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通道之都市狼踪 下——洗尘的细雨

多事了，浮云自讨没趣，摸摸鼻尖盯住林彬，觉得他失去以前的冷静显得焦躁。

林彬嘴蠕动了几下，瞄了路晓远几眼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见他打算就这么贸然上路，鬼焱猛拍掌，冷笑道：“你死了，你我之间的契约宣告结束，我可没答应你一定会带路家小鬼回人间。”

林彬身形一晃，脚步停顿，缓缓转过身看着鬼焱，扯动嘴角挤出苦涩味的淡笑。他知道自己关心则乱，心中的焦躁凝结成块状物无法散开。寻找紫苏只是他的个人愿望，聚集在这里的另外三个虽是同盟者，但体会不到他的心情，无法站在同样的角度行事。一旦他死去，九尾狐鬼焱肯定拖走雪狼甩手不理，路晓远的安危得不到保障，而紫苏……“放心，我不会死。我先走一步，有了好消息去找你们。”

“林大哥，等等。”路晓远从小布袋摸出一叠草纸样符纸，“点燃它，可以联络上我。”

鬼焱冲他们翻白眼，“喂，我说獐妖，不齐全的地图你要不要？”

“要！”林彬喜出望外。

带着大家离开魔法阵，吩咐浮云布结界，鬼焱没藏私，把从魔民村长者脑中搜刮来的地图以灵弹的方式打入大家的脑中。

哇噢，这地图居然是三维式的，附带各项数值，地名配有中文，还可以根据意念放大缩小局部。细瞧，魔兽、植物都是活的，根据地域不同它们的分布都有规律，甚至有魔兽的阶位及能力简介，这也太牛皮了。

林彬问：“中文的除了地名是音译其他是意译？”

“嗯，中文是我弄上去的。”鬼焱得意地点头，随后又道：“这个应该算是某种特殊能力，村里只有长老行，他到过的地方便会自行在脑中浓缩为地图。林彬，你也别畏惧未知的力量绑手绑脚。”

看着腕上的手镯，原本就精明奸诈的林彬眨眨眼，心领神会而去。

鬼焱用了五颗据说是三阶魔核贿赂了魔民村的长老，他们仨个得以顺利混进村里的魔民兵团。浮云进入魔民村才发现村子的规模不小，跟欧洲中世纪相似的平民屋以螺旋形从半山腰盘踞到山头。可能是因为临近出战日，村子里的人没外出打猎，四处走动着很是热闹，初步估计居民数达到了万人众，其中兵团成员大约超过了半数，且男女比例为2：1。兵团成员很好区分，男性的服装统一——黑色长斗篷的背上绣有银色的阿拉伯数字5，身穿黑色紧身衣裤外加深灰兽甲裹胸及腰，束腰的棕色宽皮带挂满了个性味十足的便携型防身武器，灰色长统皮靴到膝盖处呈W型，脸上罩着同一款的藤制狰狞兽面，额头上有黑色数字；兵团的女性成员着装比较宽容，款式、色彩五花八门，面具也随着她们的心意变化，相同的只有外套背部绣有“5”，面具上有黑色数字。

有长者为他们提供衣服和面具，浮云他们进入魔民村没引起侧目。男性兵团成员外型跟人类一样，身材也有高矮胖瘦的，发色虽然黑色居多，彩色的也有不少，红色、白色也算寻常色。

长者算是特别关照他们吧，吩咐一位魔民带着他们到山谷领坐骑。

乖乖，满山谷都是同一种魔兽。

全身豹纹的六条腿坐骑块头跟浮云驯过的野牛差不多大，马一样的骑脸，头上却有两只牛角，尖尖的尾巴细小，弯弯曲曲垂在尾部。它的腿相当粗壮，皮皱皱的跟象腿类似，蹄子只有两个。它的背部宽而平，不适应以骑马的方式跨坐。

