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郑太师有些啼笑皆非,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跟个男人争宠而给钱元瓘施压。
不久之后,一直派人监视着这善妃的钱元瓘听得人向他汇报后,拍案怒吼:“该死的郑琦善!我有心放过她!她还巴巴地往我这剑锋上撞,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复又面露狠毒之色,心道,这个郑太师,平日里就顽固不化,对我的新政横加干涉,这回居然还当起了自己那个泼妇女儿的帮凶!虽然他对我来说还有很多用处,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试图招惹我的喜儿!即使除去他有些困难,但是我正好借此机会整顿一下这结党营私的朝纲!
正当他如此盘算着的时候,忽然闻得外头叫唤:“郑太师求见!”
呵~~这个老顽固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钱元瓘嗤笑一声,整理好衣冠,朗声道:“宣!”
向钱元瓘行了礼后,郑太师果然开门见山道:“王上,老臣有一事相奏!”
“哦?老太师有何要事不能递折子与寡人,偏要亲自跑一趟啊?”钱元瓘语带讥讽。
“咳咳~~老臣、老臣……”郑太师支吾着,难以启齿,毕竟这私下里与国君讨论人家的家务事实是不妥。
然则,他倒也懂得变通,立马便端正态度,摆出副朝中元老的德高望重的样子来:“王上,想必您最近这段时间应该也已经见过不少弹劾万丞相留宿宫中的折子了吧?您这么压下去,朝堂里终是要闹腾起来。”
“哦?老太师倒是关心寡人呢!寡人还以为老太师是听了什么刁蛮泼妇的教唆来与寡人抬杠呢!”钱元瓘轻抚左手么指上的扳指,似笑非笑道。
郑太师如此一听,便知是钱元瓘含沙射影地骂自己女儿是刁蛮泼妇,当即就变了脸色,忿忿道:“望王上好好掂量一下!老臣先告辞了!”
说完,便拂袖离去。
于郑太师转身之际,钱元瓘眼中杀气遽现。
“可真是好大的架势啊!”收敛眼中的杀意,望着蹒跚离去的郑太师,钱元瓘语带蔑意地轻叹。
内室之中,本该午睡着的喜儿贴在墙后,将二人的对话从头听了进去。
待郑太师告辞后,他呆呆地立在原地,满目怅然。
他心中轻笑,呵~~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般的滋味也不是人人受得起啊!
第二十七折:春风十里柔情现
女人的嫉妒心有时能把她自己变得蠢笨不已,娇蛮骄纵的善妃便是如此。
当从随侍在钱元瓘身旁的小太监口中得知自己的父亲非但没有劝阻钱元瓘,更是被钱元瓘羞辱了一番后,她愤恨地将自己宫中的物品砸得满地都是。
“该死的万喜儿,究竟是用的什么媚功迷惑了王上?五年来,王上为了这个人从未踏入后宫宠幸我们这些个妃子。现在倒好,直接把人搬进宫来,难不成真就要册立那个狐媚子当王后不成!”
越这么想,越觉得会如此,善妃心里除了那汹涌不断的怨气和嫉妒外,便又多了份不安。
“我决不允许这个贱人坐了我的王后宝座!”善妃咬牙发誓,眼中的坚定与怨毒将随侍身侧的小宫女吓得畏畏缩缩地退了几步。
哼!如今把这个狐媚子赶出宫已是不可能了!那么,便只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王宫的暗室中。
“哦?那个女人终于坐不住了?呵呵~~”轻蔑地一笑,钱元瓘摆手,挥退了向他禀告之人,“你先下去,随时注视着那个女人,若她真的对喜儿动手,你便见机行事,但是切记不要弄死了那个女人!”
