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儿——”
茗仑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转瞬就将床上轻柔的身子抱住,不由分说的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梵汐没有丝毫的挣扎,让他在做出这个本能反应之后,由衷的松了口气——对于已经失去了那一小段痛苦记忆的梵汐而言,自己已就像小时候开始一样,也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之一,虽然仅次于北冥……
没有不甘是假的,可是比起下午浴室里,那个不说不笑不动不闹、被他害的痴痴傻傻的汐儿来说……能有现在的结果,他已经要感谢上苍眷顾了!
……剩下的,只能慢慢来。
“让你看笑话了……那个混蛋……”
最后一句,梵汐夹杂着屈辱的声音很低,当然,茗仑听得到……显然,他把自己身体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吻痕、以及最重要的地方正承受的痛楚全都归结于一人所为。
——那个先前欺辱了他的男人!
……这样,未尝不好……只是却无法代替茗仑此时心中想无底洞一样备受折磨的内心——其中本来也有他的错,他自负和欲望暴走把汐儿弄成这样,就算汐儿不记得、不恨他,他却难辞其咎!
“汐儿,你这副样子,要不然……婚礼延期吧?”
茗仑露出担忧和心疼的样子,其中心疼当然是真的,至于担忧就……本来就不想让这次大婚顺利举行,更何况千夜那边也不知道进展的怎么样了……府里没有急报,说明那个该死的新娘王府逍遥自在!
他愿意为梵汐忍下一时欲念,可不代表放弃了最珍视的人……这回这“忘尘”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奇怪的效果……如同天意,其实于他,反倒成就了最好的结果。
“不,我要结!明天大婚照常进行,我能挺住!”
——不曾想,一提到这个话题,梵汐的态度却远远超出他意料的坚决。
“你就那么喜欢北纾嘛?”茗仑挑了挑眉头,明知故问,却并不说破假北纾的事。
果然,这一问……却让梵汐张了张嘴,却没出声,他天生就不是那种可以说出违心话的人。
首先,北纾既然已经到了京城,她的身份就不能再拖,否则被人发现,定然会危险重重;其次,他现在很想找一个妻子,让自己过正常人的生活……
到底是为了救北冥的妹妹?
还是为了那个混蛋千夜的要挟!
他自己也快要分不清了……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跟千夜那种人赌这口恶气?难道说是为这具被玷污凌辱过的身子不成?
“茗仑,我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吗?”
短暂陷入自己的思绪,突然又抬起头来的梵汐,倚在茗仑的怀中,一双绝美的凤眸柔中带水,带着心事的淡淡凄哀是从前的梵汐所没有的,让人心疼,却又无法否认其中多了一种更加迷人的魅惑力。
“当然,只要汐儿你说的出,我赴汤火也在所不辞!”
汐儿……只要是汐儿,现在让他去死,他都会去!
却见梵汐轻轻摇头,淡淡苦笑——
“说那么严重干什么?天快亮了,我是怕今天的婚礼有人捣乱,心里放心不下,而且我的身体有……茗仑,做我的伴郎,好吗?”
这一瞬间,茗仑欣喜若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偏偏此时,却传来了信以暗语的回应——
“主人,属下刚才去查证,这‘忘尘’之效,记录中确有变异的例子——如若在服药人的心中,对喂药人有着难以割舍的羁绊,哪怕自己浑然不觉,也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原来是这样……茗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虽不及北冥,自己在汐儿心中也是特别的羁绊存在……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汐儿……却拜托自己送他跟别人入洞房……
不觉中天色已亮,外面传来了喧天的锣鼓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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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不听话的代价
望着后堂堆成山的贺礼,梵汐苦笑着——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彻底的廉洁哪有说起来那么容易!
幸好,婚礼进行的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
除了被茗仑使坏教唆的几个淘气的丫鬟讹去几十两银子的红包之外,北纾这孩子倒是出奇的配合,连走走过场的眼泪都没掉,带着盖头连蹦带跳的就跟他上了花轿。想她从小被寄养在江南的女子书院,深闺礼仪之类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书中刻板的教条,看来回头他还得好好对她调教一番,让她知道什么叫大家闺秀的仪态……
宰相府中更是一派热闹非凡,不光是皇亲国戚、京城大员,连藩国王族、地方大吏都来了不少,连人带礼把宰相府挤得满满当当,宴席更是从厅堂到庭院甚至街巷,最后直接铺到了街面上!
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做官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他最初不是也打算低调嘛?虽然那是因为对新婚提不起多大兴趣的缘故!不过闹到这份上,他反倒无所谓了——以他和逸尘的交情,这些事他想怎么张扬都不会引来猜忌!
