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你的执着 上——左进阳

“怎么挑？”

“随便挑～”

“……内容不同，写字时的感觉会有不同，写出来的效果自然也不同。”

艾翔若有所思，“表哥好像说我唱歌都一个调。他是不是不是说我五音不全，而是说我唱歌没唱出歌的感觉？”

“……你可以直接去问他。”

“我不知道他跑到哪个蚂蚁大的国家去了。”艾翔难为情地抓抓他的金头发。

谢纳容看着那还是不怎么顺眼的异色，不禁低喃：“你怎么还不把头发染黑？”

“什么？”

“……没什么。”有的话说过一遍，第二遍就不太容易出口。

艾翔其实并不是没听见那句话，只是当时听得不太清楚：“容容，你不喜欢金色么？”

谢纳容斟酌了一下用词：“我比较喜欢自然发色。”

艾翔为难地皱紧眉头，“我就算染黑了，也不是自然色了。”

“你自己喜欢就好，不用太在意我的观点。”

“可是，我真的很在意你的感受呀！”

“……等着吧，再长出来的就是自然发色了。”

“那容容你不会因为我是金发就不理我了吧？”

谢纳容好笑道：“怎么会？要不理早就不理了呀。”

“那容容你还是会不理我……”

“……不会因为这个啦……”

“那会因为什么？”

“你知道的。”

“啊！”想到最初谢纳容的警告，艾翔开心地拍掌道，“我现在很乖吧，很久都没有跟人动手了～”一副小孩子在学校得了小红花要跟家长讨表扬的模样。

谢纳容偏偏不买他的账：“怎么听你的语气很想跟人动手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艾翔急忙忙摆手以明志。

“呵呵～”谢纳容被艾翔的样子逗乐了。

然而，片刻之后，他们就遇到了艾翔需要用行动明志的情况。

学校的高二年级歌唱比赛初赛是安排在星期四放学之后，艾翔和谢纳容参赛完，时间就有些晚了。他们在学校外面的小餐馆吃过饭出来，天都已经黑了。

艾翔要蹭谢纳容公寓的房间睡觉。

饭后，他们一起在学校附近闲逛加散步。

以上的对话就是在这段时间发生的，恰好在艾翔明志过后，谢纳容呵呵笑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一条小巷。

南高的校区有点远离市中心，东门之外以北都是老式的居民区。矮小的楼房，纵横交错的道路，一到晚上昏暗无比的环境，有时间难免发生一些暴力事件。

这时候在这条小巷里发生的不是男生们之间的斗殴，而是几个混混模样的少年围着南高的两个女学生说些不入耳的话，行径猥琐。

之所以艾翔和谢纳容肯定那两个女生是南高的，是因为他们认识其中的一个是达娃卓玛，而另一个女生一看就是西藏人。

需要明志的艾翔不假思索地大喝一声冲了过去。谢纳容也赶过去保护那两名受到惊吓的女生，以免她们被缠斗的男生们波及到。

打斗很快结束，艾翔转身寻找谢纳容，看到对方护着两个女孩的姿态相当不舒服。他粗声粗气地对谢纳容说道：“走啦！”

谢纳容诧异地看着艾翔，淡淡说道：“先送她们两个回学校。”

南高有提供专门的宿舍给西藏同学居住。

艾翔这才注意到两名女生脸上的惊恐，她们的状态确实不适合独自回校。呆呆地点点头，他同意谢纳容的提议。

一路上，谢纳容都在温言安慰两名女生。送回她们后，只剩艾翔和谢纳容两人，谢纳容却不再开口说话。

艾翔知道谢纳容在生他动手的气，可是那种情况，难道他不该出手吗？想到谢纳容刚才对那两人温柔异常，现在对自己冰冷无情，艾翔委屈不已，出声控诉谢纳容：“我又没做错，你干嘛摆脸色给我看？”

谢纳容确实是在生艾翔的气，倒不是气艾翔动手。而是，他以为艾翔是为了保护他人而动的手，但看到艾翔事后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怀疑艾翔动手的缘由。他还在思考事实会是怎样，就听到艾翔的指责，当下沉着脸，说道：“我以为你是见义勇为，而不是看到有人欠揍而手痒。”

艾翔被谢纳容说得一愣，明白对方的意思后，涨红脸大声辩解道：“我手痒不会去打篮球吗？我答应过你不主动跟别人动手的！”

这下换到谢纳容愣住了，不过，他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口：“但是，你打完架就想走。”艾翔完全没有关心两位受害人，甚至可以说是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行为实在不像见义勇为者的表现。

艾翔张开口想要继续辩解，然而，他的理由能够说出口吗？

谢纳容等待着艾翔的解释，艾翔张开的口却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注视着谢纳容的眼睛里有什么蓬勃待发。

“我真不是因为想打架而冲上去的。”最后艾翔搭拉着脑袋，闷声闷气地说道。

谢纳容仔细思考过后，也觉得艾翔不像是单纯地想打架而动的手，至于他后来的表现，谢纳容只得归结于艾翔粗大的神经，做事考虑不周全。这时候看到艾翔这个样子，谢纳容忍不住安慰他道：“我相信你，刚才是我不对。”

