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奇谭——冰糖炒栗子

当晚天气闷热，上官墨作画到深夜，画完后依旧是睡意全无，便在院里又自斟自饮起来。

四周静谧无音，偶有蛙声。

上官墨正欲睡去，墙外似乎有箫声传入。

“拢日！”上官墨猛然起身，但醉意让他平衡不了身体，最后摔倒在了地上。

“人生自是有情痴，只可惜世俗伦常，仙凡有别，唯有叹息啊……”箫声停了，房屋上多了一个身影。

上官墨的醉意清醒了几分。虽然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他也能感觉到此人来历不凡。

还未等上官墨站起身，那个身影一瞬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上官墨顿时觉得全身动弹不得。

“这里太暗！”来人手一挥，院里的顿时全被点亮了。他戏虐地用箫抬着上官墨的下巴，“前几次见面都过于匆忙，这次我到要看仔细了。”

上官墨心里大为诧异，全身却酥软无力，只能任由他摆布。

来人一身紫衣，似在哪里见过。

“也不过如此，真不知我们的拢日圣君是怎么被你迷倒的……”紫衣人笑了笑，“不过，也就到此结束了！”说罢，手中的箫扬起，对准上官墨就要劈下。

突然，一道亮光闪过，打落了箫，逼的紫衣人连连后退。

上官墨也不由的趴在地上连连喘气。落下的箫就在他不远处，上官墨定睛一看，没想到就是当日在河中遗失的玉箫。上官墨喜出望外，没有多想玉箫为何会在紫衣人的身上，只是拼命的伸手去够。无奈他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玉箫近在咫尺。

“青龙星君到了，玉蛟有失远迎！”紫衣人似笑非笑的望了望墙外。

果然，墙上立着一个青影。

“修罗王玉蛟，拢日圣君有令杀无赦！昨夜被你侥幸逃脱，今日我不会再失手了！”

“恐怕今夜也无法让星君如愿了……”玉蛟身形一闪，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正是回纥的王子托里。

“玉蛟，你有违三界法令，竟然随意束缚凡人的魂魄，伤及无辜！”青龙星君的剑已出鞘，声音中蕴含着十足的怒意。

“星君先息怒！如果我死在星君的剑下，那这凡间王子的性命也就不保了，星君要三思啊……”玉蛟依旧是笑意盈盈。

上官墨吃惊不小，难怪昨日在大殿上托里对自己的情况几乎了如指掌，原来是早有有预谋。

青龙一时间有些犹豫。

玉蛟趁机袖中紫光一闪，直奔青龙。青龙暗叫不妙，急忙用手一挡，将玉蛟的瘴气挡开了。再找玉蛟，已经消失了。

青龙来不及追玉蛟，赶忙跳下墙来，欲把上官墨身上的法术除去。但他刚碰到上官墨的衣物，不料又一道紫光从上官墨的身上射出，青龙来不及闪躲，身体晃了晃，就倒在了地上。

上官墨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玉蛟竟在自己的身上下咒语。

“怎么样，看了一场好戏！”玉蛟在暗处现了身，手中多了一把白玉扇，下面挂着一个紫金玉坠，“这四周早就被我设下了结界，想救你，恐怕就是拢日来了也无能为力！”

上官墨口不能言，但眼神毫不避讳的看着玉蛟，没有一丝的畏惧。

“不愧为佛前的尊者，”玉蛟走到了上官墨的跟前，蹲下来看了看青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可惜保护你的人太不力，如果要怨，就怨拢日吧，谁让他的手下都如此的无能！”

上官墨大概也明白了，定是眼前的修罗王与拢日之间有什么恩怨，才牵连了自己。没想到拢日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自己，上官墨不禁觉得心中有一丝暖意，但紧跟着是一阵心痛。想必自己的大限到了，可惜山中一别，至今还没有再见过他一面，不知他现在可好……玉蛟甚是阴险，望他以后能安然无恙……

玉蛟把玉扇一收，变成了一把白玉的宝剑，剑的前端就顶在上官墨的颈部。

上官墨毫不理会，虽然额头上冷汗连连，但仍只顾着伸手去拿地上的玉箫。

玉蛟有些恼怒，手腕一用力，上官墨的颈部就多了一道血痕。接着用脚一踢，玉箫就离滚到远端。

上官墨浑身一颤，不由得怒火中烧。凭着一股毅力，竟然能挪动四肢，慢慢的向玉箫爬去。

“真是重情重义啊！你说，如果我就这样杀了你，拢日会不会更加恨我？”玉蛟冷笑了一声，再次扬起了手中的剑，“可惜他什么也改变不了！无论是万年前的尚邪！还是今天的上官墨！”

白色的剑光劈下，上官墨闭上了眼睛。

一切终有了结，不知此后，是否还记得他，今生种种，或许只是过眼烟云。

突然，夜空中响起了一阵铃声，清脆无比，似能钩人魂魄。

玉蛟的剑停在空中，竟不能再往下。

“你竟然没有丝毫悔改……”

