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通道之都市狼踪 下——洗尘的细雨

鬼焱瞧着手痒，要了过去捏住它小尾巴滴溜溜转。黑毛团怕了他，自动断尾跳回浮云的手心上，旋即长出新尾，断掉的尾巴消失不见了。

浮云蛮好奇黑毛团的过往，没想到它的意识起缘于碰触到鬼焱布下的咒契，突然开智还没弄明白自身处境就糊里糊涂结下了主仆契约。

它的模样算是可爱，只是声音沙哑难听。

回到山谷营地，他们闲着无事，骑上坐骑在山林里游玩。山林里野生魔兽们一见他们的坐骑立马逃窜，追逐一阵子居然捉不到一只，鬼焱丧失耐心不玩了，正觉得无聊，营地传来了召集的号声。

他们回到营地一瞧，哈哈，大家在领兵器和军饷。鬼焱的待遇比浮云高，领了二十颗无阶小魔核，兵器他看不上眼，没要，腰上挂着林彬给他的长短对剑。浮云身为最后一名战士，军饷只有五颗小魔核。有路小天师徇私，领了两筒箭矢和一把没开刃的大剑。

出发的时辰到了，全村魔民都出来送行。在那些连后勤兵都混不上的魔民红通通的眼神下，号子声，战鼓声伴随坐骑厚实脚掌发出整齐划一的踏地声，浮云体内的血再次沸腾起来，居然有杀戮冲动。

他们G6大队压尾，身为队长的路晓远不模仿其他队长领头反而落在掉尾的浮云身后，揭下面具说：“我还以为魔法阵直接传送我们到战场，没想到得靠坐骑步行。”

浮云掉头反坐，他体内的杀戮冲动越来越强烈，看得出一脸兴奋的路晓远瞳孔中没有杀伐之气，“路晓远，你能念念清心咒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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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晓远的清心咒很有效，念完一遍，浮云的血气躁动平静下来。他暗自心惊路小天师一本正经诵念咒文居然隐约呈现神仪内敛，宝相外宣的神圣感……说不定这小鬼真有修道天分。

走出山林，坐骑们整齐划一的“轰隆”踏步声消失，天也暗了下来。

今夜的天空没有繁星点缀伸手难见五指，各队的后勤兵没等队长吩咐自动出列，提着以魔核为原动力的灯笼替大家照明。

路平坦了，盘着腿坐在坐骑背上路晓远闲不住找话题聊，“雪狼，你说为啥要晚上赶路？”

浮云笑道：“历史上的战例记录，半夜行军的超过总数的一半。”

起风了，空气里含有水意。路晓远摸出雨衣抖了抖不存在的尘土，“会下雨。要吗？”

这小鬼还真是居家旅行的好理手……“不需要。”浮云摇头，他有斗气护身，天然雨水拿他没办法。前头的臭狐狸安份得过了头，浮云的灵识飘过去一看：哟嗬，睡得正香，嘴角挂着的口水在滴与不滴之间徘徊。浮云暗暗给他加了层结界，万一真下雨能护住他继续好眠。

没过多久，雷鸣电闪过后下起了磅礴大雨。坐骑们跟打了激素似的跑得飞快，队型居然没乱掉。浮云来魔幽第一次见下雨，有些小兴奋，隐去手上的斗气接触雨水，没料到一股奇寒顺着肌肤侵入体内。一分辨，发现这雨含有浓郁的魔力，难怪这里的植物和魔兽成长速度惊人。

“好冷。”路晓远打哆嗦，浮云丢了个结界罩住他。

曙光临幸大地，雨停了，艳丽的彩虹悬挂半空。

屏蔽五感大量吸纳魔力的浮云睁开眼睛，欣喜地发现体内魔力储量暴涨，差不多可以跟灵力抗衡了。

“Ye，我们的队伍变长。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路晓远也是刚睁开眼睛。浮云的结界屏蔽外界一切动静，他太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浮云收了结界他才被周边的声音吵醒。

“不知道。”队伍长得不像话，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本来掉尾的他们这会儿算居中，浮云初步判断兵团成员数量上万了。

“途经城镇发军粮时来了十几支队伍。” 退到浮云身侧的鬼焱咬着块香喷喷的熟肉，故意馋他俩，“嘿，你们睡得好熟，叫都叫不醒。军粮过时不补发，活该！”

