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们没有……”刘松见状想要解释。
“别叫我爸!”刘爸爸指着刘松的鼻子气得直抖,“我不记得生过你这个不孝子!什么样的女人不行,偏偏被个男人迷得晕头转向!”
“您听我解释。”眼看自家爹下狠手都快掐进薛雅谦肉里,刘松急得直冒汗,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生怕哪句话再刺激了刘爸爸。
“解释个屁!”刘爸爸大手一挥将薛雅谦拎到前面,“你今天就给我在这儿说清楚,这个家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看你到底要谁!”
“爸……”刘松陷入绝境,偷眼看向薛雅谦,正在忍痛跟自己摆手。
“你倒是说啊!”
“说你个头!”只听一声厉喝,刘妈妈拿着擀面杖打开大门,“我说从刚才开始就觉得眼皮跳,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又来上门闹事!”
“谁闹事了?”刘爸爸理直气壮挺起腰,“你也不看看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我儿子干什么好事用不着你管!”刘妈妈叉腰挡在儿子面前,“你这个老东西才是不分好歹,抓着人家干什么?还不松手!”
“好,到现在你还护着!慈母多败儿真是不假,你宠儿子已经没边儿了你知不知道?”刘爸爸也不示弱,“我还就不松手了,今天他们俩要是不分开,我就打死一个。”
“刘功伟!”刘妈妈手里的擀面杖直至刘爸爸门面,“你今天敢动他们俩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你有根擀面杖就了不起了!我又不是没挨过,我妈打断过两根,我还怕你!”
“你不怕最好!”刘妈妈返回屋里又出来,这次的擀面杖又多了一根。
刘松一看简直汗如雨下,因为刘妈妈这次拿的两根擀面杖都是石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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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冷静下来!”这次换刘松护住刘妈妈,“这东西砸下去会出人命的。”
“你别碍事。”刘妈妈推开儿子双管齐下,对准刘爸爸的胳膊就砸了过去。
刘爸爸丢开薛雅谦,忙不迭缩回两只手:“死老太婆,你真打啊!”
刘妈妈拽过因此脱离钳制的薛雅谦丢进刘松怀里:“你们俩进去。”
“可是妈……”刘松盯着一对擀面杖怎么也放不下心。
“这个给你。”刘妈妈将擀面杖也交给儿子,“你们先进去,我和你爸有话说。”
“您别跟我爸动手——”刘松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妈妈不耐烦地塞进屋里并且关上了门。
“你说他们俩在外边不会真动手吧?”
“不可能,阿姨把武器都交给你了,应该能和平解决。”话虽这么说,薛雅谦心里也没底。
“早知道就不该收这种东西。”刘松心有余悸地说。
“这不是阿姨带来的?”
“不是,是上次项目的一个工头,老家好像特产石头,回去一趟带来好多用边角料磨的小玩意儿,给了我两对手揉球、五六块镇纸,还有一对擀面杖,不要不合适,扔了又可惜。放在哪我自己都不记得,没想到真让我妈翻出来了。”
“你快去收好吧,还有手揉球和镇纸,都是能给人开瓢的东西。”
“只要我妈我爸拿不着就没事,干脆都放你家怎么样?”
“行啊,你去找出来,晚上我锁进贮藏室去。”
刘松点头跑进厨房寻找其他凶器,薛雅谦却转了转眼珠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也许是太多心,但他总感觉刘妈妈今天的举动有些异样,往常和刘爸爸吵架隔着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可现在他什么也听不见,即使仔细听也只是些断断续续的单字。
“你……想想……算了……”
薛雅谦掏干净耳朵用心听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刚想放弃忽然听到刘爸爸蓦地提高嗓音。
“你是不是真不想过了,非要闹到离婚不可?”
