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无能 下——白衣若雪

61.回忆（完）你一定很爱他

秦烈猛的站了起来，他几乎是仓促的离开了关家，背影苍凉。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挽回的了，自己也不用说接他回去假惺惺的话，不用说关卿朝不会放他走，他自己也接不回去了，接不回去了。接不回去沈小三，哪剩下的还有什么？

关卿朝远远的站在窗前看他走，能够打击得了秦烈，他应该高兴，能够让秦烈心疼真是太不容易，能够让秦烈露出一丝马脚真是太不容易。呵呵，秦烈，你去死吧。有你活着一天，小三就不会开心，你死了他就会开心，我就会放心。

过年的时候关卿朝给沈小三买了很多的烟花，因为他发现这个小笨蛋很喜欢看烟花，只有看烟花的时候才没有睡觉，于是买了很多，关家的花园里日日红红火火。

眼看就要正月十五了，京杭大运河的烟花很漂亮。沈小三要去坐船，关卿朝看中了一艘船，跟秦烈看中的一样，两个人站在船边上笑，关卿朝笑：“秦总买船干什么？陪美人看烟花？我听说秦总最近收了个妹妹？”他口里的妹妹别有所指，秦烈也没有反对，只是笑笑：“是啊，关总呢？”两个人笑的很灿烂，完全看不出半个月前还打的死去活来。

关卿朝看着他笑：“当然跟秦总一样的目的。陪小三看烟花。到时候跟秦总一起？”

秦烈果然如他所想笑的很勉强：“不用了。那天也许很忙。”

关卿朝也点头：“秦总如今家大业大，忙也是应该的。”冯坤的旧势力不是那么好收复的，不像是御风那么规整，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出事，收复叛军这是恒古最难的难题，古代尚可以全部杀了，可是现在不行，现在的秦烈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他需要时间整顿，他需要磨合，所以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动，原样收回。

那这样一来里面不安的因子太多了，御风他关卿朝动不了，就算有沈小三在手也不行，因为人人视秦烈为主子，御风不能动，不代表别的不可以。秦烈，你这一辈子赢在谨慎，可是也会输在谨慎上的。你这一辈子无情，以为没有人可以捏着你的把柄，可是，你偏偏动情了，哈，还是动了最不应该动的，所以你必死无疑。

正月十五的那天晚上，运河边上十里红灯，运河里面画舫遥遥，倒仰着岸上的红灯笼，美得一塌糊涂，关卿朝搂着沈小三站在船头上笑：“小三，这个船大吧。”

沈小三往下看了看：“呃，这船用来看烟花吗，太浪费了吧。”不过高了真好，能够看得很远，不过也有不好处，就是小船都不靠近他，他自己一个大船孤零零的，这样玩起来挺没有意思，正月十五吗，不是应该有很多人在一起玩才热闹吗？

关卿朝看着他笑笑：“不浪费。你喜欢就好。”沈小三的表情欢喜的太迟钝，看见他的脸色才开始笑：“谢谢，我喜欢。”这样的欢喜太假，沈小三太笨，连哄他都做的不到家。关卿朝搂搂他的腰绝望，算了，算了，不要再逼他，不要再那么的逼他了，是他先对不起他的。是他自己犯贱，沈小三那里都不好，又笨又傻，还不喜欢自己，恨不得要杀他，是他自己犯贱非要喜欢他的，所以活该。

烟花已经断断续续的开始放了，沈小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关卿朝开始关注河面，他确定秦烈一定会来看烟花，一定会来的。

烟花开始盛开，大团大团的，升满了天空，照亮了整个夜空，运河上空清晰如月，这样一个夜晚太美，适合花前月下。

秦烈的船不大，虽然绸缎飘飘，却也不是画舫，这艘船厅里的特殊布置一般的子弹还是打不穿的。也许是如此的牢固，让他放了心，所以他船上的人不多，就几个保镖，竟也站的远远的。

所以整个船上就秦烈跟苏砚在。果然如关卿朝所说，秦烈陪美人共赏烟花。

苏砚很高兴，她几乎是欢快的的从这边跑到那边，声音都带着乐感：“哥，真好看，你快来看……”

秦烈笑笑站在她身边：“喜欢吗？”

苏砚挽着他的胳膊：“喜欢。你给我买的太多了……”秦烈身体几乎是僵了下，很快又恢复自然了，苏砚毫无察觉的拉着他摇晃：“太好了，真好看。真好看……哥哥，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的礼花。”秦烈几乎宠溺的笑笑：“你喜欢的话，回头我再给你买。”

苏砚侧着头看着他笑：“不用了，只要哥哥你明年还来陪我看烟花。我就知足了。”秦烈看着这张清秀的脸笑笑：“好。”如果还有明年的话。

苏砚看着他，他已经侧过头去看河水，孤傲的眉，清秀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润的唇角轻易不开，苏砚看他的机会很多，很多，她在他的身边一年的时间了，正正一年了，她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陪他彻夜的工作，给他端茶递水，陪他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苏砚的生活习惯甚至全部改过了，昼伏夜出，她已经摸习惯了，他晚上睡不着觉，总会坐到天边有亮光的时候才会合上电脑，才会去卧室睡一会，他的卧室苏砚从来没有进过。她来的第一天管家就告诉她：“除了爷的卧室，小姐哪里都可以去。”

