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日也大吃了一惊,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一把拉住了玉蛟,“你这样硬闯是没有用的,除非知道闭阵之法,否则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紫霖魂飞魄散!”
玉蛟奋力地甩开了拢日,嘶吼的说道:“我已和你说过,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关闭裂魂阵!当年我只见过盘古圣君开启此阵,根本没见过他如何闭阵!”
拢日不禁大怒,“如此修为,你也敢开启禁闭的诛仙阵!”
“圣君……”紫霖声音越来越弱,“圣君莫要动怒,醒世尊者现在毫发无伤……”此时的他只能勉强用手撑着上半身,艰难地喘息,“求圣君……看在紫霖护了尊者周全的份儿上,饶玉蛟一命……紫霖……紫霖感激不尽……”
“谁让你管我的闲事?谁让你替我求情?”玉蛟几乎崩溃,说话间就化作一道白光,冲向阵去,却被裂魂阵周围的气流生生地弹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火烈珠也被弹到了一边。
玉蛟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正欲再次去闯裂魂阵,但被拢日挡在了身前。
“你知道这样对紫霖毫无益处!”
“上官墨不在阵中,拢日圣君还会关心其他吗?”
“你怎会如此狭隘!若不从长计议,即使赔上性命,你也救不出紫霖!”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魂飞魄散!”
玉蛟挣脱了拢日的钳制,准备再次闯阵。
“玉蛟哥哥……你无需自责,这是紫霖自己的决定……拢日哥哥,求你饶过玉蛟……他这么做,全因为他恋了你万年……却不知……却不知如何才能将你留在身边……”紫霖说罢,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众人听罢,都愣在了当场。
此时玉醒发出了淡淡的绿光,绿光慢慢膨胀,最后渐渐显出了一个人形,正是上官墨。
“无尘!”拢日见状,身形一闪,就到了上官墨的身边。他抱起昏迷不醒的上官墨,见他呼吸均匀,并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玉蛟浑身白光一闪,直接化作了一条白龙,向裂魂阵冲去,但还是被阵气反弹回来。白龙落地的一瞬间化为了人形。玉蛟双手撑地,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他看了看上官墨,又看了看阵中满头白发的紫霖,不禁大笑道:“不愧为紫霖,竟能想到将上官墨藏在玉箫之中……玉石转世之人,在玉箫之中根本无需掩藏气息,谁人能够察觉?……本以为我隐匿于素女仙子的肉身中,是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你技高一筹……”
玉蛟慢慢的爬起身,向裂魂阵走去,“紫霖啊紫霖,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可知道,如果你不在了,我连留在世间的依靠也没有了……”
突然,玉蛟身形一顿,发觉自己浑身都无法动弹了。
拢日理了理上官墨额前的碎发,头也不回的对玉蛟说道:“你送死事小,枉费了紫霖的苦心就太不值了……”
“枉费了又怎样?圣君会在意吗?
拢日还未回答,没想到怀中的人儿竟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上官墨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们说的,我都听的真切。我只是没想到你我二人的这段情,竟让你我负了这么多人……广阳也好,素女仙子也罢,求你救她!我欠她的生生世世也无法还了,若她还因我魂飞魄散,我情愿今日就命丧于此!”
拢日愣了愣,问道,“无论如何,你都希望我救他们?”
上官墨闭上了眼睛,“是!哪怕牺牲我的性命,我也想救他们!”
拢日吻了吻上官墨的额头,“明白了!”他转身对玉蛟说道,“火烈珠!”
玉蛟一愣,还未明白过来,身上的火烈珠就被拢日拿了去。
拢日拿了火烈珠,化身为一条黑龙,径直向裂魂阵飞去。火烈珠化作一道红色光线,护着拢日的身体,在与阵壁接触的一刹那,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裂魂阵竟然被撞开了一个缺口,拢日成功的飞了进去。
之后天崩地裂,上官墨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十七章:十年后
敦煌窟
“上官先生,该休息了……虽说今晚是您在敦煌的最后一晚了,但也不能这样不眠不休啊……”一个小沙弥夺过了上官墨手中的画笔,上官墨这才回过神来,又到了掌灯时分了。
上官墨用手抚上墙上刚做完的壁画,心中虽不舍,但只好停笔。
长长的壁画上刻录着各种各样的佛家故事,壁画中的人儿有的舞着漫天的飞花,有的弹奏着乐器,有的则似在讲解佛经。
“先生的画技真好,不愧为宫廷的画师……”小沙弥接过上官墨手中的画笔,不由得感叹起来。
上官墨笑了笑。壁画中这些人儿的模样早就不知在他心目中浮现了千遍还是万遍。
站在石洞外,印入眼帘的除了漫天的黄沙,就是天幕中那一轮清冷的明月。
此时此刻,布满星辰的天空中显得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上官墨看得有些失神,不知不觉,整个人一点点向山坡顶端走去……
“先生当心!”