浮云挑了一匹格外强壮的。这不知叫啥名的魔兽一点也不温驯，跳上它的背，它立即腾空翻转把他掀翻掀在地。还好，他有驯野牛的经验，四肢巴在背上任由它翻来覆去，拼比谁的耐心好，谁先沉不住气服软认输。他偷空一瞧，鬼焱负着双手穿梭在众魔兽中，看中某一匹走到它面前突然扬起拳头对准它额头一敲，坐骑翻倒在地晕了过去，过了一段时间才醒过来，瞪着鬼焱看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四肢曲起六肢垂下头等他跳上背。鬼焱手里捏着根从路上折下的树枝，扬起，给它屁股来了一下，它立即腾空往上冲，越过树梢飞得无影无踪。而浮云不看好的路晓远也有他独特的解决之道——只见他先是笑眯眯地蹲下身跟某匹拒不合作躺在地上耍赖的魔兽对视，等鬼焱和坐骑消失不见了，他从小布袋摸出张符纸直接贴在这魔兽的额头上，符纸光晕一闪消失不见了，它变得乖乖听话非常的合作，等他盘腿坐上去后听从指示，要它上飞就飞，要它下降就降。

他们三个不同的驯兽方式令带管理坐骑的魔民大开眼界，其中路晓远最受欢迎，一群人围着他嚎了半天，可惜他听不懂求助浮云，浮云也是一头雾水，估摸着他们找他讨要符纸。

鬼焱飞回来，一脚踢飞好不容易开始肯跟浮云合作的坐骑，笑道：“蠢狼，你还在跟它纠缠？不听话直接砍了！”拍拍他自己的坐骑，又道：“你我一匹就够了。”

浮云的坐骑仿佛听懂了鬼焱的话，浑身打着颤悄悄挨近浮云寻求庇护。浮云眼珠一转，弹指敲击它的额头，“只要你以后听我的话，包你性命无忧。”

坐骑应该听懂了，脑袋连连往下点。它的角轻触浮云的后背，浮云心一动，倒跃跳到它背上，它便驮着浮云飞奔，不一会儿来到丛林深处。它停步昂头长嘶，周边的植物一听，立即自发的拔根移开露出一块空地。浮云跳下来，朝追过来的鬼焱和路晓远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坐骑嗅了嗅地面，六蹄子突然一齐拼命刨坑，坑越刨越大，不一会儿就有了一人深了。浮云好奇，一瞧，哈，坑里露出一个黑幽幽的小箱子。他手腕一翻，小箱子便落在他手上。

箱子上附有小型的魔法光阵弄不开，浮云抛给了鬼焱。

鬼焱果然能干，嘴里喃喃有词对着小箱子一拍，它就开了，里面两截不知啥材料绿油油的管子。

“这是什么？”路晓远好奇地问。

鬼焱把两管子抛给他，路晓远研究了一会儿，弄不明白抛给浮云。

一直盯着浮云坐骑的鬼焱突然道：“两管子合成一根时可以引来雷电。”

路晓远佩服极了，羡慕地问：“你能跟魔兽对谈？”

“收起来，以后有用。”浮云脑海里接收到鬼焱传递过来的画面——念出一串音节，两管子接合，抛向空中用意念控制它旋转，不一会儿天雷鸣响电光闪闪。“是它前主人的遗物，希望你在战场上好好用它。”

魔民村没有他们的住处，他们布下结界搭着帐篷露宿野外。半夜里，路晓远睡不着，蹭到他们帐篷外轻唤：“你们睡了吗？我烧了壶茶要不要过来喝？”

正跟浮云纠缠合为一体的鬼焱气得直咬牙，恼道：“路小鬼故意的！”

这会儿路晓远耐心极好，见他们不吭声独自在帐外说个不停：“我脑子里出现了指针和一个移动中的土黄色光点，那是什么？……鬼焱，能不能教会我魔语？总觉得听不懂他们的话很难混……”

浮云没了兴致，推开鬼焱穿上衣服走出帐篷，“土黄光点代表林彬，指针的长短等于他跟我们之间的等倍距离。”

情色气还残留在他身上，原本不懂人事的路晓远这会儿也看出自己打搅了他们什么，面孔一红，连忙倒回到火堆处。

浮云坐在路晓远对面，刚到手的热茶被随后跟来的鬼焱抢了，他揽着浮云的肩膀坐下，喝完茶说：“我不能教会你们讲魔语，你们人类感情脆弱，跟魔族有了深交不是好事。”