“是,王上。”
那人言罢便隐入暗处。
“呵呵~~郑琦善,看看你有什么把戏了。”目光紧锁眼前跳动的火焰,钱元瓘笑得狠毒。
自那次过后的这几天,善妃却是一直安分未有所动静,甚至更没有迈出过自己的凤仪宫一步,让钱元瓘开始有点怀疑她只不过是抱怨而已,并没有那个胆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对付喜儿。
而郑太师被钱元瓘气走后,竟是称病回家去了,让他施行新政时着实轻松了不少。
这对父女的反应都教钱元瓘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这看似相安无事的表象下,倒教钱元瓘看出些微端倪,而他便任由着事态发展下去。
在钱元瓘几乎把所有心思花在用最少的损失来对付郑家父女上面时,钱传!却是已经悄悄地动作着。
涌入西府的人口在钱传!出现时,便不断地上升,却于五日后恢复成往常般。
只是,钱元瓘虽然也看出了其中必定有所联系,也暗地里查过那些人的户籍,却是让他查不出什么古怪的地方。
如此,他也只能暂时把防范钱传!一事暂时搁置一旁。
而正是他的这一疏忽,在不久后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
王宫的御花园,!紫嫣红,蝶环蜂绕,煞是好看。
而一身淡绿色纱衣的喜儿更是为这御花园增添了不少色彩。
走在回廊上,远远地,钱传!便瞧见了在花丛中扑蝶的喜儿,那欢快的样子让他的心里染上一片灿烂的色彩。
他不禁心生感叹,傻傻的人更快活哪!
正在此时,原本一心扑蝶的喜儿察觉到他的到来,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欢快地跑向他,口中嚷嚷着:“漂亮哥哥!你又来了呀!?”
“呵呵~~是啊!”钱传!回以一笑,只是这笑却不似喜儿的不参一丝杂质,或者说不似喜儿更能隐藏自己。
“怜哥哥他正在等着你呢。不过,他好小气哦,刚刚他从一只黑乎乎的盒子里面拿出两把很可爱的大锁,我就问他拿一把来,他居然说不能给我。而且,他还说那个是兄弟同心锁,一把是他自己的,一把是你的。哼!小气就小气嘛,干嘛拿这样的借口糊弄我?”喜儿扯着钱传!的袖子,委委屈屈的抱怨着。
钱传!却被他的这一番触动了心中一块柔软的地方。
——传瓘、传!,过来,你们一人一块。
——母妃,这是什么啊?好大的一把锁哦。
——这个啊,叫做“兄弟同心锁”,戴上以后,你们两兄弟要同心同德,以后要相互扶持哦。
那个时候,他的五哥七岁,他三岁,他们的母妃给了他们一对同心锁。
——五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那个人可是我们的兄弟啊!
——在这个污秽的王宫,哪里来的兄弟情深?
——哼!既然没有兄弟情,那么我戴着这同心锁根本就是个笑话!
那个时候,他的五哥十七岁,他十三岁,他将母妃送他的同心锁丢了。
“呵~~原来,他把它捡来了呀。我可是记得我把它丢到了荷塘里了呢。”钱传!轻声叹息道,那一声叹息中有着怅然与无奈。
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走到如今这步田地,他不清楚他们之中究竟是谁对谁错。
喜儿将他的叹息听在耳里,将他的怅然无奈看在眼里,心中默默地道,煮豆燃豆萁,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钱传!,希望我的这番话能让你有所顿悟才行。
只是,开弓的箭再也收不回。
第二十八折:世事如棋局局新
钱元瓘料得不错,那名出宫采办的宫女的确有鬼,只是他并不打算制止这名宫女所做的一切。
而于郑太师告假那天开始有不少朝臣递了折子弹劾喜儿滞留后宫之事,他也随着他们弹劾,只是将弹劾的几位大臣的名字都记录了下来。
这一日,那名采办的宫女出宫的时候不再有所动静,钱元瓘知道善妃是打算真正的动手了。
果然不出所料,宫中当天晚上便有人大声地叫唤进了刺客,这一声叫唤将禁卫军闹得手忙脚乱,却没见着一个人影。
却是与此同时,安置喜儿的品香轩中真正地闪入一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熟门熟路地直奔向喜儿的卧房,喜儿因着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院子未有人出入,这却是便利了这黑衣人。
卧房之中,一片昏暗,独自躺在床铺里的喜儿并未熟睡。
在他的心中萦绕着浓重的不安。
他还记得上回因着这种不安,钱元瓘发现了他与化名为落华的莫怜的情事,那之后引发了接下来的诸多波折,让他永远地失去了莫怜。
现在的这种不安与上次如出一辙。
“我已经失去了莫怜,现在一无所有的我还能失去什么呢?”喜儿抚着泛着隐隐痛意的胸口喃喃自语。
他的耳边却传来了一道凌厉的风,出自本能地,他一把掀开被子直直丢向偷袭之人,再翻身狠狠一脚扫向那人。
这偷袭之人正是潜进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堪堪躲过喜儿的反击,心中暗惊,明明听雇主说这人没有功夫,可是我怎么觉得他的功夫远在我之上?