薛雅谦心里咯噔沉了一下。
“问我干什么?这事在你不在我!”刘妈妈边敲门边说。
薛雅谦被突如其来的响声震得耳朵发麻,随便揉了揉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打开门。
“阿姨。”薛雅谦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站在后面低头沉思的刘爸爸,“叔叔他……”
“甭管他,我们进去。”刘妈妈脸色铁青甩上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薛雅谦整晚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和刘松?回想起刘妈妈的态度薛雅谦觉得不像,可据刘松所说刘爸爸刘妈妈虽然整天吵架但是感情很好,而最近让他们意见相左的恐怕只有双方对自己的态度。
如果他真是引起他们夫妻感情破裂的元凶,那事情可就严重到他连面对刘松都难了……
“你怎么了?”睡前刘松摸摸他的头,“从吃饭时就开始晃神。”
“有些担心。”薛雅谦欲言又止,有些事情未确定前他说不出口。
“不用担心。”刘松以为是白天刘爸爸的事情让他分神,“我爸老顽固了,这种事情要慢慢来。”
“嗯。”薛雅谦点点头敷衍过去,揽住刘松的腰贴进他怀里磨蹭,半晌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猛地抬起头:“为了你,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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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雅谦不是个喜欢赖床的人,他觉得既然醒了与其浪费时间在床上虚度不如用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比如说看个禁片撸个管子,当然如果是用来和刘松滚床单则另当别论。
但这个周一他说什么也不想起床去上班,只想留在刘松身边一起去医院。
“快起床,不然迟到了。”刘松连拉带扯把人弄下床,又拿来衣服给他套上。
“我不想上班!”薛雅谦一把抱住刘松,“我想跟你去医院。”
“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去了也没用,只能添乱!”刘松因为睡眠不够醒得太早脾气比平时暴躁,准确的说他这一宿都没真正睡着,薛雅谦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整晚就像八爪鱼一样攀在他身上,连翻身都做不到。
“我不放心,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后半辈子可怎么办……”想起刘松的屁股即将被尖利的手术刀这样那样薛雅谦就心碎欲裂。
“你能不能念我点儿好!”刘松索性拖着身上的薛雅谦走进浴室,拧湿毛巾给他擦脸,然后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塞进他嘴里。
薛雅谦看出刘松是铁了心要送自己上班,抵抗下去也是徒劳,这才老实站在水池前一手抓着牙刷,一手搂着刘松,刷牙的间隙时不时悲切地望对方一眼。
恋恋不舍地告别刘松,薛雅谦踏进办公室就如同进了修罗场。一大堆报表报告堆在桌子上,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看就被经理秘书拉去开会。
“这是个什么会?”
“部门经理例会。”经理秘书姓原,休完产假没多久,回来之后胖了一倍还拐弯,加上个子本来就不高,现在完全配合姓氏成了个球,即使如此仍不服输地穿着细高跟,薛雅谦跟她保持一定距离,生怕她一个不稳把自己砸倒。
“我又不是经理,没必要去吧?”
“必须要去,这个会议很重要,董事长这么不轻易露面的人都会来,咱们财务怎么能没人去。”
“我去了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坐在那里占着位置告诉他们咱财务有人!”
“光坐着不发言?”
“怎么可能不发言,本月进度下月规划都要作口头总结。”原秘书说得理所当然。
薛雅谦一听就急了:“既然要发言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连个准备都没有!”
“我上周本来想告诉你,可是不知怎么就给忘了。”原秘书仍是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没办法,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一直这样,我也发愁。”
发愁有屁用!你这样了,我怎么办!薛雅谦内心在咆哮,但人已经到了会议室,退路是没有了,只能硬装出气势走进去。
和以往轻松打发的部门内部小会议和娱乐为主的年终全员会议不同,公司里有头有脸甚至平时不怎么露脸的人物齐聚一堂,还没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严肃的气氛。
这种经理级别的会议薛雅谦从来没参加过,手里一点儿有用的材料都没有。
好在平时的业务熟烂于心,加上原秘书就发言内容从旁指点,东拉西扯二十分钟还不至于露出破绽,否则在全公司高层的面前张口结舌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他在这里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一圈下来十几个部门花了三个小时,薛雅谦偷偷看一下手表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心里想着散会之后马上给刘松打个电话问问手术情况,但董事长一句话就将他的计划碾碎了。
“下面针对集团新收购的化工厂目前存在的问题,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又是一个全新的高潮,薛雅谦有预感周一珍贵的午休正在跟他说再见。
会议真正结束在下午两点,薛雅谦走出会议室第一件事就是拨通刘松的电话,可是电话忙音许久都没人接,最后迎接他的是“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薛雅谦不死心又拨了两次,最后一次干脆直接被挂断!
还有什么是比与不知手术结果如何的刘松失去联络更糟糕的事情!更要命的是刘松居然挂他电话!认识以来刘松从来没有直接挂过自己电话,最多是因为静音没听到而已。难道说手机不在刘松手上?可手术应该已经完成刘松没理由让别人替他看管手机……
薛雅谦陷入了恐慌之中,刚想和原秘书打声招呼早退去医院,前方总经理面带微笑冲他招手。
“先别走,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老总们吃饭我就别凑热闹了。”薛雅谦应付地笑笑,吃饭什么的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归心似箭!