没错，语言相通后容易产生感情……浮云想起弃下的小毛团心里不舒服。

路晓远沉默了，无聊的抬头望天，夜空繁星密布比人间的美丽，“噫？流星雨？你们快看天空！”

结界上空有无数的光点在流动。

“呜呜呜”三声号鸣从山谷传来引起回声阵阵。

鬼焱跳出来，叫道：“快收拾东西去山谷集合。”

等他们骑着魔兽冲到山谷，男男女女一人一骑寂静无声地自组方阵。只有长老没带面具独自立在阵首。他们仨个掉在最尾端的方阵后，浮云瞧见原本在空中流动的光点正往下落，没入大家面具的数字上，数字旋即改变。他们也没有幸免，鬼焱的变成了E-702，路晓远的变成了E-703，而他的是E-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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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掉头面对大家，双臂一摆，方阵中没有光点落入面具的绝大多数兵团成员取下面具跳下坐骑退入两边的山坡丛林里。没有骑士的坐骑向上飞起，悬在骑士们头顶上。片刻间前方多出了大量的空位，浮云他们的坐骑不等主人吩咐向前跟进组成新的方阵。

这数目也太少了点吧？大约是先前的十分之一。浮云回头一瞧，那些无主的坐骑排列成几大方阵，光环在它们当中亮起，转眼间它们消失不见了。

长老一点也不老，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相接近西欧男士，亚麻色的天然卷发很有艺术味的覆盖在头上。他咕哩呱啦说了一通，“吼吼吼！”留在方阵的兵团成员大声欢呼，声音汇合如同万兽咆哮，很有气势。

浮云体内的血跟着吼声沸腾起来，与魔力无关纯粹是气氛渲染。他觉得很有意思，听不懂也能猜出大概：身下的坐骑扮演着奇妙的角色——考官。只有得到坐骑承认的魔民才成为兵团的正式合格者。很显然坐骑不隶属魔民村，每当参战年临近才用传送阵送往魔民村，找不到骑士的立即被军团收回。

杀戮，如果是编写在魔民基因里的生存方程式，那么成为兵团战士就是对此式子的运用和论证。他们这些个体以成为兵团成员走向战场当炮灰为荣，期待自己彪悍过人有机会大显身手。

长老极擅长把握氛围，待兵团成员的欢呼声转弱，他扬扬双手，大家立即闭嘴。又是一阵咕哩呱啦，陆续有坐骑出列。

浮云瞧着鬼焱的坐骑向前尾随出列成员，连忙命令身下的坐骑跟上，可惜它不听他的话静立不动。浮云恼了，打算飞身向前跟鬼焱同骑一匹。

“蠢狼，别动。”鬼焱的意识及时到达。

鬼焱他们在长老与兵团方阵之间的空地上分成六排，一排九个，鬼焱最后一排左侧第一。浮云的目光转到长老，发现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五个人，那五人的坐骑跟他们的有区别，外形一样，腿只有四条。就在这时，路晓远的坐骑也动了，不急不慢地走到鬼焱他们那一排，站在右侧第一位上，而长者身边的五人分别占据前一至五的右侧第一。

一对翅膀像蝙蝠其他部位像猫头鹰的长翼魔兽飞到长者身前不停地扇动翅膀，长者伸出左臂，长翼魔兽便落在他的手臂上。

“嘎嘎，嘎嘎”一连串难听的声音从它嘴里跑出来。

“咒语？”浮云的耳朵灵敏，捕捉到长翼魔兽那没起伏的声音里存在音节旋律。他的灵识立即游遍全身没找到下咒点。嗯，有斗气护体想给他下咒也难。

噫？妈呀，不知不觉的身上穿着的衣服变了。黑斗篷变成了竖领的下摆及膝纯黑滚白边的时尚军服，面具上的数字也跟着变了，E-G6-9-12。

不只是他，大家的都变了。鬼焱军服色为墨绿滚白边，面具上的数字为E-G6-9-A。路晓远的军服色是深蓝滚白边，面具上的数字为E-G6A。

“也就是说根据坐骑择主标准：能用一张符纸简单搞掂它，所以路小天师荣升为G6的队长，靠拳头征服的你成为G6队第9组组长，是我这个最下等小兵的上司。”浮云觉得这事挺滑稽，伏在鬼焱肩头瞧着不远处正兴致勃勃指挥第13组后勤小组成员搭帐篷的路晓远，鄙视道：“离天亮不远了，干嘛还搭帐篷？”