“城镇？这里也有城镇？规模怎样？”路晓远惊奇地问。他袋里有干粮，不在意错过用餐时间。

“当然有，跟你们人类的差不多。”鬼焱回头送他一对卫生球，没料到浮云乘隙快手抢走了他的食物，“还我！”正要跟蠢狼闹，瞅见两道快得不见其形的身影从后方飞掠而来，连忙给蠢狼使了眼色，两人同时往后倒。

转眼间，飘来一阵好闻的香风，两条身影飞掠过他们的头顶。个头不是最高路家小鬼因身前两妖无耻地留出刺眼的空挡，倒霉地贡献出脑袋成为垫脚石。

“哪个王八蛋踩我的头？”仗着魔民听不懂人类语言，路晓远边咆哮边冲疾速移动的两身影比中指。

咆哮声相当刺耳，俩如离弦之箭的身影立即停步，以金鸡独立之姿潇洒立于某俩位魔民士兵的脑袋上。

居然是俩女的，没戴面具，“哇噢！魔性味十足的完美脸蛋，超性感身材——名副其实的魔女。”浮云瞧得两眼外凸，跟她俩一比，演艺圈里的艳星顶多算是堆在珍珠里的鱼眼珠。

“咳，哼！”

鬼焱不满的冷哼令浮云回神，尴尬地摸下巴，斜眼偷瞧身后的路晓远……哈哈，路小天师肯定美女见得少，立马中标了，捂住鼻孔的手指缝正在溅红。活该，谁叫他要标新立异不把面具戴上，就他一个有机会出丑露乖。

披着深紫滚白边的军氅，内里黑色胸衣半裹酥胸，露脐，低腰烂边短裤，裸腿裸脚的身高一样、五官相似的俩魔女直直地盯住他们，瞳色由原本的碧绿、紫红变得死寂般的漆黑。不知是不是错觉，浮云觉得她们的瞳孔在扩大，快填满眼眶了。对上，他觉得自己体内流动的血液温度急速下降。

其中一位魔女说话了，声音宛转动听。旋即，魔民村的长老调转坐骑来到她们身边，递上一只小黑皮袋。

“我们能跟上。”鬼焱粗声粗气，摆出张面瘫脸，气质转变成冷酷傲慢型。

浮云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身后的路晓远一手毛笔一手符纸。毛笔有段时间没用，干干的，他放进嘴里用唾沫润湿，挥毫于符纸，一气呵成，双掌一拍，夹在指缝间的符纸无火自燃。燃尽，灰飘散成一股轻烟，烟显形为一只个头不小展翅飞翔的丹顶鹤。

路晓远这一手新奇，赢得了不少目光，他那一直被小叔祖压制的少年心性得到大解放，有意卖弄，漂亮的玩了一个鹞子翻身落在鹤背上。

鬼焱悄悄裉下一只手镯，“蠢狼，别吱声，跟上！”等他动了，浮云立即飘到他身侧。

很显然，他们比魔女高上一个档次，不用垫脚石直接飘浮空中。魔女们认真打量他们一番，再瞧了瞧坐在鹤背上的路晓远，俩个交换了一下眼色，加快速度前进，很快把队伍抛在身后。

浮云跟鬼焱意识交流：“带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

傍晚，他们进入规模不亚于省级市的大城市。城市揉合人间古今中外各类建筑风格，摊位、商铺、卖场、小吃店、旅馆酒楼、赌场等人间近似。不过，摊位上摆放的东西都是浮云没见过的，来来往往的直立人形生物的外貌五花八门，令浮云大开眼界，觉得这里与其说魔还不如说是外星怪物。

进了城，魔女们双脚踏踏实实落地。只是她们行走的速度相当快，回收丹顶鹤后靠双腿迈步的路晓远跟不上。浮云好心，捞住他的腰一起移动。独占欲强的鬼焱瞧了脸色泛黑，毫无预警的一脚飞踢，反射神经今时不同往日的浮云搂紧路晓远旋转一个半弧，紧贴在魔女们身后。

“放开他！”鬼焱火气上窜。

“那你带他。”浮云无可奈何地松手。

无心当夹饼的路晓远也是有自尊的，挠头道：“不用管我，我能跟上。”