也怪不得他惊讶了,只有八岁心智的喜儿自是不懂得什么功夫,可是恢复了所有记忆的喜儿在隐瞒自己恢复了记忆的同时也隐瞒自己恢复了功夫。
作为身居深宫的善妃怎能知道?
她只以为喜儿根本便不会功夫,不然那次将他推入湖中也不会如此轻易了。
既然偷袭不成功,黑衣人倒也生了警惕心思,全力备战。
二人的这番打斗不觉间已是打到了院子里。
这时的钱元瓘却以为暗中护着喜儿的暗卫能够及时保护喜儿,自己则是领了一干侍卫直接去了浣衣局拿下了那个为善妃与黑衣人搭线的宫女,将人直接提往凤仪宫。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那名暗卫只是隐在暗处冷眼旁观。
而那善妃好似早做了万全之策,二人才打到院子里,便又有一批黑衣人杀了进去。
这批黑衣人比之正与喜儿打斗的黑衣人更似杀手,眼中全无神彩,攻向喜儿的招式狠毒无比,招招是要把喜儿逼入绝境。
与原先的那名杀手过招尚留有几分余地,而应对这几人的时候,喜儿只得用出了全部的精力和功力。
在这几名黑衣人车轮式的进攻中,喜儿渐渐地力不从心。
此时的凤仪宫热闹非凡。
“郑琦善,你身旁的这个宫女已经把你招了出来。是你派杀手进宫刺杀寡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钱元瓘故意将事实扭曲,为的便是要这女人再无翻身之地。
而跪倒在地上、散了一地珠花的善妃脸色一片死灰,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钱元瓘,用悲伤痛苦的话语问向他:“王上,你我夫妻十六载,你真的要将我逼上绝路吗?”
“郑琦善,这是你自找的!”钱元瓘丝毫不为所动,阴狠道。
“哈!我自找的……”善妃自嘲一笑,后语气恳切地再次问向钱元瓘,“王上,你可曾把琦善放在心里过?”
“心里吗?当然是有的。”钱元瓘忽地灿然一笑。
善妃面上一喜,心中一动,刚要开口,却被钱元瓘接下来的话打入了阿鼻地狱。
“你是我登上帝位不可或缺的工具,我心中怎能没你?而现在,你更是我心里的那根刺,今天便要将你连根拔起!”言毕,钱元瓘心中一阵快意,好整以待地看着善妃的反应。
善妃堪堪被这一番话击溃了心中一切希翼,趔趄着瘫了下去。
伤到心死,便成狂。
只是片刻,善妃便敛了脸上的凄怨,目光怨毒地对上钱元瓘,狂笑了起来:“啊哈哈~~钱元瓘,你真够恨的!只是不晓得你的姘夫现在有没有命留着与你苟且了!”
“这便不劳你费心了!他自是有人护着,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与你废话!”
“啊哈哈~~原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这不过是你为我设下的局!为了那个妖媚,你可真是不遗余力啊!”狂笑了一阵后,善妃突然抽出怀中的匕首,直直刺向钱元瓘,“那么,你陪我去死吧!”
第二十九折:愿换我心为你心
“自不量力……”如此嗤笑一声后,钱元瓘单手夺下她的匕首反手一刺,善妃的胸口立时一股血流喷薄而出。
护在一侧的侍卫及一干宫女太监皆被吓得面色泛白。
王上的心可真够毒辣的!
