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隐宫阁(清穿康熙 穿越)上——瀚海星空

作者:瀚海星空  录入:12-10

当日下午,奏事太监呈上的公文来报:议政王大臣会议决议反对耗羡充公。康熙冷笑着望着手中的折子,思索着如今议政王大臣会议远不比当年,不过是个形同虚设的议政会议。但即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抹灭它曾经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这些议政王大臣既然敢公然驳回自己的提案,若说背后无人指使,康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

胤礽的消息向来比较灵通,进南书房之前便知议政王大臣之事,料想皇阿玛现在心情必然是不痛快的,也打定主意今个要夹着尾巴做事,一入门便跪道:“儿臣胤礽请皇阿玛金安。”

“平身。”康熙依旧盯着那份议政王大臣的折子,都快盯出花了也吝啬赐予胤礽一眼。

胤礽偷偷抬眼望着康熙,见其皱眉不语,便如平常般走到角落里的书桌旁坐下。望着空空如也的书桌发起了呆。

康熙想着他该拿这议政王大臣会议怎么办,其权利被架空却仍不可忽视。康熙想废除他们不是一天了,但雅克萨那边正等着用兵,如今的朝廷经不起大动荡。这么想着,康熙倒有些懊悔自己太过心急了,耗羡充公之事完全不急于一时,而对战罗刹才是箭在弦上。

康熙将视线从折子上转移出来,满目目的地扫着屋子的每个角落。直到看到趴在书桌上眼神呆滞的胤礽才停下,顿时心底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面上却不露神色地说:“胤礽,你过来看看这折子。”

胤礽闻言,眼神顿时清明了,起身接过折子细细阅之,折子上列举了耗羡充公的种种不可行,然后便以一句“臣等恭请皇上三思。”做结尾。

“你以为他们说的可有几分道理?”康熙见他合上折子,开口道。

“儿臣以为,凡事都有利有弊,诸位大臣所言确有几分道理。”胤礽摸不准康熙的意图,只得照实说。

康熙点点头,也不发表意见,却转而换上轻松的语气问道:“这几日熊赐履和汤斌都给你讲了什么?”

“儿臣这几日在学<左传>”

“嗯,朕这有份差事想交予你办,你可甘愿?”康熙站起身,从书格里抽出一本折子扔在御案上,道。

胤礽闻言,心下心动不已,他虽监国数次,但大大小小的政事还是要交予康熙裁定。如今若是名正言顺地接个差事,也算为他入朝堂做个铺垫。康熙既给予如此好的机会,胤礽岂会不识相,当下便应道:“为皇阿玛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

康熙见鱼儿上钩了,勾了勾唇角,指着方才被翻出来的折子道:“你看看吧,这是宗人府上奏弹劾安亲王岳乐私留外藩喇嘛于寺庙中,且谎称外藩喇嘛疯癫之事。此事尚未查明,朕便将此事交予你处理,你若有所阻碍,可入宗人府翻阅卷宗详察一二。就说,是朕恩准的。”

“儿臣遵旨。”胤礽垂眼答道。

“嗯,今个时候也不早,朕也不留你,跪安吧。”康熙摆摆手道。

胤礽依言告退。回了毓庆宫,他看着手中的折子,眉头深锁。

“爷,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置安亲王?”德璟在后头出言问道。

胤礽“啪”地一声,重重合上折子,冷言道:“哼,怎么处置?皇阿玛摆明了不想顺着那些人的意,本宫还能怎么办!”

安亲王私藏外藩喇嘛之事早在四五天前便由宗人府与理藩院合力查明,议政王大臣会议与九卿齐齐以折请奏削安亲王爵位。皇阿玛却迟迟不做回应,今个却打着“尚未查明”的名头,把这烂摊子留给他,让他不得不佩服皇阿玛的高明。

安亲王从先帝在位起便频频任要职,在朝可谓颇有势力。现议政王大臣以理藩院宗人府为首要削了安亲王,说白了不过是三方的拉锯战。如今皇阿玛将他这太子推入漩涡,一则是东北方正是战事加紧,可免了皇阿玛出面倾向安亲王,破坏了朝廷内部的平衡;二则是算准了他不敢背离皇阿玛之意,看看朝堂上会有多少人倒戈附议他。三则是以此事为契机,让自己出面给那些议政王大臣一个警告。皇阿玛此举可谓一石三鸟,将他是牢牢算计进去了,胤礽冷笑着想。

德璟见太子面色不善的模样,提醒道:“您可要跟索相先打声招呼?”