目前，路小天师的G6魔民兵团除了G6九组男兵成员，另外划入两组女魔民士兵外加男女各一组后勤，总共13组169名成员。

鬼焱翻白眼，拧着他的鼻子嘲笑道：“好浓的一股酸味！你眼红？想跟他一样没目的的带着一百多只废物乱杀乱砍？”

“哈哈，”浮云干笑，转移话题：“路小天师跟他们语言不通，那些后勤兵能听得懂他说什么？”

“没事，路小鬼接纳了我一缕灵识存在脑子里，语言沟通没问题。”

浮云勒住他的脖子，恼道：“为什么改变主意？你不是不希望我们跟魔民走得太近么？”

“嘻嘻，视情况上下浮动是我们一族的生存之道。”鬼焱挣开他，得意地翘嘴角，“没什么不好，原本只有路小鬼一个替我们打杂的，现在增添一百多个，不用白不用。”

“还上下浮动，其实就是没原则。”浮云困了，呵欠连天。他最初只是伏在鬼焱背上打盹，古怪的心悸惊醒了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军用帐篷内。走出帐篷一看，时间已到了晌午。

“其他人呢？路小天师呢？”营地里还撑着的帐篷就他这一座，除了躺在坐骑背上晒太阳的鬼焱外找不到其他的人形生物。

“傍晚要出发。路小鬼带着后勤兵不知去哪里搬武器，其他的回村里打发时间。”鬼焱丢了个大饼给他，有即将随军的后勤兵，食物呈多样化，味道嘛还过得去，至少比路小鬼做的强。

等浮云洁面净身填饱肚子，鬼焱跳下坐骑走到他身边，用意识道：“布结界，带我瞬移。”

浮云布下结界后问：“移去哪里？”

鬼焱道：“我们初来此地的那个洞口。”

距离原本很远，使用瞬移眨眼就到。洞口幽黑，跟他们离开时不一样了，周边没植物显得很空阔。有些诡异……浮云的心脏跳得很快，不是很舒服——“怎么回事？有变故？水域里的魔物跑出来了？”

鬼焱不答，笑道：“弹一滴血进洞。”

浮云依言朝洞口弹去一滴血。

奇怪，血珠古怪的静止不动，洞口好像什么糊住了。血珠突然旋转漾开，从洞口消失，而洞口处的黑色隐退变得灰茫茫，隐约可见符咒闪现。

“主人，带我走。”洞里传来沙哑的男声。

浮云按住心口，偏头看鬼焱，等他给一个解释。

鬼焱打了个响指，笑道：“自动送上门的使役魔，你收了吧。”

浮云皱眉：“说详细点，我一头雾水。”

“我们离开地底水域时，我用石头补那个洞用了你的血布下主仆咒契，想通过它脱离水域到地面就得跟你结契做你的使役魔，终身不得背叛。怕有漏网之鱼，我又在这洞口布下了第二个咒阵。来，给它取个名字，它就是你的玩具了。”

“它是？”

“用人类的语言来说，它是水域魔物分裂出的一个单细胞。”

“不要行不？”

“不行！它的能力对我们大有好处，魔力也不是一般的强大。”

“能力有哪些？”

“无形无体，能降下腐蚀血肉的酸雾，喷出麻痹神经的毒气。”

“它能换个造型吗？”浮云瞧着洞内那浓墨似的无形的黑，回想水域遭遇，心悸，实在不想再见到它。

鬼焱笑道：“运用你的想象力，给它弄一个新造型。”

这时，浮云想起了小毛团，叹了一口气，道：“它的名字就叫’黑毛团‘吧。”

“是，主人。”有了名字，洞内那无形的黑慢慢浓缩，变成了小毛团样，只不过是纯黑色。

黑毛团很小，个头只有刚出壳的鸡仔大，落在浮云掌心便长出了鸡爪一样的两只嫩小爪，还冒出一条小小的鼠尾，尾端长了个倒三角，跟传说中的恶魔尾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