是拢日的声音，上官墨吃力的抬起头。果然，拢日在院子的上空现了身，手里拿着紫霖的紫金铃，没有丝毫的表情。

玉蛟看到紫金铃，脸色一暗，道：“没想到紫霖竟然害我！”

拢日捡起地上的玉箫，唤醒了青龙，抱起了上官墨，“今日我不杀你。回去看看紫霖吧，他已时日无多了……”说完，就向屋内走去。

玉蛟一声怒吼，竟然强行解了拢日的定魂术，玉剑直指上官墨。

拢日右手一挥，玉玲变成了一把通体紫色的玉剑，挡住了玉蛟的进攻。拢日又一挥，剑气就划开了玉蛟的衣衫，刺伤了他的前胸。

玉蛟气愤难平，冷笑一声：“如果你们就这样离去，我可不能保那位婀娜玲珑的公主周全……”

上官墨一惊，从拢日的怀中挣脱下来，“你说什么！你把广阳如何了？”

“我不久就要成为她的夫君，你说我能将她如何？”

上官墨听了，竟觉得胸中气血翻腾的厉害，“你若敢动广阳，你若敢动她……”

“哈哈哈……”玉蛟一阵仰天大笑，“想不到上官先生对公主竟是如此的一往情深，只是可惜了我们的拢日圣君对你的一番情意……”

玉蛟还未收住笑声，就感到一阵剑气迎面而来。慌忙用白玉剑去挡，前胸的衣服还是剑气划开了。玉蛟抬起头，拢日面无表情，但手里握的已然是上古神器毁意。

玉蛟吐出了一口血，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张狂。他知道继续下去也无益，于是身形一隐，便消失了。

拢日抱着上官墨进了屋，青龙在外看守。

上官墨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觉得被别人抱在怀里分外的不妥，于是挣扎着要下来。

拢日一脸阴沉，什么也不说就把上官墨丢在了床上。

“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那个广阳？”拢日语气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上官墨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双宿双飞，我有办法对付玉蛟……”拢日转过身去，似乎马上就要离去。

上官墨吃了一惊，想也没想就抓住了拢日的衣袖，“你明知不是这样……”

“这箫又作何解释？”拢日停住了步伐，猛地转头看着上官墨，抽出玉箫放在他的面前，“我不是将它赠与你了，为何会掉到河中？又为何会在玉蛟手里？”

“我的玉醒！”上官墨一把夺过玉醒，贴在胸口。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把拢日的怒气完全抛在了脑后。

拢日见他欣喜地样子，语气也不禁柔和了许多。“你不是已经将它送人了吗，还如此在乎？”

上官墨自觉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努力稳了稳心神，说道：“在下只是觉得自己与此箫分外的有缘，才会如此欣喜。但事事难料，若在下遇到与此箫更有缘的人，在下也会将之送出。”

“你……”屋内一阵风刮过，拢日的头发全部被吹起，“看来本君真是错看了人！”

“圣君今日看清也不迟。”上官墨坐在床上，一手握着玉箫，一手捂着胸口，微微地说道。

拢日又盯着上官墨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上官墨独自在床上坐了很久。他把玉箫拿在眼前，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胸中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终于支持不住，一股鲜红喷出，整个人也无力的倒了下来。

上官墨以为自己会摔在冰冷的地板上，结果没想到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拢日怜惜的将上官墨前额的碎发理到两边，然后用手掌抚上他的胸口，默默地为他灌输真气。

“你？你不是走了吗……”

“中了你的激将法，你就高兴了吗？”拢日的脸慢慢靠近上官墨，“回答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上官墨有些心慌，想逃脱拢日的钳制，无奈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其实上官墨知道，就算自己有力气，也根本敌不过拢日。

上官墨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上官墨感到嘴唇上一热，他吃惊的睁开了眼睛——拢日，拢日竟然……

上官墨迷茫的看着拢日，拢日声音里分明有着几丝醉意：“说，为何总躲着本君！”

“我……喔……”

还未等上官墨回答，声音就被拢日的吻堵在了嘴里。

上官墨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力气全部被抽空了，他在不停的沉沦下去。从来不曾有的心慌让上官墨措手不及，只有双手紧紧的抓住拢日，才能不让自己晕过去。

长长的吻终于结束了，就在上官墨以为自己可以喘口气时，他才吃惊的发现拢日的手竟然慢慢划到了自己的下身。

当上官墨终于明白拢日要做什么时，他如触电一般，拼命的挣扎着起来。但拢日丝毫不松手，手继续在他的下身游走。

“你是高高在上的圣君，为何偏要戏弄上官墨一个凡人的感情！凡人不像神将能永生，我们一生只有短短的数十载……请问圣君，这数十载的感情对您来说是什么？一个游戏！一场梦！还是一时的新奇！人的感情尚且易变，何况是神仙……”