反倒经过了昨天的事,他干脆授意管家放手往大了铺张!
千夜那个混蛋肯定在什么地方看着!就是要让他好好的看看——他就是“不听话”,不但要成亲,还要把他的幸福沸沸扬扬的昭告天下!
除了加派了更多的侍卫,宾客中亦混着不少高手,其中不乏他特意跟皇上借来的御前三四品的带刀护卫!哼,那个混蛋千夜要是敢来更好,那他的大婚就变成了双喜临门——能抓到他这件事比娶亲更让他来的欣喜若狂!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行礼的吉时将近,皇上和梵沐却都不见踪影。
梵沐不能现身他当然能理解——蓝香宫再怎么传奇也毕竟是青楼,这种时候若以蓝香宫的名义来恭贺,反倒不合适宜,而且贺礼他也没敢指望,梵沐那家伙,不会给他搞什么春药送来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逸尘的贺礼是一座看上去很不错的宅子,通透清幽很合他的胃口,不过要搬进去恐怕还需要多日的清扫。至于本人为什么没有来,就无从知晓了。
幸好……他身边还有茗仑。
爱人大婚,自己却身为伴郎——天底下最可悲的伴郎,茗仑,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却还要努力的挤出一脸温柔的笑脸,一刻不离的伴随左右。
“小心,你身上有伤,别走那么快……我已经吩咐下人把你的酒换成了水,等一下做做样子就可以了,别让伤口感染了……”
凑到耳边小声的嘱咐,字字关切,里里外外早就被他事无巨细的安排好了……外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可是看到梵汐公子和茗仑王爷那副关系亲密的样子,俨然是更加得太高了这位举世无双的美人公子那本就高高在上的地位。
“——茗仑,谢谢……”
一提“伤口”,梵汐清瘦的双颊立刻飘上了两朵红云,其实就是难以启齿的地方才重新上过药,还没有完全长好,而且清早的时候,要还是茗仑亲手帮他上的,被这么一说,让他怎能不羞臊?
只是他只顾着难为情,却没有看到身边男人望着他的时候,眼中盛满的深情。
婚礼热闹非凡,但对当事人而言,没有新婚的喜悦作为前提,其实也颇为无趣。
酒量和武功一样都不怎么样的梵汐,在管家偷偷在酒里兑水的“关照”之下,总算顺利的熬过了敬酒这一关,没有彻底醉死,终于挨到了晃晃悠悠摸进洞房——
他做梦也没想到,洞房里等着他的却不是披着盖头的北纾!
而是,一张白的刺眼的的字条,醒目的用飞镖钉在他的婚床上——
“作为不听话的惩罚,我把新娘带走了!若想见她,乖乖的等我指示。”
……没有署名。
梵汐顿时面若土灰,他用大腿都能猜到这是谁干的“好事”!
……
第三十四章:北冥之疑
翌日,皇宫御书房——
“昨天的洞房花烛如何?”
逸尘坐在宝座上,揶揄他的脸上也略带着疲惫。
“还好。”梵汐淡淡一笑,轻描淡写。
昨天的酒宴,茗仑替他挡下了很多酒,以至于入洞房的时候,茗仑几乎醉的不醒人事……明明有些酒他不需要喝、而且茗仑也从不曾轻易醉过……昨天的茗仑,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那种感觉,他说不出!只是早早的让人扶他上轿,送回了王府……所以,北纾不见了的事,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昨天跟他形影不离的茗仑,当然也包括眼前的逸尘!
……不是不信任,而是女人的名节是何等重要的事,北纾落到千夜那种淫贼的手里,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后果他根本不敢去想象……若是此事传出去,就算将北纾救回来,怕一个弱女子也无颜再活下去……
只是苦等了一夜,到清晨被皇上召见之前,千夜都没有跟他联络……这次,北纾都是被他的任性连累!
逸尘的心情看上去也实在不怎么样,两个男人,一个刚刚大婚,一个即将立后,只是两张垂头丧气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沾着喜气的色彩。
“逸尘,这大清早的,你该不会只是关心昨天的洞房吧?有什么要事吗?”他适时的转移话题。
昨天他的婚礼,逸尘没有出现……且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单说那是宰相府的大喜,就算那位厉害的皇太后最近抓着自己儿子再紧,都不可能不准逸尘出宫的!毕竟,他爹也是太后的心腹,必要的笼络手段也是需要的。
……想必,是出了什么其他的状况才对!