上官墨这才回过神来。
十年前,广阳公主的送嫁队伍与回纥的迎亲队伍都遇上了百年罕见的沙尘暴,广阳公主与回纥的王子都葬身在那场沙尘暴中,只有少数几个人活了下来,上官墨就是其中之一。所有幸存下来的人对于期间发生了什么,都记忆不全。天灾人祸无法辨别,最终两国象征性的厚葬了公主和王子,然后整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上官墨却对整件事情有着莫名的内疚感,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无论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待公主厚葬后,他便主动请命,留在敦煌做佛图,这一做便是十年。
十年后,新皇登基。敦煌佛图也赶在新皇登基前竣工,皇帝龙心大悦,便把所有的画师都召回了长安。
回到长安,上官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些事情一些记忆似乎总是缠绕在心头,但是等要仔细去回想,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第二日,新皇召见过后,上官墨就回到了以前在长安的住处。
当上官墨走进久违的院落,他在庭院中站立了很久。这里本应是他熟悉的地方,但是眼前的景象似乎藏着着一些他无法记起的东西,那些片段明明就在眼前,但等上官墨想仔细去探究,它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官墨就这样扶着额头在院中站了一上午,直到宫里的太监来送赏赐,他才回过神来。
此次进京,众人还带了一些敦煌壁画的卷稿,其中一幅就是上官墨的天女散花,画的就是舞花的广阳。新皇看了卷稿,一时间感慨万千,便派人给每位画师都送去了赏赐。上官墨以前就是宫中的画师,赏赐自然又比他人要厚重些。
宫里的公公办完正事,上官墨接过圣旨谢了恩典。领头的公公将上官墨扶了起来,“想当年先生送广阳公主出嫁,没想到一别就是十年。”
“公公认得上官墨?”
“先生兴许不记得了。我原本是伺候公主的小太监,一直钦佩先生画技。当年先生重病,在西山上的道观修养时,也是我去送的公主的赏赐。”
“西山上的道观?”上官墨一时有些迷惑。自己似乎有那么些印象,但是却无法清晰地想起来。“时间有些久远了,上官墨一时无法全部回想起来,不知公公可否再说的详细些?”
“当时先生性命堪忧,多亏了公主让先生去西山道观静养,这才化险为夷啊……先生可还记得?”
上官墨心里吃了一惊,西山道观?自己似乎完全没有印象。
“先生不必在意,那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先生刚回长安,还是先休息吧!”宫里的公公早就听说当年公主送嫁的队伍都出了事,所以对上官墨的反应也就不以为怪了。
上官墨想的有些头疼,还欲再问,但也不好开口,只得先送走了众人,再做打算。
屋里已被宫里的人打扫过了,与他十年前离开时无异,但上官墨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上官墨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画柜,里面全是他在长安时的旧作。他逐一打开了画卷,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旧时的画卷慢慢都被打开,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副画卷上。画卷中一个穿着黑衫的人儿坐在山中的回廊中吹箫。这个人儿是谁?上官墨突然心口一紧,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看图中的场景,应该是一个山中的道观。道观?上官墨想起了方才宫里公公提到的西山的道观。
上官墨几乎一夜未睡。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十年了,是时候弄清楚了。
第二天刚亮,上官墨就带着干粮和画卷向着西山出发了。
在西山脚下,上官墨找了附近的樵夫问路,果然,山顶的确有一座道观,只是已经少有人去了,山路也几乎被荒草覆盖住了。
上官墨用了半天的时间,终于爬到了山顶。道观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上官墨展开手中的画卷,直觉告诉他,这里就是他要寻找的地方。
道观虽然年久失修,但还算整洁,看样子是有人时常打扫。上官墨推门进去,寻了半天,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上官墨里里外外看了几个多时辰,也没有回想起任何事情,眼看天色渐暗,上官墨只好准备下山。
听见女子的声音。薄雾散去,确是两名白衣的女子在扫落叶。
上官墨喜出望外,连忙迎上去询问。
那两名女子看见上官墨显然吃了一惊。“不知仙君到此,
另一位仙君何在,我们姐妹一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琛音娴音
“仙君?”上官墨愣在了原地