幸好，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前面，位于市中心的最华丽的建筑群——古罗马味的城堡。

路晓远轻呼：“这里是第五军团总部。”

城堡的最高尖塔悬挂着闪耀七彩光芒的字形招牌，浮云勉强能看出其中一个字是“5”。

俩魔女身份似乎不低，城堡大门早早打开，城堡主道两旁站了不少身穿军服的人形生物低垂眼睑恭敬地躬腰行礼。

高昂着漂亮的脑袋不瞧他们，俩魔女动作保持一致朝主堡大厅走去。

大厅里有暗紫色军服的三男一女背对门口站在一个坐着的乱发覆面的花服青年面前，其中左肩上立着只翡翠色小鸟的男性滔滔不绝地说着些什么。

浮云双耳突然痉挛，平复后听到瞳色紫红的魔女轻声说：“军团长大人，我们回来了。”

鬼焱以意识道：“我刚在你耳中植入了灵力翻译器，你听得懂魔语但不会说。”

听到动静，身形高挑的三男一女一齐转身。他们也都戴着面具，面具上没数字。他们审视的目光轮流巡视浮云他们仨，最后全集中在浮云身上。

“他们就是异域来客？”花服青年站起来，个头比鬼焱的还高，松松垮垮的艳丽花服掩饰不了他瘦得跟竹竿似的身材。

紫瞳魔女恭敬地道：“是的。”

“哈哈，总算轮到我们第五军团了。”肩膀上有鸟的青年纵声大笑。

他身边着装严谨的女子严肃道：“蒙，还不知他们的能力如何，别高兴得太早。”

绿瞳魔女取下挂在皮带上的长老送的小黑色皮袋，倒出一颗水晶球抛向上空，水晶球变得脸盆大，球体里有影相，从他们仨个接触坐骑到遇到她们俩，其中缺少浮云和鬼焱回洞口收黑毛的过程。

“你，摘下面具。”花服青年重新坐下，掩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轻敲扶手，视线落在浮云脸上。

“别望我，听他的！”鬼焱的意识流入浮云脑中。

浮云及时终止习惯性偏向鬼焱的脑袋扭往路小天师那一侧，只见他跟好奇地打量大厅里的装饰，压根儿不在意他们的谈话。

浮云依言摘下面具，盯住他的几双视线温度升高，炎热得令人毛骨悚然。

花服青年衣袖一摆，除了浮云他们仨，其他的都退出大厅并带关了沉重的大门。花服青年走到浮云面前，问：“你的名字？”

鬼焱上前阻在他跟浮云之间，冷冰冰地说：“他来自异域不会说魔语。”

花服青年的目光首次落在鬼焱脸上，其目光暴发强大的威慑力，逼得鬼焱推开浮云倒身飞跌撞击大门后跌落在地。

“你！”浮云怒气冲顶，被路晓远死死拖住。

“蠢狼，我故意示弱降低对方的戒心。”

“奉上你的灵魂，否则他死！”眨眼间，路晓远的脖子被花服青年捏住拖离浮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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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卑鄙了！浮云投鼠忌器，愤怒瞬那间引爆体内的魔力，炎热与冰寒同时在体内乱窜，冲击经脉倍受煎熬，额头滚出的汗珠转瞬结成冰。思维与痛感脱节，古怪的清晰起来——要他什么也不做，单为了路小天师乖乖卖掉灵魂，他做不到；不理路小天师的死活，也做不到。

他呆怔着不动，暗自默念偷学路晓远的清心咒，希望能迅速控制体内的力量再凭借算是很出色的观察力洞察对方的破绽，夺回人质。

清心咒压制住魔力，愤怒也平熄下来。原来引起情绪异变的是体内越积越厚的魔力，一个不小心，情绪不平稳就会坠入魔道。

但，观察结果是——花服青年全身上下毫无破绽，能力什么的也瞧不穿。只能判断对方战斗经验值远超于他，且冷酷、无耻还很有自信，十分悠闲的给足他胡思乱想的时间。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这家伙相当了解人性，认定精神层面的折磨高于伤害躯体？