逸尘的神情顿时黯淡下来——
“是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与你我都有关系!所以我昨天得到消息后心里乱得很,便没去参加你的婚礼。”
“与你我都有关?关于北冥?”他声音一沉。
目前朝堂上的大事小事里,最有可能出状况的、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关于北冥!
“洛音出事了。”
“洛音?”梵汐努力的在脑海中寻找这个名字,猛然一惊,“是那个北冥出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军参?”
这个洛音原本就是北冥家里的家丁,后来发现他身手谋略都不错,北冥便送他进了军营,一手提拔起来。最重要的是,他是北冥出事前最后一个见过的人!所以逸尘才会颁了一道命他“立刻进京述职”的圣谕,目的是为了让他赶在北冥的尸骨运回之前先进京,把第一手的情报最先交给他们!
“昨天早上,一个往城外挑粪的农夫在京城郊区的杂草地里,发现了尸体,经过确认就是洛音!发现他时,尸体早已经僵硬,但是没有任何腐烂迹象,应该是被杀一天左右。他从军多年,身手不凡,尸体上却只有脖子上一道极细的刀痕,瞬间切开喉咙致死……应该是顶尖的刺客所为。”
——看得出,逸尘的情绪也坏到了极点,但显然不是单纯因为某个他们根本不认识的军参的死!
如果说,北冥的死已经掀起一个不可小窥的悬疑,那么洛音显然是因为某些人为了隐藏这个秘密而再下杀手——这就更能证明,北冥之死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庞大而又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知道此刻的逸尘,最忧虑的是什么——北冥拜大将军、奔赴战场之前,身为近卫军统领,手里掌管着十万禁卫军,是京城武将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但是,北冥年轻,也从未上过战场,更别说在沙场上扬名立万、让敌人闻风丧胆了……敌国实在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也就是说,那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来自朝廷,那对方的目的恐怕……
——没有一个君王,是不会担心自己的江山的!
可是梵汐皱着眉,没有说话。
这洛音被杀的时间是在自己新婚的前一天早上……而那个人消失数日后,再度出现在他身边凌辱他的时间是在同一天下午……第一次遇上前千夜时,那个人正冒充禁卫军在北冥的书房翻什么东西……
就算认为千夜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这也是情理之中。
看来,无论是北纾,还是北冥甚至还有洛音——所有的问题结症,又都重新回归到同一点上!
——千夜!
……
第三十五章:恩客?刺客?
到最后,梵汐也没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逸尘说个明白……要谈及千夜的问题,就得把来龙去脉都交代个清清楚楚——这是他必须要跟逸尘说的事!
因为,这关系到北冥的清白,关系到为北冥报仇,更关乎北冥整个家族那么多口人的性命!
更因为,这很可能直接关系到逸尘的江山!
——可是,要他怎么开口?
身为男子,三番四次糟那个混蛋强暴……虽然第一次的时候,逸尘是看到了遍体鳞伤的自己的,可那些龌龊的事他说不出口!他想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所以,他暂时逃了——
在蓝香宫,他自己的别苑里,其实梵汐知道这种像鸵鸟一样的做法无法逃避问题,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其一,他要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跟逸尘谈这件事,才能说得即把千夜跟这件事的牵连和盘托出,又能尽量不谈及自己所承受的屈辱……
其二,他躲在这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这位有名的大公子携新婚妻子去畅游山水了,连朝廷之上他也煞有介事的上了奏本请假!不找个地方藏身的话,被人发现岂不糟糕?
不然要他怎么办?北纾一个大活人,新婚之后再也不见了踪影,宰相府人多嘴杂,又能瞒得了几天?
好在,他不说理由,逸尘便都不问,这就是青梅竹马之间的默契。梵沐去进山上香还未归……可他还是没有告诉茗仑……那天的茗仑让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理由,却又无法释怀。
所有的事情像纠结在一起的麻线,乱套了,而从前遇上任何麻烦都有永远站在他身后的北冥出面解决的自己,从不曾陷入过这种困境,一颗纯净的心……措手不及!
自己……是喜欢北冥的!
可惜,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喜欢……从学步时就不知不觉的养成了依赖着北冥的习惯……那个人,独一无二,无可代替,而自己现在却悲哀的不得不戒掉这种依赖!
北冥死了……很有可能被那个混蛋千夜害死的!每次想到这件事,心,就像被万箭穿心一样,绞痛的无法呼吸
千夜!该死的又是千夜!
他本能的抓住胸口的衣襟——每次一想起那个男人,就不由得感到身体阵阵的发烫,可他却偏偏又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想什么事的时候,千夜都会突然从记忆中跳了出来,尽是些污秽不堪的记忆……这就是憎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