苏砚很听话，他说不让去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冒犯，虽然她长长想，卧室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吗？连任何佣人都不能进，难道秦哥都是自己收拾的吗？她才18岁，她也有八卦的时候，她偷偷的问管家：秦哥是不是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所以卧室里有……管家温和而快速的打断了他的八卦：“小姐，你想的太多了。”

苏砚吐吐舌头放弃了，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她颠沛流离了那么长时间，讨过饭，被人打过骂过买过，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也从来没有过哥哥。

哥哥啊，她终于有哥哥了，过年的时候，他正式收他做妹妹，送她礼物，他也戴上了她给他织的围巾，两个人正式的成了兄妹，那一刻她真的感动过。

苏砚轻轻地碰了碰他胸前的围巾，他今天晚上竟然也带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他常年穿黑色的衣服，苏砚没有想过他有一天这么穿很好看，黑色的衣服太沉重，这么一条红色的围巾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的遥远，不再那么的冷。苏砚摸着这条围巾微微的辛酸，这个围巾比她织的好，虽然颜色陈旧了，可是针脚细细密密的。不是她织的那个，也不是买的，因为有一点点的缺陷，结尾的地方少了几个扣，可能是不会结尾，所以打了个蝴蝶结。这个织围巾的一定很可爱，一定比她还可爱，也一定很爱他，练习了那么久织了这条围巾，一定用尽了心，所以这个人值得他记这么久，这个人一定就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了。

也许是苏砚太安静了，秦烈不太适应了，回头问她：“怎么了？想回去了？”

苏砚摇摇头：“没有，我还没有看够，再陪我看一会好不好？”

也许是看她说的可怜兮兮的，他竟然近乎宠溺的替她系了系围巾：“好。你愿意看多久就看多久。”

苏砚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温和，可是她依旧看不透，他每次看自己就像是看别人，眼光遥遥的透过了自己不知道看向了谁，他的眼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光，沉着的，黑色的犹如黑夜里的水，看不透到底有多深，看不透他到底想什么。她有时候很想抱抱他，很想问问他：“哥哥，你在想什么，秦哥，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你不见他？还是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你这么的沉默。”

今晚好像是最后的机会了，再不问再也没有机会了，苏砚看着他：“哥哥，你在想什么？”

秦烈摇摇头：“没有。”

苏砚撒娇的撅嘴：“一定有，你一定在想人。恩，让我猜猜你的心上人是谁？”

秦烈今天晚上实在是太不正常，竟然没有呵斥她，竟然笑着问她：“好啊，你猜猜吧。”

他这是承认了，承认了，承认他心中有人了。苏砚眼里有些热，她很快的欢笑：“那好，我可猜了啊，猜对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秦烈笑：“好。”

苏砚挽着他的手猜他心中的那个女孩：“她一定很漂亮，恩，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秦烈看着远处船上那个遥远的身影笑笑：“恩。”秦烈想笑，他长得很好看，可是总是不愿意打理自己，每天早上起床穿衣服乱七八糟的，害得他每次重新给他找衣服，每次帮他穿完，他会搂着他的脖子……

秦烈掐掐手心让自己回过神来，听清楚苏砚的猜测：“她一定很聪明，恩，有诸葛孔明之称？”

秦烈笑笑点头：“恩……”他如果聪明了，这个世上一定没有笨蛋了。他每天都会骂他不下十次的笨蛋。

笨蛋，你给我过来，这道题你也会算错！

笨蛋，午休时间都超了一个小时了，起床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

笨蛋，你怎么还没有去睡觉，这么晚了，谁让你等我了！

笨蛋，睡觉怎么老是蹬被子，感冒了怎么办？

笨蛋，怎么这么笨呢！什么活都不看还能把手伤着，你没事去跟人学什么钩针！

……

笨蛋，好了，小笨蛋，过来，我刚才训你严重了啊，好了不生气了，过来吃饭了，有你喜欢吃的猪蹄。

笨蛋，过来……

小三，过来……

小三……过来……

我以后再也不骂你笨蛋了，再也不把你丢在一边不管不顾，再也不训你了，你不会做的题咱不做了，不做了。我再也不忙着工作了，一定陪你睡午觉……

秦烈仰头看了看天上的烟花，模糊的看不清楚。苏砚拽着他的胳膊话还是那么好听：“她一定很可爱。她一定很爱你，她一定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她一定是这天下最爱你的人，她这么好，所以才值的哥哥你这么的想念她对不对？哥哥你一定很爱他对不对？”

他很爱他，跟他告白的时候结结巴巴，被自己的父亲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时说的还是那句：“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宁愿被打死了也要喜欢他。