拢日听了，果然停了下来，“你担心的就是这个？”上官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点了点头。

“你是佛前的尊者转世，和我一样，不会只活数十载……”拢日说着，竟然褪去了上官墨的衣衫。

“住手……你……你真的爱我？”上官墨两颊绯红，有些无计可施。

拢日并为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贴近上官墨的耳朵：“我不会再错过你……”

“你不想错过的究竟是上官墨还是佛前尊者？亦或是那位尚邪神将？你想清楚了吗！”

上官墨感到拢日浑身明显一震，但他仍接着说道：“我上官墨不要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拢日很认真地看了看上官墨，“无尘，你不是替代品，明白吗……也许我是因为尚邪或是醒世而爱上你，但你就是你，我的无尘……”

当拢日的手抚上了上官墨的下身，上官墨知道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早知道会输得这么惨，开始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坚持了……但是，心里竟然感到了一丝暖意……怎么会这样……

拢日拔下了上官墨的发簪，他齐腰的长发便散了下来。上官墨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黑夜里不停的颤动。

“我要进去了……”拢日闻着上官墨发上的香气，轻声的说道。上官墨睁开充满醉意的眸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于是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天地万物都不重要了……

上官墨浑身虚汗淋淋，但他丝毫也没想过逃避……他只想与自己所爱的人更紧密地结合，用身体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去迎接心爱人儿的爱意……

“今日种种，永不离弃……”上官墨在拢日的耳边喃喃细语，不知是说给拢日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拢日听了一顿，富满情欲的眸子看了看身下的人儿。

上官墨被拢日抱在怀中，不停的喘息着。拢日的黑发散在床上，显得妩媚动人。

此时此刻，就算死了，也心满意足……

突然，上官墨觉得胸口熟悉的疼痛毫无预兆的来临了。他捂着胸口无力的侧在一边，想通过调整呼吸来减轻疼痛。

拢日的觉察到了上官墨的异常，“无尘，无尘……”

上官墨咳出了血丝，他知道自己此时正被拢日紧紧地拥在怀里，腹部也传来阵阵的暖意。

拢日真的很在意自己……

上官墨冲着拢日微微的笑了笑，便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去。

也许从第一眼起，上官墨就已经知道了今天的结局……

第十四章：远嫁

此后的几日，拢日都在上官墨的别院里。两人吹箫作画，数十日过去了，竟然感觉也只是一瞬。

宫里正忙着广阳远嫁的事宜，没有人来叨扰，上官墨过的格外清静。

一日，宫中来人，传了皇帝的旨意，大意是三日后便是广阳公主远嫁的日子，皇帝命上官墨参加送亲的队伍，将公主送到两国的边境。

传旨的太监走了后，拢日便在上官墨身后慢慢的现了身。他拿过上官墨手中的圣旨，胡乱看了两眼，然后说道：“如果你不想去，我自有办法让皇帝无法责怪于你。”

上官墨笑了笑，说道：“好歹我也是广阳公主的画室，师徒一场，总有些情分。况且我也答应过公主，在她远嫁之日，会去送她一程，我也不好失信。”

拢日不再言语，只是拿着手中的玉醒摆弄。

傍晚，到了掌灯歇息时分，两人依旧同塌而眠。拢日醉眼惺忪地躺在床上看着正在更衣的上官墨，结果上官墨还未来等他将衣服全部脱下，就被拽到上了床。上官墨重心不稳，直接扑倒在拢日的身上，正欲责问，却发现拢日已经吻上了他的唇。上官墨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益，只能细细的回吻着身下的人儿。

窗外的风吹得竹叶沙沙的响，房中的人儿时儿喃喃细语，时儿呻吟，直到后半夜，声音才渐渐的静了下来。

拢日看着怀中的上官墨，他脸颊绯红，但是唇色却有点惨白。拢日吻了吻他的唇，上官墨才悠悠的睁开眼睛。

“觉得如何，身上可有不适？”

“除了有些乏力，其他倒还好……”

拢日笑了笑，“那我下次轻些……”

上官墨听了，把头歪在一边，不作理会。

拢日一手抱着上官墨，一手理着他的发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等你送亲回来后，我就带你找一处清静地，从此过世外散仙的日子，你觉可好？”

上官墨半天没有应答，拢日等的有些着急，连忙起身，想看个究竟，结果却对上了上官墨的双眸。

“生生世世永不离弃，你觉得可好？”拢日话语有些急促，黑色的发丝竟在夜空中微微的舞动起来。

上官墨看着眼前与往日略有不同的拢日，仿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捅了一下，有些心痛，却又有些欣喜。他情不自禁的紧紧抱着拢日，闭上双目，说出了那句他再熟悉不过的句子，“与君相知，福兮甚幸，祸兮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