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奇谭——冰糖炒栗子(2)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公主说了，请先生务必同去。陛下今日难得有空陪公主打猎，公主想把今日场景全部画下带到回纥。公主只信得过先生。”

“哎……劳烦公公了，上官墨这就去准备……”又将是漫长的一天，上官墨抬头看看天边的微白，觉得头也痛了。

＊＊＊＊＊＊

皇帝出游，声势更为浩大，身边不仅跟着广阳公主，还有其他几位成年的公主和皇子。随行的仪仗浩浩荡荡。上官墨就在随行的仪仗之中。

昨晚多年的宿疾犯了，再加上没有休息好，他的脸色比平时苍白许多。上官墨心想，还好只是作画，不是让他随行打猎，不然今天估计自己就回不来了。

广阳骑在马上，不时地往上官墨这边看看。她一早就发觉上官墨的脸色很差，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不愿前来，但到现在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广阳才感到不对劲。

“先生今日可有不适？”广阳故意放慢马的速度，让上官墨的坐骑赶上来。

“谢公主关心！上官墨只是昨夜未曾睡好。”上官墨连忙作揖。

“那就好！一会儿到了西郊，你不忙作画，先休息吧！”

“谢公主！”

广阳两腿一夹，身下的马儿加快了速度赶到了队伍的前面。上官墨笑了笑，看来这个小公主还不是很讨厌自己。

到了西郊，两个小太监为上官墨展开了一幅空白长卷，身旁的宫女也准备好了颜料画笔。上官墨就这样顶着日头开始作画。

以西郊的山林草地为背景，王子公主们骑在马背上显得英姿勃发。皇上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紧跟着一身男装打扮得广阳公主，两人在山坡上策马狂奔，好不自在！

上官墨画的尤为仔细，人物的轮廓、神情，山林的连绵、纵横，无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被吸引，忘了远处正在狩猎的皇室贵胄。

已经到了正午，上官墨头上冒出密密的汗珠，有些头重脚轻。

突然头顶上多了一把遮阳伞，上官墨回头一看，原来是广阳身边的两个小宫女。

“上官先生辛苦了，这是公主殿下赐给您的。”其中一位端出了一碗绿豆汤，“帮先生解解暑气。”

“上官墨多谢公主！”说罢，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口，把碗继而交给身边的小太监，继续作画。

到了近夕阳时分，狩猎的队伍已经全部收回了，准备回宫。上官墨的“狩猎图”也画完了最后一笔。他扶着案几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终于画完了，上官墨揉着钝痛的心口，眼前阵阵发黑。

两个太监在皇帝面前展开了长长的画卷，皇帝看了连连点头，“难怪广阳说只信任上官先生。”

“谢陛下夸奖！”

“儿臣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差的！父王，我们是不是应该再赏先生些什么？”广阳在一旁插嘴道。

皇帝显得很高兴，“当然！当然！回宫后，赏什么广阳说了算！”

“谢父王！”广阳高兴的冲上官墨眨了眨眼睛。

“多谢陛下和公主殿下的厚爱！”上官墨跪在地上连忙谢恩。

“回宫吧！”皇帝振臂一挥，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准备出发了。

上官墨正欲从地上站起，心口却突然如被人捅进了利器，疼痛难忍。眼前一黑，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朦胧中似乎听见有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叫他，但仔细一听，那人叫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

第四章：初见

周围烟雾缭绕，只有一条小路似乎可以通向远方。

上官墨无可奈何，只有沿着这条小路走。

不一会儿，前方烟雾散去，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河上架着一座弯弯的拱桥，河水清澈却不见底。

上官墨站在原地，正在犹豫要不要过河，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

“尊者请留步，过了三涂河，可就无法转阳了。”

尊者？叫我吗？上官墨正欲转身看清那人的容貌，却觉得有一阵风刮得他睁不开眼睛。接着是头晕目眩，不省人事……

“先生！上官先生！！您醒醒！”

上官墨听见了呼唤声，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

“喂，上官墨！你给我起来！起来！”

