群人以胡既非亲戚的名义,进了胡既非府邸,寄宿在后院时,缕嫣还打趣胡既非的武艺深藏不漏。
“……平日里见胡大人一脸的圆滑,还以为胡大人从文,今日缕嫣可是大开眼界了。”缕嫣对着明月对胡既非敬酒。
胡既非笑看缕嫣,“门主抬举胡某了,胡某也只会这么几招花拳绣腿,经不住推敲。”
看了一眼胡既非,缕嫣笑道,“胡大人真是谦逊!”两人一同喝了酒,畅谈甚欢,直到深夜。
眼看就要到子时,胡既非看向有些皱眉的缕嫣,“怎么。门主还在担忧苏大人?”
缕嫣笑了,笑的很妖娆,使得胡既非一下没了反应。“怎么会,我是说要起身了,今夜可有一批运往宫内的石材呢。”缕嫣说着避了胡既非的眼神。转身离开凉亭。
谁知就在他们走后不久,胡既非则被杀。
“嘭——”缕嫣忽然狠狠拍了桌子,“岂有此理!”其余四人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吃面。谁都知道他想起了那晚。
第62章:开始
胡既非看着缕嫣离开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的摇摇头,再次昂头看了皓月当空的明月,暗叹着美景佳人总是不得同赏,兀自地迈着步伐走向自己的卧房。躺在床上左右辗转难眠,虽然今夜不是缕嫣首次去行动,但他胡既非就是不安,异常的不安,于是他坐了起来,点了蜡烛,于桌上铺了张薄纸,提笔写道:
夜,嫣举四人之力灭西门,非心生惴意,觉苏之为过于强硬,拔燎原之根基不急一时,东厂于此未作处理,但其势力他日必成祸患,余惠天四大内密探与花已深入燎原,但其行动迟缓,不能驾轻就熟,非顾之不及,态势不容置缓。七月十五丑时,非启。
蝇头小楷落于一张纸张密密麻麻。胡既非看了满意的将其塞入一个竹筒中,然后用另一个小圆形主板塞进,于边缘交上透明液体在蜡烛上熏着。
最后将其混于桌上的相同的竹简之中。才满意的端起蜡烛,心中想着缕嫣今晚能顺利怂恿官兵出马。
胡既非方转身离开窗前的书桌,就听窗外一阵风声呼啸,胡既非复又转过来看着窗,看着窗外的景,关窗的瞬间,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迎面而来,胡既非陡然后退,这位不速之客却也随着进了房间,胡既非站定看着眼前这个身形不但毫无精妆反而单薄的蒙面白衣男子,问道,“来者何人?与我胡既非有何瓜葛?”
来者非但没有说话,更是一个犀利眼神穿过胡既非,拔剑而来,胡既非就在此瞬间竟有种被忽视的感觉,此人眼中根本没有看到他,而是从他看到的是另一个人,似乎置胡既非于死地只是这个来者的方法,胡既非不知道自己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是怎么来的,但目前这种情形下,确实如此。
此人将胡既非只看做草芥。
长剑左右逢源,不漏一点缝隙,招招犀利,直击胡既非致命之处,胡既非来不及思考来人的目的,他非但不能从来人的武功招式猜出其门派,甚至不知此人那倔强的眼神是为何。
但胡既非岂是吃素的,他虽无兵器,但他可以看出来人年龄尚小,招式虽利,耍的也是游刃有余,但经验可就不如老谋深算的胡既非了。更何况胡既非是怎么在燎原做到这个圆滑的官场大官的,还不是够圆滑么。
说时迟那时快,胡既非三两个绕场逃离,脚踏墙面迎面佯攻,实则给予招式的误导,抓了房间内可以抓到的东西就像来者扔去。
可来者看出他的计谋,不仅不予上当,反而招式更是加快,紧追胡既非步伐,最后剑架在胡既非脖子上时,他没有砍下去,而是轻蔑的笑了一声,“哼,要怪就怪姓苏的!”剑缘一侧,胡既非伸手挡住。
听了方才那声音,胡既非才知这是个女人,“原来兰静姑娘恨苏公子。”胡既非笑脸满盈的看着眼前人。
女人看他手中的剑,留着鲜红的血,倒是有些动容,但面上仍是那股冷然。“胡大人得罪了!”说着要抽出剑,但不能顺心胡既非紧紧抓住剑,非但没有给兰静难看脸色,而是笑眯眯的说道。
“兰静姑娘若是杀了胡某人,怕是苏公子也回不到惠天了……”微微一愣,“难道兰静姑娘就是如此打算的?”胡既非有些不知所措了,对于这些爱着他的人来说,也许爱昏了头,什么都做得出来。
兰静忽然咆哮起来:“你错了!我杀你不是为他,而是为了我们燎原安宁,你在,燎原就不会国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