或许，他对艾翔太苛责了。

听到谢纳容的道歉，艾翔搭拉的脑袋立刻抬起，黯淡的眸子也瞬间闪亮，“容容，你真相信我？”

谢纳容镇重地点点头：“嗯。”

“容容……你……真好……你真好……”

谢纳容感觉艾翔这次其实不是要说这句话的，但不知因为什么而改变了。

37.真情表白

第二天，达娃卓玛和她的同学德吉梅朵一起跑到三班来给艾翔和谢纳容道谢。

艾翔发现德吉梅朵看着谢纳容的眼光不对劲。果然，最后女孩子们要走的时候，德吉梅朵羞红着如花般的脸颊对谢纳容说：“你是梅朵心中的大英雄。”

女孩子们走了，留下谢纳容错愕苦笑，艾翔暗自气闷和三班见证此事的男生们的羡慕起哄。

这个星期五，他们篮球队几人约好打比赛。

赛前热身的时候，男生们又拿上午发生的事打趣谢纳容。

“公子，不、不，现在是大英雄了。你怎么从公子变成英雄的，教哥们儿两招啊。”这么油腔滑调的声音，自然是华峰这个机灵鬼。

“我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谢纳容无奈地笑笑。要说是因为救过德吉梅朵而被称为英雄的话，那么她该称赞的对象应是艾翔啊。

这么想着，谢纳容不禁瞥瞥艾翔，却发现对方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艾翔却立刻转开了脑袋。

莫名其妙……

这边不解艾翔的反应，那边玩闹的人又增加了。

“看我们公子长得多帅，女孩子看到他就会浮想联翩啦～大概那女生做梦梦到她的白马王子就长成我们公子这样。”王磊的这个联想力还真是强，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看到美丽的女孩子就浮想联翩。

“公子都入她的梦啦，不错，不错。”薛不平这么一搭腔，说的好像是事实似的。

其他人还想加入这个话题，只听得一声响彻天空的灌篮声，“哐啷”，震惊全场。众人循声望去，恰看到吊在篮框上的艾翔。艾翔轻松地跳下来，拍打着篮球，继续运球。

“帅啊！”又是华峰率先出声，发出一声由衷地赞叹。

同样身为中锋而一直没有怎么进步的王磊，不由得有些酸酸地嘟哝道：“是不是听到女生喜欢公子嫉妒的啊，弄这么大声响……”

薛不平拍拍王磊的背，嘿嘿笑道：“翔子嫉妒啥呀？人家也是有女生喜欢的，那个一起来的卓玛不就是他女朋友吗？”

艾翔的声音立刻插进来：“别胡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没什么关系。”话是反驳薛不平的，但艾翔的眼睛一直看着谢纳容。看得谢纳容又觉莫名其妙。

“嘿嘿，你这么说，人家要伤心啦～”

“恰好给你乘虚入侵的机会啊。”华峰似笑非笑地看着薛不平说道。

“嘿嘿，我对藏族美眉没有兴趣。虽然她们两个很漂亮，可是，我还是看着汉族女生顺眼～”

“没看出来，你还种族歧视。”

“你不要给我乱扣帽子！”

薛不平的怒吼之后，是王磊的惊天一吼：“为什么没有女生看上我啊！”他也学着王磊来了个灌篮，篮框的晃动声加上他的吼叫声，相当有气势。

谢纳容觉得，他们几个再这么说下去，篮球场上的篮框明天都需要检修了。

平时少言的鲍文平这时候也吼了一句：“打球了，打球了！再不打，天都黑了！”

众精力旺盛无处宣泄的男生们纷纷吼叫着“打球，打球”，开始了他们的比赛。

这次的班内篮球赛打得比上次的年级决赛都要激烈，如果有不知情的观众，还以为他们是宿敌对决呢。

不过，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赛后众人都是一脸满足欢畅的表情。

天真的黑了，众人都相继回家。

难得在比赛中体验到如此畅快的感受，谢纳容想要留下来多打一会儿。反正他只需几分钟就能回到家。艾翔自然留下来陪他。

两人又进行了一次一对一比赛。

艾翔攻守都擅长，经验又比谢纳容不知道丰富几何，在这样一对一的篮球比赛中，谢纳容可以说是完全被艾翔压制着。艾翔自然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对付谢纳容，但也绝对没有放水，那是对谢纳容的不尊重。因此，这场比赛谢纳容进行的异常艰难，但是，也充满乐趣。

谢纳容的观察力很强，身手又比艾翔灵活，总是能及时抓住艾翔的失误而进行一次突破，虽然不是每次都能转化成有效的进攻，但也乐趣无穷。

这次，谢纳容又发现了艾翔右手抬高而产生的防守漏洞，快速地蹲下身体，想要从艾翔的右手臂下突破，艾翔觉察到谢纳容的意图，后退半步，侧移身体，想要阻挡对方的道路，“碰”一下，两人撞到一起，双双倒地。