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说话的是谁了。

“你不是说他应该醒了吗？”广阳似乎在怒气冲冲的对着旁边的人训斥。

“上官先生目前应该是性命无忧，最迟明日就会醒来。他的病是宿疾，若想根除还需些时日。”

“如果真如你所说便好。如果明日先生还醒不过来，本公主就为你是问！”

“公主请放心！在下这就去为上官先生煎药。”

上官墨听见有人离开了房间，心里想小公主一定又是在难为什么人了。自己的这次还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希望自己的病不要再连累他人。

他正想睁开眼睛，耳边却响起了一阵女子的抽泣声，仔细一听，竟然是广阳。上官墨吓了一跳，结果睁开眼睛不是，不睁开也不是，只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会儿，只听广阳陆陆续续地说：“先生，广阳知错了！广阳不该故意戏弄先生……求求先生醒来吧……”说着，竟然握着上官墨的手呜呜的哭了起来。

上官墨感到大颗的泪水落在自己的手上，心里不禁一紧。他努力睁开眼睛，就看见广阳红着两个水蜜桃的眼睛梨花带雨地看着他。想起身，却浑身无力，又重新跌回床上。

广阳见状，顺手就去扶他。

上官墨连忙避让，最后躺在床上不停的喘气。“让公主担心了，臣已无恙……”

广阳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里的关切一点一点暗淡下去。“既然先生已经醒了，广阳也就放心了……前段时间对先生无理，还请先生见谅……”

上官墨呆在那里，今天公主演的是哪一出呢？

“天色不早了，广阳回去了……先生多保重……”广阳说着就站起了身，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门外。

上官墨望着广阳默默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苦楚。她该不会是在担心自己吧？想了想，上官墨又摇摇头。怎么可能，自己只是一介画师，还是“罪人之后”……公主大概是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良心不安吧……

不一会儿工夫，一个小太监端来了药，后面跟着一位穿着黑衣的医师。上官墨还未看清医师的长相，小太监就递上了药碗。

“上官先生真是前世的造化。宫里所有太医对您的病都束手无策了，没想到还能遇上龙神医……”

龙神医？上官墨感激的向小太监的身后望了望。

“在下姓龙，单名一个日字。不敢妄谈什么神医。”那人向上官墨作了一揖，然后慢慢抬起头来。

四目对望，时间似乎开始逆流。

上官墨听见了心在胸膛里碎裂的声音，似湖面的结冰，碎了裂了，掉下去就是刺骨窒息的寒冷。莫名的苦涩，莫名的怨恨，全在胸腔内翻涌、叫嚣，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上官墨只有抓住心口，拼命的喘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字还没有出口，上官墨就从口中喷出一股鲜红，身体无力的向床下倒去。

旁边的小太监吓坏了，眼睁睁看着上官墨就要摔在地上。

突然，人影一闪，上官墨落到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

夏季的都城有时会让人酷热难耐，但西郊的深山中却一直是凉风阵阵，清爽宜人。

“查到什么了吗？”拢日仍旧是一身黑衣，坐在山中寺庙的回廊里，慢慢的品着茶茗。他现在是人间的龙日神医。

身边的梦神跪在地上，“属下无能……”

“起来吧，不能怪你。他的命格本就不在三生之中，就算你是天界的梦神也难窥到他的梦境。”

“圣君为何还要属下去查？”

“本君只是想试试看，也许就能……”，拢日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容属下多嘴，尚邪神将万年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如今，无论上官墨是不是上古的尚邪神将，他都是佛前的尊者，无欲无望。圣君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退下吧……”拢日站起身来，看着树林的远处。

梦神拜了拜，身影便隐了去。

远处一片墨绿，似乎绵延千里。

当年，一身青衣的尚邪，总是踏着淡云清风，从天而至。身后的长发被松松的束在碧玉环之中，随风而动。

那长长的黑发似乎仍旧触手可及，拢日竟失神的伸手去抓。所触到的，只有阵阵的凉意……

“龙大夫，上官先生醒过来了。”一个小道士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禀报。

拢日急忙回过神来，他总算是醒过来了。

上官墨躺在床上，似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窗外竹影摇曳，屋内摆设简朴雅致，显然不是皇宫大内，也不是在自己的家中。