胤礽闻言,暗道如今他出面保安亲王,朝中上下多少人会依附他是不可预料的,还是趁早与索额图通个气比较好,便道:“笔墨侍候。”

目送了胤礽的康熙,望着窗外已有些昏暗的天色伸了个懒腰,起身道:“梁九功,传晚膳。”

梁九功未答应,反而抬头面露迟疑地叫道:“皇上。”

“何事?”

“延禧宫来报,宜妃娘娘方才生了个小阿哥。”

康熙的手停在半空中,动了动嘴唇,才出声道:“什么时辰生的?”

“未时生的。”

康熙眨眨眼,算算已经生下来一个时辰了,既是皇子,那他也该去看看,“摆驾延禧宫。”

望着在襁褓中安睡的婴儿,初生的十一阿哥不算好看,小小一团显得十分脆弱。康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婴儿,伸出戳戳他软嫩的皮肤,又瞥见不少宫人正侯在旁边,才悻悻然地收回无良的手,转而问道:“宜妃何在?”

“禀皇上,娘娘刚生下小阿哥,现在还在房里歇着未醒。”一宫女答道。

康熙望了眼紧闭的产房,道:“嗯,尔等须悉心照顾好宜妃和小阿哥,若有差池,朕必不轻饶。”

想着一时半会儿宜妃恐怕醒不过来,便回了乾清宫。

31、花瓣定名

胤礽既领了差事,第二日便乘着车舆亲临了宗人府。宗人府宗令诺尼领着众人于门外迎驾道:“奴才诺尼恭迎太子殿下玉驾亲临。”

胤礽出了车舆,下地虚扶了诺尼一把,笑道:“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太子殿下。”

“本宫奉皇阿玛之命查明安亲王犯案一事,特来此唠叨诸位了,还请诸位大臣赏本宫个脸面,配合本宫详查一二。”

“既是皇命,奴才岂敢懈怠。”诺尼作揖道,“还请太子殿下入内。”

一入内院,诸宗正托着卷宗呈予太子,诺尼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奴才整理出的安亲王伪例将外藩喇嘛留住伊庙,隐瞒其不行举出,谎称其疯魔耳聋一案的始末,请殿下阅之。”

胤礽接过来扫了眼,而后合上卷宗望着下头跪着的众人。安亲王于康熙二十二年因年迈卸了宗人府宗令一职,正是由这多罗贝勒诺尼接替。如今的宗人府可谓是一朝换一朝,诺尼有意打压安亲王立威,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可他今日是来替皇阿玛保住安亲王的,当下便沉着脸道:“皇阿玛昨日对本宫说安亲王一案尚未查明,日后详查一二,还应由本宫上奏皇阿玛。尔等就此断言安亲王所为为实,而非被人污蔑,是要替本宫断案否?”

“奴才失言,实在该死。”诺尼等人纷纷请罪。

“罢了,尔等先起了吧,若有再断言者,本宫必不轻饶。”胤礽抬手道。心底却在腹诽康熙,若不是因为康熙,今个他岂会在这做白脸、当恶人?

远在南书房有规律地碾着墨的梁九功被上头一计喷嚏惊得抬起了头,暗道这天气也不凉,无风无雨的,皇上莫不是受凉了。连放下手中的墨块,出言道:“皇上,奴才去给你取披风来,可好?”