艾翔站起来后，发现谢纳容还躺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想要扶起谢纳容，“你怎么了？撞到哪儿了？”

谢纳容笑着推开他的手，“没事儿，就是想躺会儿。今天打得真痛快。”

知道谢纳容没事后，艾翔悬着的心终于回归它该待的位置，他笑着坐到谢纳容身边，附和道：“我也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

“你以前打篮球的感受跟现在一样吗？我是问你在附中的时候。”

这是谢纳容第一次询问艾翔他在以前学校的事，也似乎是谢纳容第一次询问他除学习以外的私事。

仔细回忆了一番，艾翔回答道：“不一样，那时候比现在激烈得多，每次比赛都跟今天的场面差不多，各个都恨不得一掌拍死对方。”

“呵呵。”谢纳容被艾翔的形容逗乐了。

艾翔看着谢纳容绽放在星光下的笑容，心里痒痒的。

“容容……”

“嗯？”

“……你怎么看德吉梅朵的？”

“没怎么看。”

“她要是真喜欢你呢？”

谢纳容很坚定地回答道：“我会拒绝。”

“真的？”艾翔喜出望外，“她很漂亮，很多男生都喜欢她。你真的会拒绝她？”

谢纳容能感觉得出艾翔是真不希望他跟德吉梅朵在一起，但这样的地赞美德吉梅朵，怎么像是要凑合他们？

不想表达自己的真实原因，又不想别人真的凑合他和谁，谢纳容说道：“我不想和女生一起，和她们一起远没有和你们一起轻松愉快。”

艾翔的眼睛变得闪亮：“容容，你喜欢跟我一起？”

谢纳容点点头，他跟艾翔一起时确实感觉很舒服。

“容容，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谢纳容“腾”地一下站起，“啊--家里没米了，希望商店还没有关门。”急匆匆走掉。

艾翔看着谢纳容急速远离的背影，苦笑不已。

他该笑的。

至少，容容没有拒绝，不是吗？

38.难以躲避

再见面的时候，艾翔和谢纳容谁也没有提起那次星光下的表白，两人同之前一般好朋友式的相处。

但是，艾翔感觉得出，谢纳容对他不一样了。

没有刻意的疏远。艾翔同他讲话，他微笑以对；艾翔邀他打球，如果真没事，他不会特意推拒；甚至，谢纳容还是在给他补习英语，他仍旧可以进出谢纳容的公寓。

但是，不一样了。

以前的谢纳容是带着宠溺的温柔纵容着他的亲近的，让他感觉容容也是喜欢他的。现在的谢纳容在他面前恢复了他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气质，好像是在应付一个不得不面对的客人，礼貌得体，却缺乏情意。

艾翔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又想不出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像以前一样大声地质问容容原因吗？怕是连这表面的温和也失去了吧。

可是，看着喜欢的人用这种态度对自己，真的是好难受。

明明前几天他们相处得还是那般欢乐的，就因为他向他表白了吗？

可是，他真的好喜欢他啊……

他真的好希望容容能明白他的心意；他真的好希望容容能同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他真的好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艾翔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相对时更难受，还是相离时。

他觉得再不寻找到一个出路，他会被胸腔中的这股闷气憋得窒息而亡。

在这样的背景下，南高第五届校园十大歌手大赛决赛拉开了序幕。

艾翔用他低沉忧郁的嗓音，悲伤压抑的表现力将一首《白桦林》演唱得情真意切，赚取了无数女生的眼泪，男生的暗骂，三班同学的惊叹和谢纳容的无语凝思。

最后，艾翔以第三名的成绩获得南高第五届校园十大歌手大赛二等奖。

第一名的得主是位高一年级的漂亮女生，她演唱的是王菲的《但愿人长久》。空灵的声音，慵懒的表情，纯真的外表，那位漂亮女生堪称小王菲。获得第二名的是高三年级的美丽学姐，她是学校的音乐特长生，一首《春天的故事》深得校领导的喜爱。

颁奖后，高二三班的同学想去找艾翔道声“恭喜”，却发现这位“乐科”新进的探花郎不见了。

南高花圃附近的操场上，艾翔一个人在发足狂奔。

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虽然数次实践证明他所钟爱的运动并不能减轻他心中的气闷，但在运动的过程中，那种压迫胸腔的窒息感可以得到缓解。

谢纳容远远地看着操场上快速移动的身形，心中滋味莫名。

艾翔可以算是他交的第一个朋友。不是那种简单的因为是同学又经常打交道而从同学升级为的朋友。是因为性格的互补产生的吸引和几分羡慕，在日渐深厚的感情中，真心把把对方当亲人一般的朋友，或者说兄弟。

谢纳容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后因为母亲工作的缘故，常常是独自一人。艾翔的亲近与他真诚坦率的性格让一直孤单的谢纳容头一次产生了有个人相伴也不错的想法。艾翔的冲动与对他的依赖又不自觉地让谢纳容把他当弟弟一般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