等等……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协调……呵呵，原来如此！

身后安静得过了头，不合臭狐狸的本性。眼前被捉的路小天师不该无声无息，就算咽喉被扣住四肢能动弹，起码也得挣扎一两下。

果然！发现不对劲后眼前的幻觉立即解除。

哈哈，花服青年像个傻瓜，只不过捏住张符纸傲慢地自以为挟持了人质。

看来臭狐狸的魅惑眼跟路小天师的符咒联手了，他和花服青年都着了道。

心理包袱解除，心头却涌上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沮丧，自嘲地想：原来最幼稚的是自己。

放出灵识一瞧，得，没有臭狐狸、路小天师的气息，难怪没动静……隐身了？离开了？居然不跟他通一下气，臭狐狸又打算搞什么鬼？为什么单单瞒住他？路小天师花式玩意儿多，干起架来铁定指望不了。哼，不在也好，不必担心误伤他。

花服青年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异状，旋即发现扣住的人质变成了一张纸转眼成灰。他瞳色转暗，全身魔力满溢强横地粉碎了厅内的所有物件，除了浮云。

妈的，这气场太大了！看得出厅内布有法术保护柱子，要不然房子都得散架。

原本打算抢先出手的浮云暗自磨牙，幸好跟老祖宗混过变强了，换成以前的他不知死了多少回。他那缕飘出来的灵识被挤得贴在门上了，没忘记观察厅中的情况——鬼焱他们不在厅内，否则，花服青年的魔力扫荡下行踪一定会暴露。

花服青年双肩一耸，手从宽大袖子里露出庐山真面目：暗灰色的十指不成比例的细长，指甲上泛着暗绿色的幽光。可能有毒！浮云站着没动警戒着，暗中施加结界蓄积掌心雷于双手。

他盯得紧，这次总算看清对方那等同静止的出手能力——脑子里的那张问答纸出现了六个字“随意伸缩空间”。可怕！不见他手有动作，脚没挪动，手臂也没变长，相隔五米左右的距离，手指就这么突兀的伸到他咽喉处了。

本以为轻易能得手的花服青年没料到落空了，浮云一个瞬移闪到他身后，右掌一挥，一个掌刀砍向他后颈。

然而，浮云的偷袭也同样落空了。

有“随意伸缩空间”能力的花服青年不需要“速度”。就在浮云以为轻易得手时，他快速击出的掌刀被花服青年细长的手指夹住了。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同一时间内，“嘭”的一声，浮云食、拇二手盘住的掌心雷爆炸了。这才是他的真正杀招，他不敢低估对方，没指望一击成功。大厅内没有水，他的掌心雷用魔力凝结，爆炸后不能射出小箭，只相当于一小撮炸药的威力。

花服青年猝不及防，两根手指炸飞，立即飘身拉开距离。

哈哈，能伤到他，炸飞的手指没有复原，浮云信心大增，立即弹出左手的掌心雷。

花服青年有了防备，他的魔力自动转换为防御型，掌心雷还没近身就爆炸了。

浮云秉承老祖宗的战斗经验，“攻击再攻击，直到打倒对方”，取下弓箭，催动体内魔气汇聚于手指延伸到箭身至箭头，三箭连发，分别射向花服青年的心脏、咽喉、脑门。

箭，穿透了花服青年的魔力防御却被他翻飞的双袖打飞。

转瞬间，他的衣袖朝浮云的脑袋罩过来。浮云罩住脑袋的结界出现裂痕，不敢跟他硬抗，连忙移动。很显然，花服青年跟他一样也是进攻型，不乐意一昧防守等机会打反击。

他们攻防不停地快速交错，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谁也没占绝对优势。

“瞧不出雪狼还很有几手。”室外，路晓远和鬼焱被捆成棕子一头一尾斜倒在庭院右侧石亭的台阶上。石亭里坐在从厅内退出的那几位，石桌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糕点，绿瞳魔女的水晶球悬在糕点的上空直播着厅内的打斗现场。

鬼焱远比路晓远来得倒霉，脑袋朝下可视范围狭窄，好在他可以随心意放出无数的灵识，看的是全方位。不过，他灵识的集中力没放在水晶球上，而是瞄准了屋顶闪闪发光的军团名称，那里的空气流动有异，可能站着一个隐匿行踪的人形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