他很爱他，会给他削苹果，削的又快又好；

他很爱他，很会做饭，给他送饭，炖的汤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自从他来了之后，他的胃再也没有疼过。

他很聪明，能把他需要的资料背的一字不错，让他不用再去翻书。

他很聪明，知道自己霸占大权，所以从来不插手自己的事，每天的任务除了睡觉，就是给他琢磨吃的。

他很聪明，偷偷的看厨房里楚楚织围巾，然后回去躲在卧室里练，练了那么长时间，竟然连睡觉时间都忘记了。那个笨蛋还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可是藏得住围巾，藏不住手上点点滴滴的小伤疤。

他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他是这个天下最爱他的人，爱到愿意倾尽家产成全他的复仇，爱到愿意用他的生命承受他的恨意。爱到那么怕疼却依旧不曾推开过他，无论自己怎么样的发泄，他都始终没有推开过他。那双手一直很暖和，一直一直，日日夜夜，早就暖透了他的心。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笨蛋原来这么的聪明，一点一点的瓦解了他的心墙，一点一点把自己塞进他的心里。塞进去赖着再也不走了。

那个笨蛋原来这么聪明，每天死皮赖脸乐呵呵的跟白痴一样，每次都半夜里爬进他的被窝里，无论被自己赶出去多少次总会再偷偷进来，次数多了他烦了，于是就由着他靠近。

日复一日，他适应了他的被窝里有一个暖融融的小猪，他适应了他窝在他怀里睡的呼呼的，他适应了这个声音，适应了这个温度，适应了这个抱枕，适应了时时刻刻的给他压着被子，怕他蹬被子，于是，于是，他走的日子里，他再也睡不着觉……一次一次的醒来却发现被子好好地，他的那一边冰凉，没有人再需要他时时刻刻的盖被子……

他再也靠近不了任何人，他再也不能让人靠近他，没有人会跟他一样爱自己，没有人会想他一样让自己这么的放心，他走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让他可以抱着心无旁骛的工作……他走后再也没有人那么那么的靠近过他。

那个笨蛋原来这么聪明，知道怎么伤他的心，让他爱上了他的时刻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让他爱上了他的那一刻尝到了什么是最痛的，不是历尽苦难后相守一起，而是相守一起时的所有美好让他自己生生撕碎了；让他知道了疼是什么滋味，让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疼让他恨不得撕心裂肺，让他恨不得抽筋拔骨。让他恨不得下地狱，滚油锅，上刀山，下18层地狱生生世世永不超生；让他爱上了他的一刻永远的失去了他，永远永远……

他是他这个世上爱的最痛最痛的人，他是这个世上他最对不起的人。那个笨蛋终于成功了，他成功的取代了他的妹妹，成了他心底里那个让他最痛最痛的人，成功的成了他最爱最爱的那个人……

心脏已经麻木了，觉不出疼了，苏砚把一把刀插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却觉不出那里更疼了，那一张酷似她妹妹的脸幸好没有扭曲，幸好说的话很好听：“哥哥，你既然这么的爱他，为什么那么的对他？为什么害得他家破人亡？为什么把他送了人？他那么的爱你啊。为什么呢？你为什么那么对他呢？”

为什么呢？我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杀了自己也不再做这样的蠢事，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把自己活剐了也不再做这样的蠢事，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换了我自己的脑子，我一定抹掉我自己所有的记忆，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愿意用尽一生再换他十年天真无邪。

秦烈低头看着她，看她要拔刀轻轻地说了句：“别拔，这一刀就够了，让我看看你……妹妹……”

苏砚的手抖了下，秦烈一只手帮她握住了刀柄，另一只手给她整了整脖子上的丝巾，脖子上的伤口很长，一年了怎么也长不好，秦烈的手有些发抖，小三，那时候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疼：“你走吧，跳水走吧。你的水性很好，应该能够游到对岸的……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在你的卡上打了一笔钱，足够你好好生活的……去上个好的大学……找个普普通通的好人家，好好生活……”苏砚看着他眼泪终于落下来了：“为什么……你，你早就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要杀你……”

秦烈笑了笑，那么简单的局啊，我怎么会看不出，姬情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找我合作，她那么喜欢小三啊，怎么会一点都不恨我呢？你的出场，你的容貌，你做的每一件事，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这么清楚了……咳咳……

苏砚看着他嘴角流出的血声音有些抖：“为什么……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这辈子欠了你很多，青儿，对不起，我欠了你很多，也因为你做了很多错事，借着你的死亡做了很多孽。青儿下一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吧，不要再跟着哥哥了，哥哥不是一个好哥哥。

“走吧……放心，我会死的。你这一刀很准，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的……”看着她哭，秦烈又笑笑：“别难过，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怎么会让你这么容易的得手……我应该谢谢你帮我解脱了。活着很累，我这一辈子就那么几年过的开心，被他的笨拙逗的开心，被他的喜欢气的开心，呵呵，所以他不在了，我活着也不过是一日熬一日了，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