“就是当初和您一起到我们山洞的那位黑衣的仙君!我们姐妹为了报答两位仙君的救命之恩,所以就定时到这道观中打扫。”
上官墨在原地愣了一会,直觉告诉他,这两位女子说的,正是他觉得最重要的事情。
那些记忆的片段似乎慢慢的拼凑了起来。
“两位姑娘不是凡人吧……”
“仙君难道忘记了,我们姐妹是这山中修炼的蛇精”
“原来如此……我头部受过伤,以前的一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不知两位姑娘能否将十年前的事情多讲一些与我听……”上官墨抚了抚额头,头疼的有些厉害。
琛音娴音将当初的经过详细的讲给了上官墨听,一讲竟是一整夜
天亮后,姐妹二人便告辞了
上官墨一个人坐在道观中,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把画像打开,拼命回想着当初发生的事情。他在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两姐妹告诉他的信息。画中的人儿总是穿着黑色的衣衫,是天上天界的圣君,然后呢?慢慢的,上官墨好像想起了一些,封尘的记忆如同沙漏,一点点的堆积出他和拢日那万年的情缘,还有送嫁当天的一切……但是拢日应该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回来了,所以他封尘了上官墨的记忆,让他一生一世都忘记了自己……
上官墨失魂落魄在道观中坐了一天一夜。当初自己求拢日去阵中救人,其实就是逼着他魂飞魄散……上官墨心口一阵痛似一阵,让他无法呼吸,不知不觉中,他就这样就睡了过去。
隐隐中,有两个白衣的童子将其叫醒,“醒世尊者,请随我们来……”
上官墨分外诧异,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就跟着他们准备离去。当他站起身,回头看了一样,竟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并未醒来。
上官墨连忙回头看看带路的童子,震惊得口不能言。两个童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对上官墨说道:尊者,你在凡间的历练今日已功德圆满,是时归位了……”
第十八章:醒世尊者
仙界西方莲花池畔
绝美的人儿盘坐在池中,长发浸入了水中。他动了动睫毛,黑色的眸子便张开了
“这一觉,尊者可睡好了?”
“佛祖取笑了。”
“如今尊者凡间历练已满,可曾感悟?”
“……承蒙佛祖点化,醒世如今体验了人间的七情六欲……如今弟子历练已满,还请佛祖为弟子剃度……”
释迦佛祖站在池边笑了笑,“不急,不急……”
“醒世尊者生具慧根,佛缘匪浅……如若顺利度过此节,不日后必能成佛”燃灯古佛站在释迦身后,慢慢的说道,“只是这凡间的历练虽满,却还差一劫,尊者难道全然没有察觉?”
醒世一愣,在池中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还请古佛指教。”
“尊者在凡间转世为人时,患有心疾,而后又被水麒麟刺中,尊者难道就不好奇自己之后是如何度过历练的?”
凡间的总总醒世尊者本就不曾忘记,现在细细回想起来,的确是有疑问之处。醒世微微皱眉想了一会,突然,他猛然从水中站起,望着燃灯古佛,声音略微有些发颤:“难道是……难道是……”
“这最后一劫,还请尊者细细思忖……凡事不必强求之……”说罢,古佛就与释迦离去了。
醒世立在荷花池中,望着飞身离去的佛祖二人,余震未消。
本以为自己的修为已经圆满,再不会有牵绊,没想到古佛了了数句,竟能让自己立刻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对。醒世低下头,看着满池的荷花,不禁笑了笑,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醒世双手停在腹前,暗暗一运气,一颗琥珀色的珠子便从口中吐了出来。看着这颗晶莹剔透的元珠,醒世顿时觉得有几分眩晕。他勉强稳住了身形,俯身采了一朵莲花,将元珠放在其中,手轻轻一抚,莲花便合成了花苞,再叫来旁边的童子:“这是拢日圣君的圣物,请帮我物归原主。”
小童接过莲花,但面色尽显犹豫。
“拢日圣君已经许久没有回九重天了……现在似乎是生死未卜……
醒世听了,身体晃了晃,但他极力稳住了身形,问道,“怎么会?他不是上古的神将吗?”
小童有些为难的答道,“具体的我们也不知情,只是听佛祖们提过……”
这时,边一个声音说道:“物归原主?恐怕你们要白忙一场,那条黑龙现在用不上这个东西了……”
醒世一惊,觉得胸口一紧,“不知这位仙君是……”
来人一身浅黄色衣衫,一头长发在脑后松松的束着,斜搭在一旁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有几分戏谑的味道。醒世能感到此人身上的修为高深莫测,一时间猜不透他的来历,暗暗吃惊。
“不知这位仙君为何来到此,刚才所说又是何意?”
来人笑了笑,“就知道你记不得我了……我叫炎黎,和那条黑龙认识的时间我也记不清了……”他直接拿过了童子手中的荷花,走入了水池中,停在了醒世的面前,“这颗珠子你还是留着吧,反正那条黑龙脑子发晕去闯裂魂阵,已经魂飞魄散,用不着这个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