“善妃行刺未遂,已经被寡人就地正法了。”将犹惊恐地睁着眼的善妃尸体推至一旁,钱元瓘端坐好身子冷冷地道,冷冽的目光将在场之人一一扫视过去。
有反应过来的太监慌忙磕头大叫:“小的护驾不利,请王上恕罪!”
一语惊醒梦中人,剩下几人皆学着那机灵的太监跪地大呼:“小的护驾不利,请王上恕罪!”
“都起来吧。寡人恕你们无罪。”
弗一说完,钱元瓘心中忽地一痛。
喜儿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如此一想,钱元瓘也顾不得什么,丢下一屋子的侍卫、太监、宫女和已然死去的善妃,飞身离开凤仪宫。
于他离开之时,喜儿已是连连被刺了几剑,幸得他原本便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人,咬牙忍忍倒也能勉强抵挡着。
只是,让喜儿颇为奇怪的是,这里的打斗都激烈成这般,外头却是无人进来,好似已是受了谁的命令。
谁的命令?
莫不是……
喜儿心中一惊,便被其中一人寻到了空隙。
那黑衣人毫不手软地便直直攻向他的脉门。
与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软剑格挡开了那黑衣人的攻势,出现在喜儿面前的正是钱元瓘。
那黑衣人好似顾忌钱元瓘一般,第二剑攻来之时并不如对付喜儿时那般凶狠,更像是要把钱元瓘引开似的。
如此一看,喜儿心下已然明了,眼中一片惨然,全身的力气亦是卸下了不少。
“喜儿!”看出喜儿的不对劲,钱元瓘一边化开袭向喜儿的黑衣人的招式,一边又回头去查探喜儿的情况。
而最先去刺杀喜儿的那名刺客正是趁着这个时机,欲要偷袭于钱元瓘。
令钱元瓘瞠目结舌的是,那黑衣人还没出手,便被另一名黑衣人给一剑击毙。
这是,窝里斗?
钱元瓘难以置信,然而他也顾不上去深究,只一心护着喜儿。
不知是否是钱元瓘多心,当他全身护住喜儿时,剩下的那几名黑衣人竟然面露急躁之色。
杀手在刺杀人时,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显然是在犹豫着是否要痛下杀手或是打算改变策略。
如他所料,于他视线未及的地方,已是有一名黑衣人从袖中抽出一枚毒针来。
与这名黑衣人同时动作的是钱元瓘身前的那名黑衣人,那黑衣人忽地向他使出了狠招,看似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如此一来,钱元瓘亦是自顾不暇,他只得全力去对付来自于自己这方的危险。
钱元瓘刚离开了喜儿几步之遥,那手握毒针的黑衣人手一挥,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将毒针射向喜儿的章门穴。
这若是要被击中了,那便是十人九人亡。
喜儿瞧见了那人射向自己的毒针,却并不躲闪,好似一心求死。
钱元瓘刚分心照看喜儿的情况,只见那枚毒针离喜儿不过一尺之远。
钱元瓘当即便是脑中一片空白,而他的身体却是先一步,直直地挡向那一枚毒针。
“你疯了吗?”
喜儿大骇,慌忙抱住他往旁边躲闪。
虽是躲过了要害,那枚毒针却依旧还是刺入了钱元瓘的肩胛骨。
那几名黑衣人的惊骇不比喜儿少,而射出毒针的黑衣人除了惊骇,脸上更是一片恐惧。
喜儿却是顾不得他们还会不会对付他,只颤抖着抱住钱元瓘的身体跪倒在地上,嘶声大吼:“钱元瓘,你是疯子吗?啊啊啊~~”
“呵呵~~喜儿,你终于恢复记忆了!这样、这样我就不用顶着你所爱之人的名字如此痛苦着了。”手轻轻地抚向喜儿的面颊,钱元瓘笑得温柔,然,口中却是涌出一股黑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