康熙摸着鼻子,道:“不必了,你去宣内大臣来。”

“喳。”梁九功擦擦手中的残墨,依言退出。

因着罗刹国盘踞北方虎视耽耽,西北方的准噶尔野心勃发,康熙总是要好生安抚着靠近二者的漠南、漠北蒙古诸部落,由此便有了巡幸塞外之意。

“六月初的塞外之行安排得如何?”康熙向殿下的内大臣们问道。

诸大臣面面相觑,纷纷不愿出列,最终还是瞥见康熙皱眉的索额图出言道:“禀皇上,奴才已将您欲巡幸塞外之意报予议政王大臣会议,可至今未有答复。”

“也就是说,这事处理得如何,尔等也不知?”康熙将折子摔在御案上,一声闷响让诸大臣都跪道:“皇上息怒。”

“巡幸塞外之意朕在半月前就告知尔等,今个离六月只剩几日,尔等竟回报朕说毫不知情。朕却不知朝廷养了如此多拿俸禄不办事的人。”康熙冷笑道。

殿下众人将头磕在冰凉的地板上,纷纷不语。

康熙见此更加不悦,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顺不下来,不耐地道:“朕且先不论尔等失职之过,都平身吧。”

又想着他昨日刚拿了胤礽当枪使,也不知胤礽对自己的意思是否心领神会。可今个议政王大臣们是主动送上门任他鞭打,他岂有放过的道理。当下便指着索额图道:“虽暂且不论尔等之罪,但朕看近来议政王大臣所议机务,动辄遗漏。朕以为是其中闲杂人等过多的缘故,你且即刻传朕口谕,曰今议政王大臣会议内所有八旗满洲、蒙古都统,有的人因支派选授,有的人因身材壮健,但不管因何入会议,若是对部院事务毫不知情,或是是非不出一言,又不通晓事理,都一一遣散了。此类者既于朝廷无益,朕何须留他?”

言毕又觉得不放心,沉思片刻又接着说道:“日后遴选议政王大臣,需选一些通晓部院事务者,酌情考虑入会议。还有,日后遴选议政王大臣的名单需朕亲自过目方可入围。朕所说之言便是如此。索额图,速去宣朕口谕,巡幸塞外之事也速速办妥了。其他人也都跪安吧。”

诸位依言告退,徒留康熙一人对着摆放在御案右角的万年青盆摘发起了呆。想到昨日诞下的十一阿哥尚未赐名,康熙起身,将龙爪向万年青伸去。此时正值春夏季,正是万年青生出花葶的时候,花也开得正茂盛。龙爪触碰到从叶丛中凸显出的花朵时,狠狠地将其从茎上扯了下来。

捏着花朵,康熙安然地坐下来,叹着气一瓣一瓣地将花瓣掰下来,直至手中只剩光秃秃的花托才停止。一边将花托扔在了花盆里,一边嘟囔着道:“是六片啊。”

又从书架格子里拿出一张宣纸摊开,里面写的都是带有示字旁的字,是许久之前康熙为诸位儿子取名的谱子。康熙点着谱子上的字一个个往下数着,最后点着第六个字,低声自言自语道:“禌者,息也。既是如此,便叫胤禌罢了。”

又唤来高士奇拟旨为十一皇子正式赐名,整个过程康熙未动一下脑筋便将伴随人家一生的名字定了下来。

再道从宗人府和理藩院查探了一番后,打道回宫的胤礽,他乘着车舆至箭亭下车。正眼见下了骑射课的大阿哥站在远处,望见自己,上前打千跪道:“胤褆请太子殿下金安。”

胤礽今个应付了诸多大臣,已是有些疲惫,此刻本不欲多言,却在看到站在箭亭下头的八阿哥时,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展颜笑道:“平身。八弟真是喜爱大哥,连大哥上课都要跟来看看。想来大哥平日里也对八弟多有宠爱,怎么不见大哥如此宠红颜?”

胤礽一言让胤褆想起了那位被胤礽当做礼物送予自己的毓庆宫宫女,不免有些恼羞,当下也不甘示弱,道:“太子爷可需取笑胤褆,胤褆听闻皇阿玛吩咐敬事房送了个姑姑到毓庆宫,相比太子爷与红颜亲近之日也不远了。”