“别谦虚,你是代班经理,义务尽了也该享受享受权利。”
总经理倒是不见外,拉着他跟上大部队,身后原秘书也点点头,大方送他四个字——“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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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东西放进嘴里也是味同嚼蜡,薛雅谦在饭桌上一直处于魂飞天外的状态,其他人的对话全是背景乐,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人力资源部的经理看出他不在状态:“小薛,这不是开会,放轻松点儿。”
“大概是我肚子里的东西太少了,总觉得跟不上话题。”薛雅谦随口扯道。
“这是代沟,证明你还年轻。”
这句话引来同桌不少笑声,可薛雅谦实在听不出哪里可笑,为了不冷场,也只能跟着咧嘴。
等到从饭店走出来,薛雅谦的脸已经笑僵了,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席间他借去洗手间的功夫又给刘松打了电话,这次状况更严重,竟然彻底关机了!
他曾想在当下就丢下饭局夺门而出,可从隔间出来又被刚解决完问题的副总经理拉了回去。
越是着急越是逃不掉,薛雅谦忍不住怀疑这帮领导是不是故意整自己。
薛雅谦坐在出租车上一个劲儿地催司机,车上的司机挺血性,听他说目的地是医院二话不说加足了马力,为抢一个红灯别了一辆公交,吓得薛雅谦以为自己这辈子要在出租和公交的夹击下交代出去。
到了医院薛雅谦给了张整票顾不得找零就下车。
“你的钱!”司机将他拉住。
“甭找了。”
薛雅谦甩开司机头也不回跑进医院,向咨询台的小护士问了住院部的确切位置,七拐八拐终于找到刘松的病房。
隔着门上的玻璃他看到刘松正趴在床上没什么精神地发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门被推开刘松也看见他。
“下班了?”
“嗯。”这一天实在太漫长,薛雅谦见到刘松的这一刻鼻子直发酸,“你手术怎么样?”
“陈医生说很成功,不过麻药退了之后真挺疼的。”刘松试着侧身坐起来,倒抽几口凉气后还是趴回了床上。
“别乱动。”薛雅谦赶过去帮刘松趴好,“你手机怎么了?我下午一直打不通,收不着消息担心死了。”
“我手机在我妈那里,做完手术我一直睡,她大概回去做饭了,醒了之后没看到她。”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薛雅谦攥住他的手,“今天这顿折腾,我大概能少活好几年。”
“怎么了?”刘松饶有兴致地问。
薛雅谦便从被遗忘的开会通知说起,加油添醋说给刘松听,还没到公路惊魂的桥段刘妈妈带来了,一进门就把手机递给刘松。
“泡水了。”
“什么?”刘松只顾接收机没反应过来刘妈妈的话。
“洗菜的时候掉进盆里泡水了,我擦干净又在阳台晾了好久,可它就是不亮,你看看还能不能用。”
“不会吧!”刘松连忙打开手机后盖,里面还能看到晶莹的水珠,“您怎么不打开晾,现在早就浸透了。”
“我怎么知道!洗菜的时候他一直响,我眼花看不见上面的字也不知道谁的电话,它又吵得人心烦,我就想给关了,结果手滑掉进盆里。也不知道谁那么讨厌,一直给你打电话……”
“阿姨对不起……”薛雅谦在一旁俯首认罪状,“那个人可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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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
“我担心刘松手术的情况,估计那个时间应该做完就想打电话问问,结果没人接就不死心地一打再打……”
“难为你了。”刘妈妈同情地拍拍薛雅谦,“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小松,自己的东西不拿好。”
“妈——”刘松一边擦手机一边抗议,“您转向也转得太快了吧?”
“我这是讲道理,你早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什么事就都没有了,既省了他担心又省了手机泡水。”
“是,都是我的错。”刘松说不过刘妈妈,自顾自摆弄起手机。
“来,咱们吃饭,不理他。”刘妈妈看出儿子在赌气,故意拉住薛雅谦大声说,塑料带弄得啪啦啪啦响,汤罐打开飘出一股香气。
“阿姨,这是什么?好香。”
“这是我跟电视上学的药膳,叫四神汤,用猪大肠炖的,你来尝尝。”
“噗——”刘松在床上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刘妈妈不明所以。
“没事。”刘松摆摆手,余光不断地瞟向薛雅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薛雅谦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笑,盛出一碗端到病床前:“俗话说吃哪补哪,你现在肠子受了伤,以后要多吃些‘猪大肠’才行。”
“谁要吃那种东西。”刘松听出话中它意狠瞪薛雅谦。
“小薛说得没错,你就得多吃!”刘妈妈帮腔道。
“妈……”刘松不能解释更不敢解释,吃了哑巴亏只能靠咀嚼嘴里的猪大肠来泄愤。
等刘妈妈去厕所的间隙,刘松立刻抓住机会呵斥薛雅谦:“你疯了!在我妈面说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