“这里是？”

“这里是山上的天玄观，是龙神医下山前修行的地方。当日先生吐血后，太凶险了。龙神医就说服皇上和公主，把您安排到这里养病了。”旁边的一个一直服侍他的小太监答到。

龙神医？……就是那个看了叫人莫名心慌的龙日？

上官墨觉得心跳的厉害。

拢日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了。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上官墨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上官先生可好些，不知道您这是要去哪里呢？”拢日有些恼怒，好不容易才把他救过来，他竟然这样不知道珍惜自己。

“多谢龙神医！上官墨已经好多了，不敢再在贵观中打扰，所以想先告辞了。龙神医的救命之恩容上官墨来日再报！”上官墨双手作揖，一直没有正面看过拢日一眼。

拢日面无表情的走到上官墨身边，拉起他的一只手把了把脉。

“先生的病却有好转，但还不适合下地走动，更不能下山。不过如果先生嫌小观招待不周，尽管走便是。陛下和公主怪罪下来，我们也不会怨先生。”

上官墨这才觉得自己失礼了，抬头望着拢日不知该说些什么。

望着上官墨的目光，拢日竟然也有一丝心慌意乱，于是慌忙避开。“先生还未脱离危险，还是在天玄观多修养一段时间，不然日后难免再有性命之忧。”

上官墨僵持了一会儿。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于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拢日走出了上官墨的睡房，心里的慌乱仍未平息。不知为何，自己的胸口竟然也隐隐作痛，当日进宫第一次见到病危的上官墨也没有如此的心慌意乱。虽然总劝告自己不要再在意他是否是尚邪，其实心里还是期盼着……期盼着那几乎为零的可能性……

拢日啊拢日，枉你为万年的神将，竟也逃不过情劫……

第五章：水麒麟

上官墨自从醒来后，在山中又过了几日。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床上躺着，不能作画，只有闲看窗外的青竹，回廊，星月。

拢日除了每日例行的诊脉，其它时间没有跨进这间屋子半步。上官墨实在无聊，也会和身边的小太监、小道士聊聊天。

这几日上官墨多多少少的了解到了一些他昏迷前后的情况。

当日他在西郊昏倒后，皇宫内的太医束手无策，皇上甚至准备下令处理他的后事了。但广阳公主不依，皇帝只好派人全国寻访名医。结果不出半日，派出的人就带回了龙日。据说他曾在山上随师傅学习医术，最近才下山。年纪轻轻就医术了得，被人们称为神医。自己现在住的道观便是龙日下山前修行的地方。这里的观主天玄道人，也就是龙日的师傅，已经出外云游三四年了。

上官墨总爱向窗外望，一是因为那是唯一能看见外界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里也是唯一能看见龙日的地方。

龙日每日起的很早，似乎总是在太阳刚刚升起就起身了。醒后，他会端一杯山中的药茶，坐在回廊上慢慢的品。直到太阳完全升起，他就来房中给自己诊脉。

午时过后，他会在回廊上看书、下棋，或是小睡。

夜晚，他会在夜空下，伴着山中的虫鸣，静静的吹箫……

上官墨奇怪自己竟然对龙日每天的起居了解得如此详细。

他曾克制自己，不再向窗外张望，结果，心里却更加希望能看到那个人……

于是一狠心，让身旁的人把窗户关上了。但到了深夜，又听到虫鸣和箫声，上官墨竟然鬼使神差的下了床，自己把窗户打开了。

一阵微风吹进来，让人神清气爽了许多。理着被风吹散的头发，刚才的烦闷似乎都不曾存在过。

对面回廊吹箫的人好像觉察到这边的动静，箫声一停，往这边望了望。上官墨见状，慌忙躲到窗后。直到箫声再次响起，才回到窗前。

上官墨不禁暗暗笑自己，为什么要躲？

重新回到床上，想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无奈绵绵的箫声一直随着夜里的风四处飘荡，让人无处可逃，上官墨只好默默看着对面的身影。

过了许久，还是睡意全无，箫声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索性重新下床，打开桌上的墨砚，铺好白纸，作起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