听这话,胤礽是彻底蒙住了。他素来忙得很,哪里有功夫理会其他的事,那日早晨在乾清宫东暖阁醒来发生的事早被他忘在脑后了。现在再忆起来,脸不免有些发红。

回过神却见胤褆颇为奇怪地望着他,便恼怒了起来,甩着袖子留了句:“多谢大哥提醒。”便速速离去。

回到毓庆宫洗漱一番,正要询问何玉柱敬事房之事,却见乾清宫来人说康熙宣他,便咽下将要吐出的话,整理了仪容行至乾清宫外头。门外候着的太监冲他行了个礼,道:“请太子爷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给您通报。”

胤礽点点头,望着东暖阁雕花精致的漏窗,又想起那日早晨之事,心下尴尬不已,竟心生退意。却见通报的太监已经出来请他入殿,便硬着头皮走入东暖阁,单腿跪道:“儿臣胤礽叩请皇阿玛圣安。”

“平身,朕听闻你今日探访了宗人府和理藩院,可有进展?”康熙喝着茶道。

“禀皇阿玛,儿臣今日只是去查看了安亲王一案的卷宗。”

“嗯,你也莫要操之过急,斟酌一二再行动。”康熙道,“你且先跪安吧。”

胤礽闻言,并未依言,反倒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看得康熙颇为奇怪,问道:“还有何事?”

既是康熙问起,胤礽便直言了,“皇阿玛,您可否派了敬事房的姑姑去毓庆宫?”

“朕只是派了太监去给你讲讲那方面的事。”康熙抹着鼻子,又见胤礽面色微红,想着这孩子莫不是颇为期待?又解释道:“朕想着你还小,过一两年再派姑姑也不迟。那流言你是从哪听来的?”

胤礽听这话,在心底暗骂了胤褆多嘴,面上却诚然答道:“未有,只是儿臣妄揣圣意。”

“你若是哪天晚上有空,便去敬事房宣人吧。先跪安了。”

“儿臣遵旨告退。”

康熙见他退去,用茶杯盖滑着杯沿,听着清脆的瓷器碰撞声,道:“梁九功,传魏珠。”

梁九功闻言,垂下的脸上神色瞬间突变,皇上许久未宣那魏珠,本以为皇上忘了,心下了安分了许多,不想皇上却突然提起,着实让他不安。半响才回道:“喳。”

那魏珠自打在京畿之行上挨了板子后一直呆在南三所无所事事,康熙既说要见魏珠,梁九功也不给他安排差事了。现在突然说要宣他,不免忐忑不安。随着梁九功入了东暖阁,跪道:“奴才魏珠叩见皇上。”

“平身。”康熙转而看着梁九功道,“你把门关上,去门外候着。”

梁九功领命而去,走之前还不忘扫一眼前头跪着的魏珠,道:“喳。”

低头看着魏珠,暗道这小太监倒是休养的不错,温言道:“那日受了杖刑,可有好生养着?”

“奴才不敢劳皇上费心。”魏珠慎言道。

“你先起来,朕这有份差事要交代你。”康熙将一纸条递给他。这宫规虽有明令宫人不得妄议是非,可嘴长在人家身上,爱不爱说还不都是人家的事。他要魏珠做的正是充当耳目的身份,将后宫一切阴私之言上奏予自己。

魏珠接过纸条,细看后沉言道:“奴才必不辱圣命。”

32、启銮出京

天气慢慢转热,太皇太后在玉泉山呆了足足有一个多月就呆不下去了,再说后宫宫务也需皇贵妃掌舵,因此挑了五月末天气晴好的一天速速打道回宫。

太皇太后前脚入了慈宁宫,康熙后脚就跟来了。看看许久未见的皇玛嬷,表示了一番孝心才退出来。这个时间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气温比之前凉快了许多。康熙一时兴起便转道去了宫后苑。正值夏季的宫后苑灌木丛生,一片绿色。登上堆秀山的御景亭,堆秀山在广袤的皇宫里可谓独秀一枝,低头便可俯瞰紫禁城的全景。

康熙坐上面南的椅子,远远望见几个小阿哥穿着骑射服结伴从日精门走来,还时不时地说着什么。康熙有意偷听,将椅子移到御景亭最南边。堆秀山还是太高了,任凭康熙竖起耳朵也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几句话。只听五阿哥胤祺首先道:“我听皇玛嬷说皇阿玛过几日便要去塞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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